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4.1
衛沉魚醒過來的時候, 她睡在冰玉床上，四周冒着森森白氣, 呼吸的時候都能看到熱氣, 足見此刻周圍溫度之低。
但是她本人卻沒有一點冷的感覺，相反還很舒服, 從心底冒出的一種安全感。
她查看了一下經脈, 驚喜地發現這也是個修真的世界，她的修為不僅回來了，而且還高出好幾個檔次。
這女子竟然跟她同名同姓, 仿佛是平行世界的她一樣，只是人家混得可比她好多了。
她運起靈力，伸手猛地一揮, 就聽“轟隆轟隆”跟地震似的。
不過瞬間，房子就塌了, 要不是她反應過來跑得快，自己非得弄得灰頭土臉狼狽一身。
“鳳陽真人，這是怎麽了？”
她一回身, 就看見有幾個弟子匆匆忙忙地趕過來，滿臉都是驚慌。
衛沉魚住的地方可是半山腰, 山下諸多守山的弟子, 都沒有發現任何異樣，如果真人這裏受到了攻擊，那證明敵人非常強大，能夠悄無聲息地闖過守山大陣和這些弟子, 并且偷襲成功，将真人住的院子都給震塌了。
“無事，我一時沒控制住靈力，将這裏收拾一下。”她擺了擺手。
衛沉魚的臉上是一副平靜無波的表情，不過心裏已經震驚了。
實際上她住的地方也都布滿了符咒，只不過因為她的靈力太過深厚，完全承受不住。
幾個弟子瞧了她一眼，就不敢再細瞧了，只是心裏嘀咕着，真人一向不親近人，平時說話做事也都随心所欲，看起來就不太好惹的架勢。
她進了修煉室，才松了一口氣，一直要僞裝着高人的模樣，讓她的心裏也有些累。
不過她應該做的不錯，畢竟她師尊可是個超級高人，每天板着一張臉，就跟別人欠了他很多錢一樣，她耳濡目染之下，對這種自帶裝逼感的人設還是能把持得住的。
魂燈給她傳來的故事很簡單，只是要她收徒，并且悉心教導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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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立刻開始掐指測算小徒弟的位置，等她趕過去的時候，就見一群小孩子，圍着一個更加瘦弱的小孩子，用小石頭砸他，嘴裏還說一些難聽的話。
衛沉魚分神挨個打量了過去，畢竟是要她收為徒弟的，仔細看總是沒錯的。
“喂，小狗，你很餓對不對？學幾聲狗叫，我們就給你肉包子吃。”其中一個領頭的小少年，手裏抓着紙袋子，裏面放着一個肉包子。
他邊說還邊把包子掰開，滴出幾滴油來，想必應該味道特別香，因為被圍在中間的那個小男孩兒，咽了咽口水，目光中帶着幾分渴求。
衛沉魚皺了皺眉頭，如果不出她所料，她的小徒弟應該是在這兩人中間産生了。
“我學了你真給？”瘦弱的小男孩兒問了一句。
“當然給，這麽多人在呢，我不可能撒謊。”那個領頭的咽了咽口水，顯然他得來這個肉包子很不容易，甚至還一揮手，讓那幾個小孩子停下砸石頭的動作。
“為什麽給他吃，我也想吃，不過是學狗叫，我也會啊，汪汪汪！”
周圍的幾個孩子一看也是窮苦出身，立刻就有人起哄，甚至還認真的學起了狗叫，絲毫不覺得羞恥。
領頭的孩子一挑眉頭，嘴角帶着幾分惡意的笑容：“你說怎麽辦？你現在學狗叫也沒用了，大家都可以學狗叫。”
“你想要我做什麽？”瘦弱的孩子看起來是最窮的，而且他的衣服明顯大了，不知道從誰那裏撿來的，還挺髒的，一看就是沒人管的。
甚至看着他臉上都是傷痕，而且這些孩子合起夥來欺負他一個人，這個孩子應該是個小乞丐。
“鑽□□怎麽樣？”領頭的小孩一下子想起了什麽，臉上的笑意非常嘚瑟，他還擡起一條腿，拍了拍自己的褲子，完全就是為難他。
“你們鑽嗎？”他問。
那幾個小孩看了看彼此，明顯猶豫，最後都搖了搖頭。
