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兩人之間的動作全進了沈钰的眼，手裏緊捏着酒杯，心中一股無名火陡然升了起來，仿佛自己的私藏被人窺視了。
“沈兄，這是怎麽呢？難不成是小弟我哪裏惹着你了，也不能拿我親自釀造的美酒來開出氣啊，都要灑到你身上了。”趙之乾和沈钰算是知己朋友，從小在京城就認識，還是同一個武師傅教出來的。
不過趙之乾是走了仕途，氏族裏長輩鋪的路，先到下面鍛煉幾年，有了經驗和政績才好調回去為家族獨當一面。正巧在平水縣任職遇見了沈钰，他倒是清閑了，扔下京城裏的事，自己跑出來樂得自在。
“什麽？”沈钰沒聽清趙之乾在說什麽，見青蜜走遠了才回過神來。
被好兄弟徹底忽視，趙之乾苦笑一聲：“難不成今兒的曲子入不了你的耳？”
“的确沒什麽興致！”沈钰扔下句府中有事下次再聚便走了，正主不在，獨留下滿屋陪客的面面相觑。
雙福正往廂房內走，迎面差點撞上疾步相遇的沈钰，“爺，查到了，縣城裏江記藥鋪的掌櫃要和青家大姑娘成親。”
“嗯，回吧......”沈钰聽完大步邁了出去。
“爺，程姑娘快從臨安回來了。”
雙福暗嘆，程家到沒明說，不過是抱着心思，才幾個月。借着程家大姑娘的名頭，主子不在府裏，說是要替姐姐辦後事，便還真管起了府中後宅的事務。
“雙福，我記得茹蘭在府中身子不好，內宅的大小事她也只過了回眼，都交給沈管事在辦，怎麽茹素來了，沈管事會交給她呢？”沈钰那段日子不再府裏，只得問清楚。
雙福聽雙壽幾個提過，解釋到：“爺您不是回了京城，白事的籌辦是程家送來二姑娘親自過問的，然後接了沈管事的手，說是主母不在不能亂了府裏的規矩，開始理會後宅的事。”
沈钰平常是懶得過問府裏的內宅事務，程家這回真是下的了臉面，豁得出去。不過是和娘親是八竿子打不着的遠親，現在居然把手伸進自己府裏，有意思。還真以為自己不好拒絕，可以任人拿捏不成。
“今年老太太大壽，提前準備着，回去找個人在祖母面前提幾句關于程家的這事，剩下的我只看着便好。”
想着程國公一族在臨安算是高門世族之家，和京城裏各家皇親貴戚往來甚密，要是知道自己的旁支做出這樣的事，只怕.....雙福打了個寒顫，果然主子的心思變幻莫測，先是不嫌棄程家大姑娘，現在又能把程家往死裏折騰。
等青蜜回了江家鋪子，青大娘正站在門口等着，瞧見她回來，上前舉起手擰着青蜜的耳朵：“出門之前和我拍着胸脯保證說不亂跑，現在還知道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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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娘，吃飽喝足自然得回來了。”
“你還有理了！”
“啊啊啊.....娘，我錯了，錯了.....耳朵都要掉了！”青蜜哪曉得青大娘還真使了勁兒，連忙求饒：“娘，這不好好的回來了，是劉勤哥和我一起，不是別人。”
“先饒你一回，下次我定是不會再帶你出來，給我乖乖在家待着。”
江華陽看青蜜苦大仇深的摸着耳朵，上前安慰：“等到時候我讓你大姐和你娘說，不怕不能出來。”
青蜜樂呵的甜着嘴喊着：“果真是大姐夫最好了！”
第二日一早，青大娘帶着青蜜和江老爹告辭，趕着去和劉大叔他們會合。遠遠的見着劉勤在那望着，青蜜跑過去打着招呼：“劉勤哥，我們來了。”
劉勤最怕青蜜彎着眉眼對自己笑，一下子愣在那不說話，被劉大叔叫了好半天才回過神，追着跳上了馬車。
等快到村口的時候，劉大叔要去田裏農作，讓劉勤趕着馬車送青蜜她們回去。到了岔路口，青大娘和青蜜下了車：“大牛，你也累了，先趕着車回去休息，兩家也不順路，免得你麻煩。”
劉勤被青大娘勸了半天，沒辦法，只好讓她們自己回去。
沒走一會兒，前面路旁一個婆子坐在石頭上休息，見有人路過，急忙起身邁着碎步拉住了青大娘：“妹子，勞煩問一句，你知道村裏青家的院子在哪兒嗎？”要說起來婆子心裏也奇怪，好好的沈大爺看上個鄉野的姑娘，有銀子賺的好事肯定得答應下來啊。又怕沈府的小厮跟着，事情要是辦砸了不好交代，只能推脫着說讓自己一個人先來探探口風。
