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回到甜品店時,冰紅茶已經放在香草奶昔旁邊了。老板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男人,漂亮洋氣,趴在吧臺上沖周盞笑:“胥哥說你今天答應給他做燒白?盞盞哥你真是居家好男人,燒白那麽麻煩,一做就幾小時,還不一定能做好。我們家就每年大年夜能吃上一回,你倒好,胥哥一說想吃,你就給他做。”
原胥笑着坐上高腳凳,正想繼續喝奶昔,一旁的周盞竟然一口氣将冰紅茶喝了個底兒朝天,然後右手往他後頸上一揪,與老板道:“養了只饞貓,有什麽辦法?”
周盞剛拿過裝冰紅茶的玻璃杯,手指沾着涼絲絲的水,原胥一縮脖子,轉身辯駁:“誰是饞貓?”
周盞輕挑一邊眉,在他鼻梁上刮了一下,“不就是喝着奶昔想燒白的這位嗎?”
老板支着下巴,故作厭煩道:“你倆真煩,膩歪到我地盤兒上來了,趕緊走趕緊走,辣眼睛。”
原胥不幹,撈過奶昔杯子道:“我還沒喝完呢,35塊錢一杯,我這才享用了20塊……哎!這他媽我的奶昔!”
周盞從原胥手中順走杯子,就着被原胥咬出牙印的粗吸管,不過2秒就把剩下的奶昔喝沒了,右手一撈,将原胥從高腳凳上摟下來,低聲笑道:“走了。”
原胥都被推到門口了還扭着脖子往裏看,周盞将可樂扔給他:“拿着。”
“喲,不是不讓我喝可樂嗎?”原胥正要擰開,手腕卻被抓住了。
周盞說:“讓你拿着,沒讓你喝。”
“不讓喝你還買?逗我玩兒是吧!”
周盞笑:“逗你玩兒怎麽着?晚上還想不想吃燒白?”
“想!”原胥立馬抛棄立場,手臂往周盞腰上一纏:“盞哥您盡管逗,可勁兒逗,我這人吧你知道的,別的優點沒有,但就特別好逗,絕對配合,絕不發火,逗完請給五星好評!”
周盞懶得跟他貧,手掌往他臉上一糊,一把将他推開——雖看上去相當用力,實則連一成力道都沒使上,“邊兒去,熱死了。”
原胥誇張地一退,跟在周盞後面抛着可樂瓶玩,從B區穿行到A區時突然沖上兩步,右臂一甩,掄着可樂瓶“噗”一聲砸在周盞屁股上。
周盞一把将他抓住,臉色沉沉的。他卻一點兒不怵,腦袋一歪,當場給周盞表演了個鬥雞眼。
周盞再次一巴掌糊住他的臉,搖頭道:“太醜了,不想要了。”
“那不行,糟糠之夫不可棄。”原胥說:“再醜也是你家男人。”
其實原胥和醜完全湊不到一塊兒去,1米82的英俊男人,即便穿的是最普通的運動套裝,腳上踩着一雙打折過季耐克,走在人群裏也是一道張揚的風景線。如果說周盞的帥是糙帥,那他便是精致的帥了。
周盞斜了他一眼,往他小腿上輕輕踢了一腳,往前方的肉鋪擡了擡下巴:“挑肉去吧,糟糠之夫。”
原胥早與農貿市場的老板小販們混熟了,先去肉鋪取了預留的上好帶皮豬三線,又去海産品區提了條小花鲢。
周盞問:“到底吃魚還是吃燒白?”
“都要。”原胥讨好地笑:“其實我還想吃耗油嗆花蛤來着。”
周盞在他額頭上戳了一下:“得寸進尺。”
下午3點多,正是日頭最毒的時候,兩人提着采購好的食材往外走,都快走到A區門口了,周盞突然說:“回去一趟。”
“幹嘛?”
“拿傘。”
原胥直翻白眼:“這兒到咱們小區就幾百米,用得着嗎?”
“幾米都用得着。”周盞捉住他的手腕,不由分說往B區走。
“沒這麽金貴。”原胥說:“咱們在部隊那會兒,比這還熱的天都在外面搞訓練。”
周盞問:“那時二十出頭,現在你多大了?”
原胥唇角一撇:“不就是三十嗎!三十怎麽了?三十的男人一枝花!”
周盞掏出鑰匙開了“盞盞鮮果”的門,輕車熟路繞到櫃臺後,拿起一把小花傘,拉開傘把敲了敲原胥的屁股,笑道:“是是是,咱家胥哥現在是一枝花,又美又俊。”
原胥輕哼一聲:“說好了,路上你撐傘。”
“哪次不是我撐。”周盞知道,人家這是嫌棄小花傘娘氣。
這傘是姑娘家用的,去年一位客人落在店裏,後來再來買水果時懶得拿走,就送給原胥了,那天正好是大太陽天,周盞來接他,福至心靈要給他撐傘。兩大老爺們兒過去風裏來雨裏去,從沒意識到傘除了遮雨還能遮太陽。撐過一回後,周盞就上了瘾,只要日頭毒,就一定給原胥撐傘,說什麽也不讓原胥給曬着。
傘“嘭”地打開,周盞左手擰着裝菜的口袋,右手斜着傘,沒有第三只手去撈原胥,只得用眼神示意——過來。
原胥看着不樂意,卻靠得格外緊,手裏握着已經沒有涼氣的可樂,喉結動了動:“現在都3點半了,6點能準時開飯嗎?”