雖說肉包子好吃，他們也難得吃一回，但是回家跟爹娘哭喊，還是能吃上的。
這鑽□□就不一樣了，以後做人都擡不起頭來，要被人恥笑一輩子的，萬一以後他們也變成跟這個小狗一樣，被其他人聯手起來欺負，那這日子堅決不好過。
幾個半大的孩子很快就想明白了，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都搖頭。
“我們才不鑽□□呢，只有狗會鑽□□，我們是人！”他們幾乎異口同聲地道。
“好，我鑽。”那個瘦弱孩子倒是沒說什麽廢話，點點頭就趴在地上，準備鑽過去，不過那個領頭的半大少年卻挪動着腿，明顯是耍他。
周邊都是笑聲，領頭的孩子很得意：“看他真像一條狗，不愧是小狗！”
瘦弱的孩子趁機拽住他的腿，讓他動彈不得，然後整個人鑽了過去。
“切。”領頭的小孩似乎很不甘心，沉聲道：“你得把他們的□□都鑽了才能給你。”
周邊的小孩一聽這個話，立刻又開始起哄，被鑽□□就代表自己比他們強，一個個興奮地撩着腿，等待他爬過來鑽。
“你之前沒說要鑽別人的。”
“那我也沒說不鑽別人的。”領頭的小孩面目猙獰，似乎在發狠，又期盼着他知難而退不要這個包子算了。
“可以，但是你得先給半個包子給我，不然我怎麽知道你會不會說話不算話。或者到時候你又冒出了別的想法，要我把這一條街的□□都鑽了，那我不是吃虧了。”瘦弱的孩子眨了眨眼睛，語氣雖然平和，但是卻帶着幾分不容置疑。
“憑什麽？”領頭的孩子不答應。
“憑我已經鑽過你的□□了，把那半邊包子給我。”
瘦弱的孩子忽然擡起頭，直直地看着他，語氣裏竟然帶着上位者的命令感。
“給，給你。”領頭的那個孩子忽然說話結巴起來，甚至乖乖地把半個包子遞給了他。
周圍幾個孩子都面面相觑，不知道老大怎麽忽然變得這麽聽話了。
衛沉魚卻眨了眨眼，看樣子她的小徒弟應該是被欺負的這個孩子，因為他剛剛在說話的時候，眼神黑得吓人，像是變成了深幽的寒潭，将人深深的吸進去一般，他應該自帶修魔的體質。
他拿到肉包子之後，立刻狼吞虎咽地吃了，似乎怕人反悔。
領頭的那個孩子才反應過來，恢複了一片清明，看着手裏少了一半的肉包子，氣得咬牙切齒：“你竟敢搶我的包子，揍他！”
頓時那幾個孩子就圍堵上來，紛紛對他拳打腳踢。
那瘦弱的孩子也機敏，嘴裏的肉包子還沒咽下去，就撒開腿狂奔，逃出他們的包圍圈。
最後就在那些人要追上他的時候，衛沉魚出手了。
她瞬間趕到他的身邊，将他直接帶走了。
她帶着他禦劍飛行，腳下踩着劍，兩人越飛越高，所有的世界都變得無比渺小了，好像将整個世界都踩在腳下。
一般人第一次禦劍飛行的時候，都會有些驚慌，畢竟很沒有安全感。
但是這孩子一直很淡然，或者說他完全屏蔽了外界的聲音，只專心地咀嚼着嘴裏的肉包子。
吃完了還在不停地砸吧嘴，顯然是一副回味無窮的狀态。
“小子，在天上飛厲不厲害？”她找了個平坦的地方落地，輕聲問了一句。
他點了點頭。
“那你想不想拜我為師，我教你啊。”衛沉魚循循善誘。
試問有誰能夠抵擋這樣的誘惑呢，禦劍飛行，感受着風的吹過，幾乎有一種飄飄欲仙的感覺。
“不，我要跟村頭的木匠學手藝，一生只能拜一次師父，我要用心把他的畢生絕學全都學過來。”小家夥立刻搖頭，斬釘截鐵地道。
這回輪到衛沉魚震驚了，她好久沒回過神來，半晌才道：“為什麽？”
“我當了木匠就可以吃手藝飯了，肉包子吃一個扔一個，跟你學了在天上飛又怎麽樣，還不是沒有肉包子吃，而且我都聽說了，你們這些修仙的，以後都不吃飯的。我寧願當個吃肉喝酒的凡人，也不要當個無情無欲的神仙。”小家夥振振有詞。
衛沉魚伸手彈了彈他的腦袋：“小笨蛋，你成仙之後，想幹什麽就幹什麽。有句話叫賽過活神仙，為什麽要這麽說，就因為神仙是最快活的。你當木匠有什麽用，只可以逍遙快活十幾年，但是修仙可以活很久，甚至欺負你的那些人，你都可以看着他們一個個老去，而你容顏依舊！”
