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确認了兩人已經避開坑窪安全離開後,隋彧和顧元恩才轉身朝回走。
路上兩人沒有開口說話,直到走回房門前,隋彧才側身看着顧元恩,低聲叫她:“元恩,是他?”
“也許吧。”顧元恩偏頭看着隋彧,有些自嘲地笑了,“不過他根本沒認出我。”
周一開學,頂着一身傷的蔣朝夕可想而知地接受了一路的注目禮。
直到進了班級,同班三分之二的同學已經在路上和她見到了,所以引來的騷動并沒有多麽大。
蔣朝夕木着一張臉走了一路,直到進到班級,看見邱秋坐在她旁邊的位置時才露出了笑。兩人視線碰到後,邱秋也立刻激動地朝她擺擺手。
等蔣朝夕坐回座位後,邱秋就撐着下巴看看她整理書桌,又驚又喜地念叨:“夕夕我們居然是同桌。多有緣分呀。本來我還想和老師說和你一桌呢。”
蔣朝夕立刻點點頭,臉上的表情帶着一些少有的稚嫩,對着邱秋笑着說:“沒想到一直空着的同桌是你,真好啊。”
兩人湊在一起笑鬧的時候,周琳娜側頭看着她們,蔣朝夕擡頭看,周琳娜又立刻回過頭不說話。
從那天之後,周琳娜就一直不理蔣朝夕,連帶着以周琳娜為首的資優生團體也把蔣朝夕當做透明人。所以此時周琳娜又突然回頭看她,蔣朝夕還挺驚訝的。
班上同學陸續走進教室,隋彧也跟着陳舟寒、簡修的身後踏進教室。
路過蔣朝夕座位時,隋彧轉身坐到過道隔壁的座位,偏頭看着她們的方向。
邱秋以為隋彧是在盯着自己,于是拉了拉他的衣角,小聲說:“哥,我這次是得到爺爺允許才回來上課的,不是私自跑出來的。”
“嗯,我問過外公了。”隋彧伸手揉了揉邱秋的劉海,接着說:“我不是在看你。”
不是在看邱秋?那是在看誰?
隋彧的話讓周圍聽得見對話的人全都不淡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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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秋眨着眼,茫然地“诶”了一聲,接着順着隋彧的視線偏頭,瞪大眼看着蔣朝夕。
一直低頭做題的蔣朝夕在兄妹倆的注視下也沒能繼續撐下去,只能停下筆回看兩人,神色有些悲催。如果可以的話,她是一點也不想和隋彧湊得太緊,至少在校內,她不想站在輿論中心當成八卦對象。
隋彧的視線在蔣朝夕的傷口上轉了一圈,随即将手插/進褲袋輕輕咳嗽一聲後才說:“你頭頂的傷口還好嗎?”
蔣朝夕對于隋彧的關心非常驚訝,她又不想在班級和隋彧表現的多麽親近拉仇恨,于是忙點頭道:“挺好的。”
隋彧有些別扭地“嗯”了一聲,甚至沒有垂下眼不看蔣朝夕。接着一邊把手從褲袋伸出一邊對蔣朝夕說:“我這裏有——”
隋彧的話被突然傳出的驚嘆聲打斷。他手僵在褲袋邊緣,随着蔣朝夕和邱秋一起朝班級門口看去。那個引起巨大轟動的人正是班長張潛。
在看清楚張潛後,隋彧微微眯起眼,眼中的溫度越來越低。
就像是對稱式的,張潛身上的傷和蔣朝夕的非常相似,就連臉上的創口都是一左一右極為相配。蔣朝夕和張潛身上的傷痕都非常雜密,所以兩個人的狀況很難不被人注意。于是随着張潛的走進,很多道視線同時落在了蔣朝夕身上。
邱秋護短地瞪了眼周圍看熱鬧的人,接着側頭湊近她,小聲說:“夕夕,你的傷和班長的确實好像啊……”
邱秋長相乖巧,一雙眼睛水潤明亮,眼神總是柔柔的,像是能看進人心坎裏,再硬的心都能看的柔軟。對上這樣的眼睛,蔣朝夕的順口胡謅就有些卡殼。
剛好有男生吹起口哨,對着張潛問道:“班長,你和蔣朝夕這身傷是怎麽回事啊?是周末互撓了一通啊,還是專門做的情侶套餐啊?”
