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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1)

寸草不生。

石頭是死灰色的,冷、硬、猙獰。

怒濤拍打着海岸,宛如千軍呼嘯,萬馬奔騰。

島的四周礁石羅列,幾乎每一個方向都有觸礁的船只,看來就像是一只只被惡獸巨牙咬

住的小兔。

無論多輕巧,多堅固的船,都休想能泊上海岸。

天地蕭殺。

胡鐵花披襟當風,站在海岸旁的一塊黑石上,縱目四覽,忍不住長長嘆了口氣,動容

道:“好個險惡的所在!”

張三苦笑道:“我若非自己親眼看到,就算殺了我,我也不信世上竟會有這樣的地方,

競有人能在這種地方活得下去!”

胡鐵花也道:“也許他們根本不是人,是鬼,因為這地方根本就像是個墳墓,連一樣活

的東西都瞧不見。”

張三道:“甚至連一條完整的船都沒有,看來無論誰到了這裏,都休想走得了。”

胡鐵花轉向金靈芝,問道:“你真的到這裏來過一次?”

金靈芝:“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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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鐵花道:“那次你怎麽走的?”

金靈芝道:“是蝙蝠公子叫人送我走的。”

胡鐵花道:“他若不送你呢?”

金靈芝垂下頭,一字字道:“他若不送,我只有死在這裏!”

她一踏上島嶼,連舌頭都似乎已緊張得僵硬起來,每說一個宇,都要費很大的力氣。

說完了這兩句話,她頭上已沁出了冷汗。

聽完了這兩句話,胡鐵花身上似已覺得冷飕飕的,手心競也有些發濕。

他現在才相信确實比石觀音的迷魂窟,水母的神水宮都可怕得多,因為那些地方畢竟還

有活路可退。

這裏卻是個無路可退的死地!

楚留香沉吟着,忽然道:“你說的那蝙蝠公子就是這裏的島主?”

金靈芝道:“嗯。”

楚留香道:“你可知道他姓什麽?叫什麽名字?”

金靈芝道:“不知道——沒有人知道。”

楚留香道:“也沒有人看到過他?”

金靈芝道:“沒有——我已說過,到了這裏的人,都會變成瞎子。”

楚留香淡淡的笑了笑,道:“如此說來,這次原公子倒反而占了便宜。”

胡鐵花道:“占了便宜?為什麽?”

楚留香道:“因為他本來就是瞎子。”

金靈芝忽然擡起頭,道:“香帥……現在我們趕快離開這裏,也許還來得及……”

楚留香道:“離開這裏?到哪裏去?”

金靈芝道:“随便到哪裏去,都比這裏好得多。”

楚留香道:“但這裏豈非無路可退麽?”

金靈芝道:“我們可找條破船,躲在裏面等,等到有別的船來的時候……”

胡鐵花打斷了她的話,道:“也許我也願意陪你等,但你卻不知道這老臭蟲的脾氣。”

金靈芝道:“可是……香帥,這地方實在太兇險,你難道不想活着回去麽?”

胡鐵花嘆道:“你越這麽說,他越不會定的。?”

金靈芝道:“為什麽?”

胡鐵花道:“因為越危險的事,他越覺得有趣。他這人一輩子就是喜歡冒險,喜歡刺

激,至于能不能活着回去,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金靈芝垂下了頭,緩緩道:“我知道你們一定以為我怕死——其實我怕的并不是死。”

楚留香柔聲道:“我明白,這世上的确有些事比死還可怕的多,所以……金姑娘若想留

下來,我們絕不會勉強。”

胡鐵花道:“你也可以叫張三留下來陪你,他本就應該這麽樣做的。”

張三咬着牙,瞪了他一眼,道:“只要金姑娘願意,我當然可以留下陪她,只怕她卻不

要我陪的,要你……”

金靈芝忽又擡起頭,凝注着胡鐵花,道:“你願不願陪我?”

胡鐵花擦了擦汗,道:“我當然願意,可是……”

金靈芝道:“可是怎麽樣?”

胡鐵花擡起頭,觸及她的眼波,終予輕輕嘆了口氣,道:“沒有什麽,我陪你。”

金靈芝凝注着他,良久良久,才輕輕道:“只要能聽到你這句話,我還怕什麽?……”

一塊屏風的岩石後,懸着條鋼索,吊着輛滑車。

鋼索通向一個黑黝黝的山洞。

金靈芝将他們帶到這裏,胡鐵花就忍不住問道:“這裏就是入口?”

