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寒冰
房間之中一時間有些安靜。
秦鴻羽閉眼, 緩了一會,開口問:“為何?”
洛清不慌不忙的解釋:“玉衡劍派……”
他頓了頓, 開口“再過一段時間,就是玉衡劍派十年一度的收徒大典, 收徒大典向來重要,大典前, 玉衡劍派将會封鎖門派, 着力安排大典上的事宜。”
收徒大典對每一個門派來說, 都是十分重要的事情, 畢竟每一年新收入宗門的弟子,才是維持宗門的新鮮勢力。
雖然秦鴻羽上輩子也從未聽過大典前如此隆重的,但若洛清仙尊狠了心要封鎖門派的話,饒是他也沒有辦法。
秦鴻羽有些無奈:“既然如此,那我們只好等大典開始,禁制解除的時候,方才能離開玉衡劍派了。”
聞言洛清終于安下心來。
面無神情的對少年道:“我聽秦伯父說, 他将煉制‘寒冰丹’的仙草也全都帶過來了?”
少年點頭,心中卻不免有些疑惑:父親是什麽時候将這些事情告訴洛清仙尊的?怎地連這樣的事情, 洛清仙尊都知道了?
洛清這才接着開口:“‘寒冰枝’不日我便差人送來, 到時候讓秦伯父去煉丹室,這段時間正好替你将丹藥煉制出來。”
“在玉衡劍派,秦伯父也不用擔心會有人打擾,而你——”
他話音一轉,垂着眼似無意間開口。
“正好我也能護你周全。”
洛清倒是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了, 饒是秦鴻羽聽到了,都忍不住敗下陣來。
這安排,确實已經是最穩妥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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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鴻羽:“仙尊既已安排好了,便全按照仙尊說的做吧。”
畢竟他和洛清仙尊之間的誤會已經解開,而寒冰枝對他而言,真的很重要。
秦鴻羽苦笑:“只是又欠了仙尊一個人情。”
寒冰枝可不是什麽随随便便就能拿的出來的東西,若非洛清仙尊冒死尋來,恐怕這輩子,他都不一定能尋到。
洛清的眼神在少年的身上淡淡的掃過,帶着一種秦鴻羽看不懂的意味:“你也救了我一命。”
這哪裏能相提并論?
再說洛清若不是為了尋寒冰枝,也不會神識受到重傷,需要自己來救助。
秦鴻羽顯然還想再說些什麽,卻被洛清率先開口:“以後有需要幫忙的地方,我來找你,可以嗎?”
少年像是沒想到洛清仙尊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下意識的茫然點頭:“那是自然。”
他看了看洛清依舊蒼白的嘴角,有些擔憂:“仙尊的身體……?”
洛清餘光中看到了秦鴻羽臉上的神情,沒說話,伸手握拳抵住嘴角,輕輕的咳嗽了幾聲,而後才輕松似的道:“無妨。”
那模樣卻看得秦鴻羽越發的擔憂起來,這輩子二人之間雖然沒有了師徒情誼,可洛清仙尊着實幫了他許多,于情于理,他都不該放着洛清仙尊不管。
他的視線落在藥碗上,湯藥的事情,已經有束華茂前輩負責,要說起什麽他真能幫上忙的……
秦鴻羽忽然想起來他在門口遇到束華茂時,束華茂臉上難看的神色,忽然開口:“那就讓鴻羽來監督仙尊的用藥吧。”
想必束華茂在這方面對仙尊也沒有辦法,監督洛清仙尊喝藥,他倒是能做出一些貢獻。
秦鴻羽沒有注意到的地方,洛清卻忽然僵住了身體。
他原以為小小的示弱,能得到少年特殊的照顧,沒想到“照顧”倒是有了,卻變成了監督他喝藥。
洛清實在是對這些泛苦的湯藥,沒什麽好的印象。誰知道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可看着少年雙眼帶着些光芒望向自己的樣子,洛清想要拒絕的話只好卡在了喉嚨裏。
沉默半晌,點點頭,憋出個“好”字來。
這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
少年走後,洛清整了整衣冠,朝着耿嚴大殿的方向趕去。
他是昨天夜中醒來的,束華茂很快叫消息傳到了耿嚴掌門處,聽束華茂說,昨晚耿嚴知道消息後,連夜趕來,就為了能在洛清醒來後的第一時間看到洛清,卻在洛清的房間中苦等了一夜。
最後連個人影都沒有見到,氣的他當場摔門走掉了。
洛清回來後聽到這個消息,靜默了半刻,修整完正準備去見耿嚴,秦鴻羽便來了。
大殿中,耿嚴臉上的氣色顯然不佳,許是昨天晚上沒有休息好,正在殿中處理事務。
洛清坦然的走到耿嚴的身邊,坐下,随意的從桌上拿了本折本,旁若無人般便看便評價:“這些日子,師兄着實辛苦了。”
他手上的這段時間,他手下的事務也全是耿嚴負責的,确實是辛苦了。
耿嚴将手上的折本丢在桌上,冷哼一聲,斜着眼睨着洛清:“看看仙尊這說的是什麽話?本尊哪裏辛苦?自然是秦家的小公子最為勞累。”
耿嚴沒好氣道:“否則你一清醒,跑得怎麽不是我這破地方,而是秦公子的溫柔鄉?”
