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爹?
張氏轉頭,果真見到何志忠黑着臉站在身後怒瞪着她。
“你、你聽我說…”
張氏擠出一抹難看的笑,真真是天要亡她,怎麽剛說了小話就被他相公給聽到了,張氏又不是傻的,何志忠有多稀罕二房那幾個餅她也是知道的,是以平日在他面前壓根不敢說幾個餅一丁點不好。
連得罪了米仙仙都被何志忠給訓了半宿,更不提幾個餅了。
何志忠雙眼冒火,瞧着她冷冷一笑。
大房裏頭,大房的何心和何真正跟幾個餅玩在一處,劉氏抱着四餅,不時擡頭看上一眼。兒孫膝下環繞,劉氏滿足得很。
她不複清淺的眸子有些黯淡。
要是二兒平宴在,這一家老小才真正算得上齊整了。
三餅突然摔了個屁股墩。
胖乎乎的小屁股一下摔坐地上,還在嬉鬧的幾個孩子頓時楞住了,給吓了一跳。
三餅摔懵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眼裏一下包起了淚花兒,下意識四處搜尋着米仙仙這個娘的影子,見沒人,頓時憋了嘴兒就要哭,劉氏忙幾步過去,小心把人給牽起來想往懷裏摟着哄哄,但懷裏又抱着四餅,生怕他給碰到了,一時還被難住了。
心裏也有些責怪張氏。
說得好好的照顧人,結果這張氏卻跑出去跟那些婦人嚼舌根,這紅口白牙的,她是說着玩呢?
大餅幾個也跑了過來,大餅小大人的抱了抱弟弟,給他擦了眼淚兒,吧唧一下,軟軟的小嘴在弟弟臉上親了親。
“不哭了,三餅最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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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是學着米仙仙平日裏哄他們的模樣學的。
可這會兒三餅摔痛了,被哥哥親親了還是哭着要娘,劉氏在邊兒上急得很。
正好何志忠帶着張氏母子回來。
何志忠大步走在前頭,一手還抱着何安,張氏滿臉着急的跟在後頭解釋甚,大步垮進門兒,何志忠目光一掃,掃到被圍在中間,埋在哥哥大餅懷裏哭的三餅,頓時幾步走了過來:“這是咋了?”
劉氏顧不得其他,忙指揮着:“快把三餅抱起來哄哄。”
何志忠二話不說,把何安一放,把三餅給抱起來,他沒哄過人,也不知道怎的哄,只道:“三餅別哭了,大伯給你買了糖呢。”
“糖。”哭得小臉都是淚的三餅擡起小臉,可憐巴巴的。
“那可不。”說着他蹲下身子,在兒子何安兜裏掏掏,掏出了一塊兒糖,遞過去讓三餅舔,還不忘了跟何安說:“元子,快去把你兜裏的糖給分了。”
張氏只肯偷偷摸摸的給兒子買兩個糖吃,連親閨女的都沒有,可把何志忠給氣壞了,直接買了七八塊糖,還給挑了兩根頭繩,揣兒子兜裏,抱着人就走。
幾個餅不是從她肚子裏出來的,她偏心何志忠理解,反正有他這個大伯在,總能一碗水端平的,但家裏還有兩個親閨女呢,張氏竟然連閨女都不顧,着實讓何志忠給氣壞了。
何安多得了一塊兒糖,是他早上沒吃上雞蛋補的,一聽他爹的話,聽話的把兜裏的糖一人給分了一顆。
二餅還小,可不敢讓他自己吃,劉氏也學着何志忠,拿在手上讓他舔。
這才斜眼看了眼滿臉不情願還泛着委屈的張氏。
她還有臉委屈?
劉氏當着何志忠的面兒又告了張氏一狀:“這還知道回來啊,我還以為那外頭有金子銀子呢,能讓好好的大活人見天兒的往外跑。”
“娘。”張氏叫道,眼朝何志忠一瞥,見他一下沉了臉,忙道:“我、我這才出去一會兒呢。”
劉氏冷哼:“是沒一會,一兩個時辰罷了。”
“咋,記不得你昨晚說的話了?昨晚是誰拍着胸脯在我們跟前兒保證說要帶人的?老大前腳出門,你後腳就出去了,這家裏家外的全靠我老婆子盯着,你說你帶人,你帶哪兒去了?”
劉氏質問,寸不不讓,張氏連話都回不上,只結結巴巴的。
“我、我帶元子了,這、這不是還有大丫二丫麽。”
還記得她小時候像大丫二丫這麽大的時候,別說幫着帶弟妹了,就是燒飯燒菜也是行的了,她一個當娘的,使喚她們做點事咋了?
張氏說着,一下有了底氣,胸一挺。
她覺得她丁點錯都沒有。
跟她以前在娘家的時候比,她兩個閨女那真真是掉福窩了,如今不過是代替她這個生母帶一帶幾個小子有甚委屈的?
她才委屈呢!
何志忠買那糖塊頭繩可都是她給的銅板,整整花了十五個銅板!那可是何志忠往常做小工半天的工錢了。
“你你…”劉氏氣得渾身直發抖。
“你還敢狡辯!”
何志忠見劉氏被氣,雙眸一瞪:“張氏!”
張氏登時撲騰一下一跪,認錯起來:“娘,是我不對,你原諒我這回吧。”她認錯快得很,還拍着胸脯說家裏的事兒她全給包了。
張氏不敢把人得罪狠了,她弟妹龐氏可是早就放了話了,說娘家不歡迎她,讓她沒事少回娘家去,張氏哪敢回去讨人嫌的?
不就張嘴認個錯麽,反正她心裏是不會承認的!
劉氏哪裏不知道這個媳婦的心思,心頭罵了句蠢貨,斜斜眼:“正好,你不是說家裏活計你都包了麽,把那一堆布片洗了吧。”
“好啊好啊。”張氏随口應道,滿臉笑。
一回頭,一張臉頓時綠了。
只見在牆角竹籠上堆着四五長布片,最上邊的布片上還沾着黃顏色的污質,很是清晰可見。
張氏臉又青又白。
這哪裏是布片,這分明是尿片,還是拉過的尿片!
張氏當即就要不幹,劉氏早早就盯着她,見狀,“咋,又想賴了?”
何志忠也看着,張氏哪敢承認。
“哪、哪有。”
她倒是想讓兩個丫頭替她去,但有劉氏兩個盯着,張氏沒這個膽子使喚,只得磨磨蹭蹭的走了過去。
劉氏催她:“洗個布片你還磨甚,就知道你不是個好的…”
張氏沒好氣的一把扯過了幾片布片,正擡頭,就見婆母劉氏懷裏的四餅咿咿呀呀的,小嘴一彎像在笑似的。
張氏沒好氣的拽着布片,重重踩着步子出了門。
憋屈得很。
這二房果真是她的克星,從大的米仙仙到她生的幾個餅,沒一個是省油的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