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那群人還是點燃了一小塊區域,但是因為隋彧和蔣朝夕及時通知,以林立國為首的回鶴巷保安隊隊員立刻趕到,雙方人在逼仄的巷子裏對峙着。
比起回鶴巷居民手裏的棍子,對面的一夥流氓手上都拿着刀,看起來威脅更大。
只是沒有機會給回鶴巷衆人害怕退縮,那群人已經沖了過來,他們的目的就是要回鶴巷的人徹底懼怕、臣服,然後就是任由擺弄。
沖突發生,但是又很快結束,因為又有了第三夥人加入,那夥人人數更多,也更厲害,轉眼間就把那群混混制服。
風波過後,一行人開始善後,報警、做筆錄,有條不紊地進行。蔣朝夕找到了将回鶴,還沒有說話将回鶴就舉起手,一臉真誠:“我坦白。”
“你知道的,我是被奶奶在巷子裏領養的孩子,所以奶奶才給我取名叫回鶴。”将回鶴舔舔嘴唇,“我四歲的時候被奶奶領養,所以之前的事,包括我的身世我都記得。生下我的人姓原。”
即使是普通人的蔣朝夕也對這個姓氏有所耳聞,在所有人的飯後閑談中,這個姓氏總是代表着星港市的另一個世界。
之後的事情将回鶴沒有提,但是蔣朝夕已經清楚了,她接着将回鶴的話說道:“上次你去市中心也是去找……找他們解決流氓的事,對嗎?”
“嗯。”将回鶴點點頭,摸出煙盒,低頭磕出一根煙叼着,“我要走了。”
“阿鶴?”蔣朝夕下意識地心慌,喊了一聲。
“別擔心,我沒什麽事情。這是和他們說好的,他們會解決回鶴巷的事情,條件是我得回去。”對上蔣朝夕欲哭的眼,将回鶴輕笑着揉了揉她,“又不是生離死別,別哭。”
之後幾天,那群小混混沒再出現,又過了不久,淮策地産的接連黑幕被爆出,其中就包括集團勾結黑/惡/勢/力欺壓民衆,非法獲得土地權等罪行。
看着網頁最後的記者名字,蔣朝夕才後知後覺地明白了施星姚為什麽會突然在他們巷子租住。
高二的暑假過去了大半,似乎又因為這一次事件把餘下的閑适全都帶走,剩下的就都是離別。
最先開始是施星姚,結束了新聞采集和報道後,她回去了隔壁星城,只是房租還有一段時間到期,于是隋彧幾個人依舊可以在回鶴巷常駐。
接着就是蔣朝夕一直不想面對的與将回鶴的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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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從八歲遇見,從孤獨地各自舔舐傷口,到彼此陪伴着走出黑暗,他們的感情比一般的親人還要深厚。是超越血脈的至親。
将回鶴帶着撫養他長大的奶奶一起離開了。老房子被空下,蔣朝夕每次路過都覺得心裏缺失了什麽。
四周逼仄狹小的巷子也因為這種缺失變得空空曠曠。眼角再次蓄起淚水,她強忍着不哭出聲。
直到左手落在溫熱的掌心,蔣朝夕擡起頭,就看見隋彧擔憂地看着她。
蔣朝夕抽抽鼻子,聲音有些哽咽:“阿鶴雖然很不靠譜,又愛捉弄人,可是我才發現,原來過去那些年,也是因為他的那些捉弄和陪伴,才讓我快速地對這裏有了歸屬感。現在他離開了,真的有些不習慣。”
“以後我陪你。”隋彧捏捏她的手心,很認真地重複着,“以後我都陪着你。”
暑假的最後一個周末,已經缺課幾天的顧元恩終于出現,在蟬鳴不止的午後拍響補習室的門,等陳舟寒開了門,她才大喇喇地笑了聲,以輕快的語調對着衆人道:“我要走了,來和大家道個別。”
