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離別
“我要走了。”不等少年發問,洛清仙尊率先開口。
秦鴻羽:“仙尊日理萬機,自然沒時間在秦家久待。”
“你……”說話之人猶豫半響,最終只是遞出一個小瓷瓶,輕聲道:“你思慮過重,這樣不易于修煉,這瓷瓶裏的丹藥能幫助你穩固心神。”
秦鴻羽不願收,洛清仙尊的手便一直橫亘在少年的身前,秦鴻羽沒法,只好收下道:“多謝仙尊好意。”
洛清仙尊這才接着囑咐:“切記定要有人從旁協助才能修煉。”
少年點點頭,氣氛一時間有些沉默。
洛清仙尊想了半天,最後卻只是道了句:“注意身體。”
秦鴻羽的手猛地攥緊了小瓷瓶,面上依舊一片平和,道:“勞仙尊費心。”
洛清仙尊還想說些什麽,可夜間寒風料峭,少年又衣着單薄,他沉思片刻,向少年道別:“夜間風寒,快回去吧。”
秦鴻羽卻有些詫異,洛清仙尊專程跑這麽一趟,就是為了給他送這個小瓷瓶?若是單純想要送藥,直接将藥托人傳給他不就好了,何必千裏迢迢跑上這麽一場?
他雖看不懂洛清仙尊心中所想,也不曾問出口:“那鴻羽就先行告退,仙尊請便。”
又覺得這樣告別實在生疏,回過神來又客套的加上了句:“鴻羽這幅模樣實在不适合相送,來日相見,再好好的招待仙尊。”
他這本是客套話,誰知洛清仙尊仿佛真聽進了心裏,鄭重道:“一言為定。”
少年一愣,心道:反正能否見面還要另說。
便不慎在意的點了點頭,只盼着洛清仙尊能快點離去。
秦鴻羽從白衣人身邊穿過,不帶一絲留戀徑直朝着自己的房間走去,臨出溫泉院子時,忽聽身後傳來一陣不輕不重的聲音:“等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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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鴻羽沒有答話,攥緊了手中的小瓷瓶。
而另一邊。
夜深。
莫名其妙被拉來山莊的蕭挽正躺在床上,白天奔波了一天,實在是有些勞累,好在山莊裏的溫泉确實不錯,若不是他實在累了,他還能泡個通宵。
蕭挽心中這樣想着,正準備入睡,一陣奇怪的風吹過,忽然吹滅了房間裏的燭火。
“啊。”蕭挽驚呼出聲。
這倒是小事一樁,讓他真正驚慌的是——放在凳上的衣服,當着他的面不見了。
他記得清清楚楚,回來的時候衣服就是放凳子上的。
秦鴻羽硬拖着自己一起來山莊,不會是因為山莊裏有不好的東西吧?
蕭挽心中這樣想着,忍不住瑟縮着退了一步,卻“碰”的後背碰上了一個堅硬的東西。
“啊——!”他連忙回頭連連退了好幾步,凄烈的叫聲在看到來人的面容之後戛然而止。
“仙、仙尊?”
沒有理會受到驚吓的蕭挽,洛清仙尊皺了皺眉頭,直截了當:“我要你幫我一個忙。”
——
翌日。
昨日許是受了些驚吓,回到房間之後少年便沉沉睡去,直到清晨醒來的時候,秦鴻羽的腦中還是混沌一片。
昨晚的溫泉一見,仿佛只是一個虛無缥缈的夢境。
他伸手揉了揉有些酸脹的眉心,一擡頭,便看到房間中央的座子上,擺着一個小瓷瓶——正是昨晚洛清仙尊交給他的那瓶。
看來不是夢。
少年起身開門,朝着溫泉池方向張望了下,确定沒有了洛清仙尊的身影,正欲轉身,餘光中白色的物件一閃而過。
他回到房中,打開窗戶,只見窗臺上正整齊的擺着一件疊好的白色外袍,正是昨日蕭挽穿錯的那件。
外袍上還放了一支桃花枝。
秦鴻羽取過桃花枝順手插在一旁的花瓶中,手上才将長袍抖開,蕭挽忽然出現在門口。
蕭挽先是看了看秦鴻羽,又看了看秦鴻羽手中的長袍,高聲道:“好啊你!我就說我房間裏的衣服怎麽不見了,原來是被你拿走了啊!”
一邊将外袍收起來,秦鴻羽一邊随意道:“不是我。”
“還不是你?”蕭挽跨進房間,指着秦鴻羽振振有詞,“這都被我抓到了還不承認?這外袍不是你拿的那還能是誰……?”
拿的?
他話還沒說完就愣在了原地。
只見少年的床頭放着一件淩亂的外袍,這外袍一看就不是少年的尺寸,昨夜的場景同時在他的腦海中一閃而過:洛清仙尊他沒穿外袍。
所以這、這、這……
洛清仙尊的衣服為什麽會出現在鴻羽的床上?
再加上昨晚洛清仙尊拜托他的事情,蕭挽覺得自己發現了自家朋友的秘密,還是很不得了的那種。
心中道:難怪鴻羽忽然莫名其妙的就拉着他來這山莊,原來是因為洛清仙尊。
這一切都說的通了。
洛清仙尊離去,向來鴻羽定是心中難過,不忍別離,才會忽然拉着他到山莊來。
再看看故作鎮定,裝作若無其事的秦鴻羽,蕭挽腦海中頓時閃過無數的話本子:什麽丹修和劍修跨道途之間的絕美愛情、丹修沖出父親的阻撓和劍修雙宿雙飛的修真界佳話……
他眼中的忿惱統統化作同情,擡起的手也迅速換了一個方向,重重的在少年的肩上拍了拍。
沒想到表面上看起來輕松的好友,內心中卻還背負着這樣承重的東西。
昨晚上他被迫答應幫洛清仙尊,心中還有些發慌,如今不一樣了——昨晚有多麽心虛,現在他就有多麽堅定!