她原本以為收一個缺愛的小徒弟，應該是手到擒來的事情，畢竟他受過那麽多的苦，只要稍微給一點甜頭，他就會乖乖就範。
哪裏想到，她竟然要耗費諸多口舌，跟推銷賣保險似的。
“我不信你說的話，除非你現在就帶我去酒樓吃飯，我都沒吃飽過！”他眨巴着一雙霧沉沉的眼睛，認真地看着她。
衛沉魚拉着他就飛向酒樓了，等到點了滿桌子菜，看着他吃得頭也不擡的時候，她才驚覺自己似乎被套路了。
***
鳳陽真人帶回來一個小徒弟，這件事情讓整個修真界都驚訝了。
萬萬沒想到那個只一心苦修，不問世事的鳳陽真人，竟然出一趟門就親自帶回一個弟子，而且還是關門弟子。
不少人一聽說她收徒，紛紛想到她面前來好好表現，争取被收為二弟子。
不過衛沉魚回來之後，就直接帶着徒弟閉關了，任何人都無法打擾。
實際上她是帶小徒弟好好洗刷一番，要知道這個小弟子完全是一副小乞丐的模樣，而且以他那日散發出來的魔修體質，若是被各大峰主看見了，估計立刻就要斬草除根了，她得盡快引他入門。
她這一閉關就是十三年，一開始還會經常傳信讓門外弟子，隔三差五地送飯菜進來，明顯是她那個凡人弟子要吃飯。
但是幾月過後，就再也沒有要飯菜了，至于這十幾年一晃而過。
小徒弟的修為蹿升得極快，哪怕是衛沉魚之前被稱為天才，也不得不感慨，這小子是天生修煉的料子。
原本髒兮兮的半大少年，已經成長為及冠的青年。
或許與他修煉的功法有關，他的那雙眼睛是天生的作弊器，一開始是長時間與人對視，便可蠱惑人心。
後來變成只要對上眼，他就能做到任何他想要的。
無論是蠱惑別人成為自己的奴隸，還是瓦解敵人的意志，讓人轉瞬間舉手投降，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當然這個前提是，他的修為比對方高。
如果敵人的修為高出他太多，效力就越發的差，比如衛沉魚，他哪怕與她對視一整天，也不能對出什麽東西來。
“你再看着我，今兒我也不會再烤肉給你吃了。”衛沉魚躺在她的冰玉床上，不用偏頭，都能感到那邊的視線有多麽的熱情。
“師父，只有你烤的肉最好吃，其他人做的很難入口。”他就坐在她不遠處，明明是一身青色長衫，整個人都帶着幾分溫柔缱绻的意味。
不過說出來的話，倒像是撒嬌一樣好聽。
可惜衛沉魚不為所動，道：“你都已經連續吃三天烤肉了，跟你說過很多次了，吃燒烤太多不好，容易得癌症。”
她随口胡謅着，主要是不想動彈。
為了讓這麽個小徒弟成才，她可謂費盡心機，一開始這小子死活不肯辟谷，哪怕已經開始修煉了，好說歹說吃太多凡間食物，會有雜質，對修為不好，他依然不肯松口。
無論到什麽時候，他的口腹之欲都不是一般的強。
直到後來衛沉魚沒法子，親自找了山間養得靈兔，給他烤了一頓肉，他立刻就放棄了凡間的食物，專心等着師父投喂。
自從有了吃食當牽絆，這小子就好管教多了。
不聽話就不給飯吃，反正一頓不吃餓不死，況且他的修為節節升高，就算一直不吃，也不會餓死的。
“師父，此言差矣，我的修行已經到了一定地步，不會生病的。”他一本正經地反駁道。
衛沉魚又道：“的确不會生病，那你便秘了怎麽辦？”
“……”
那邊沒想到師父會說出這個話來，臉色變了幾變，最後還是妥協了。
“好吧，那便明日再吃。等到吃飯的時候叫我，我先睡了。”
他說完就朝旁邊的床上一躺，閉上眼睛準備睡覺，把衛沉魚弄得一愣。
“小兔崽子起來，合着你今天不吃到嘴就不修煉了啊，我早就跟你說過，修煉猶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
衛沉魚跳起來，抄起一旁的小樹枝，就對着他抽過去。
小樹枝抽到他的身上不痛不癢，他卻立刻跳起來，抱頭往外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