衆人全都笑出聲,張潛繃着臉看了眼說話的男生,接着轉身坐回位置,低頭看書。
他的态度立刻引發不滿,于是身後男生接着打趣:“哎呀不好意思了?咱們班長害羞了哈哈哈……”
這個男生顯然和張潛有什麽恩怨,所以此時察覺張潛的尴尬便不知分寸地一再調訓。
蔣朝夕算是無辜被牽扯到的,但是盡管如此,蔣朝夕也不會安靜地任由對方嘲諷。
她側頭看着後排方向,男生也擡頭看過來,蔣朝夕眯起眼,沒等開口,身邊的就有三道聲音同時砸向對方。
“閉嘴。”
“你再亂說夕夕閑話我就不客氣!”
“吵死了!”
全班靜默,探究的視線從蔣朝夕身上移開,接着圍在了邱秋、隋彧以及顧元恩身上。
蔣朝夕也很驚訝,但是三個人裏,反而是顧元恩最讓她意外。因為她們之間沒什麽交集,她想不出顧元恩為什麽幫她。
像是回答着蔣朝夕的疑問一樣,顧元恩煩躁地把書本砸在桌面,側頭看那個男生,哼了一聲才說:“你再胡亂嚷嚷吵我睡覺,我和你沒完!”
男生注意到隋彧也在冷冷地看着他,于是嘴唇動了動,沒再繼續出聲。
教室變得非常安靜,隋彧也不再出聲,只是坐在不屬于他的位置上皺着眉在想什麽。
蔣朝夕試探着叫了一聲,“隋彧?你——”
隋彧立刻看向她,毫無遮掩的直視目光讓蔣朝夕話音一頓,頓時不知道剛剛想說什麽了。
隋彧偏頭看蔣朝夕,問她:“你周日的傷是和張潛有關系嗎?”
蔣朝夕不想多提療養院的事情,所以立刻說:“你想多了。”
“是麽。”隋彧指指眉骨的地方,“他的創口貼很眼熟。”
……
隋彧最後還是沒從蔣朝夕嘴裏問出什麽,中午下課後,他跟在陳舟寒和簡修身後,一語不發地朝校門外走。陳舟寒和簡修在一邊說話,偶爾看向隋彧時,隋彧就點點頭,低聲應着單音節。兩個人已經習慣隋彧話少的樣子,所以并沒有注意到他的反常。
于是隋彧就這樣一邊想着蔣朝夕的事情一邊慢悠悠地走。昨天幫蔣朝夕處理傷口的時候,最讓他在意的其實并不是胳膊上那些數量煩躁的抓痕,而是蔣朝夕的頭頂,因為他在新的傷口旁邊,靠近耳後的地方又看見了一小塊傷疤,形狀、大小上看,和新的傷口都屬于同一類型。
這就意味着,蔣朝夕的傷口并不是這一次而已。
也許蔣朝夕的傷并不是意外,也許是有什麽人,或者什麽事在持續地傷害蔣朝夕。
他昨天被打斷的話就是想問清楚蔣朝夕她在面臨什麽,他願意幫她解決麻煩。
但是蔣朝夕的态度表明她并不願意說出來,且蔣朝夕的狀态看起來并不像處在恐懼之中,所以隋彧只能暫時放棄。
原本打算暫時從側面觀察再确認蔣朝夕狀态,但是早上張潛的狀況讓他在一瞬間似乎抓到了什麽突破點。只是……想到蔣朝夕和張潛之間似乎存在着什麽關聯性,一想到這裏,隋彧就有些煩躁不已。
陳舟寒側頭看隋彧,皺着眉問他:“阿彧,你好像很煩啊。怎麽了?”
