第16章 意外（1）
九月的天氣已有了一絲涼意，迎面吹來的風中讓人感到了一絲淡淡的秋意。
墓園的小道上緩緩前行着五人，分別是林西夏、林西秋、林西冬、陸哲希跟陸哲明。五人都手捧白色百合，面色恭敬地停住了腳步。沒錯，今天他們是要來祭拜林西春，而這一刻不僅對林家姐弟意義非凡，就連陸家兄弟的臉上也有着各自複雜的神色。
幾人默立幾分鐘後林西夏率先将手中的白色百合放到了墓碑前：“大哥，我帶着小秋跟小弟來看你了，還有哲希跟哲明。他們是我跟小秋的男朋友，我想你一定很高興見到他們吧？”
“大哥，我的奶茶店開業了，我親手調制了一杯奶茶帶來給你，給你加了很多草莓粉，希望你會喜歡！”林西秋将手中的百合花跟奶茶一并放在墓碑的右側。
“大哥，明天就是我去大學報到的日子了，可惜你不能親自送我去車站了，不過等寒假回來我一定給你看我的獎學金，大哥，你知道的，小弟從來沒讓你失望過。”
“大哥，我是陸哲明，小秋的男朋友。你放心，我一定會替你好好照顧小秋，我保證！”
“大哥，我是陸哲希，阿明的哥哥，西夏的男朋友，一直聽西夏提起你，我知道你是個好大哥，可惜沒能在你在世的時候認識你，你放心，我跟哲明會替你照顧好西夏、小秋跟小冬的。”陸哲希緩緩上前，将手中的百合花放在西夏的那束花旁邊，擡頭注視着林西春的照片良久：謝謝你救了我妹妹。你的恩情我們陸家無以為報，就讓我跟哲明用我們的下半生時間去愛護疼惜他們三姐弟吧，我在這兒替嘉嘉跟你說聲對不起。
“泥冰，跟西夏他們打過電話了嗎？怎麽還沒到啊？婚宴就快開始了！”
“我剛才打過電話了，他們正在來的路上呢！估計這個時間點路上有些堵吧！”黃泥冰寬慰着身邊的廖仙仙，一邊招呼着來往的賓客，眼尖的他在人群中發現了林西夏他們的身影，朝他們揮了揮手：“西夏，這邊！”
“哎，二姐，你看，泥冰哥在那兒呢！”
“哎呀，夏夏，你可算來了，還以為你不了來了呢！”
“怎麽能不來啊，大學上下鋪的交情還能在這兒斷了？”林西夏沖他們歉意的笑笑，“只是今天結婚的人太多了，路上好堵，不然早就到了！”
“哎，你跟小秋的男朋友呢？怎麽沒來啊？”
“他們臨時有事就不來了，再說了他們一出現我怕你說搶了新郎的風頭！”
“真臭美！”廖仙仙甩給她一個白眼，無奈的笑着。
“小冬，你兩個姐姐都有男朋友了，我說你也要抓緊時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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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冰哥，你就別笑我了！我高中才畢業，還屬于小毛孩呢，誰願意找個小毛孩當男朋友啊！”
“泥冰，仙仙，婚宴要開始了，快讓你們的朋友進來吧！”
“知道了爸，來了！”廖仙仙笑着提起裙邊跟林西夏、林西秋走在前面，林西冬跟黃泥冰跟在她們身後，還要時不時的避開廖仙仙身後的婚紗，免得被自己踩到。
主持人說話、新郎新娘起誓、交換戒指、雙方父母上臺致辭、倒酒切蛋糕，一步步的程序仿佛像是一步步的腳印，邁向他們自己的婚姻殿堂。今天的他們是幸福的，是快樂的。
宴席間，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吵鬧聲、祝賀聲不絕于耳。主席臺上，小提琴演奏，舞蹈獨舞，甚至還有人即興來了段單口相聲。林西夏似乎是被這樣的場面所感染了，若日後自己跟小秋也步入婚姻殿堂想必也是這樣一幅唯美的畫面吧。恍惚間新郎新娘已經到了自己這桌，沒有了小時候吵鬧着向新郎新娘要喜糖吃的興趣，林西夏只是像其他人一樣拿起酒杯祝福着他們。
