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晉江獨發(53)
經過一個多月的長途跋涉,紅木部落的車隊終于安安全全、完完整整地到達了他們的目的地。
地形與最初角對他們描述的一幕一樣, 廣袤的平原旁邊是一座巨大的湖泊, 遠處還有一條平穩的長河。盡管是三個地點中距離神罰最近的一處,但涼風習習、枝葉繁茂, 似乎完全沒有受到神罰的影響。
望着波光粼粼的湖泊、一望無垠的平原,所有人都驚喜地停下來, 左右看看,互相握緊了手。
奔波一個多月, 這裏就是他們的新家。
陸迩停下來, 蹲下來撚了一把泥土,拿到鼻前簡單聞了聞。
從泥土的手感和氣味判斷, 這裏的土地還挺肥沃,比紅木部落之前的酸性紅土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這種程度的泥土,改造成良田要簡單不少,種植糧食的畝産也會更高。
紅木部落之前的土地先天條件太差了,要真正變成沃土需要好多年的轉變。
旁邊是有活水源的湖泊、整體地勢平緩,土壤質量優秀,遠處也有樹林灌木。
陸迩對這裏的自然環境十分滿意,輕輕撓了撓小咪的下巴:“位置不錯。”
小咪幽怨地擡頭看了他一眼。
小貓崽兒沒有錯過剛才陸迩臉上的驚喜和滿意, 與他一開始預期的表情一模一樣。
然而它自己現在卻不指望略迩因為它的努力而跟它的關系更進一步。
——能緩和一下他們之間微妙的關系就好了。
一人一貓之間的關系現在有些古怪。
最初發現小咪和角就是同一個人之後,陸迩心裏醞釀了不少情緒, 難得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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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小咪可憐兮兮地撒嬌賣萌,水靈靈的大眼睛看着他,讓他不知不覺就開始消氣。
盡管知道小咪的身體裏居住的是一個有心眼兒的成年獸人, 撒嬌賣萌也是在故意求饒,但陸迩對着這麽軟萌的一只小貓崽兒,還是提不起生氣的心來。
因此一路遷徙過來,陸迩和小咪之間倒是恢複了一些親密的感覺。
只是陸迩還是顧忌裏面是對他懷有“不軌之心”的角,以前屢次想摸的柔軟又暖和的毛肚皮這次都刻意避開,只撸着小咪的腦袋、後背、尾巴。
小咪本來還在猶豫:萬一陸迩想摸它毛茸茸的肚皮,它要不要犧牲最後一絲尊嚴任由玩弄呢?
但陸迩明顯為了避開它的關鍵部位,反而讓它産生了危機感。
——它的亞獸是不是不夠愛它了?
尊嚴被輕松地抛之腦後,小咪每天都在不動聲色地露出自己的毛肚皮吸引着陸迩來撸。
……
到達新家,最初的興奮期過後,騰先吩咐了最精銳的獸人們去這塊地方附近排查是否存在危險的野獸。
雖然角曾經說他來尋找地點的時候已經清理過這附近的強大野獸,但畢竟幾個月過去了,說不定會有新的危機因素出現。
亞獸們則下意識聚到陸迩身邊,詢問陸迩下一步動作。
若是以前,現在他們肯定就安營紮寨了;但之前陸迩搬遷之前展示給他們看的那名叫“房屋”的建築吸引了他們的注意力。
紫瞳關切地問:“綠耳,我們現在幹什麽,紮帳篷還是開始建造四合院?”
