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晉江獨發(60)
陸迩臉上的表情忽然柔和下來, 唇角彎起了溫柔的弧度, 走過去接過一只小羊, 摸了摸軟乎乎的羊毛,心裏比羊毛更加柔軟,低聲笑道:“哪兒來的?”
看到陸迩的笑容,角瞬間高興得比吃了兩碗飯還滿足, 有些得意地道:“我在外面轉了好久才抓到。”
“只抓了兩只小羊羔?”
“大羊丢給戰了。”角晃了晃手裏的羊羔, 神色忽然變得有些苦惱, “這東西怎麽養?要給它造個欄嗎?”
陸迩忍不住笑了一聲:“不用,拴好就好,天冷的話就先養到豬圈裏。”
上次陸迩也問過,這種羊的性子比較膽小,以靈敏和逃跑的速度着稱, 這種小羊還沒定性,拴住別讓它跑掉就好。
家裏搓好的草繩還有不少,角扯了兩根草繩,想了想又把兩根纏在一起搓成一根,把兩只羊羔拴在了門口。
陸迩取了一點給小嚕準備的幹草送到羊羔嘴下。
兩只小羊顯然不像當初的小嚕一樣自來熟,對陌生的環境和陌生的食物十分謹慎, 看到陸迩過來往後縮了縮,沒敢吃。
陸迩也不急, 只把幹草放下,就和角一起回屋了。
現在兩只羊還很膽小,等會它們餓得受不了肯定會吃。
自從小咪和小嚕之後, 這是陸迩第三次養小動物,回房間之後就開始計劃怎麽養羊。
他大概回憶了一下現代牛羊畜牧的一些知識見聞,一邊在心裏揣度一邊問:“你覺得給它們起名叫‘大咩’和‘小咩’怎麽樣?”
角臉上的神情空白了一瞬間,想到自己可能又要多一個“弟弟”和一個“妹妹”,趕緊勸阻道:“還是不要給它們起名字了。”
“嗯?為什麽?”
“起了名字就……不太舍得了。”角猶豫了一下,拿那只蠢蠢的胖豬舉例子,“你現在還舍得殺掉小嚕吃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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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迩想了想,想起自己從小嚕一丁點的時候就抱着它喂水、一起相處了這麽久、甚至還并肩作戰一起尋找失蹤的角……
好像确實不舍得把小嚕純粹當作家畜了。
這麽看,陸迩也不再堅持:“那就不給它們取名字了。”
他歪過頭去,看到身旁這個英俊的獸人臉上關切的笑容,還有碧綠色雙眸中不加掩飾的溫柔,心裏忽然動了一下。
從昨天知道角要離開紅木部落、前往神壇部落的時候起,陸迩心裏就覺得空落落的。
這種感覺和遷徙之前角出門尋找新家時的心态相似,卻又有些不太一樣。
醉酒之後,陸迩确實發現了自己對角有好感,也不太抗拒角的親近;但比起性子直率、感情像火焰一般熱烈的獸人,陸迩考慮得會更多一些。
——他對角的好感究竟是友情還是愛情?
——他願意與角親近究竟是因為好感還是因為亞獸的天性?
——他對角的感情能否支撐他和角共度一生?
——角對他的感情又是純粹的愛情嗎?
——出身于其他部落的角,離開紅木部落久了,有了更多亞獸的追捧,還會記得他嗎?
