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告白
天氣越來越冷了，時間已經走到了年底，再過些天就是除夕了。極其怕冷的簡歆每天上午裹在被子裏不願起床，中午吃了午飯不是在太陽底下懶洋洋地曬太陽就是靠着火爐取暖，被回家過年的弟弟簡熙看見了總免不了一番奚落，簡歆心情好時會與他拌幾句嘴，沒什麽心情時就當作沒聽見。
游戲是幾乎不上了，偶爾上了，也只是上去跟清風笑和裴元元兩個閑扯，或者到原來的服務器看看能不能碰上師傅師娘或者別的好友，如果碰不上就在浪淩飛身邊坐坐，聽聽晴晝海的背景音樂。
趙子寒上次和女友分了一次手後很快又和好了，之後分分合合兩三次，每次分手了或者和好了都要跟簡歆說，簡歆決定下次趙子寒要是再說就挂他電話，然後發短信去詛咒他跟女友真分，再告訴他自己喜歡他。
真是的，你分手跟我說幹嘛，說一次不夠還要來第二次，第三次，你們分分合合跟我有什麽關系，我巴不得你們分了就不和好呢。
然而趙子寒這幾天卻不打電話也不發短信了，于是簡歆又有點希望他跟他說他與女友的事情，雖然聽着心裏難受，可至少也能在他說完借機跟他聊聊天調侃調侃。
這天簡歆醒來的時候發現室外天光明晃晃的亮得眨眼，轉頭看時發現窗外有細細碎碎的雪花從開了一小半的窗戶裏飄進來，簡歆興奮得從床上跳了起來，鞋都忘記了穿，赤腳踩在冰涼的瓷磚上趴在窗戶看雪。
雪應該是晚上下的，而且還是大雪，極目遠望，路上，溪岸上，田野裏一片銀白，簡歆腦海裏跳出一個詞：銀裝素裹。
伸手接住一片雪花，觸手冰涼，很快就在掌心裏化開，只剩一點水痕。簡歆又跳上床抓起羽絨服披上，衣服都不換就跻拉着拖鞋跑下了樓。
簡父正在門前掃雪，眼角閃過一個水紅色的身影，還以為是滿目銀白太刺眼所以眼花，轉了身想把雪鏟到路邊時發現自家女兒往睡衣外套了件羽絨服就跑進了雪地裏。
“歆歆，去換了衣服再玩，下雪不冷化雪冷，小心生病。”
簡歆嘴上答“好”卻還是站在雪中不動，許久後她又突然跑上了樓，再跑下來已經換好了衣服還穿上了長靴，但是手裏多了個相機。
一上午，簡歆拿着相機跑了好幾個處去拍照，甚至跑過了田野，跑過了小溪，到了溪水對岸的山上去了。下午的時候，大雪經冬日的暖陽曬了一上午，大多已經化成雪水了，簡歆不知在哪處掰了幾根冰棱，蹲在被冰封了的池塘邊上一手将冰棱舉到眼前翻來覆去地看，一手拿着手機跟秦雨霏打電話。秦雨霏知她極其喜歡雪，特意打來電話跟她憶往昔玩雪的趣事的，只是聊着聊着就聊到了淩銘。秦雨霏說，淩銘是個很溫柔的人，雖然對她沒有愛情，但對她卻極好，天冷了知道她怕冷連菜都舍不得讓她洗，出門了會記得囑她多穿件衣服，言語間盡是欣喜。
簡歆本還擔心他們相處會産生摩擦，夫妻之間，同吃同喝同睡，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有感情還好，沒感情很容易就産生點小摩擦，有摩擦就容易争吵，簡歆聽到他們相處融洽便放了心。
電話結束的時候手裏的冰淩已經盡數化成了水，簡歆将手機放進口袋，拍掉手上的水後回家去開了電腦，好幾天沒聽到趙子寒的聲音，她忽然間有些想念了。
可是趙子寒卻不在線，□□沒上，YY沒上，連游戲裏也沒他的身影，簡歆想着要不要打個電話過去問候一聲，但想到他那個占有欲很強的女友，還是算了，正好清風笑上了線，簡歆便收起了手機，給游戲裏的清風笑扔過去一個組隊邀請。
兩人這次沒有在花海逛，而是去了純陽的論劍臺。論劍臺常年飄雪，一身墨衣的蘿莉站在冰天雪地裏格外地顯眼。楚雨撐一把嫩黃的傘，仰頭望着雪花緩緩落下來，仿佛能聽見雪落時的簌簌聲響。
