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隋彧等人一副死跟到底的架勢,再加上這麽一折騰午休時間也快結束,蔣朝夕和張潛對視一眼後就暫時放棄了去療養院的打算。這樣有事防着他們的行為讓陳舟寒不滿地嘟囔了一聲,隋彧沒說什麽,掃了一眼張潛後就徑自先走了。
下午自習時,孫小衫帶着一沓計劃表走進教室,剛看清他手上的表格後排就有男生吹起口哨,蔣朝夕不太明白他們興奮的原因。邱秋湊過來小聲告訴她這是每年校慶前的發到各班的節目表演報名表。
蔣朝夕了然地點了點頭,孫小衫才起了個頭,周圍的同學就已經開始興奮地小聲談論,對此蔣朝夕還是有一些不太習慣。她以前在的一中是重點高中,學習氛圍很濃,所以在一中的學生看來校慶這類活動完全是浪費學習時間,沒什麽人有興趣。
“他們興奮的是又可以看到很多漂亮小姐姐了。”邱秋撇撇嘴,“這些人每年最盼的就是這件事啦。”
蔣朝夕有些遲疑地看着邱秋,“所以每年報名的人都很多嗎?”
邱秋搖頭,“別看這些人咋呼的歡,要他們上去表演那是沒什麽興趣的。”
兩人說悄悄話的功夫,孫小衫已經在臺上動員了一遍,結果确實沒人主動參與,孫小衫微微嘆氣,接着就把報名表給了文藝委員朱麗娜,交代了幾句後就走出了教室,看來這件事就是交給她負責了。孫小衫一走,教室裏炸開了鍋,互相推薦,彼此打趣,把站在臺上的朱麗娜煩的不行。
蔣朝夕對上臺表演也沒什麽興趣,随意看了一眼便接着問邱秋:“那去年我們班是怎麽定下來的?”
“抽簽呀。”邱秋抿嘴一樂,接着壓低聲音,“去年實在沒人,所以就說抽簽。當時我哥幾個人不在,大家一看都沒有抽到,就等着最後他們回來。結果呀,就我哥,陳舟寒,簡修和顧元恩四個抽,四選一,陳舟寒中了。”
“陳舟寒自己嗎?”
“沒有。他死纏爛打拖着我哥和簡修一起。”看蔣朝夕露出好奇的神色,邱秋也沒賣關子繼續說:“去年我哥幾人表演的花式籃球,剛表演完學校貼吧就全是他們的照片了。現在還總有女生偷看他們打籃球呢。”
隋彧打球的樣子确實很帥氣,蔣朝夕第一次看時就被吸引了。于是她點點頭,肯定了邱秋的話:“你哥打球确實很帥。”
剛說完,就聽見後面桌子敲響的聲音,蔣朝夕回過頭,後桌變成了隋彧,她有些詫異,不知道隋彧是什麽時候換到了這裏。隋彧看她回頭,笑了笑,“喜歡看我打球?”
“……”看來剛剛的對話隋彧都聽見了,蔣朝夕有些尴尬,但還是點點頭,“确實挺帥的。”
隋彧先是揚眉笑出聲,接着又嘆了一下“現在打不了了”,最後他偏頭示意蔣朝夕看自己的左手臂,意有所指地問她:“你什麽時候對我負責?”
不知是有意還是巧合,隋彧說這話時音調微微太搞了一些,又剛好在朱麗娜敲打講臺示意大家安靜後的那刻。于是,“隋彧等着蔣朝夕負責”這件事就因為隋彧的話印在了很多人的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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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知曉內情的陳舟寒和簡修外,其他人都被吓了一跳,連邱秋都瞪大眼睛在兩人身上來回看。饒是一向皮糙肉厚的蔣朝夕都紅了臉,等她冷靜了幾秒準備把語焉不詳的話補全給衆人聽時,講臺上的朱琳娜就打斷了她。
“老師把自習留給我們是用來商量校慶的事,有什麽私事課後聊不行嗎?”朱琳娜朝蔣朝夕那飛快地看了一眼,撇着嘴接着說:“明明負責這件事的人是我,怎麽總有人想朝後看啊?”
剛才四處亂走,前後桌閑談的人很多,但是朱麗娜此時只看着蔣朝夕說,且話中的意思像是暗示蔣朝夕主動朝隋彧湊一樣,這明顯是給她難堪,邱秋立刻生氣了,拍了一下桌子就準備怼朱琳娜。
蔣朝夕見了趕緊拉住邱秋,這種女生的小把戲,在她這根本沒什麽殺傷力。僅有的一點惱怒,也在察覺到邱秋要為她出頭的時候消散了。比起被嘲諷挑釁的羞惱,蔣朝夕現在滿心都是被朋友保護的幸福感。
蔣朝夕是比較大氣爽朗的,除非必要,一般情況下她不想和人起争執。結果她剛安撫住邱秋,就聽後面隋彧笑了一聲,問朱琳娜:“我有些好奇,前後桌互相讨論有什麽問題麽?”