“你去哪?”邱秋問出了所有人想說的話。
“意大利吧。”顧元恩聳聳肩,“我也不清楚,反正都是我媽做主。”
“元恩……”這一個暑假的相處,蔣朝夕和顧元恩的關系已經十分親密,稱呼也已經改變。
顧元恩朝蔣朝夕笑了下,盡管她努力表現的輕松,但是不只是蔣朝夕,其他的幾人和她從小一起長大,也非常清楚地看出她在強撐。
顧元恩輕輕咳了一聲,“我媽知道我和我爸相認後很生氣,所以要我立刻走。我可能後天就走,高考就不參加了,你們別太想我。”
顧元恩努力的平靜最後還是敗在了崩潰大哭的邱秋面前,那個夏日的午後,與顧元恩的分離,連一向面癱的簡修都紅了眼眶。
高三開學,黑板上已經開始用倒計時标注天數。他們不再用周一到周日區別天數,所有人都開始用距離高考還剩下多少天來計算。
開學半個月後,陳舟寒哭哭唧唧地和幾個人道了別,搬去了高一三班。因為基礎薄弱,即使暑假的突擊補習,陳舟寒也沒有自信可以達到本科線。所以他自己決定從高一開始複讀。
這是這麽大以來,他第一次對自己的人生作出決定。這個決定出乎人意料,卻又似乎有些情理之中。
一直以來,他的家人對于他的成績就十分看重,陳舟寒本人也并不如他表現的那樣厭惡抵觸學習,只是因為最開始基礎沒有打好,所以後面就下意識地逃避學習。
現在他選擇直視困難,簡修和隋彧幾人都為他開心,也很支持他的決定。
“到了高一被人欺負了別怕,來找我。”簡修推推眼鏡,說着氣人的話。
陳舟寒揮揮拳頭,“你當我是菜雞啊!”
“寒寒,以後沒有我們陪着你,你要怎麽辦啊?”邱秋說着開始發愁。
陳舟寒被損的已經平靜了,啧了一聲解釋:“反正你們高考前咱們都在一個學校,午休吃飯,晚自習回家都一切如常。別想哥哥,在大學等我一年吧,我會文曲星轉世連跳兩級趕上你們!”
“從高三連降兩級到高一,再琢磨着跳回來?”隋彧伸出拇指對着陳舟寒比了比,“有想法。”
陳舟寒:“……”
隋彧的有意引導,分開的悲傷沖散了很多。氣氛也活躍不少。
高三的一切都變得格外平靜又漫長,朱琳娜也似乎偃旗息鼓,沒有再對蔣朝夕有什麽小動作。
日子一天天地過着,中間能值得一提的就只有他們高中生涯的最後一次運動會。
原本高三班主任們和學校提過高三學生不參與運動會,以學習為主。但是最後華商還是決定讓他們正常參與。
因為,高考是高中生涯最重要的一件事。但是卻不是這些學生的青春裏最重要的一件事。
除了高考以外,他們還應該有奔跑,有歡呼,有這些所帶來的熱血和赤誠。
蔣朝夕報名參與了3000米長跑。在上一項1500米跑開始時,她所在的3000米長跑組就已經到了跑道邊準備熱身。
隋彧、邱秋和簡修自然陪同。邱秋比蔣朝夕還緊張,一直小跑着墊步,對着蔣朝夕念叨:“夕夕,不緊張啊不緊張。名次不重要,安全第一。覺得不舒服了立刻棄權!”
“嗯,好。”蔣朝夕拉着邱秋的手,摸摸她的手心,“你別擔心我。我的耐力很好的。”
蔣朝夕說的沒錯,她以前跟在林立國身邊去工地打工,因為年紀小也做不了什麽大活,就負責給上層的工人們遞送東西。
那些沒建好的樓層不到十層高都不會通電梯,她每天都要跑上跑下很多次,所以長跑根本不會累到哪裏。
幾個人說話的功夫,陳舟寒也跑過來給蔣朝夕打氣。邱秋擰眉埋汰他:“喂喂,這高三學長學姐說話呢,你一個高一的小豆丁跑來幹什麽?”
“……”早就料到會被這麽損的陳舟寒還是被噎的幹咳一聲,一臉悲憤地看向邱秋,“邱秋,我對你太失望了!”
邱秋一臉淡定:“略略略。”
“……”
隋彧打斷兩人的幼稚互掐,看着陳舟寒問道:“剛剛看你在看臺那,看到誰了?”