他們迫不及待想住進四合院裏了。
陸迩有些無奈:“先紮帳篷,建房子很慢。”
“好,那我們先去紮帳篷,需要幹活的時候你告訴我們。”紫瞳有些失望地囑咐。
因為角遭遇“不幸”,騰和茫主動過來幫陸迩搭起了帳篷,不讓他自己動手,讓陸迩去轉轉散心。
陸迩拗不過他們,只好抱着他的貓去周圍轉悠,正好看看附近的植被。
走在湖畔,看着河貍兄弟在水裏游來游去排查水下的危險性,陸迩開始思索部落下一步的計劃。
搬遷過來的這一路上,陸迩已經在心裏制定了大略的計劃步驟。
他原本打算暫且住帳篷,開墾種田把糧食先種植起來再說。
不過來到這個幾乎完美的農耕文明适用點後,陸迩打算調整一下。
車隊上運載的糧食是按照最久的消耗量——也就是兜轉三個地點才能安家落戶的分量來。
實際上因為獸人們一半功夫可以狩獵,現在他們攜帶的口糧起碼能撐到年底。
現在紅薯還處在靈水育種的第三四代左右,生長周期短,如果大規模推廣,寒季到來之前可以滿滿收獲一批。
這裏的土質質量不錯,簡單刀耕火種之後,種一茬紅薯足夠了。
這麽算下來,今年剩下的半年,部落的主要精力其實可以放在建設上而非種植上。
因為上一個寒季很多亞獸都懷了崽兒,現在大多數肚子都已經不小,估計兩三個月裏就要臨盆。
心裏計較清楚,陸迩開始思忖修建房屋的事情。
這個世界沒有水泥,他也不懂怎麽造水泥,房屋建造只能考慮農村的土房屋了。
這一帶的氣候偏向溫帶,風雨都不算很猛烈,土磚房的堅挺程度遠超帳篷,應該足以為獸人們遮風擋雨。
陸迩在研究農業發展史的時候了解過一些土磚房建築的過程,只是細節還得慢慢琢磨。
燒土磚需要合适的黏土、攪拌、還有磚窯;
建房屋還要挖地基、建房梁、燒瓦片……
——需要考慮的事情很多。
陸迩想了想,回頭找了幾個相對清閑的亞獸,讓他們和自己一起尋找可以用來燒土磚的黏土。
另外找了幾個強壯的獸人先找地方挖好攪拌黏土的坑、找“木工”鋒多做一些土磚胚的模子,最後剩下的人去修剪磚窯。
修建房屋是整個部落的大事,當然要整個部落一起動員起來。
磚窯和陶窯的性質差不多。再過去的一年裏,為了提高陶窯裏的溫度和穩定性,陸迩帶着燒陶組做過多次整修,這次可以活用舊經驗,搭建燒土磚的磚窯。
燒陶組現在的“組長”是鋒的亞獸雙耳,穩重認真,陸迩交待燒制陶窯相關的問題給他後,他耐心地一條條記下來。
“磚窯你自己排計劃搭建,有不明白的地方可以問我。”陸迩最後強調了一句,“中間需要的人力、泥土你都試試自己去調協。”
雙耳猶豫了一下,有些不安地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草藤裙:“這……我做得好嗎?”
“做不好也要做。”陸迩拍拍他的肩膀,“我也不懂,大家一起摸索。”
陸迩前陣子開始發覺,紅木部落的亞獸們對他似乎産生了一股盲從心理。
無論什麽事情都覺得他是對的、無論什麽問題都認為他能解決……
被推崇的感覺還不錯,但陸迩把亞獸和獸人們從愚昧的泥潭中拔出來,不是為了馴化他們變成只知道應聲的狂信徒。
在吸納守一行人進部落之前,紅木部落竟然沒有誕生多少理應随着農耕的出現而出現的工具。
獸人和亞獸們都需要獨立自主的思考能力和解決問題的嘗試。
這次燒磚建房,陸迩明确标明了他的态度:“土磚房的搭建需要大家群策群力,我也只想出了大概的方向和計劃,具體怎麽實現,都要靠大家自己研究。”
令陸迩欣慰的是,獸人和亞獸們在驚訝之餘,沒有流露出什麽失望之色,倒是有幾個人有些慚愧,覺得是他們拖累了陸迩。
四合院的前景太過美好,所有人都幹勁十足,把簡單的帳篷紮起來,就分別開始研究自己負責的模塊。
在獸潮中為了頂住野獸奔襲壓力而受傷的獸人們也沒有閑着。部落的遷徙沒有帶多餘的筐簍,養傷期間他們就用曬幹的藤條編制大大小小的筐子或者背簍,給其他人用來搬運泥土或者沙子。
至于陸迩,本來想參與到比較關鍵的黏土調配工作中,被騰勸阻了。
因為過去的緣故,騰十分擔憂他的精神狀态,勸他多休息休息散散心,還把以前跟陸迩玩得最好的小熊茫、小狐貍利都派給他。
兩個幼崽長大了不少,但仍然很愛跟陸迩一起,被陸迩撸毛毛。
小咪趴在陸迩肩頭,聽了騰的建議,身上的毛毛都快炸起來了。
——這種關鍵的時候,怎麽能讓那兩個小“情敵”摻和進來?!