這些猶豫、掙紮和迷茫纏繞在他的心裏,讓他患得患失、讓他難以抉擇、讓他下意識想逃避。
所以他這些日子偶爾有些疏離角、偶爾又忍不住親近。
可是就在剛才,望着角臉上的笑容,陸迩心中層層疊疊的陰霾忽然被推開,一束月光垂落下來,讓他的心湖變得澄澈寧靜。
也許沒必要考慮那麽多。
他現在的心情十分清晰地告訴他,他不想離開這個強大而溫柔的獸人。
他想和他的獸人在一起。
盡管在現代社會時一直都自認為是直男,可是現在他已經來到這個只有獸人和亞獸的世界了。這個世界原始而狂野,“性取向”根本就是一個不存在的詞彙,糾結直或者彎也不過是自己內心的枷鎖罷了。
他曾經在心裏決定要把人類文明的種火在這個原始的世界點燃,可這不代表就要把人類的全部條條框框全都搬過來。
雖然他的生活、習慣都已經與約束規矩融為一體,可上一次主動去尋找角,讓陸迩發現,他內心還殘留着未能完全磨滅的冒險之心。
一切盡在預料之中的感覺讓他覺得安心,可和這只大獅子一起冒險又讓他覺得心潮澎湃。
那種感覺……也很好。
陸迩擡起頭,沒有一絲躲閃地迎上了角的視線,在那雙碧波深潭雙眸中清晰地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随後他忽然笑了一聲,主動向角靠近了幾步,伸手輕輕放在了角的臉頰上。
角沒料到他的亞獸忽然示好,感受着亞獸柔嫩的指腹在自己臉龐上微微滑動的感覺,全身都僵住了。
陸迩感受到角的僵硬,心裏忽然愉快了很多,仰頭望着角英俊的臉龐,決定最後再驗證一下自己內心的感覺。
他踮起腳尖,湊上去輕輕親吻了一下角的雙唇。
銀發的獅子獸人瞳孔猛然收縮,整個人完全傻了。
陸迩只觸碰了一下就撤回來,稍稍回味了一下,發現自己心裏沒有一絲一毫的別扭、抗拒、反感,反倒是有種滿足和羞澀,這才笑了起來。
——也許本來就是這麽簡單的事情。
角被陸迩的笑聲叫得回過魂來,瞪大了眼睛,想去抓陸迩的手又有些不敢,期期艾艾地問:“陸迩,你、你這是……?”
陸迩下了決定,心反而定了下來,微微一笑:“我的意思你應該能懂。”
“真的?”
角臉上的表情逐漸變得欣喜若狂,試探着握住陸迩的手,眼神裏的光仿佛可以照亮整個世界,“陸迩,你真的願意接受我了?”
陸迩反手回握住他的手,臉上的笑容溫柔而沒有一絲勉強:“嗯。”
角終于忍不住,上前一把抱住他,快樂地抱起來轉了個圈,忍不住笑了起來,笑聲開懷清朗。
陸迩靠在角的懷裏,感受到他的胸膛随着笑聲不斷震動,還有那雙強健的臂彎傳達過來的溫度,忽然忍不住低頭笑了一聲,再擡頭的時候,已經佯做正經。
只是耳後還有一點微微的發熱。
抱着陸迩轉了一圈,角滿心的歡喜都湧上心頭,望着陸迩臉上同樣的笑容,喉頭微微動了動,小聲道:“陸迩,我想親你。”
陸迩一愣,耳後的紅暈微微擴大,但還是幹咳一聲:“好啊。”
角小心翼翼、視若珍寶地湊近,眼睛緊緊凝視着陸迩臉上的表情,看着陸迩兩頰上終于泛起一絲紅暈,興奮地準備吻下去。
——就在這時。
“雖然我不太想打斷你們,但是看起來你們要搞很長時間的樣子。”
一個聲音傳來,打斷了角和陸迩的親熱。
角瞬間從甜蜜的氛圍中清醒過來,扭頭望過去,神色已經變得冷酷無比,咬牙切齒:“戰?”
金發的年輕獸人靠在門上,對上親哥眼中蘊含的暴風,下意識縮了縮脖子,幹咳一聲:“咳,我是真的有重要的事……”
看角臉上的神情,如果他說不出什麽重要的事,可能很快就要挨一頓胖揍了。
——不過,“我想親你”這種話,竟然會從他哥的嘴裏說出來,哈哈哈!
心裏的笑容不能展示到臉上,戰抹了把臉,神色認真了一些:“豬圈裏的豬好像有點問題。”
提到他們的豬,陸迩嚴肅了一些,拍拍角的手讓他松開,走過去問:“怎麽了?”
“那兩只母豬看起來有點奇怪。”戰比劃了一下,“烈說讓你去看看。”
陸迩到了豬圈,看到那兩頭母豬正趴在豬欄的最裏面,腦袋在用作墊子的幹草堆裏拱來拱去,對旁邊的小嚕不理不睬,小嚕湊過去就會被吼。
以前這兩頭母豬和小嚕湊在一起總是玩得很開心來着。
小嚕不知道它們怎麽回事,委屈巴巴地趴在另一頭無聊地啃木頭。
看起來倒還正常。
“呃,我剛才進去掃豬圈的時候,它們似乎要打架,而且看起來……很煩躁的樣子。”戰對上陸迩疑惑的目光,連忙解釋,心虛地笑了笑,“該不會是我搞出來的吧?”