“林海教練!”陳舟寒立刻起了精神,“就是林海教練啊!我不是一直喜歡國外的HNB鐵人賽嗎?他就是這個比賽裏唯一一位亞洲冠軍!現在也是RNB戰隊的主教練。沒想到居然在咱們學校的運動會上看見他。我還以為我做夢呢。”
“就是你說的什麽先跑步,再打拳那個比賽?”想起之前看過的比賽畫面,邱秋抖了抖,“看着渾身都疼。”
“專業的參賽者不會受多大傷的。”陳舟寒解釋,“而且這個比賽能賺很多錢,我要不是家裏攔着,我都想去。”
“我記得上學期你的長跑成績倒數第三。”簡修冷靜地打破了陳舟寒的妄想。
“這個時候簡修你是可以閉嘴的!”
因為陳舟寒的降級,幾個人很少再這樣聚在一起互怼,熟悉的情景回來,蔣朝夕也變得輕松很多。
過了半小時後,輪到她上場,在所有人的驚訝中,她不僅是第一名沖到終點,而且是壓過第二名近六圈的成績過線。
于是當天獨自穿過校園操場時,蔣朝夕被陳舟寒嘴裏的林海叫住。她才知道,這次林海會出現不是偶然,他在尋找國內有潛力的苗子,想要組建國內的HNB競賽戰隊。
“以中國人的身份站在領獎臺!”這樣熱血的念頭出現在一個将近四十歲的男人口中時,卻很難讓人生出嫌棄挖苦的想法,因為說着這話的時候他的眼中始終閃着明亮的赤誠。
“你只需要去國外訓練兩年,其間的訓練費用不用你負擔,只需要在之後競賽按期還一部分就可以。”林海最後說道,“競賽的獎金很豐厚,你可以參賽幾年後再回來讀書,繼續之前的人生。這并不會比別人缺少什麽。”
只是蔣朝夕并沒有想法舍棄學業做這些,即使林海保證過他可以幫她進入體育大學作為體育特長生,她還是想要正常地進入大學,讀書,畢業,賺錢。
現在,她又有了新的希望,她希望能夠和隋彧進入同一所大學,一起讀書,一起畢業,一起參與彼此今後的人生。所以對于林海的邀約,她并沒有表現出多大的興趣。
運動會後的某天,朱琳娜的傳聞傳遍學校,她也因此被迫休學。原本已經定下的朱琳娜作為華商規培生的決定也徹底廢止。這一切都是因為公告欄上那些跟拍到的照片,以及一些網上記錄。一切都顯示着一件事,朱琳娜在做援助交際。
于是衆人一直以來的疑問得到了解答。為什麽高一時還家境貧困的朱琳娜會越來越好,用的穿的都不再寒酸,她整個人也因此越來越傲慢。
那些昂貴的漢服,以及每節課時都不便宜的琵琶私教課、私人瑜伽課等的費用都來自何處。這些都有了最好的解釋。
朱琳娜休學後的那個周末,蔣朝夕在路上遇見了她。兩個人都有些怔住,蔣朝夕錯開眼,她并不知道應該對朱琳娜說些什麽。
她沒有貿然開口打招呼,因為她不清楚這會不會讓朱琳娜自尊心受挫,沒想到朱琳娜反而先接近了她。
“你開心嗎?”朱琳娜笑着問。
“朱琳娜,你覺得那些事是我做的嗎?”蔣朝夕抿着唇,“我并不知道你的事情,從始至終也并沒有去探求過。”
“我當然知道。那些資料不是你能查得到的。”朱琳娜瞟了她一眼,若有所指。
蔣朝夕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但是她只是皺着眉看着朱琳娜,冷靜地開口:“朱琳娜,我知道你想說什麽,隋彧不會那樣做。”
“呵,你了解他多少?”