清風笑卻撐了白色的傘，再穿一身白色的道袍，快要融進這滿天雪色裏。他往楚雨身邊站了站，然後說：“楚雨，我以後可能不怎麽上來了。”
電腦前的簡歆愣了好一會兒，又是離別。她最讨厭別離，可是卻總是要看着別人離她而去。然而，自己除了道一聲珍重又能做什麽呢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總得有一個人先離開的。
【小隊】[清風笑]：我認真想了好多天，也觀察了好多天，發現現實裏的她也很吸引我，所以我打算去把她追回來了。
【小隊】[清風笑]：之前拒絕的時候自認為委婉，可是再怎麽委婉的拒絕還是會傷人的，而且之後我的态度又那麽不好。
【小隊】[清風笑]：想要把她追回來也許不難，但要讓她相信我不止喜歡游戲裏的她也被現實中的她所吸引卻有些難，所以，我應該沒時間玩游戲了。
簡歆聯想到裴元元，看起來很二行為也總是很二的人在感情方面卻一點也不二，一旦發現自己喜歡上了那個總喜歡欺負他的人之後就是直接跑來跟清風笑和她借錢，然後跑交易行裏花光所有的錢買了幾個真橙之心，直接飛到軍爺面前啪啪啪就全扔了下去，一地紅燭組成的心形之中，他對着那個銀甲紅衣的人說：喂，我喜歡你，你喜不喜歡我，喜歡就和我在一起，不喜歡的話我也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又想到師娘，縱使兩人分手了，不知以後還能不能再相見，更不知道能不能複合，可還是一直一直等下去。
大家都在這麽認真地愛着，這麽積極主動，只有她，好像一直消極被動，明明極喜歡一個人，卻好像誰都沒喜歡上的，看起來清心寡欲得剃了三千青絲就是最合格的佛家弟子。
要不要也告白一次呢至少讓他知道我喜歡他吧。簡歆只手撐着下巴，陷入了思考之中。
∷∷∷∷∷∷∷∷∷∷∷
趙子寒上了二樓發現簡歆不在卧室裏，可樓下也沒看見她，想了想便猜到她大概是去樓頂了，于是就要往樓頂去，但走了兩步又退了回來，拿起簡歆白天穿的外套才離開了卧室。
到了樓頂的時候發現簡歆雙手抱膝蹲在房檐下。雨水将她的褲腳濺濕了，昏黃的燈光下淺藍牛仔褲上的水痕分外明顯。
趙子寒本還擔心着簡歆會不理自己，所以猶豫着不敢上前，但看見她濕了的褲腳便快步走了上去。
她的病才好了多久被這涼風說不定明日又要發高燒。
感覺到有人給自己披了衣服，簡歆将衣服拉緊了些，擡頭，看見時趙子寒，愣愣的喊他：“寒卿……”
簡歆擡起頭的趙子寒看得一陣心疼。并不明亮的燈光裏，簡歆那張滿是淚水的臉上卻分外清晰，淚珠反射着燈光，照進趙子寒的目光裏，幾乎要将他的眼睛灼傷，再聽得她一聲兩分幽怨三分惱恨餘下五分俱是傷悲的“寒卿”，心就跟被人揪住了似地痛。
她怎麽哭得這樣難過趙子寒本想勸她回樓下去，此刻卻全忘了，蹲了身去抱住她，好像這樣就能讓她不那麽難過似的。
簡歆在他懷裏輕聲哭起來，手指緊緊地抓住他的衣角，哭得像個小孩兒。
低低的抽咽聲伴着一天一地的雨聲，好似全落在了他的心上。趙子寒伸手輕輕地拍着她的背，心裏除了滿滿的心疼心外全是疑惑。明明簡歆上樓時還有心情跟他鬧脾氣，怎麽才一會兒就哭得這樣傷心這中間發生了什麽事情可是此刻他不敢問出口，怕一問出口簡歆會哭得更厲害。
過了好久，簡歆才漸漸地止了聲，但手指還是緊抓住趙子寒的衣角不放。她蹲在趙子寒雙臂圈出的範圍裏，頭動了動找了個舒服的位置靠着，低聲說：“我都知道了。”
趙子寒：“”
她知道什麽了，有什麽事情是她知道了後會哭得這樣傷心的趙子寒更疑惑了。