“你別搗亂就能。”周盞手裏的小花傘斜得特別厲害,把原胥遮得嚴嚴實實,自己半邊肩頭卻被曬得火辣辣的。
十分鐘後,到家了。
他們住的小區條件不錯,雖不是什麽高檔樓盤,但綠化、安保都還行。周盞當年帶着原胥從待了5年的特種部隊來到山市,第一件事就是買一套适合生活的房子——周圍要有地鐵、大型商超,還要安靜、安全,最重要的是離醫院不能太遠。
這小區都滿足,而且當年的房價算不上高,兩人的退伍金湊一湊,便有了在城市裏栖身的安樂窩。
門打開,一只薩摩耶沖了出來,哈拉哈拉往兩人身上拱,白色的尾巴甩得跟棉花糖似的。
原胥蹲在地上撓狗,周盞踢了在外面穿的人字拖,赤腳走進廚房,一邊放菜一邊喊:“別摸兒子了,去開空調。”
薩摩耶大名就叫“兒子”,兩歲多了,是當初原胥決定開水果店補貼家用時買的。
那時周盞叼着煙,撸了半天小狗崽,突然問:“想補貼家用你還買狗?這東西長大了一個月夥食費幾百上千,比你還能吃。”
原胥嘿嘿笑起來,搶過狗兒子道:“放心,我賣水果肯定比你賣小面賺得多,添一張嘴不成問題。再說,咱倆也得成家立業奔小康是不是?你看,我們有房了,也有車——雖然是輛破破爛爛的長安面包車。下一步是什麽?不就是養兒子嗎?看,現成的狗兒子,可愛啵?”
周盞不太喜歡寵物,在部隊時老被犬場的大德牧追着咬,心頭有陰影,但架不住原胥喜歡,幾句話加一個眼神就讓他妥協了。
不就是養兒子嗎?沒條件造,養個狗兒子也是一樣的。
原胥開了空調,又被周盞指揮去換衣服洗澡。浴室裏傳來水聲,小薩在門口趴了一會兒,自覺無趣,幹脆跑到廚房去鬧周盞。
周盞剛拿出帶皮豬三線,腿就被狗兒子抱住。一人一狗對視2秒,周盞果斷将狗兒子輕輕踹開,自言自語道:“別鬧,沒見爸爸正給爹做好吃的嗎。”
小薩聞到了肉的香味,死活不肯走,跟着周盞轉來轉去,時不時冒出一聲“嗷嗚”,饞起來的模樣可算是得了原胥的真傳。
甜品店老板說得沒錯,做燒白是個考驗耐心的活兒,工序繁多,做起來極其複雜,雖是山市的傳統菜,但年輕一輩中已經幾乎沒有人會做了。周盞以前也不會,但原胥喜歡吃,三年前他跟“胥哥小面”附近的蒸菜館師傅學了好一陣子,回家給原胥蒸出一大碗,原胥高興得就跟幾年沒吃過肉似的。
從那之後,家裏兩個月就要吃一回燒白——多了不行,燒白講求“肥而不膩”,但再不膩,食材也是肥肉,配着的腌菜又比較鹹,吃多了對身體沒好處。
周盞将三線肉丢進滾水中,還沒來得及洗手,身後就撲來一陣熱氣。
原胥只穿了條大褲衩,裸着的上半身水都沒擦幹淨,從後面摟住周盞,臉貼在對方後頸,手也不老實,摸着摸着就探進了黑色背心裏。
周盞拖着個大活人費力挪到水池邊沖手,側過臉道:“一枝花,發情注意場合,你兒子正看着你。”
原胥往後一看,果然與薩摩耶四目相對。小薩以為爹回頭是想給它肉吃,立即蹦過來,哪想爹比爸爸更無情,一腳将它推到廚房外,還狠心關上了門。
料理好狗兒子,原胥再次摟住周盞的腰,不知是不是剛洗過澡,聲音帶着幾分潮濕的黏膩:“你中午不是說了嗎?晚餐能不能吃上燒白,得看我的表現。”
說着,靈巧的十指向下探去,撐開周盞褲子的松緊帶,隔着最後一層布料揉摸那尺寸可觀的什物。
周盞在他手背上打了一下:“別撩,再撩6點開不了飯了。”
“開不了就開不了。”原胥在周盞耳邊呵氣:“你中午那意思是我表現好了,你才給我做燒白。我這不還沒開始表現嗎?你男人我向來言而有信,不興賒賬那一套,沒表現好怎麽好意思吃你做的燒白?”
周盞看一眼在水中翻滾的三線肉,忽然轉過身,将原胥抵在牆上,濕漉漉的手捏起對方的下巴,眼神漸深:“這可是你說的,一會兒耽誤了吃飯時間別跟我鬧。”
原胥環住他的脖子,眼尾向上一彎,笑得面若桃花:“胥哥從來不瞎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