“即使你說的是一個陌生人,毫無根據的指責并不會讓我相信你。”
朱琳娜冷笑幾聲,丢給她一個信封,“隋彧會找人查我,我當然也可以查他。雖然查不到他別的隐私,只是他這些日子聯系了誰調查我這種事情還是有人敢告訴我的。”
蔣朝夕拆開信封,裏面記錄着隋彧通過施星姚以及其他人獲取的關于朱琳娜的信息。這一切都表明,朱琳娜那些信息的出現确實出自隋彧……
意識到這一點,蔣朝夕腦中空白一片,手指下意識地用力,信封被她握出皺痕。
朱琳娜笑的開心極了,退去學生身份的她此刻沒有了往日的克制,整個人表現的肆意極了。
她哈哈大笑幾聲,接着沉下臉,湊近蔣朝夕低聲說:“蔣朝夕,你知道我為什麽讨厭你嗎?不會真以為是因為學習成績和癡迷隋彧吧?”
蔣朝夕順勢擡頭看着她,默默地問:“因為什麽?”
“因為……因為你很惡心。”朱琳娜抿緊唇,“都一樣的貧窮,憑什麽你可以堅持住自己,保持着所謂的自尊過正常的生活,還能有那些貴人陪在你身邊,幫你,愛你?你讓我覺得惡心。”
朱琳娜閉上眼,眼前還能閃過那些不甘和嫉妒。她知道世界上有很多和她一樣的窮人,過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也有和她一樣惡臭的父母,但也如蔣朝夕那樣沒有和她似的陷入泥潭。
她不應該去厭惡蔣朝夕。
可是那些人不是蔣朝夕。因為他們沒有出現在她面前,像一面鏡子一樣地提醒着她,她有多麽惡心,身上是多麽髒。
所以她讨厭蔣朝夕,惡心蔣朝夕。想要打到她。這樣,自己似乎也不是那麽髒,那麽讓她……難以忍受。
朱琳娜略顯崩潰地離開了,只剩下蔣朝夕茫然地拿着信封停在原地。她覺得隋彧不會做的那麽狠,即使拿到那些證據,也不會做出不給朱琳娜留後路的事情。
可是信封裏的那些信息,很明顯地告訴她,扯出朱琳娜秘密的那些資料都出自于隋彧手中。也只有他能得到。
——隋彧,朱琳娜的事情能和我談談嗎?
這樣的一行字删删減減在對話框中反複着,蔣朝夕還是沒有勇氣發給隋彧。她煩躁地關掉手機,她要自己相信隋彧。
即使那些信息線索來自隋彧調查的結果,那也不能說明就是隋彧做的。蔣朝夕一遍遍重複着。
可是盡管她确實是這樣想,再面對隋彧時卻總克制不住地投出糾結的眼神。就連和隋彧接觸,也會因為這樣的糾結變得退縮。
“朱琳娜的事,你在懷疑我,對嗎?”
盡管并不知道朱琳娜已經找過蔣朝夕,隋彧還是猜到了蔣朝夕異樣的原因。周末慣常的電話裏,他讓自己表現的平靜,一如往常,握在褲袋的手心卻緊張地攥緊。
“……”
不,不是的。雖然我想不通為什麽會這樣,但是我知道你不會那樣做。
即使你會為了幫我去調查朱琳娜,即使你得到了那些可怕的秘密,你也只是會用這些警告朱琳娜不要再算計我。
這是你會做得事情。但也僅此而已。
你不會真的用這些去毀掉一個人。
蔣朝夕想把這些話都說給隋彧說,但越是在意,她越發現自己說不出話,不知道從哪裏說出,說什麽,她開始語塞。
電話那頭傳來隋彧的低笑,半晌後,他再次開口,淡淡地說了句“我知道了”就挂斷了電話。
蔣朝夕像是被按住了靜止鍵,直到斷線的聲音想了很久才回過神。她立刻撥打回去,隋彧卻沒再接聽。
明天去告訴他。都和他說清楚吧。這樣想着,蔣朝夕強迫自己入睡。
第二天是周一,和往常一樣,因為有升旗儀式,所以他們需要提前上學十五分鐘。
蔣朝夕困倦地走入學校,又發現公告欄圍了一群人。等她擠進去,就發現這一次被所謂揭發的對象成了她自己。
與隋彧的親近,以及她自從入學以來的幾次翹課,逃晚自習,甚至還有她和将回鶴以及林立國同行時有說有笑的的親密照片。
因為朱琳娜事件的影響,再發生這種事情,即使沒有證據,也很難讓人想歪。
周圍認出蔣朝夕的學生都在悄悄關注着她,蔣朝夕卻突然笑了起來。一直困惑的事情終于得到答案,她知道了誰才是搞垮朱琳娜的人。
與張潛攤牌是在高考後的那天下午。
蔣朝夕在他身後靜靜看了一會兒,這個男生還是和學校裏一樣,身子清瘦,面容木然。看起來像是木讷十足的性格,做事卻也夠狠夠絕。
“張潛,你做這些事是為了規培生的資格,對嗎?”趁着張潛走出院門去打水的時候,蔣朝夕跟在了他身邊。
手裏的水桶應聲滾落,沾濕了褲腳。張潛卻沒有出聲否認,只是安靜地看着蔣朝夕。片刻後,他笑了。“蔣朝夕,你果然都懂。”
張潛說:“你看到了,我就住在這樣的地方。院子裏堆滿了垃圾,過去的兩年,我就是靠奶奶撿垃圾生活。學費和生活費,我已經很努力在節省。可是,我突然發現,這不夠。”
他的聲音抖了下,深吸口氣才繼續,“我需要攢夠讀大學的錢。哦,大學後還會有獎學金,還可以助學貸款。可是……然後呢?我一輩子都要還債,要在提前支取別人的施舍下生活。我不想這麽做了!”