過了一個半小時，宴席結束了。客人們紛紛離席，林西夏他們是最後走的：“仙仙，我今天是真的好高興，終于有人降服你這匹小野馬了！”
“夏夏，我念在今天是我大喜日子不跟你計較，最好趕緊收回這句話哦！”
“我不收回你也沒轍，今天你是新娘，不能動粗！”林西夏沒心沒肺的大笑着，眼角卻有了淚花，“可是為什麽你結婚了呢，以後有心事也不能半夜拉你出來喝酒了！仙仙，我會恨你的！”
“哈哈，那你也趕快結婚吧，這樣你就不寂寞了！”廖仙仙笑着上了車，倚着車門拉着林西夏的手，“夏夏，我回去咯！一會泥冰會送你們回家的。”
“仙仙姐，早點休息！”
“恩，你們也是，回家早點休息！”微笑着揮手道別，黃泥冰把車開到了他們面前：“上車吧，我送你們回去！”
“姐，上車吧！”
“恩！”
“啊——糟了，要遲到了！趕不上車了！”一大清早林西冬的一聲大吼驚醒了所有人的美夢。林西夏跟林西秋怨憤無奈的站在各自房門口，雙手叉腰看着在客廳裏跑來跑去的林西冬：“林西冬，你大清早得擾人清夢做什麽？”
“二姐，你忘了我今天要去趕車啊，已經八點半了啦！”
“什麽八點半啊？你看清楚現在幾點了，才早上七點多，你……”
“什麽？七點多？不會吧？”林西夏已經近乎發狂的隐忍停止了林西冬穿褲子的動作，他擡起手腕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指針居然不動了，“呃，手表好像壞了！”
“林西冬，你知不知道我剛剛夢到一個超級無敵大的漢堡包啊？”
“你漢堡包算什麽，我剛剛夢到一個有二十寸大的蛋糕，我剛想吃結果就被這臭小子吵醒了！”看着兩人怒氣沖天的樣子林西冬自知難逃毒手，便索性穿上褲子讨好似的看着她們：“嘿嘿，兩位好姐姐，那我現在就做早飯，給三姐你做漢堡包，給二姐你做蛋糕，怎麽樣？”
“你說的，小秋，咱們回去睡個回籠覺，走！”
“嗚嗚嗚，睡不着了啦！”林西秋仰天長嘆，回房後用力的關上了房門。林西冬如釋重負的抹了把額頭上的汗，将手表扔在了沙發上，神奇的是就這麽一扔手表居然又開始走字了。林西冬又氣又急的指着手表破口大罵：“嘿，我說你成心的是吧，要你走的時候不走，等我挨完罵了你才走，我……”林西冬揚起手就要扔，從兩個房間裏各傳出一聲：“快做早飯！”
于是乎匆忙戴上手表，低垂着頭來到了廚房：“哎，少爺的身子廚師的命啊！兩位未來姐夫，我真替你們感到悲哀！”
“二姐，三姐，你們回去吧！早上沒睡好，再回去睡一覺吧！”林西冬從她們手中接過行李，“兩位未來姐夫，我不在的時候你們一定要好好照顧我二姐三姐，如果寒假我回來看見她們瘦了，我可就不認你們了！”
“小冬，你這要求套高了吧！你比我們都清楚你這兩個姐姐是排骨身材，百吃不胖的，這難度系數太高了！”
“不高要求你們怎麽知道珍惜呢？”林西冬呵呵一笑，将目光移向他們身後的陸哲嘉，“嘉嘉，沒想到你真來了！”
“當然，我說話算話的嘛！對了，這個給你，我特意去游樂園買來的！”陸哲嘉說着将藏在身後的棉花糖遞到他跟前，沖他甜甜的一笑：“等你寒假回來我們再去，如何？”
“好啊，一定！”林西冬用力的點點頭，“車來了，我走了1你們大家都要保重啊！”林西冬提着行李轉身上了車，看着他在車上随意找了個位子坐下，隔着玻璃朝他們揮手告別，林西夏跟林西秋随着車子小跑了幾步：“路上注意安全，到學校了記得打電話！”
“知道了姐，回去吧！”雖然隔着玻璃聽不清林西冬喊了些什麽，不過林西夏跟林西秋依舊點了點頭。再轉身時卻發現陸家兩兄弟正不懷好意的盯着陸哲嘉：“嘉嘉，剛剛小冬那小子叫你什麽來着？”