一般來說,像戰或者角這樣強大的獸人在,那兩頭母豬一直都不太敢亂動的,這次怎麽會要打架?
陸迩湊過去蹲下仔細觀察了一下,注意到豬食槽裏吃得幹幹淨淨,兩只母豬的腹部似乎也有些鼓。
——算算日子,他們養這幾頭豬已經一年多了,難道是兩只母豬都懷孕了?
陸迩眼前一亮,讓角和戰先在這裏等着,他回去拿點東西。
回了帳篷,陸迩取了一點靈水,把滴子花在花盆裏迅速培養了兩朵,準備拿過去驗證一下。
雖然獸人們沒有嘗試過,但按照他的推測,豬懷孕應該也能觸發滴子花的反應才對。
培育好滴子花,陸迩抱起兩個花盆剛要走,忽然感覺身體一虛,腳下不小心打滑,差點摔倒。
盡管穩住了身體,但抱在懷裏的其中一個花盆摔落在地,“啪”地一下碎成了碎片,泥土和花朵翻滾了一地。
陸迩有些心疼,放下完好的那個花盆,簡單收拾了一下地上的花盆碎片,卻不小心被鋒利的陶片邊緣劃傷了手指。
鮮紅的血液頓時湧了出來。
陸迩看流血不算厲害,就先把地面繼續整理一下,花盆碎片堆到角落,滴子花放到桌上,才去拿了藥草敷了一下手指。
等到再回房間,想拿着滴子花去豬圈的時候,陸迩驚訝地發現,那株滴子花的花瓣上滴着一滴血液,花瓣已經帶上了微微的粉紅色。
——咦?這陣子他沒有喝角的血啊?
陸迩盯着那片嫣紅,心裏慢慢浮現起不好的猜測。
……
角和戰在豬圈旁等了半天,才等來抱着兩朵滴子花的陸迩。
戰也知道滴子花怎麽用,按着兩頭母豬用滴子花測試了一下,發現這兩只豬确實懷崽兒了。
這個發現讓陸迩混亂的心情稍微高興了一些。
要馴養家畜,幼崽全靠從野外抓肯定不行,在豬圈裏生産下一代小豬仔,才算走上了馴養的正軌。
母豬一窩能生很多只小豬仔,而且生完一窩之後很快就可以生下一窩。以後他們就有源源不斷的豬仔。
确認了兩只母豬都懷崽的事實,角摸了摸一旁的小嚕的腦袋,有點酸溜溜地道:“傻豬,你要當父親了,高興嗎?”
陸迩臉色頓時微妙了一些。
知道豬的異常不是因為自己,戰松了口氣,又見不得角對那頭豬比對自己還親近的樣子,眼不見心不煩,幹脆找了個借口跑開了。
這個部落裏的新奇玩意兒太多了,他還沒逛夠。
陸迩心裏大概盤算了一下母豬懷孕之後需要的特殊護理,包括保暖和食料的各種調整。
角和小嚕互動完,湊到陸迩身邊,敏銳地察覺到陸迩似乎情緒有點不太好,臉上的欣喜神情一斂,微微有些擔憂:“綠耳,怎麽了?”
頓了頓,他忽然想到了什麽,神色忽然變得有些糾結,“你……”
——後悔了嗎?
陸迩微微一怔,剛想回答自己沒事,擡頭在角碧綠的雙眸中看到清晰的擔憂和害怕,忽然心裏一暖。
他和這只大獅子心意相通,自然知道角現在的想法。
本來他對懷孕這件事還有些抗拒,一時有點心亂如麻,下意識想暫且隐瞞下來。
但既然已經下決心和角正式結成伴侶了,那他們兩個人就該休戚與共、異體同心。
何況那也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情。
陸迩伸手輕輕摸了摸角的腦袋,輕輕嘆了口氣:“你不要多想,我沒有後悔,只是出了點事。”
角心放下了一半,旋即又提了起來:“什麽事?”