金靈芝道:“上次我就是從這裏進去的。”

胡鐵花道:“為什麽連一個看守的人都沒有?”

金靈芝嘆道:“有些地方要進去本就很容易,要出來——就難如登天了!”

楚留香道:“這滑車的終點在什麽地方?”

金靈芝道:“就是他們的迎賓之處。”

楚留香道:”蝙蝠公子就是在那裏迎接賓客?”

金靈芝道:“有時是丁楓在那裏。”

楚留香道:“丁楓究竟是蝙蝠公子的什麽人?”

金靈芝道:“好像是他的徒弟。”

楚留香沉吟了半晌,又問道:“從這裏到那地方有多遠?”

金靈芝道:“我也不知道有多遠,只知道我數列七十九的時候,滑車才停止。”

胡鐵花笑道:“看來女孩子的确比男人細心得多,我就算來過,也絕不會數的。”

張三道:“就算數,也數不對,你根本不識數,連自己喝了多少杯酒都數不清——有時

明明只喝了二三十杯,卻硬要說自己已喝了八十多杯。”

胡鐵花道:“我知道你會數,因為你喝的酒從來沒有超過三杯。”

楚留香忽然笑了笑,道:“你能數到五十麽?”

胡鐵花瞪跟道:當然……”

楚留香道:“好,一上車,我們就開始數,數到五十的時候,我們就往上跳。”

數到“十”的時候,滑車已進入了黑暗。

無邊無際,深不見底的黑暗,連一點光都沒有。

也沒有聲音。

每個人的身子随着滑車往下滑,心也在往下沉。

“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的确就是黑暗,就是看不見!”

數到“三十”以後,就連入口處的天光都瞧不見了,每個人都覺得越來越悶,越來越

熱。

難道這真是地獄的入口?

胡鐵花緊緊握着金靈芝的手,數到“四十六”的時候,他的手才放開,輕輕拍了拍她的

肩頭。

“四十七、四十八、四十九、五十……跳!”

張三只覺自己的人就像是塊石頭,往下直墜。

下面是什麽地方?

是刀山?是油鍋?還是火坑?

無論下面是什麽,他都只有認命了。

他根本已無法停住!

好深,還沒有到底……

張三索性閉起眼睛,就在這時,他忽然覺得足尖觸及了一樣東西。

他再想提住氣,已來不及了。

就算下面只不過是石頭,這一下他的兩條腿只怕也要跌斷。

忽然間,一只手從旁邊伸過來,将他輕輕托住——他當然看不到這只手是誰的,但是除

了楚留香還有誰?

“唉,有楚留香這種朋友在身邊,真是運氣。”

但這念頭剛在他心裏升起,這只手已點了他身上七八處穴道!

更悶,更熱。

張三就像條死魚般被人摔在地上。

他咬住牙,不出聲。

這人居然也什麽都沒有問,只聽他腳步緩緩的走出去.

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牢獄?

楚留香、胡鐵花和金靈芝呢?

張三只希望他們比自己的運氣好些。

就在這時,又有一個人的腳步聲走了進來。

接着,又有一個人被摔在地上,摔得更重。

胡鐵花的運氣并不比張三好,他落下時,落入了一只網。

一只仿佛是鐵絲編成的網。

他全身骨頭都被勒得發疼,這一摔,更幾乎将他的骨頭都拆散.

他忍不住破口大罵,但無論他怎麽罵,都沒有人理他。

腳步聲已走了出去。

“砰”的一聲,門關起,聽聲音不是石門,就是鐵門。

突聽一人輕喚道:“小胡?…”

胡鐵花一驚,道:“張三嗎?”

張三嘆道:“是我,想不到你也來了。”

胡鐵花恨恨道:“這個筋鬥栽得真他媽的冤枉,連人家的影子都沒有瞧見,就糊裏糊塗

的落人了人家的手裏。”

他這一生也充滿了危險和刺激,出生入死也不知有多少次,每一次都至少還能反抗!