陸迩外頭掃了一眼小貓崽兒,眼眸中帶上了一絲笑意:“不用了,讓他們多給部落做點事吧,我跟小咪一起玩就好。”
拒絕茫和利的陪伴倒不是顧及小咪的心情,而是陸迩有些話想和小咪聊聊。
他們彼此掉馬這麽久,如今終于有獨處的功夫,也該稍微談一談了。
這裏的湖水很清澈,湖畔的地上長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植物,還有些隐藏在嫩綠葉片後面的荊棘。
抱着小貓崽兒走在湖畔,陸迩腿上被劃傷了好幾下,無奈地找了個幹淨地方坐下,一邊幫小咪順着毛,一邊眺望着平靜的湖面,過了一會才低下頭無聲地嘆口氣,開口道:“小咪,你應該知道我不是綠耳吧?”
這是他第一次明确談起這個話題。
小咪擡起頭,微微“嗚”了一聲。
“我并不是主動想占用綠耳的身體。”陸迩找了個地方坐下,把小咪放在膝蓋上,和它平靜地對視,“我穿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死了。”
這是他首先想要澄清的事情。
小咪仰頭看着他,輕輕伸出一個小爪子搭在他的手上。
——這一點不需要陸迩解釋,它和陸迩相處了這麽久,完全了解陸迩的性格和底線。
感受到小貓崽的理解,陸迩微微笑了下,随後收斂起他的笑容,神色鄭重了起來:“我不是你們世界的人,但我保證我對你們沒有惡意——農業對部落發展的好處,我相信你也明白,否則也不會一直都支持我。”
小咪還是一動不動,微微歪頭,眼神有些困惑。
“我在我的世界裏,和你們的‘獸人’角色差不多——所以,我可能沒法接受和獸人結成伴侶。”陸迩認真地摸了摸小咪的腦袋,聲音放輕了許多,“更何況,我們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雖然陸迩說得很堅決,但他的手微微握緊了一些,說到後面也有些停頓。
仿佛他自己都有些不太确定。
小咪仰着頭看着他,陸迩低着頭和小咪如同一塊翡翠一樣漂亮的雙瞳對視了一會,忽然感覺這只小貓咪猛地撲上來,柔軟的小貓嘴輕輕貼在他的唇瓣上,随後瞬間脫開。
然後小貓崽兒縱身跳下陸迩的膝蓋,轉頭頭也不回地跑了。
陸迩愣了一下,下意識想叫住他,伸出手還未喊出聲,聲音便卡在了喉嚨中。
沉默良久,陸迩輕輕呼了一口氣,站在原地,臉色有些沉郁。
——如果角能夠明白他的意思,從此跟他劃清界限,不是正達到他的目的了嗎?
——為什麽還是開心不起來?
陸迩站起來,拍拍身上粘着的草葉,默默走在湖畔,努力忽視着自己心裏的異樣感,努力把注意力集中到正事上。
從陸迩對角的了解看,角本性絕不是一個忘恩負義、恩将仇報的人,獸人們追求亞獸失敗也是常有的事,想必角不會因為自己拒絕他就惱羞成怒。
原本陸迩還打算和小咪簡單闡述一下未來計劃——他還有很多人類文明的結晶想要拿出來,像是文字、度量衡等等,卻擔憂這些東西太過突出而導致自己暴露身份。
再怎麽厲害的巫醫,也不可能獨自一人創造一整套有完整語法和規範的文字。
倉颉造字都是在象形文字出現很多年之後、在前人的基礎上總結歸納,創造了最初寥寥無幾的文字。
既然角已經知道了他的身份,那陸迩想問一問從角的角度看,獸人們能夠接受的上限是什麽。
可惜,小咪直接跑掉了。
陸迩停在湖畔一棵看似柳樹的粗木旁邊,輕輕嘆口氣。
角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室友、朋友。
希望他能盡快想通吧。
心裏還在琢磨着事兒,忽然眼前的湖面分開,一個龐然大物“嘩啦”一聲鑽了出來。
陸迩下意識舉起腰間的弩弓就想射,那個龐然大物驟然變成了獸人,忙不疊大喊:“綠耳,別、別!我是實!”