陸迩輕輕吸口氣,做了個簡單的心理建設,小聲說出口:“我可能……懷孕了。”
……
戰從豬圈那裏溜走之後,四下打量,想找個人給自己做向導。
今天他挑水、掃豬糞占用了大部分時間,等不熟悉的工作好不容易做完,就發現那兩頭母豬出了問題。
畢竟是在這個小部落裏借住,要做的工作自然要認真完成。
可恨跟自己一起出來尋找角的兩個混蛋,看工作竟然是照料豬,而且角直接塞給了他,幹脆找借口溜掉了,說什麽“去打點獵物”……
戰一邊走一邊心不在焉地想着怎麽坑兩把那倆沒義氣的家夥。
不過這種事可以慢慢想,反正他們也跑不掉;現在戰還是對這個小部落裏的各種新奇玩意兒感興趣。
之前拉着那個叫“烈”的獸人問了一些養豬相關的事情,但烈沉默寡言,回答問題都用不了幾個字,而且很快就借口有事跑掉了。
他得找個閑一點的家夥來介紹。
心裏正琢磨着,他忽然注意到旁邊有一只棕紅色的大毛球,正背對着他“吭哧吭哧”地不知道在幹什麽。
獸人?
戰有些疑惑地走過去,還沒走幾步,那只棕紅色的毛球就警惕地回過頭來,鼻子微微動了動,有些不舍地放下手裏啃了一半的紅薯,擺出了防禦的姿态。
戰連忙舉了一下手,示意自己不是敵人:“我是昨天借住到你們這裏的獸人,名字叫戰,是角的弟弟。”
紅熊愣了一下,有些狐疑地又動動鼻子,才變回一個紅發少年,從地上撿起剛才的紅薯,小聲道:“我是茫。”
想了想,他又補充了一句,“是綠耳的弟弟。”
一聽還是一家人,戰眼前一亮,堆起了熱情而親切的笑容,讓自己看起來完全是個心思坦蕩的憨厚之人:“茫,我剛到你們部落不太熟,你能不能帶我轉一轉?”
茫捧着紅薯正在糾結要不要把剩下的半塊紅薯送給眼前的獸人,聽到戰這句話愣了愣,頓時高興地道:“好啊。”
——既然戰拜托自己給他帶路,那說明他不想吃紅薯,那紅薯就不用送出去了!
茫放心地又咬了一口香甜的紅薯,仰起頭:“你要看紅薯地嗎?”
在茫看來,整個部落最好的地方是能夠制作美味食物的竈臺,第二美好的地方就是能長出甜紅薯的耕地了。
戰一開始以為這些紅薯是從野外刨出來的,現在聽起來感覺不太對:“紅薯是你們自己搞出來的?”
“嗯。”
茫領着戰到了他們的農田,給戰看那些收獲之後只留下一排排土坑,還有周圍一些殘留的紅薯葉子,不無自豪地道:“都是哥哥教我們的。”
戰凝視着那些一排排明顯經過人工修整的土壟,神色凝重了一些。
他走上前蹲下來觀察了一下,從那些土坑的數量聯想到自己吃過的紅薯的大小,心裏閃過一絲驚嘆。
如果這個小部落有了能夠批量制造這麽多紅薯的辦法,那他們的食物壓力将會大大的降低!
難怪明明寒季快要到了,紅木部落的獸人們卻沒有忙着出門打獵,反而在忙什麽“火炕”、“木門”、“豬圈”……
戰沉思了一會,忽然意識到什麽,轉頭看向茫:“這些都是綠耳搞出來的?”
“嗯,哥哥是我們的巫醫。”茫吃完最後一口紅薯,拍拍肚子,有些炫耀地擡了擡頭。
這時戰忽然注意到茫的眼神有些渙散,狐疑地靠近,輕輕在茫面前揮了揮手。
茫只是看東西都是光影色塊,動作還是能察覺到的,微微皺眉:“你幹什麽?”
戰幹咳了一下:“啊,不好意思,我只是……”
——他只是想看看這個棕熊獸人是不是真的看不見。
如果茫真的看不見,那他剛才一路上端着的憨厚笑容不都白裝了?
因為眼睛看不清的緣故,茫對這種動作非常敏感,臉上的笑容收斂了起來,變得微微有些疏離。
不過既然答應了要帶戰在部落裏參觀,茫沒有扭頭就走,只保持着那種冷淡疏離的狀态問:“你還要看什麽?”