秦鴻羽看着蕭挽神情凝重,仿若誓死一般開口:“放心,包在我身上了。”
秦鴻羽:……
秦鴻羽将衣服疊好,敷衍般應和道:“麻煩了。”
洛清仙尊已經走了,這山莊也沒有再待下去的必要,不日二人便起身回府,蕭挽忽然說要去秦府小住些時日。
“為何?”秦鴻羽有些不解的問。
“防止你紅杏——”蕭挽話說到一半連忙改口。
“飯都吃不上了,我去伯父那蹭些吃的。”蕭挽笑的十分狗腿,一看就是不懷好意,“我保證,絕對不亂闖煉丹房也不搗亂。”
少年扶額,正是拿這個人一點辦法也沒有,好在這段時間自己不能修煉,有蕭挽陪着也能多些樂子,便随他去了。
二人才一回秦家,柳管家忽然上前,道:“小少主,二少爺現在正在書房。”
柳管家臉上有些擔憂。
“所為何事?”秦鴻羽邊走邊問。
柳管家答:“是為了小少主修丹道……”
“哦?”秦鴻羽忽然來了興趣,掉頭朝着書房的方向走去,嘴角勾起一抹笑意道,“那我也去看看罷。”
距離書房還有距離,大老遠的,秦鴻羽就聽到書房裏傳來段雲樓帶着怒氣的質問聲:“爹你不能這樣對哥。”
少年向前的步子一愣,饒有興致的站在原地,恰好能将書房中的動靜全都收入耳中。
秦父渾厚的聲音響起:“你所謂何事?”
“衆所周知,哥哥一心向往劍道,可前段時間哥哥卻無端改修丹道。
因着此事,哥哥一夜間性情大變,終日悶悶不樂,這件事情爹可知曉?”
秦父還沒答話,站在外邊“性情大變”的某人倒是先笑了。
段雲樓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字字句句中全是心疼他這個“被迫”修丹道的哥哥,而沒有半點為自己打算的模樣。
房間之中沉默了一會,這才響起了秦父蒼老的聲音:“我知道。”
段雲樓說話的語氣忽然激動起來:“我知道爹一心想要哥哥繼承秦家,但是爹有沒有想過哥哥的意見,這樣逼迫哥哥對哥哥真的好嗎?
就不能讓哥哥自己選擇嗎?”
“閉嘴!”秦展的這句話滿是怒火,房間內瞬間安靜下來,秦展平複了些怒氣,像是強忍着些什麽道:“這件事你不了解,下去吧。”
“可是……”
秦展:“我說下去。”
房間裏沒了聲息,下一秒書房房門大開,段雲樓從中走了出來。
許是沒想到會在書房外遇到秦鴻羽,看到秦鴻羽時,段雲樓先是愣了一會,而後委屈的跑了過來,扯着秦鴻羽帶着些哭腔道:“哥你跟爹求求情,你開口爹定然不會如此勉強你的。”
段雲樓眼中滿是迫切,仿佛當真一心一意只為秦鴻羽,少年卻氣定神閑,和段雲樓形成了一道鮮明的對比。
他扯開段雲樓拉住他的手,似不經意間道:“誰說父親強制我選丹修的?”
“難、難道哥哥當真是想修丹道?”倘若是父親強迫他哥哥修丹道的話,這一切還有回轉的餘地,但若是秦鴻羽自己想修丹道的話……
段雲樓的臉色有些難看。
秦鴻羽沒有做聲,望向段雲樓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什麽脾氣,你應當最為知曉,若非是我心中有意,就算是父親也不能改變半分。”
周圍的仆役望向段雲樓的眼神頓時有些奇怪。
這段少主口口聲聲為秦鴻羽“讨公道”,他們聽的一清二楚,原以為是個滿心向着秦小少主的,卻沒想到這人壓根不知秦小少主的本意,擅自上前替秦小少主求情,讓少主去修丹道。
在場的也都是些聰明人。
這事說的好聽些,是段少主護秦小少主心切,沒來得及問清秦小少主的意見,亂了尺寸;
說的不好聽,就是段雲樓心懷鬼胎,想着法子同秦小少主争位子呢。
“可是……哥,上次我問起的時候,你不是說……”
段雲樓想起來了,上次他去交罰抄作業的時候,确實是這麽問了一句,可秦鴻羽是怎麽回應的?
秦鴻羽根本就沒有正面的承認。
段雲樓低頭咬牙解釋道:“是雲樓搞錯了。”
“哥從前醉心劍道,雲樓沒有問清楚,便誤以為哥是被爹逼迫的。”
段雲樓渾身一洩,垂頭喪氣道:“是雲樓錯了。”
秦鴻羽正欲開口,一旁忽然響起一道爽朗的聲音:“早就聽聞秦小少主準備改修丹道,我當是傳言,沒想到今日一聞,竟是真的。”
來人話語之中滿是驚訝之色,秦鴻羽聞聲望去,一道持玉扇金色身影緩緩走近。
那人笑意盈盈,玉扇輕搖,道:“宴會一別,不知小公子可還有印象?”
作者有話要說: 仙尊走的第一天,情敵已經趁虛而入準備挖牆角了。
順便,猜猜蕭挽小可愛的任務?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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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天一直有些感冒,所以更新的不勤快。
現在終于好啦!!我要努力存稿日六日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