隋彧一向不愛說話,特別是這種場合,他向來沒什麽興趣參與,所以見他突然開口很多人都有些意外。
隋彧似乎是在為新同學出氣回怼朱琳娜。雖然這個舉動很不符合隋彧的個性,但一想到剛才他對蔣朝夕說的話,很多人又覺得自己想明白了。
朱琳娜沒想到隋彧會幫着蔣朝夕說話,剛才她看見蔣朝夕扭頭和隋彧說話,以為蔣朝夕是為前幾天得罪隋彧道歉。她根本不知道隋彧和蔣朝夕兩人已經和好。或者說,她沒想過蔣朝夕會得到隋彧的在意。
以前和顧元恩争吵隋彧都沒怎麽插手過,朱琳娜想不明白隋彧現在的行為是為什麽。于是她讷讷地站在講臺上,沒有回話。
隋彧也不急,就一直看着朱琳娜,慢悠悠地接着問:“嗯?有什麽問題?”
剛剛還嬉鬧不已的教室因為隋彧反常的行為變得寂靜無聲,只有隋彧手指不時敲打桌面的叩叩聲。就像是提示音,在提醒着衆人他還在等着朱琳娜的回應。
沒有人站出來圓場,全部人都盯着朱琳娜,她面容緊繃地站在講臺處,白皙的臉早被羞憤漲的通紅。盡管她在盡力克制,但是仍能被看出是在強撐。
教室裏的安靜氛圍随着時間的流逝逐漸轉向詭異,連對朱琳娜的窘境冷眼旁觀的邱秋也覺得有些別扭地動了動。蔣朝夕轉頭看向四周,嘲諷的,幸災樂禍的,好奇的,各種各樣的目光彙聚在一處,這樣的景象她并不陌生,像是時隔數年又回到了家世破敗的那年,她也是那樣強撐着自己站在債主中間,護着弟弟,任由周圍惡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現在,似乎立場變換,她成了人群中的一員。即使什麽也不做,也像是和記憶裏的那些人一樣。這種聯想讓蔣朝夕沒法繼續無動于衷。
“小夕,你要幹嘛?”邱秋小聲地拉了拉蔣朝夕。
蔣朝夕側頭對邱秋笑了笑,還沒等開口就感覺自己推後些的椅子又貼到了腿窩上。意識到身後是誰,蔣朝夕有點頭大。意識到她轉頭看自己,隋彧索性停下往回縮的腿,伸直了放在蔣朝夕腿邊,偏頭看蔣朝夕,挑眉道:“怎麽?”
隋彧臉色還有些冷,看起來不太好惹,但這說起來也是為了幫她,蔣朝夕沒覺得害怕。反而是一想到隋彧在替她出頭,自己轉身就去打圓場,這種既有些聖母又不知好歹的行為讓蔣朝夕十分尴尬,于是幹巴巴地回道:“就随便走走。”
隋彧聽完沒說什麽,反而笑了笑,接着勾腿把椅子帶着後退,木制的椅子在地面劃出一道刺耳的聲音,蔣朝夕借此離開了座位。其他人小聲的議論着,都在等着蔣朝夕要怎麽對付朱琳娜。
随着蔣朝夕的走進,朱琳娜的鎮定也開始皲裂破碎,她表情緊繃地問:“蔣朝夕,你幹什麽?”
當然是替你解圍啊。蔣朝夕咽下心裏的回應,抿嘴走向朱琳娜。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蔣朝夕一點點接近朱琳娜,她并沒停下腳步,這迫使朱琳娜不得不朝後退,直到退至黑板前。
朱琳娜的克制似乎已走到極限,壓低的聲音裏都帶着些顫抖,她用兩人可以聽清的語調對蔣朝夕說:“蔣朝夕,我警告——”
“誰把黑板擦放這了?”蔣朝夕像沒聽見似的打斷了朱琳娜的話,伸手取下黑板上邊的黑板擦晃了晃,一臉認真地看着朱琳娜:“班委,這周是我負責講臺區的衛生,得在下節課前提早把這塊打掃幹淨。我看時間差不多了,我們班會是不是可以結束了?”
“……”
這樣詭異的氣氛裏,作為當事人之一的蔣朝夕還能記着值日的事情确實有點無厘頭,所以和朱琳娜一樣,班級裏其他人也有些傻眼,教室裏又安靜了,直到最後排的隋彧突然低笑了幾聲,接着站起身慢悠悠地走出教室,大部分男生自然以隋彧為主也跟着走了出去,其他人也像是被關閉了靜音鍵開始喧嚷,班會算是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