戰察覺到茫的态度在一瞬間發生了改變,有點不太能理解,也不知道說什麽好,只好暫且問道:“你們的房子是怎麽造出來的?”
他昨天晚上研究房屋的牆壁,發現是用一塊塊紅色的堅硬石塊和泥土堆砌起來的。
戰從來沒見過這種石頭,本來還以為是紅木部落在哪裏找到的石礦,現在看起來,八成也是人工産物。
“用泥燒出來的。”因為不是什麽秘密,茫沒有隐瞞,但是拒絕帶戰去參觀,“磚窯不能給外人看。”
“那些罐子怎麽做的?”
“用泥燒出來的,陶窯也不能給外人看。”
“毛衣和毛毯呢?”
“用毛毛編織出來的,也不能給外人看。”
“……”
戰服氣了,“有沒有能讓我看的?”
茫認真地想了想:“我帶你參觀一下豬圈吧。”
……
角和陸迩已經從豬圈離開了。
得知陸迩懷了幼崽,角在最初的震撼之後,滿腦袋都被狂喜填滿。
角發自內心地覺得這一天他一定是被圖騰神眷顧了。
他的亞獸真正接納了他做伴侶,不過隔了沒多久,就得知他的亞獸懷了他的幼崽!
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兩件事在同一天降臨到了他的頭上!
角在第一時間就把陸迩抱了起來,化成雪白的獅子,将陸迩背在背後,載着他直接狂奔出了部落,一邊奔跑一邊興奮地咆哮,驚得周圍的鳥獸四散奔逃,一路硝煙彌漫。
陸迩伏在角的背上,從大獅子雄壯的怒吼聲中清晰地感受到角的歡欣,把臉埋在大獅子柔軟的毛毛裏,深深吸一口氣,熟悉的野獸氣息沁滿他的心。
等到角跑累了停下來,已經不知道跑了多遠。
角重新變回人型,把陸迩抱在懷裏,在陸迩的肩膀埋臉,聲音有些悶、卻帶着難掩的開心:“陸迩,我好高興!”
陸迩笑着拍拍他的後背:“高興什麽?”
“高興……就是高興!”角放開陸迩,目光灼灼地盯着他,雙臂收緊了一些,忽然開口說了一句,“我想親你。”
陸迩耳根微微發燙,張了張嘴,有些不自在地小聲說:“可以啊。”
話音未落,陸迩就覺得一個火熱而溫暖的東西貼到了自己的嘴唇上。
隔了許久,兩個人氣喘籲籲地互相放開,臉色都變得紅潤無比。
這是兩個人第一次意識清醒的情況下親熱,雙方都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角擔心自己會不會太強勢;
陸迩擔心自己是不是回應太平淡。
他們彼此目光碰撞一下,角的眼神黏在陸迩身上,陸迩卻有些不好意思地躲開。
角蹲下來,大膽靠近陸迩的小腹,把自己的耳朵湊上去,一臉期待地道:“現在能聽到嗎?”
陸迩忍不住又紅了一下臉:“現在才多久?”
角這才意識到自己傻了,趕緊站起來,摸了摸腦袋:“我們回去嗎?”
現在出來跑了這麽長的路,他們得盡快回去了。
想到剛才一時興奮,在部落裏仰天長嘯不太好,竟然直接帶着陸迩跑了出來……角心頭又忍不住泛起一絲懊惱。
這該不會讓陸迩覺得他很傻吧?
角變回純白的獅子,趴下讓陸迩坐上去。
陸迩久違毫無心結地撸着他的大獅子,一開始心裏盤旋的對懷孕的震撼和抗拒忽然消散了不少。
不論如何,看到角這麽高興,“意外中獎”也就沒那麽難以接受了。
陸迩正要爬上獅子的背,忽然銀鬃的獅子目光陡然冷厲,猛然站起身,咆哮一聲撲向了一個方向。
那邊一棵低矮的小樹上剛剛落下一只黑色的鴉鳥,還沒站穩就被騰空躍起的獅子一把撲了下來。
陸迩一愣,跟過去看了眼,發現在獅子爪子下的烏鴉一雙鳥瞳中泛着詭異的墨綠色,正在不斷掙紮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