這一次他竟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張三嘆了口氣,道:“我現在才懂得她為什麽要害怕了,也許我們真該聽她的話的。”

胡鐵花咬着牙道:“我現在才知道那煽蠍公于簡直不是人,只要是人,就不會可能想出

這麽惡毒的主意。”

張三道:“石觀音比他如何?”

胡鐵花也不禁嘆了口氣,道:“石觀音和他一比,簡直就像個還沒有斷奶的小孩子。”

張三苦笑道:“看來我們一到這裏,他們就已知道了……我們的一舉一動他都知道,我

們卻看不到他,這才叫可怕。”

他忽又問道:“金姑娘呢?”

胡鐵花沒有回答這句話,卻反問道:“老臭蟲呢?怎麽還沒有來?”

張三道:“你希望他來?”

胡鐵花嘆道:“就算他的本事比我們大,畢竟不是神仙,到了這種鬼地方,他就算有天

大的本事,也使不出來的。”

張三沉默了半晌,緩緩道:“也許他的運氣比我們好,他…”

這句話還沒有說完,門又開了。

又有一個人的腳步聲走了進來,将一個人重重摔在地上。

胡鐵花和張三心都沉了下去。

門又關起。

胡鐵花立刻喚道:“老臭蟲,是你麽?”

沒有人回答。

張三失聲道:“莫非他運氣比我們還壞,已遭了毒手?”

胡鐵花道:“絕不會,他們絕不會将一個死人關到這裏來。”

張三道:“就算未死,受的傷出必定不輕,否則怎會說不出話?”

胡鐵花沉吟着,問道:“你還能不能動?過去瞧瞧他I”

張三嘆道:“我現在簡直像只死蟹——你呢?”

胡鐵花嘆道:“簡直比死蟹還糟1”

張三道:“也許……也許這人不是老臭蟲,是金姑娘。”

只要楚留香還沒有死,他們就有希望。

所以他希望這人是金靈芝。

胡鐵花卻斷然道:“絕不是。”

張三道:“為什麽?”

胡鐵花又不回答了。

張三着急道:“你吞吞吐吐的,究竟有什麽事不肯說出來?”

胡鐵花還是不說。

張三沉默了很久,黯綴然道:“老臭蟲若也到了這裏,我們就死定了。”

突聽一人道:“我不是楚留香。”

這聲音正是方才那人發出來的。

這聲音聽來競仿佛很熟。

胡鐵花、張三同時脫口問道:“你是誰?”

這人長長嘆了口氣,道:“我不是人,是畜牲——不知好歹的畜牲。”

張三失聲道:“勾子長,你是勾子長。”胡鐵花也聽出來了,也失聲道:“你怎麽也到

這裏來了?”

勾子長慘笑道:“這就是我的報應。”

張三道:“難道是丁楓……?”

勾子長恨恨道:"他更不是人,連畜牲都不如。”

胡鐵花道:“他為什麽要這樣對你?”

勾子長閉上了嘴。

但他縱然不說,胡鐵花心裏也明白。

“兔死狗烹”。

一個人出賣了朋友,自然也會有別人出賣他。

這正是天下所有走狗們的悲哀。

勾子長仿佛在呻吟,顯然已受了傷。

胡鐵花本想譏諷他幾句,臭罵他一頓的,現在又覺得有些不忍心了,只是長長嘆息了一

聲,道:“幸好老臭蟲還沒有來。”

張三道:“我早就知道,無論在多兇險的情況下,他都有本事。。。”

這句話沒有說完,又有開門聲音響起,又有腳步聲走了進來。

這次來的竟似有兩個人……

胡鐵花和張三的心立刻又涼了。

“楚留香畢竟也是個人,不是神仙,在這黑暗中,一個人無論有多大的本事,也是使不

出來的。”

楚留香一躍下滑車,立刻就覺得不對了。

他天生有奇異的本能,總能感覺到危險在哪裏。

現在,危險就在他腳下!

他的身子已往下墜,已無法回頭,更無法停頓。世上仿佛已沒有什麽人能改變他悲慘的

命運。

能改變他命運的,只有他自已——無論誰要改變自已的命運,都只有靠自己。

車已滑出去很遠。

楚留香突然蜷起了雙腿,淩空一個翻身,頭朝下,蜷曲的腿用力向上一蹴,身子乘勢向

上彈,足尖已勾佐懸空的鋼索。

他這才松了口氣。

只要他的反應稍微慢了些,足尖搭不上鋼索,他也只有墜下,墜入和胡鐵花他們同樣的

陷阱。

這時他已聽到了胡鐵花的憤怒的諒呼聲。

聲音很短促,然後一切又歸于平靜。

但平靜并不代表安全,黑暗中仍然到處都潛伏着危險!