“是啊，如果我沒記錯他之前好像一直叫你嘉嘉姐的吧？怎麽這麽快改口叫嘉嘉了？”
“你們之前去了游樂園？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啊？”
“我……哎呀，二哥三哥你們別問了，我沒有！”
“沒有？”
“哎呀，你們兩個大男人怎麽比我們女人還要八卦啊！不許你們欺負我們未來弟妹啊！嘉嘉，我們走！”林西夏一手摟着陸哲嘉的肩，一手拉着林西秋，三人說笑着離開。
“哎，二哥，聽到剛剛夏姐怎麽叫嘉嘉了嗎？未來弟妹？”
“哼，她們之間肯定有貓膩！走，跟上去！”陸哲希淺笑着拍了一下陸哲明的肩，率先追了上去。
“哎，大哥，等等我啊！”陸哲明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依舊追了上去。
“爸，我們回來了。”
“叔叔好！”
“來啦，快進來進來！來就來吧，還買那麽多東西！”陸秋平樂呵呵的将他們迎進屋，将東西交給李嫂，又吩咐道，“李嫂，去跟老陸說一聲，一會吃完飯把車開出去洗洗。”
“知道了老爺。另外午飯已經準備好了，不知道老爺是要先吃還是……”
“先端出來吧，我們一會過去！”
“好的老爺！”李嫂點點頭，轉身又進了廚房。
“爸，你們聊吧，我先回房間換件衣服。”
“恩，去吧！”陸秋平笑呵呵的請他們入座：“小夏，小秋，來到這兒就像到自己家一樣，千萬別拘謹啊！要喝點什麽叫李嫂拿給你們就是了！”
“叔叔客氣了，我跟小秋現在不渴。不過今天太倉促了，哲希跟哲明也沒告訴我們姐妹一聲就突然說要上門拜訪叔叔您，都沒什麽好東西準備！”
“可不是，弄得我現在還有點緊張呢！”
“需要什麽準備啊，醜媳婦終須見公婆嘛！況且夏姐跟小秋你們也不醜啊，再說我爸最讨厭那種扭捏做作的人了。”
“哈哈哈，對對對，阿明說的是啊，自然點才是最好的嘛！我也聽小希說了你們大哥的事情，現在像這種能為弟妹犧牲的大哥不多見了。”見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尴尬，陸哲希咳嗽了幾聲轉移了話題：“爸，李嫂不是說午飯好了嗎？我們先吃飯吧！”
“對對對，先吃飯先吃飯，咱們吃完飯再聊！”陸秋平羞愧地拍拍自己腦門，“我這一時激動忘了吃飯這回事了，來來來，我們先吃飯！”
“謝謝叔叔！”
“嘉嘉怎麽還不下來啊？爸，你們先吃，我上去看看！”陸哲明移開椅子轉身上樓，陸秋平眼中含笑，起筷給他們布菜：“來，小夏小秋，你們多吃點！聽小希說你們都喜歡吃糖醋魚，這糖醋魚是我讓李嫂特地給你們做的，來，嘗嘗看好不好吃！”
“謝謝叔叔，我們自己來就好了！叔叔您也吃！”
“恩，叔叔，李嫂的手藝真棒，這糖醋魚真好吃！”
“是啊，好吃就多吃點啊！還有這湯，多喝點啊！”
“恩，謝謝叔叔！”
“哲明跟嘉嘉怎麽回事啊？上去這麽長時間還不下來，我去看看！”
“哲希哥，我去吧！你要陪姐姐啊。”林西秋沖林西夏會心一笑，起身離開。
“三哥，我的頭又開始痛了，不知道是不是上次車禍後的後遺症。”
“現在好點了嗎？來，先坐一下！”
“哥，不知道為什麽這幾天做夢我經常會夢到林西春。夢到他說他恨我，如果不是因為我他就不會死！”
“嘉嘉，阿明，你們……”陸哲嘉的房間就在樓梯對面，此時她的房門虛掩着，裏面隐約傳來說話聲。林西秋的手停在了半空：大哥？嘉嘉怎麽會夢到大哥呢？
“嘉嘉，別胡思亂想了。林西春的死不是你造成的，是他為了救你……”
“可是如果當時不是我任性要自殺，就不會害死他的！”
“嘉嘉……”
