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等我同賀今急急忙忙地下了樓,河燈已經飄出去了有一段路了,于是我們又順着水流往下追。
半道上,賀今還撿了一根竹竿。
一開始我還不知道他打算幹嘛,後來才發現确實有用。
河燈都飄在了河道中間,如果沒有竹竿,我們就得游下去撈上來了。
經過一段匆忙的追趕和打撈,我和賀今都氣喘籲籲地立在河道旁。
上氣不接下氣地與對方對上視線的時候,我們倆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亦白,你又笑了。”賀今看着我,不知道是不是跑懵了,眼神竟然有些呆呆的。
我被他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了,轉而面向從身邊緩緩流經過的河面:“不是要看河燈嗎?”
賀今回過了神,淺笑着低頭注視着被他摟在懷裏的荷燈:“是啊,讓我看看河燈裏的願望。”
剛撈上來的河燈還在往下滴水,沾濕了他的衣擺,但他似乎絲毫不介意,專心致志地提着河燈看。
此時的賀今笑得與往日格外不同,微弱的燭光透過河燈層層的裝飾倒映在他的眼睛裏,溫柔又哀傷。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月色太美,此時的賀今俊的像個谪仙人,叫人恍惚間升起了想親吻的錯覺。
一陣清風自河面緩緩拂過,把我從錯覺中吹醒了。
賀今還在看着河燈上的字。
第一盞,是我模仿賀老将軍的脾氣寫的:
四小子要好好吃飯,将來到戰場上替爹帶兵,好叫爹早點退下來去陪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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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盞,是我模仿賀夫人的語氣寫的。
願今兒事事順遂,無病無憂。
剩下三盞,因為關于賀家三兄弟的記載并不多,我就只能老老實實地寫了三個樸素的願望。
無非是身強體壯,多看書少惹禍,天天開心之類的。
最後一盞是我的。
賀今臉上的表情有些期待:“讓我看看,亦白寫的是什麽。”
我面上不顯,心裏卻悄悄地捂住了臉,誰知道賀今會追出來撿河燈啊。
“願賀今,別老寫些不切實際的東西?”賀今的表情越來越奇怪,最後滿臉複雜的看了我一眼。
在賀今的注視下,我八風不動,假裝理直氣壯,面子已經丢過了,肯定不能再丢人了:“你寫的東西,确實是有些荒唐的……我同你怎麽可能那麽……那麽甜。”
一時間有些詞窮,不知道該怎麽概括賀今的情節,于是下意識地套用了現代語言。
你還真別說,甜這個字,還真的挺具象。
就連賀今,剛開始聽到的時候雖然疑惑了一下,但是很快就領略了我說的意思:“甜……嗎?亦白不愧是狀元爺,這個字用得真是妙啊。”
別誇別誇,我這是剽竊了現代人的智慧結晶而已。
“不過……”賀今望着我,笑着問道,“為什麽覺得我們之間不能這麽甜。”
不是,大兄弟,你是不是想gay我!
如果你非要……也不是……
“我對你還不夠好嗎?”賀今戲瘾上頭,像是一個被抛棄的怨婦:“我陪你走過了那麽多地方。”
不是,我們走過最多的只是彼此的套路而已。
每次去的茶館就那麽幾家,真的沒走過多少地方。
如果非要說的話,就是我們一起去踏過青,這是我這麽多年來第一次和朋友出去玩。
我們還一起去過江南,同理這也是我這麽多年來第一次帶朋友回老家。
“我陪你忍受了那麽多痛苦。”
這個……如果非要說是共同忍受過的痛苦的話,大概是我們倆都因為吃太多胖了吧。
哦,還有一起掃墓來着。
賀今陪我掃墓,賀今掃墓完回來我陪他。
其他的時候,我們倆好像都沒怎麽痛苦過。
“我将所有喜歡的都分享給你。”
喂喂喂,你是忘了我平日裏給你帶的話本了嘛!
“我但凡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我都惦記着你。”
求求了,明明是因為有些社交場合有比賽詩文的內容,你才非要帶我去的吧?
“我們生過那麽多的孩……”
“夠了,莫要再說些奇怪的話。”
不必如此,真的不必如此,不要增加奇怪的設定了。我們倆之間能夠被稱為孩子的只有同人文吧。
賀今看着我有些崩潰的樣子,放肆地笑出來,笑完之後卻突然轉變了話題:“所以,季侍郎你模仿我爹娘寫的願望,很有神韻啊。”
“……稍看了幾篇文章。”我總覺得賀今這話似乎有什麽陷阱,不是在誇我。
“這樣啊……說起來,亦白你是怎麽猜出我就是人九的?”賀今朝我邁進了一步湊了過來,似乎是為了看清我臉上的表情。
我小腦袋瓜瘋狂轉動,我不能說是因為我覺得你代友投稿的行為很可疑,畢竟我也代友投稿來着。
“是因為我一直代友投稿嗎?”賀今臉上的笑帶着調侃,但在我看來卻恐!怖!猙!獰!
“但我的行為其實一直都是抄亦白你的來着,無論是代友投稿,還是有事出門所以交了兩篇稿子。”賀今像是在享受這個抽絲剝繭的過程一般,說得愉悅又緩慢。
視線還一直鎖定在我身上。
不應當,賀今不應當這樣聰明的!