楚留香倒接在鋼索上,又必須在最短時間裏作一個最重要的決定——也許就是他生死的

決定。

他可以躍上網索,退出去,也可以沿着鋼索定向蝙蝠島的中心。

但他立刻判斷出這兩條路都不能走。

鋼索的另一端,必定還有更兇險的陷阱在等着他。

他更不能抛下他的朋友。

鋼索在輕微的震動,滑車似已退回。

楚留香立刻在鋼索上搖蕩了起來,擺動的幅度越來越大,終于漸漸和鋼索的高度平行。

他的人突然箭一般射了出去。

“楚香帥輕功高絕天下,非但沒有人能比得上,甚至連有翅膀的鳥都比不上。”

這雖是江湖中的傳言,卻并不十分誇張。

借着這擺動的力量,他橫空一掠,競達七丈。

若是換了別人,縱然能一掠七丈,也難免要撞上石壁,撞得頭破血流。

但他掠出時腳在後,手在前,指尖一觸及山壁,全身的肌肉立刻放松,整個人立刻貼上

山壁,緩緩的向下滑。

滑了一兩丈後,才慢慢停頓,像是只壁虎般靜靜的貼在山壁上,先讓自己情緒穩定下

來。

然後,他就開始聽。

沒有聲音,卻充滿了一種複雜的香氣,有酒香、有果香、有萊香、仿佛有女人的脂粉

香。

這裏究竟是個怎麽樣的地方?

楚留香耳朵貼上了石壁,才聽到石壁下仿佛有一陣陣斷續的、輕微的、妖豔的笑聲、女

人的笑聲。

他是個有經驗的男人,當然知道女人在什麽時候才會發出這種笑聲來,他實在想不到會

在這種地方聽到這種笑聲。

他也聽到了自己心跳的聲音。

等心跳也穩定下來,他就開始用壁虎功向左面慢慢移動。

他終于找到聲音是從什麽地方發出來的。

他就認這地方滑下去。

有這種笑聲的地方,總比別的地方安全些。

黑暗雖然可怕,但現在卻反而幫了他的忙,只要他能不發出一絲聲音,就沒有人能發現

他。

輕功無雙的楚香帥當然不會發出任何聲音。

他一直滑到底,下面是一扇門。笑聲就是從門後發出來的,只不過這時笑聲已變成了令

人心跳的呻吟聲。

楚留香考慮着,終于沒有推開這扇門。

“有所不為,有所必為”,有些事,他是死也不肯做的。

他再向左移動,又找着另一扇門。

這扇門後沒有聲音,他試探着,輕輕一推,門就開了。

門後立刻響起了人語聲:“請進來呀。”

聲音妖媚而誘惑,簡直令人無法拒絕。

楚留香看不到這扇門後有些什麽,也猜不出她是什麽人?有多少人?也許他一定進這屋

子,就永遠不會活着走出來。

但他還是走了進去。

判斷雖只是剎那間的事,但其決定卻往往會影響到一個人的一生。

屋子裏的香氣更濃,濃得幾乎可以令人溶化。

楚留香一定進門,就有一個人投入他的懷抱。

一個女人,赤裸裸的女人。

她的皮膚光滑而柔膩,她的胸膛緊挺。

她整個人熱得就像是一團火。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女人,黑暗……

世上又有哪個男人能抵抗這種可怕的誘惑,楚留香的本能似也有反應……

女人吃吃的笑着,探索着他的反應,用甜得發膩的聲音笑道:“你還年輕,我已有很久

沒有接到過年輕人了,到這裏來的,幾乎全是老頭子……又髒又臭的老頭子……”

她緊緊的纏着楚留香,就像是恨不得将他整個人都吞下去。

她的需要竟如此熱烈,幾乎連楚留香都覺得吃驚了,這女人簡直已不像是人,像是一只

思春的母狼。

她的手幾乎比男人還粗野,喘息着道:“來呀……你已經來了,還等什麽?”