青蜜好奇的瞅了眼婆子，不像是村裏的人啊，難不成是遠方親戚？
“村裏只我一家是姓青的，你找的是？”青大娘略帶疑惑的問了句。
婆子沒想到撞上了正主，高興的拉着青大娘解釋，把沈钰的意思帶到，然後胡天海地的誇着是一樁好姻緣，完全沒看見青蜜拉着青大娘的手站在後面。
青大娘心裏咯噔一聲，怎麽青蜜會被沈家大爺看上，問了幾句沈府的情況。
婆子早料到青大娘村裏的，不太了解沈钰，便誇起來說個不停。說是青蜜運氣好，被沈钰看上了，以後不愁吃穿，恨不得讓青大娘立刻點頭答應。
青大娘聽了半天，明白了沈钰的大概情況，側身和青蜜說：“是不是去找大姐兒那回碰見的？”
婆子才發現還有個白淨的姑娘跟在青大娘身後，聽她的口氣，像是正主，伸着脖子想見見青蜜的模樣。等看了幾眼，才明白難怪鄉下姑娘也被沈大爺瞧上了，原是這姑娘不該埋沒。
青蜜想起沈钰那雙桃花眼，懊惱的點了點頭，一言不發的保持不動的姿勢。
外人面前青大娘不好問的太詳細，不過嫁女兒進大戶當妾是萬萬不行的，回頭直截了當的拒絕了婆子：“或許我們家的情況您不太了解，長姐未嫁，何況下面的妹妹。您只回去說，青家無意高攀，不送。”說完拉着青蜜往家裏走。
婆子連青家的門都沒進去，茶沒喝一口，就被送了客，着實氣性不小。想自己在平水縣的媒婆裏可是數一數二有頭有臉的，不是大戶人家自己還不願出馬呢！辦不成事，還不知道回去會被沈家管事怎麽數落，看來免不了挨一頓罵了。
崴着小腳往回走，好在一起來的一個姐姐也是在鄰村說親，有馬車來接，不然自己這把老骨頭還真扛不住。
過了半個時辰，日頭快到晌午，婆子又累又渴，才等到一起來的姐妹。
“喲，妹子，你不是來辦事的嗎？怎麽瞧這架勢，看你曬了半天了，沒辦成？”李婆子雖說和她認識，可是別人平常都沒把自己太當回事，現在抓住機會冷嘲熱諷一番，心裏舒坦了不少。
婆子吐了口唾沫：“別說了，真是倒黴，碰上個不識好歹的！”像李婆子讨了口水喝，上了馬車才慢慢把事情經過講一遍。
李婆子沒想到沈家大爺看上的姑娘，還有不願意進門的，真是稀奇，不過不管自己的事，也只随口附和了兩聲，又讓趕車的把馬車往村裏走。
“妹子，我今兒還得到村裏老黃家去，好不容易物色了幾個好人家，早答應他的事，你現在馬車上等會兒我。”
婆子對什麽村裏的事沒興趣，意在一邊歪着頭睡了。李婆子翻了個白眼，知道她都是幹大生意的，瞧不起自己說的親事，拍了拍衣角的灰塵進了院子。
“黃老爺，可是給您找着滿意的了。”
黃翠蘭在屋裏聽着聲兒，就明白是媒婆又來了，自個兒爹娘還真是慌着要把自己嫁出去。
等李婆子進了屋，和黃家兩位唠了會兒嗑，說到了正事：“村裏鎮上的你們瞧不上，這回可是萬裏挑一的人家，縣城裏做買賣的章家，開的是綢緞鋪子，家裏還出了個秀才。正巧托我替他們家二房的爺相看，我一下子就想起你們家翠蘭了。”
黃家兩位聽着也認為好，不過不明白怎麽縣城裏的會看上自己家。
“嗨.....是這麽回事，他們家二房這位是老來得子，現在也才二十三，平常幫着家裏打點生意。不瞞你們說，确實前面有位正房，不過半年前不是沒了嗎？所以現在想娶個續弦，但是家裏條件确實是不錯的。”
黃翠蘭本來在窗戶外面聽着，突然沖進來嚷嚷了一句：“再好有什麽用，我還怕他克我呢！”
黃翠蘭她娘教訓了兩句：“翠蘭，可以了，拖下去你看你歲數可不小了。再說挑了東家嫌西家，哪裏有十全十美的，比村裏的嫁的都好不就行了。”
知道推脫也沒用，不過想着能風風光光的嫁到縣城裏，還是家境不錯的，比青家大姐兒青蒲肯定好，也就沒說話了。
李婆子還指着兩家給的媒人紅包呢，說着好話：“翠蘭姑娘好歹嫁過去是正經的正妻，聽我姐妹說，村裏青家的三丫頭被沈家大爺看上，要帶進府裏，最多也就是能成個姨娘，雖說不愁銀子花，可也上不了臺面吶！”
黃翠蘭一聽，幸災樂禍的問是怎麽回事。李婆子添油加醋的說了一番，黃翠蘭曉得沈府的情形之後有些嫉妒，不管青蜜進不進沈家，媒婆說到也對，自己可是明媒正娶的。長得好看有什麽用，不過是當妾的份，看她們幾姐妹還裝不裝清高！
李婆子收下銀子眉飛眼笑的出了黃家上了馬車，也沒管自己多嘴說的話惹出的麻煩有多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