陸迩怔了一下,這才放下即将射出去的弩弓:“你在這裏幹什麽?”
“我在水裏巡邏,看到你在這走動就過來看看。”實松了口氣,有些膽戰心驚地看了一下那把弩弓。
這把小巧的武器的威力,遷徙途中他也是知道的,不少亞獸拿着它輕松射殺了很多兇猛的野獸。
盡管他的獸型犀牛皮糙肉厚,挨上這麽一下還是得疼不少時候。
“綠耳,你在這裏幹什麽?”
“散散步。”
實抓耳撓腮地站在原地,猶豫了半天,最後還是跺了跺腳,咬牙說出來:“綠耳,角的事……你不要太傷心了。”
陸迩知道現在部落裏所有人都認為他傷心欲絕,也懶得解釋,只點了點頭:“好。”
本以為實只是簡單地過來安慰一下自己,沒想到實後面挺直了胸膛,握拳砸了砸自己的的肩膀,認真地凝視着陸迩:“綠耳,我可以來照顧你!”
陸迩驚訝了一會兒,忽然失笑出聲:“實,你怎麽突然有這種想法?”
實遲疑了一下,有些不安:“呃,你不喜歡我這樣的嗎?”
之前他追求紅木部落的亞獸們都失敗了,本來有些喪氣;角去世之後他看到陸迩“傷心難過”的樣子,不知道怎麽就起了強烈的保護欲,沖動之下直接表白出口。
陸迩一眼就看出來,眼前這家夥和之前暖季裏追求亞獸們的獸人一樣,只是對自己有簡單的好感,距離真正的喜歡差遠了。
不過他也沒興趣給實上情感啓蒙課,想也不想掏出了自己一貫的說辭:“不好意思,除了角之外,我誰都不要。”
話一出口,實還沒反應,陸迩自己先愣住了。
——這個理由他已經好久沒有說過了。
上一次說還是在去年角還沒有回來、自己還抱着小貓崽兒的時候,用這個理由擋了不少的獸人追求。
當時自己以為角已經死了,所以拉這個擋箭牌拉得心安理得;現在明确知曉角安然無恙,怎麽下意識還是用了這個理由?
腦袋裏各種思緒糾纏,最先冒出來的念頭竟然是:幸虧小咪跑開了,不然被它知道,還不知道要怎麽誤會自己……
前腳跟人家劃清界限說不能接受,後腳拿人家做擋箭牌拒絕其他獸人。
陸迩自己想一下都覺得有點婊。
——後面還是換個理由吧……
實沒有體會到陸迩的複雜心情,只有些沮喪,還有些不甘地又問:“可是不找獸人,你怎麽生幼崽啊?”
這個問題陸迩也曾經被問過許多次,标準答案下意識脫口而出:“我只生角的幼崽。”
如果不是因為面前就站着實,陸迩很想用冰涼的湖水讓自己好好清醒一下。
——剛才自己剛才想的什麽來着?
看陸迩的态度十分堅決,實沮喪地塌下肩膀,垂頭喪氣地道別之後,又回到水裏繼續巡邏去了。
實加入紅木部落以來這麽久,迫切想要找到喜歡的亞獸組建家庭。
紅木部落的亞獸們臉上都帶着一點自信的笑,跟其他部落的亞獸們很不一樣,每天都精神滿滿地出門幹活,對待獸人們也很坦然大方。
實很喜歡這種感覺,可不知道是不是運氣不好,至今為止都沒有亞獸肯接受他。
——現在綠耳也幹脆果斷地拒絕了自己……以後自己該不會要一直單身吧?