這匹母狼仿佛已饑渴了很久很久,一得到獵物,無法忍耐,恨不得立刻就将她的獵物撕

裂!

她簡直已瘋狂。

楚留香暗中嘆了口氣。

這樣的女人,他還沒有遇到過,他也并不是不想嘗試。

只可惜現在卻不是時候。

女人呻吟着,道:“求求你,莫要再逗我好不好?我……”

楚留香突然打斷了她的話,道:“我至少應該先知道你是誰?”

女人道:“我沒有姓,也沒有名字,你只要知道我是個女人就夠了——在這裏的女人,

反正全部都是一樣的。”

楚留香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女人像是吃了一驚,道:“你不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楚留香道:“不知道!”

女人道:“你……你既然不知道,是怎麽來的?”

楚留香還沒有回答,她又纏了上來,膩聲道:“我不管你是誰,也不管你是怎麽來的,

只要你是個男人——只要你能證明自已是個男人,我就什麽都不管了。”

楚留香道:“若是我不願證明呢?”

女人長長吐出口氣,道:“那麽你就得死!”

楚留香知道這并不是威脅,一個人到了這裏,本就随時随地都可能死,而且死得很快。

他若想安全,若想探聽這裏的秘密,就得先征服這女人。

要征服這種女人,只有一種法子。

楚留香卻想用另一種法子。

他突然出手,捏佐了她致命的穴道,沉聲道:“我若死,你就得先死,你若想活着,最

好先想法子讓我活着。”

女人非但沒有害怕,反而笑了,道:“死?你以為我怕死?”

楚留香道:“嘴裏說不怕死的人很多,但真不怕死的人我還未見過。”

女人笑道:“那麽你現在就見到了。”

楚留香道:“我也可以讓你比死更痛苦。”

女人道:“痛苦?像我這樣的人,還有什麽樣的痛苦能折磨我?”

楚留香說不出話來,他知道她說的是真話。

女人又道:“你無論用什麽法子都吓不到我的,因為我根本已不是人!”

楚留香嘆了口氣,道:“只要你幫裁忙,我也會幫你的忙,無論你要什麽,我都可以答

應。”

女人道:“我只要男人,只要你!”

要征服這種女人,只有一種法子,根本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無論多大的浪潮,都會過去的,來得着快,去得也快。

現在,浪已過去。

她躺在那裏,整個人都已崩潰。

她活着,也許就為了要這片刻的歡愉。

一個人若只為了片刻的歡樂才活着,這悲痛又是多麽深邃。

楚留香忽然覺得他比自己所遇到的任何女人都可憐,都值得同情。

因為她的生命已完全沒有意義,既沒有過去,也沒有未來。

過去是一片黑暗,前程更黑暗。

她活着,就是在等死。

楚留香忍不住嘆了口氣,道:“只要我能活着出去,我一定也帶你出去。”

女人道:“你不必。”

楚留香道:“你難道想在這裏過一輩子?”

女人道:“是。”

楚留香柔聲道:“你也許已忘了外面的世界是什麽樣了,人間并不是如此黑暗的,那裏

不但有光明,也有歡樂。”

女人道:“我不要,什麽都不要,我喜歡黑暗。”

無論她說什麽,都是同樣的聲音,永遠是那麽甜、那麽媚。

一個人竟會用這樣的聲音說出這種話,簡直是誰都無法想象的事。

她竟似已完全沒有情感,接着又道:“我要的,你已給了我,你要的是什麽?”

楚留香道:“我……我想問你幾件事。”

女人道:“你不必問我是誰,我根本不是人,只不過是妓女;只要是到了這裏的人,都

可以來找我,我都歡迎。”

這窄小的、黑暗的房子,就是她的全部生命,全部世界。

在這裏沒有年,沒有月,也分不出日夜。

她只能永遠在黑暗中等着,赤裸裸的等着,等到她死。

這種生活簡直不是人道的生活,簡直沒有人能夠忍受。

但勉卻在忍受着。

像這種生活無論誰只要忍受一天,都會發瘋,都會變成野獸,貪婪的野獸。所以無論做

出什麽事,都是可以原諒的。

楚留香忽然悄悄下了床,穿好了衣裳。

她也沒有挽留,只是問了旬,你要走了?”