“所以,我是不是可以也可以懷疑亦白你和那個……”賀今突然卡住了,“原,原什麽來着,總之是名字很奇怪的那個人有關系呢?”
原耽代餐!
朋友,這四個字很難記嗎?!
不過我不敢說話,我怕一說話賀今就給我安上了一個:這麽奇怪的名字你都能記住,你一定就是作者本人了的理由。
“你說的都是些不切實際的理由。”我決定否認到底。
畢竟賀今渣攻的名聲是從我文裏傳出去的,我怕我承認了會被他打。
但賀今又似乎就是為了吓我一下,對這件事高高拿起輕輕放下。
“我也這麽覺得,畢竟亦白看起來這麽正經的人,怎麽會寫那些關于我和你的故事呢?”
我在心裏悄悄地舒了一口氣,只要我面癱足夠到位,應聲足夠堅定,馬甲就不會掉:“嗯!”
後來,可能是因為賀今捧着一大串河燈回家的樣子過于沙雕,京中又流傳開了這些河燈是我送的流言。
這姑且還算是實話。
但是由此推斷出:季侍郎也在看同人文,所以是正主蓋章;
賀今大搖大擺地帶着河燈回家,是在不動聲色地秀恩愛官宣。
兩人在生辰的時候約定要陪彼此過一輩子的生日。
這是不是就過分?
之後的日子,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給賀今的生日驚喜準備得太鄭重,賀今往工部跑得無比勤快。
之前只偶爾來一趟,為的是接我下班後直接去玩。
現在倒好,三天兩頭往這裏跑。
“喲,賀四今兒又來了?”同事們和賀今都混熟了,還有人熱情地跟賀四打了招呼。
同事們這麽熱情……還不是因為賀四來的時候總帶好吃的。
“賀公子來了?”
“李侍郎,今天也在工部辦公?”
“是啊,最近有些忙。”李侍郎語氣帶笑地與我的小財主交談着。
而我,因為手頭工作太多,只能卑微地坐在靠窗的位置聽着他們閑聊。
然後接受小財主的投喂。
“李侍郎在忙什麽?”賀今說着,側着身另一只手伸過窗子,遞給我一顆板栗。
半剝好的,接過來就能吃,我寫字的手都不用停。
“得尚書青睐,有幸幫着監管各個工程。”
又一顆。
“李大人真是少年英才,比我們家亦白厲害多了。”大概是怕我因為這句話生氣,這次賀今遞給我了我兩顆剝好的栗子。
熱熱乎,還挺香的。
不過,賀今你好歹是一個二十歲的小夥,說話的腔調怎麽跟我媽似的。
“不,哪裏比得上季大人,不過是有幸比季大人早來幾年,多做了一些實事罷了。”
大概是因為李侍郎裝逼太多,引起了賀今的不适,他剝栗子的速度開始加快。
搞得我都有點吃不過來了。
“對了,李大人先前似乎落下了這個……”
“啊,多謝,多謝!”
不知道賀今撿到了什麽,李大人的語氣充滿了感激。
寫完了一份工程圖紙,我檢查确認無誤(以及确認沒有栗子的痕跡粘在上面)後,蓋上了官印。
說實話,蓋官印的時候我還挺緊張,畢竟這種工程文件要存檔,若是之後工程出了問題是要追責的!
我站起來,準備把這份文件送到下一環節負責人的手裏。
但賀今大概是實在不想和李侍郎聊了,有些興奮地看着我:“亦白,你是不是要去送圖紙?你繼續去忙吧,我幫你跑腿!”
說完,沒等我拒絕就拿着圖紙跑了。
留下李侍郎戀戀不舍地對着賀今喊:“賀公子,我們下次再一起用膳啊!”
怎麽還約上飯了呢?
不過對于圖紙被賀今拿走這事,我倒是不擔心。賀今雖然看起來纨绔,但做事其實還挺靠譜的。
于是我敲敲背,又開始幹起了下一份活。
等避暑山莊工程圖紙的事忙完,我才抓緊時間寫了下個月的雜志更新。
當我把更新內容交給錢多多的時候,他突然同我講了一件事:“季公子,你下次幫我問問原耽代餐是否願意将小說印做書冊吧,盈利我與他三七開。
只是書冊中,總得賣些與雜志不相同的東西,這需要他再多些點東西出來。”
這是,要出單行本了?!
錢多多不愧是個商業鬼才,将于投票相關的一切都融會貫通了起來:“除此之外,我同書店老板商量着,可以搞個銷量榜。”
這次出單行本的除了我還有賀今、寫起點文和瑪麗蘇文的。
但是銷量榜的範圍卻不僅僅包括這幾個人,而是與書店進行聯合活動,比較各個書籍的銷量,統計上牆。銷售最多的書,還能得到一份額外的獎金。
聽完了獎金的數量,我宣布,從這一刻起,賀今就是我的敵人了。
文學市場,不需要第二個同人文寫手!
但我又不能幹掉他,于是我只能讓古代的CP粉感受一下什麽叫架空與快穿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中賀今與季亦白的人物對話,不是在湊字數(反正這麽短也沒辦法入V),只是在做一個糖點整合,證明他們szd!
明天周日!!(發出快樂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