實在進水之前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陸迩,發現陸迩還站在原地,遠遠望過去,神色竟然比自己還要恍惚。
……
在湖邊轉了一圈,滿腦袋亂七八糟的想法,陸迩決定要返回工作崗位,讓勞動驅逐自己心裏的雜念。
他倒也不是真的沒事做,新部落的地理規劃還得他來定。
部落裏的帳篷都已經紮起來了,不過不是之前那種寬敞穩固的大帳篷,和他們在遷移路上的臨時帳篷差不多。
每個人都懷着盡快入住四合院的心思,不舍得在其他地方太浪費精力。
為部落修建四合院預留出的一大片平地,現在已經有人按照陸迩之前的吩咐挖走灌木、樹根、大塊的石頭,為後面打地基做準備。
到現在,跟随紅木部落的車隊到來的獸人大約有一兩百人、六十戶左右家庭。
給每家每戶建造一個四合院浪費且不現實,理想情況就是三四戶人家共用一套四合院。
這樣的話,二十套四合院可以容納部落裏所有的人家。
部落裏的建築肯定不止需要四合院,之前部落裏有的打谷場現在也要有,還有給角特訓獸人時要用的演武場……
可以預見的将來,部落的規模會越來越大,同時還要考慮部落的可拓展性。
陸迩這也是頭一次進行“城市規劃”,沒有理論知識指導,只能全靠曾經去過鄉鎮和農村時見過的村鎮規劃摸索。
這個世界現在沒有紙筆,陸迩也只能先在沙地上簡單規劃,等到确定之後再用木炭畫到獸皮上。
畫了一會兒,陸迩對結果有些不太滿意,打算拂去重畫的時候,一只毛茸茸的小貓爪踩在沙地上,留下一個梅花樣的爪印。
陸迩擡起頭,看到小咪,愣了愣:“小咪回來了?”
這只小貓崽此刻臉色十分嚴肅,盡管毛茸茸的貓腦袋看起來有點憨态可掬,但雙眸中的神色卻很認真。
陸迩感覺小咪似乎有什麽很重要的話要告訴他,放下手裏的木棍,臉色也擺正了不少:“怎麽了?”
小咪甩了甩尾巴,忽然跳到陸迩肩膀上,揚起了一只爪子,鋒利的指甲陡然顯現,“哧啦”一聲劃下!
一道深深的傷口在小貓崽另一只爪子上露出,鮮紅的血液陡然溢出。
陸迩吓了一跳,趕緊把小咪抱起來:“你幹什麽?!”
他趕緊轉頭準備去他的帳篷裏找止血的藥草,卻被小貓崽兒輕喚一聲制止。
小咪把流血的爪子伸到陸迩的嘴上,輕輕撓了撓。
陸迩皺着眉,試探着問:“張嘴?”
小咪點點頭,碧綠的眸色中一片嚴肅。
陸迩遲疑了一下,本着對小咪的信任,微微張開了嘴。
小咪甩了甩流血的爪子,将幾滴新鮮的血液甩進了陸迩口中。
在小咪讓他張嘴的時候,陸迩就猜到小咪恐怕是想讓自己嘗嘗它的血,只是不知道原因是什麽。
貓血入口,沒有陸迩想象中的血腥味,反而帶着一點淡淡的清甜,好像某種果汁一樣。
正常的血液肯定不會是這樣的味道。
陸迩還沒想到原因,忽然感覺從小腹升騰起一股熱流,轉瞬覆蓋四肢百骸,整個人瞬間變得精神百倍。
這種感覺有點類似于喝到靈水,但又比靈水更加強烈。
靈水喝下之後只能感覺到純粹補充了能量,和吃了一頓飽飯差不多;但小咪的這幾滴貓血,卻讓陸迩有種消弭了全身疲憊、補充了許多生機的感覺。
他的小腿感覺微微有些癢,仔細一看,發現自己之前受傷留下的傷口已經在最短的時間裏結痂脫落,煥然一新。
陸迩眼神中透露出無法掩飾的震驚,低頭看向小咪。
小貓崽低着頭正在舔舐自己的傷口,感受到陸迩的視線,擡頭看了他一眼,輕輕“咪”了一聲。
陸迩忽然明白了小咪的意思。
他之前說,他們兩個之間各有各的秘密,彼此保持互相的尊重和空間是最好的選擇;
顯然,小咪不這麽想,它把自己展示給他看。
它想和他交換彼此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