“三哥你要娶小秋，二哥要娶夏姐，是不是都是為了替我贖罪啊？”
贖罪？車禍？自殺？原來……原來這一切都是……
接下去的話林西秋并沒有聽見，也不知自己是如何恍恍惚惚走到樓梯那兒的。此刻在她的腦海裏一直盤旋着陸哲嘉跟陸哲明的對話：贖罪、車禍、自殺！
不可能，不可能！阿明是愛我的，他不是為了贖罪，不是……不是的！林西秋胡思亂想着，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她慌亂的扶着扶手一步步的往下走，走一步想一次走一步想一次，腳底感覺像是踩了棉花一般輕飄飄的，一不留神踩空了一腳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此時正逢林西夏打算上樓找他們，卻不料林西秋滾下了樓梯還摔在自己面前。第一反應便是蹲下身搖晃着林西秋：“小秋，小秋你怎麽了，你醒醒啊小秋！”
“西夏，怎麽了？”
“哲希，小秋不知怎麽回事從上面摔了下來！小秋，小秋你別吓姐姐，你快醒醒啊！”
“西夏你先別急，我們先打120！”
“小希，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
“爸，小秋不知怎麽了從上面摔了下來！可能是李嫂剛剛拖完地比較濕滑吧！”
“哎呀，這……這怎麽辦呢？快快，先打120！”
雖然隔着一扇門，但是陸哲明和陸哲嘉依舊聽到了樓下的一陣騷亂，紛紛推門而出。當看到躺在地上的林西秋時陸哲明二話不說匆匆跑下樓梯：“小秋，小秋怎麽了？”
“剛剛看你上去那麽久都沒下來，小秋就說要去找你，可是沒想到樓梯太滑就摔下來了！”
“老爺，少爺。這樓梯我是兩天拖一次地，昨天剛拖好，今天沒有拖啊，怎麽會濕呢？”李嫂一臉的委屈，雙手緊張的揉搓着衣角。
“小秋剛剛上來找我跟嘉嘉？”陸哲明口中喃喃自語着，側頭神情複雜的看着站在一邊手足無措的陸哲嘉，似乎明白了什麽。兄妹兩的一舉一動沒有瞞過陸哲希的眼睛，事态緊急，他先把幾個擡擔架的人讓到了裏面：“西夏，救護車來了，你先去醫院，我跟哲明稍後就到！”
“恩！叔叔，那我們就先走了！”林西夏一邊幫林西秋擦着額頭的血，一邊歉意的沖陸秋平點點頭。
“好好，快去吧！”陸秋平跟着他們跑了出去，把他們送到門口。
“快，你們兩跟我上車！”路哲明跟陸哲嘉還在發愣的的空當裏陸哲希已經發動了車子，搖下車窗沖屋裏喊道。兩人瞬間回過了神，一先一後上了車，“爸，我們先過去了！”
“好，快去吧！”陸秋平站在院門口朝他們揮揮手，急躁的轉身進屋，在客廳裏來回踱步，焦急的等待着陸哲希那邊傳來的消息。
一路上，路哲明跟陸哲嘉都相繼沉默着，不知道該誰先開口，也不知道開了口可以說些什麽。最終還是陸哲希打破了尴尬的局面，從在車裏的倒視鏡中陸哲希看到了有些手足無措的陸哲嘉以及神情複雜的陸哲明：“說吧，到底怎麽回事？”
“什麽什麽回事啊，二哥？”
“你們說什麽事情啊？剛剛你們也聽到了李嫂今天沒有用拖把拖過樓梯，那說明小秋不可能是因為腳下一滑摔下來的。剛剛小秋是要去找你們的，你們究竟說了什麽讓小秋一激動從樓梯上摔下來的？”
“二哥……”
“三哥，你別提我瞞着了，這次事情是我不對，你說我什麽時候頭疼不好偏偏那個時候頭疼呢？投醫疼我又開始說胡話了，結果……”
“胡話？什麽胡話？”
“就……就是我因為任性要自殺導致林西春出車禍的事情。”
“你是說小秋知道這件事了？”陸哲希一個緊急剎車，陸哲嘉跟陸哲明的額頭先後撞到了前面的座位上，一陣生疼。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