簡歆想站起來，可是蹲得太久了，腿都蹲麻了，才稍稍起身就差點摔倒下去，幸好趙子寒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不然肯定摔一臉一身的雨水。她借着趙子寒的支撐緩緩站直了身，但腿上仍然是麻的，便只能繼續靠着他站着。
腦袋在趙子寒胸前拱了拱，到肩膀處停住了，簡歆埋在他的懷裏，抱怨似的說：“那天，你和我媽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那天哪天趙子寒聽得一頭霧水。他天天都會和簡母聊會兒天，哪知道簡歆說的那天是哪天。而簡歆仿佛知道他猜不到，又補了一句：“我生病那天，你們在我卧房裏，你說你喜歡我，喜歡好幾年了，我聽見了。”
趙子寒腦袋裏“轟”的一聲炸開了。雖然他知道簡歆早已猜到自己是喜歡她的，但是自己死活不肯承認簡歆便也沒有辦法，可是現在簡歆卻告訴他說她聽見了。趙子寒想起那天自己不止跟簡父簡母承認他喜歡簡歆，簡父簡母出了房間後，自己又說了幾遍，一時間又是被揭穿秘密的無措以及被人知道心事後的羞窘。
“還有一個自稱是你姐姐的人也給我打電話了……”
簡歆接到的那個來自江蘇揚州的陌生電話是藍依涵打來的。白天簡歆不理趙子寒的時候趙子寒跟藍依涵說了這事，也把自己的決定說了，被藍依涵大罵了一頓後挂了電話。而後，藍依涵生了一下午的氣，等晚上被老公哄好了之後就想着要給簡歆打電話，她想讓簡歆知道，這六年，不知簡歆在等趙子寒，其實趙子寒也在等簡歆。
藍依涵說，趙子寒跟她告白過三次，只是一次他告白的話說得太含蓄太拐彎抹角簡歆完全沒聽出來，第二次告白是拿了【雪鳳冰王笛】的時候，趙子寒以為那天幸運指數高就跑去跟簡歆告白，結果那天告白了兩次簡歆都沒聽見;第三次是簡歆喝醉了酒的第二天，頭一晚聽見簡歆那類似告白的醉話後趙子寒開心的一晚上睡不着覺，第二天天一亮就捧着個手機想給簡歆打電話告白，可想到她頭一天醉酒了肯定還沒醒，硬是捱到了午時左右，可是簡歆卻完全不記得了頭一晚的事情了，于是受了打擊的趙子寒便不敢告白了。
“寒卿，原來你這麽喜歡我。”簡歆在趙子寒懷裏擡起頭來，說話時的氣息噴在趙子寒的脖子上，上彎的嘴唇快要觸到他的下巴，趙子寒看着她微笑的臉和燦亮的眼，心裏怦怦直跳卻又慌張無措。臉是早就紅了，此時更是像棵熟透的蘋果，偏簡歆還要在他頸便吸氣呼氣，惹得他心裏發癢，再聽她的話，都快三十的大男人居然害羞得像個情窦初開的少年，窘迫得不敢再與簡歆對視。
簡歆對她的表現卻很滿意，前一刻還哭得那樣傷心的人此刻卻輕聲笑起來，伸手雙手抱住了他的脖子，頭埋在他的懷裏問：“寒卿，我最後問你一次，你喜歡我嗎”
趙子寒僵硬着不敢抱她，卻又不敢推開後，他掙紮了許久，最後投降似地嘆了口氣，而後擡起雙臂将簡歆抱住，認真地答：“喜歡，趙子寒一直都喜歡簡初雨。”
把一個人放在心裏珍藏了七年，哪怕只得片刻的兩心相悅，也不枉六年的漫長等待。趙子寒閉上眼，雙手擁緊懷裏的人，眼角的淚珠在等下反射着晶瑩的光。
他聽見她輕聲說：“對不起，我一直怪你對愛情太随便，所以一直不願跟你告白，卻原來，是我自己只看表面，不去深究，所以以為你三心二意。對不起，寒卿。”
趙子寒輕輕搖頭：“我也有錯，我不确定你是否喜歡我，所以才跟你說我喜歡別人，以此來試探你，卻不敢直接問一句喜不喜歡。”
“我們都有錯，所以都不要自責。”簡歆擡起頭來，看着趙子寒說：“我也喜歡你，寒卿，很喜歡很喜歡。”而後兩人相視而笑。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