蔣朝夕靜靜地看着張潛,眼中的情緒複雜難辨。
張潛滾動着喉結,末了,垂下頭,“大家都一樣。你……你明白貧窮是怎樣的折磨。”
“是因為你的奶奶生病了吧。”蔣朝夕不理會對方震驚的眼神,只是平靜地開口,“因為規培生的身份可以提前支取贊助費用,你可以用這些給奶奶治病。所以你才做了這些事,對嗎?”
張潛的嘴唇抖動着,卻沒有回蔣朝夕。
蔣朝夕也不執著于他的回答,她只是在找尋答案。現在答案找到了,她沒再說什麽,轉身離開。
“蔣朝夕!你、你能原諒我嗎?”這是他第一次喜歡的女孩,心裏的那股波動讓他忍不住在蔣朝夕轉身後喊出聲。
蔣朝夕轉過身,對着他搖搖頭,“張潛,我不會原諒你。因為你做的事情不足以讓我原諒。可是,這是生活讓你作出的選擇,你也許可以原諒自己。”
蔣朝夕說完再次轉身,起初,步子是平緩的。
再然後,慢慢加快,她想要立刻去見隋彧。
即使只是一天沒見,她已經克制不住地想念他。
隋彧最近一直都住在回鶴巷施星姚租住的房子。她跑着回到回鶴巷時,敲了很久的門,卻沒有人應。
電話還是沒有接通。蔣朝夕最後打給邱秋,也因此知道了這天是隋彧的生日。
“我哥哥怎麽沒和你說呀。今天是他18歲成日,小姨正好從國外回來,他昨天就回星城和爸媽一起過了。”
愣愣地放下手機,蔣朝夕才知道原來隋彧的生日已經到了。她後知後覺地想起來昨天通話的最開始,隋彧似乎略帶神秘地問她最近的日期,可是她沉浸在那些可笑的疑問中直接忽略了。
她都做了些什麽……
意識到這一點,蔣朝夕猛敲着自己的頭,懊惱的恨不得就此變傻。
直到走近家門,聽見門口熟悉的笑聲,“再敲就真的傻了。”
“隋彧?!”蔣朝夕立刻擡起頭,驚喜和不可置信同時現在臉上。
“這麽帥的不是只有我嗎?”隋彧靠在院牆上,朝她偏頭一笑。蔣朝夕立刻落下了眼淚,愧疚順着水汽滿眼至全身,她快走了起來,與隋彧的距離越拉越近。
隋彧站起身子,剛要說話,就看清她眼下的水光。他的眉心微微皺起,開口詢問:“你怎——”話剛出口就被撲進懷裏的蔣朝夕撞散。
“隋彧,對不起。”蔣朝夕埋在隋彧心口不擡頭,說出的話也悶悶的。
隋彧試圖後退看清她的臉,可是蔣朝夕卻只是再次緊貼着他。好像怕他消失一樣,小聲地嘀咕:“隋彧,別生我氣,好不好?”