洛清就仿若沒聽到這些話一般,自顧自的在折子上批閱,一邊說:“我知師兄這段時間擔心了,是我不對。”
耿嚴皮笑肉不笑:“你倒是說說,你錯在哪裏?”
洛清目視前方,冷靜開口:“不該以身涉險,讓師兄擔心。”
“讓我擔心?”耿嚴越聽越怒,幾乎是低吼一般道,“這僅僅是讓我擔心的事情嗎?”
“你要知道你身為三尊之一,有多少人在暗中看着你?這些年來魔族的勢力蠢蠢欲動,你若是在這個時候出了些差誤,修真界可怎麽辦?”
洛清仍舊神色如常,耿嚴一看就知道他這個師弟,完全沒有聽進去的意思。
說又聽不進,打又打不過,耿嚴長嘆口氣,接過洛清遞過來、批改過的折子,無奈的開口:“當年我們師兄弟幾個,天賦、修為,屬你最為出衆。”
“我算是終于知道,為何當年師尊會把玉衡劍派掌門一職,交付于我,而不是交付于你了。”
洛清終于接了句話:“是師兄優秀。”
耿嚴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開口:“師尊就是太了解你了,知道你這個人啊,看起來冰冷冷的一個,實則我們幾個之中,唯獨你最重情。”
耿嚴望着折子,自言自語似得道:“但凡只要認定了一個人,什麽世俗門規,都阻攔不了你。”
他這話雖沒有點名道姓,卻意有所指。
洛清不置可否,轉而說起其他的話題來:“既然我身體已經恢複,我這邊的事情,便不再多擾師兄。”
這話卻讓耿嚴想起另外一件事來:“封鎖門派的命令,是你吩咐下去的?”
洛清斂眉,清冷的答了句:“是。”
耿嚴又問:“我聽說秦家的人,原本是要走的?”
洛清的聲音依舊清冷:“沒錯。”
洛清這樣說完,他做這件事情的用意,便一目了然。
雖然他們玉衡劍派在進出門派這件事上,往日裏控制的也比較嚴格,可封鎖山門意義上總歸是不一樣。
耿嚴:“理由?”
洛清:“為收徒大典做準備。”
雖然有些扯,好歹對外界說起來的時候,多少有個理由,耿嚴便不多問了,自顧自看起自己的折子來。
洛清卻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忽然開口:“我來師兄這邊,還有一件事要說。”
耿嚴頭也不擡:“你說。”
洛清:“我來拿‘寒冰枝’。”
“‘寒冰枝’我随手叫人收進倉庫了,你若是要自己去……”耿嚴想起什麽一般,話說到一半,忽然頓了下來。眼中帶着一絲警惕。
“你要寒冰枝做什麽?”
洛清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起身,避開耿嚴的話鋒:“我自然有我的用處。”
耿嚴卻想起洛清回來那日,對他說的話。
他師弟當時說的是什麽?好像是讓他将“寒冰枝”送到秦家去。
送到秦家去做什麽?現在去找寒冰枝為的又是什麽?洛清又是為了什麽事情受傷?
奇怪的問題全都放在一起的時候,耿嚴像是忽然想通了什麽一般:“你是不是為了尋‘寒冰枝’才受的傷?”
所有的一切都說的通了,洛清受傷也好,封門派也好,全都是因為那一個人,就是秦家的秦鴻羽。
洛清沒有答話,自顧自的朝外走,這沉默的模樣,卻讓耿嚴心中越發确定,洛清,就是為了秦家的秦鴻羽。
“你是不是瘋了?”耿嚴厲聲質問。
耿嚴現在恨不得把洛清拉着,抵着他好好問問,這一天天的,腦海究竟在想些什麽東西。
就為了一個不知做何用處的仙草,拼了命的去找,這樣值得?
他看洛清不像是重情,倒像是被沖昏了頭腦。
洛清的腳步,卻沒有為耿嚴的質問而停下來半分。
“這當真是你所求?”耿嚴最後不死心的問。
走到房間門口處的人終于停下步伐,他背對着耿嚴,叫身後的人看不清他臉上的神色,開口,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清冷,又仿佛帶上了絲別樣的情緒。
“是我所求。”洛清像是喃喃般開口。
又在心中補充:是我畢生所求。
說完消失在耿嚴的視線中,但那呓語般的聲音卻随着風飄入了耿嚴的耳中。
耿嚴滿臉都是不可思議的神色:“瘋了,真是瘋了!”
這秦家的秦鴻羽,到底有多麽優秀,才會讓他的師弟,一個這麽出色的人,為止瘋狂到這種地步?
另一邊,洛清按照耿嚴所說,終于将寒冰枝重新拿到手。
寒冰枝上,淡淡的紫色靈氣萦繞在寒冰枝上,洛清一揮手,寒冰枝便消失在他手中。
洛清沉着張臉,像是在沉思着什麽,過往的弟子看見了,心道仙尊定又是在為門派大事煩惱了,于是紛紛低着頭避開洛清仙尊,生怕驚擾到仙尊。
困擾洛清的,确實是個難題,他忍不住在心中再次發出疑問。
現在就送過去,會不會顯得他太急了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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