楚留香道:“我不能不走。”

女人道:“到哪裏去?”

楚留香嘆了口氣,說道:“現在我還不知道到哪裏去。”

女人道:“你知道外面是什麽地方?”

楚留香道:“不知道。”

女人道:“既然不知道,你根本就連一步都不能走,也許你只要走出這屋子,就得

死!”

楚留香淡然接道:“也許……但我無論如何也要試試。”

女人道:“你為什麽不要我幫你的忙?”

楚留香沉默着,只因他不忍。他既不忍說,也不忍再要她做任何事,更不忍再利用她。

現在他已有了種負罪的感覺。

若有人能忍心利用她這樣的可憐人,那罪惡簡直不可饒恕。

沉默了很久,楚留香才嘆息着,道:“無論如何,只要我能活着出去,我還是會來帶你

走。”

女人也沉默了很久,才緩緩道:“你……你是個好人。”

她聲音裏竟忽然有了感情,接着又道:“無論你想到哪裏去,我都可以跟你去。”

楚留香說道:“你不必……只要跟着我,就會有危險。”

女人笑了笑,道:“危險?我連死都不怕,還怕什麽危險?”

楚留香道:“可是我……”

女人接口說道:“這是我自己願意的,我幾乎從沒有做過一件我自己願意做的事,你至

少應該給個機會給我。”

世上雖沒有永恒的黑暗,卻也沒有永恒的光明,所以人間總是有很多悲慘的故事,産生

了許許多多哀豔的詩賦、凄涼的歌曲…

但無論多凄涼哀豔的詩歌,都比不上這簡簡單單的一句話,這句實在太令人心酸。

“我幾乎從來沒有做過一件我自已願意做的事……”

也許很少有人能真正了解這句話裏所含蘊的悲痛是多麽深邃,因為也很少有人會遭遇到

如此悲慘的命運。

何況,人們總覺得只有自己的悲哀才是真實的,根本就不願去體會別人的痛苦。

楚留香卻很了解。

他不但懂得如何去分享別人的成功與快樂,也很能了解別人的不幸,他一心想将某些人

過剩的快樂分些給另一些太不幸的人。

所以他流浪、拼命管閑事,甚至不借去偷、去搶。

所以他才是楚留香——獨一無二,無可比拟的“盜帥”楚留香。盜賊中的大元帥,流氓

中的佳公子。

若沒有這種悲天憫人的心腸,他又怎會有如此多姿多采,輝煌豐富的一生?

那麽,後人也就不會聽到他這麽多驚險刺激,可歌可泣的故事。

黑暗。

這地方的黑暗似已接近永恒。

楚留香被她拉着手,默默的向前走,心裏還帶着歉疚和傷感!“我沒有名字……我只不

過是個工具,你若一定要問,不妨就叫我'東三娘'吧,因為我住的是第三間屋子。”

無論多卑賤的人,都有個名字,有時甚至連貓狗都有名字.

為什麽她沒有?

“你要我帶你到哪裏去,逃出去?”

當然不是。

“也許你要去找蝙蝠公子?”

也不是。

“我先要去救我的朋友。”

朋友永遠第一,朋友的事永遠最要緊。有些人甚至會認為,楚留香也是為別人活着的。

可是他願意,他只做他願意做的事。

從沒有人能勉強他——以後他若遇到不幸時,只要想起現在握住他手的女人,他就會覺

得自己還是幸運的。

“她就算不能逃出去,為什麽沒有勇氣死呢?”

也許會有人問這話。

但楚留香卻知道,死,并不如想象中那麽容易。

尤其是當一個人被痛苦折磨得太久時,反而不會死了。

因為他們連勇氣都已被折磨得麻木,也太疲倦了,疲倦得什麽都不想做,疲倦得連死都

懶得去死。

“我知道那邊有間牢獄,卻不知你朋友是不是被關到那裏去了,說不定他們已經遭了毒

手。”

這正是楚留香想都不敢想的事。

“這地方有三層,我們現在是在最下面一層。”

她的确是活在地獄中的地獄裏。

“下面這一層有東,西,南三排屋子,中間是廳,有時我們也會到廳裏去陪人喝酒。”

楚留香忽然想起了他以前去過的妓院。

那種地方通常也有個大廳,姑娘們就住在四面的小屋子裏,等着,等着人用金錢來換取

她們的青春。

比起這地方的人來,她們也許要比較幸運些.