隋彧努力靠後了一點拉開兩人距離,伸手輕輕點了點蔣朝夕的額頭,彎起眉眼低念:“傻瓜。”
“你才傻。”蔣朝夕蹭了蹭隋彧的心口,又內疚地抽噎着,“對不起。”
隋彧被蔣朝夕的動作弄得渾身僵硬,不住地吞咽,喉結上下滾動,末了,隋彧揚起頭看着夜空,似挫敗地嘆氣:“我餓了,請我吃飯賠罪吧。”
蔣朝夕擡起頭,“你原諒我了?”
“要是有下次……”話說到一半,隋彧故意停下來。
聽不到聲音,蔣朝夕立刻緊張又慌亂地擡起頭看着隋彧。
隋彧心底一軟,又點了一下她的鼻尖,低身道:“要是有下次,你就是大傻瓜。”
“嗯。”蔣朝夕安心下來,點點頭,“再讓你傷心,我就是大傻瓜。不過我很聰明,不會有下次。”
兩個人都沒想到,此時他們拒絕的“下一次”很快地到來。
因為惹隋彧傷心的緣故,蔣朝夕買了電影票和隋彧約好周五下課去看電影。
蔣朝夕因為要送蔣朝暮上學所以分開行動,隋彧先去了電影院,蔣朝夕之後趕到。
在等公交的時候,蔣朝夕突然接到陳荊寒的電話。只一句,蔣朝夕便立刻轉身,朝着與電影院相反的方向跑去。
療養院突然起火,起火點就在張岚的病房,而點火的人就是很久不見的蔣橋。
雖然蔣橋被及時控制住,火也已經撲滅,但是張岚也因為吸入過量濃煙陷入昏迷。
“他怎麽進入療養院的,現在正在調查。這件事療養院有很大責任,你放心,我會幫你,絕對不會讓這件事不了了之。”陳荊寒滿臉的歉意,“只是阿姨的狀況并不适合再在療養院接受治療。她需要去更專業的醫院。”
蔣朝夕茫然地坐在木椅上,靜靜地聽着陳荊寒的話。過了會兒,她側頭問陳荊寒:“荊寒哥,蔣橋在哪?”
“……蔣橋?”陳荊寒反應了會兒,低聲說:“他被帶去派出所,現在還關在裏面。你如果想去見他,我可以幫忙。”
“嗯。”蔣朝夕點點頭。她确實想去問問蔣橋,他為什麽。
“為什麽?”蔣橋青紫着一張臉,看來在看守所的幾個小時也沒有好過。
他幹咳一聲,繼續着:“因為我恨她!這個賤女人!”他仗着有玻璃的阻隔蔣朝夕無法接觸到他,于是話也越發惡劣,“要不是她勾引我,我能和她生下那個野種?要不是因為這個,就不會被你爸察覺把我趕出去。我就不會四處欠債過的朝不保夕,都是你媽那個女人的錯!”
“你真可悲。”蔣朝夕看着他,像是在看一樣垃圾,“你以為我會相信你說的話嗎?我從來沒有一刻認為我弟弟是你的孩子,也從來不信我媽媽會和你有什麽牽扯。你知道為什麽嗎?”