隋彧沒回,反問陳舟寒:“舟寒,荊寒哥和蔣朝夕是什麽關系你知道嗎?那天他們怎麽會一起出現?”
“啊,我問了。”陳舟寒點着下巴說道:“我回家就問了我哥怎麽回事,不過我哥也沒細說,就說是以前在醫院見過面,一來二去就熟悉了。”
“醫院?”簡修插口問道。
“對啊。我哥不是在療養院工作嗎。估計蔣朝夕有什麽長輩親屬在那裏養身體吧。”
幾個人說話的時候,已經到了校門口。陳舟寒一邊嚷着要吃什麽,一邊四處掃着,接着視線停在側門,攬着簡修的肩膀對隋彧喊:“诶,那是不是新同學?她和班長幹嘛去了?”
……
蔣朝夕原本是被邱秋拉着要一起去食堂吃飯,但是走到一半發現手機沒帶,于是便要邱秋先去食堂,她轉身回去教室取手機。等蔣朝夕從教室出來後,就被張潛堵在了走廊。
“張潛,你有什麽事情找我嗎?”
在學校裏的張潛又恢複了之前的冷淡樣子,他看了眼蔣朝夕,又四處掃了眼周圍,看見沒什麽人後才低聲說:“蔣朝夕,我問過院裏的護工領隊,你不在裏面。”
“嗯,我本來就不在。”
張潛皺眉,“那你去那裏做什麽?”
“你找我就是問這些的嗎?”蔣朝夕沒有回答張潛的問話,反問道。
張潛也有些尴尬,于是直接進入正題道:“我是想問你,你那天有沒有見過一串木牌手鏈,木牌都是用黑色麻繩穿在一起的。那是我媽媽編給我爸的,以前我爸一直帶着……”他垂下眼,停了一會兒才說:“那個手鏈對我意義很大。我回去療養院找了一圈都沒找到,所以我想問問你有沒有見到過?”
“木牌手鏈?”蔣朝夕想了想,突然“啊”了一聲,接着說:“你确定你找了很長時間都沒找到?”
“嗯。”
“也許是被野貓叼走了。”蔣朝夕立刻說道:“療養院附近有一只野貓,非常願意撿東西,手鏈、手表之類的不注意的話時長會被它叼走。我以前也丢過手鏈,我知道它的窩在哪裏。”
蔣朝夕說完拿出手機看了眼,離下午上課還有一個多小時。
接着給邱秋發送了條短信後,她擡頭對張潛揮手,聲音很幹脆:“走吧。”
因為身上的傷,蔣朝夕和張潛也算是這一天的校園名人,特別是班級男生的玩笑也不知道怎麽就傳了出來,于是兩個人一起出現的時候總是會有人小聲議論。所以避免尴尬,蔣朝夕和張潛兩個人是從側門離開的。
華商高中的側門側面對着一條小巷,有些偏,所以學生們不是很願意在這裏走。
久而久之,側門也就顯得有些荒涼。兩個人從側門才出來,迎面就碰到了幾個地痞。
兩夥人在巷子裏迎面相撞,幾個年輕人掃了一眼張潛的小身板,又看了眼蔣朝夕,挑眉一樂。
幾個和他們差不多大的男孩笑着湊近他們,一邊甩着手裏的鑰匙鏈一邊說:“喲,華商的富二代啊?哥們最近沒錢,給點接濟接濟呗?”
張潛擋在蔣朝夕面前,“我們沒錢。你再糾纏我們,我會報警。”
張潛天生一張不懂退讓的臉,繃着臉看人的時候,總讓人覺得是被輕視了。幾個小地痞被他激怒,走在前面的人伸手推開張潛,剩下的人撲過去壓着他動手。
前面的人接着湊近蔣朝夕,剛準備調笑就聽見一側似乎帶起一道風,沒來及開口就被推到了一邊。
蔣朝夕扭頭一看,隋彧冷着一張臉擋在她身前。因為剛剛急速的跑動,隋彧的氣息還有些不穩,見蔣朝夕看向他,他輕喘了幾聲說道:“別怕。”
作者有話要說:
大噶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