但又能幸運多少呢?

又有誰真正願意做這種事?

又有誰能看到她們脂粉下的淚痕?

在這種地方做久了,豈非也會變得同樣麻木,同樣疲倦。

她們當然也想逃,但又能逃到哪裏去?

“上面那兩層,我只去過一兩次,幸好牢獄就在下面這一層,我們出門後,沿着牆向右

走,再走到後面,就到了。”

聽來這只不過是很短的一段路,但現在,楚留香部覺得這段路簡直就好像永遠邊走不到

頭似的。

無論走多遠,都是同樣的黑暗。

他簡直就像是從未移動過。

“在這屋裏,我們還可說話,但一走出門就絕不能再發出任何聲音來,這裏到處部是要

命的埋伏,走得慢些,總比永遠走不到好。”

在屋裏,她已将這些話全都說出來了。

現在,她只是靜靜的往前走,走得很慢。

楚留香已能感覺到她的手心漸漸發濕,正在流着冷汗。

他自己似也感覺到有種不樣的警兆!

就在這時,東三娘的腳也停下,手握得更緊。

楚留香雖然什麽都瞧不見,卻己感覺到有人來了。

來的有兩個人。

兩個人走路雖然都很小心,但還是帶着很輕微的腳步聲。

蝙蝠島上的人,當然絕不會人人都是輕功高手,但是這兩個人發覺了他們,後果就不堪

設想了。

楚留香背貼着石壁,連呼吸都已停止。

這兩人侵慢的走了過來,仿佛是在巡邏,又仿佛是在搜索!

只有一線光,他們就立刻會發覺楚留香距離他們還不到兩尺。

但在蝙蝠島上,絕不許有一線光,無論任何人,都絕不允許帶任何一種可以引火的東西

上岸。

就連吃的東西,也都是冷食,因為只要有火,就有光。

“要絕對黑暗!”

這就是蝙蝠公子的命令。

這命令一向執行得很嚴格,很有效!

兩個人都沒有說話,但楚留香卻忽然聽到說話的聲音。把又沒

原來他身旁就是扇門,聲音就是從門裏發出來的。

不知什麽時候,這扇門已開了。

一個男人的聲音道:“你還拉住我幹什麽?是不是還想問我要這鼻煙壺?”

一個女人的聲音在軟語央求,道:“只要你把它給我,我什麽都給你。”

男人淡淡道:“你本就已将什麽都給我了。”

女人的聲音更軟,道:“可是,你下次來……”

男人冷笑道:“下次?你怎知我下次還會來找你?這地方的女人又只你一個人!”

女人不說話了,這件事似已結束。

男人忽又道:“你又不吸鼻煙,為什麽一定要這鼻煙壺?”

女人輕輕道:“我喜歡它……我喜歡那上面刻的圖畫。”

男人笑了,道:“你看得到麽?”

女人道:“可是我卻能摸得出,我知道上面刻的是山水,就好像我家那邊的山和水一

樣,我摸着它時,就好像又回到了家…”

她的聲音輕得就像是夢議,忽然拉住男人,哀求着道:“求求你,把它給我吧,我本來

以為自己是個死人,但摸着它的時候,我就像是又活了……摸着它時,我就好像覺得什麽痛

苦都可以忍受,我從來也沒有這麽樣喜歡過一樣東西,求求你給我吧,你下次來,我一

定……”

這些話就正如東三娘說的同樣令人心酸。

楚留香幾乎忍不住要替她求他了。

但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拍”的一聲清脆的掌聲。她的人已被打得跌倒。

那男人卻冷笑道:“你的手還是留着摸男人吧,憑你這樣的賤貨,配問我要……”

東三娘突然甩脫楚留香的手,向這人撲了過去I

憤怒!只有憤怒才能令人自麻木中清醒,只有憤怒才能令人不顧一切。

東三娘撲上去時,已不顧一切!她覺得那男人的耳光就像是掴在她自己臉上一樣!

那男人顯然做夢也末想到旁邊有人撲過來,忍不住驚呼一聲,“叮”的,一樣東西跌在

地上,顯然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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