蔣朝夕湊近玻璃罩,對着蔣橋一字一頓地說:“因為你是個十足的廢物,沒有人會看上你一眼,自然不會有你所妄想的那些事。”
蔣朝夕說完就轉身出了派出所。與陳荊寒道別後,她撥通了林海的電話。
之後的一切快速地發展,快速到蔣朝夕直到坐在飛機上回想起來都仍舊恍惚。
她聯絡到林海,說明了自己需要錢,她需要錢幫媽媽去更好的地方治療,也需要錢讓蔣橋爛在牢裏不得好死。
這些,林海幫她做到了。而她需要的,就是跟着他出國。
之後只隔了一天,林海就為她辦好了一切,包括星城體育大學的入學資格、護照以及機票。
沒來得及親口和隋彧道別,也沒來得及和邱秋等人說,蔣朝夕已經飛向了地球的另一端。
兩年後。星城。
曬黑了一些的蔣朝夕無措地站在星城大學門口,一旁是即使兩年沒見也依舊毫無變化的來自邱秋的唠叨。
“沒事的,你放心啦。我哥這兩年絕對為你守身如玉,連女生一眼都不看的!”邱秋煞有介事地繼續,“連校花主動告白都當沒聽見。啧啧,對你可真是絕對專一。”
蔣朝夕還是有些忐忑,她當時離開匆忙,後來訓練地又在不發達的地區,通話也成了奢侈的事情。
兩年裏,她和隋彧幾乎沒有什麽聯絡。所以即使邱秋一再安慰,她還是沒有自信。
她不知道隋彧還會不會原諒她,甚至是喜歡她。
兩年裏,她頂着烈日奔跑,與世界各地的對手互鬥,曬黑了很多,身上也多了很多的疤痕。
比起邱秋所說的那些校花系花,她覺得自己更像是個粗魯的怪物。
蔣朝夕越想越覺得自卑,忍不住低下頭。
直到被邱秋搖晃着才回過神,順着對方指引的方向去看。
連成排的櫻花樹下,一個高挑的男人靜靜地站在那裏,似乎是剛從校內走出來,手裏還拿着一沓書。
雖然是穿着白襯衫,可是卻一點也不死板,反而因為随意散開的領口透着一絲的懶散不羁。
蔣朝夕慢慢擡頭看向男人的臉,視線由下至上,掃過他微抿的唇角,高挺的鼻梁,最後停在那雙漆黑深邃的眼中。
她還記得,那雙眼在看向她時有着難以克制的波動。
蔣朝夕不由自主地擡腳走向他,卻又在下一刻堪堪停住。她差點忘了,已經過去兩年,他們也分開了兩年。
退縮感越來越強烈,她害怕走近隋彧,看清他眼底的生疏和冷淡。
心裏的不安怯懦讓她垂下眼,停在原地。
直到對面傳來聲音,即使只是單音節,也依舊讓她立刻擡起頭。
“喂。“他叫了她一聲。
然後便不再開口,只是随意地将那摞書丢開,朝着蔣朝夕慢慢敞開雙臂。
來我懷裏。
蔣朝夕看清了他的“話”,不再猶豫,狂奔地撲過去。
櫻花樹被後退的人影撞散,滿目櫻花嗦嗦落下。
落在了兩人的發頂,含着情的眉梢,以及揚起的嘴角。
“再惹我傷心,你是什麽?”
“喂……”蔣朝夕小小地抗議了一聲。
見此,隋彧低低笑着,胸膛也随之起伏。
蔣朝夕側頭貼緊他,感受着他的所有情緒。
過了會兒,隋彧收了笑,她默契地擡起頭,任由鼻尖被對方輕點。
蔣朝夕蹭了蹭隋彧的胸口,軟聲認錯:“我是傻瓜,天下第一大傻瓜。”
片刻後,蔣朝夕的耳邊傳來隋彧的低喃:“即使傻,也是我的。”
作者有話要說:
新文《可愛是必選項》已經開啦!字數夠!超可愛!
點開專欄就可以直達啦!來瞅瞅叭!
文案:
人人都知原烈痞劣暴戾,嚣張無度。
像是匹不可馴服的烈性野馬,沒人敢去招惹。
直到原烈家隔壁搬來位叫雁寧初的小姑娘。
小姑娘眉眼清麗,鬼馬俏皮。
還異常頭鐵。
先是砸了原烈場子,又半夜翻牆到了原烈家。
後來,她更成了渣了原烈的負心人。
消息一出,震驚全星港。
雁寧初心驚膽戰,四處躲人。
直到年末私宴,世家子弟齊聚。
雁寧初避無可避,眼睜睜看着原烈走近。
微暗的夜幕裏,男人背着月光信步而來,先一步将她困于胸膛。
他随手丢開遮擋的鏡片,露出星亮漆黑的眼。
邊欺身向前,邊輕聲啧嘆:“渣我的代價,想好了嗎?”
*用可愛反轉馴服痞劣大魔王。
*我驕縱半途,唯有你是我的心悅誠服。
男主:會撩/會寵/性劣/忠犬
女主:嬌俏/綿軟/狡黠/可愛
生性不良直線球vs清甜軟綿蝸牛派
*反轉美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