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失控
“我送你去江繼裘那,好不好?”
一言如同濃墨沾染上宣紙,顧雲清眼眸中開始泛起了絲絲縷縷的情緒。
震驚夾雜着不可思議,迷茫伴随着驚慌失措。
安陽笑了笑,卻有些勉強,他直起身掏出手機按響了一個電話,嘟嘟的聲音緩慢而悠長,随即江繼裘的聲音從裏面傳來:“喂?”
顧雲清的身子不易察覺的輕輕顫了一下,安陽将手機放置在他耳邊:“你和他聊吧,我先出去了。”
說罷安陽起身走出了病房,輕輕将門掩了過來,光線被阻在房間裏影影綽綽的陰影覆在安陽的面容上,讓人一時間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只要他開心就好了。
只要他不再傷害自己就好了。
安陽握的手死死的攥在病房的門把上以至于手骨節發白,許久未松開。
小護士今天有點忙,前頭剛送走一個嚎的跟豬叫一樣死活不打針的,後面又來一個上天下地四處亂竄的熊孩子,好不容易可以去歇息一會結果一拐角就一人杵在角落,頭抵在牆上滿臉寫着生無可戀。
小護士默默在心裏給自己頒了個勤奮獎,随即上前拍拍人肩膀:“您沒事吧?哪裏不舒服了?”
安陽僵硬扭頭一副魂歸兮的模樣把小護士吓一跳:“噢,沒…沒事。”
大兄弟你這可不像沒事的樣子啊。
“小哥你哪不舒服你和我說啊。”小護士盡心盡責不依不饒。
“這裏。”安陽指了指心髒。
哎呀媽呀這可不得了。
小護士一把拽起人帶着挂了號然後把人丢到了心內科。
心內科難得清閑,一副絕頂聰明胡子花白模樣的主治醫師在喝茶,手下的實習生在看病。
安陽一臉懵逼正要起身走,被熱情的剛實習對自己的前途充滿期待以及病人充滿好奇心的醫生小哥一把按在了凳子上。
醫生小哥笑容和善,安陽覺得心髒沒病要被他笑出病了。
“你心髒哪裏不舒服啊?”醫生小哥笑問。
“沒,沒,我只是…只是失戀了。”安陽慌亂擺手,一句話剛說完就被坐一旁喝茶的導師一腳給踹出去了,導師邊踹邊對小護士說:“走走走,神經內科每年都有這麽幾個毛病的,還有嚷着要殉情的。”
小護士出了門問你要殉情啊?
安陽忙擺手說沒有沒有。
小護士見人精神起來了,就擺出一副媽媽輩的架子教訓人年紀輕輕大好時光還要一起建設社會主義怎麽這麽頹然巴拉巴拉,那叫一個感人肺腑催人淚下充滿正能量。
安陽一陣狂點頭,随即一把拉着小護士來到顧雲清的病房。
顧雲清的電話已經打完了,此時正靠在床頭發呆,一眼就見安陽拉進來一個小姑娘,不懂的還以為強搶民女的,安陽雙手合十拜托小護士道:“你把剛才那些和他再說一遍。”
小護士清了清嗓子正要對顧雲清再來一番心靈雞湯的洗滌,結果看到顧雲清右手腕上纏着的繃帶又頓住了,猶豫了一會問:“害怕嗎?”
顧雲清一頓,随即很輕的點了點頭。
渾身冰冷的倒在浴室裏感受着生命一點一點流逝卻無力行動,怎麽能不害怕。
“你要是真的下定決定了,就應該選擇絕食這種慢性的方式,因為後悔和害怕還有挽回的機會,而其他的方式一旦開始了就沒辦法自己去結束,知道嗎?”小護士說的随性卻把安陽吓一跳。
喂!!為什麽突然變成毒雞湯了!
說好的一起展望人生開啓美好的未來宏圖的呢!等等顧雲清你別點頭啊!你點個錘子的頭啊!
安陽一副我真是日了鬼了的驚悚模樣趕緊把小護士推出門外,小護士一臉無辜笑嘻嘻的吐着舌頭走了。
安陽抓着頭發苦惱的長嘆一口氣,卻不知道這段話在很遙遠的時光中潛移默化的救了顧雲清一命。
安陽調整好心情又重新推門而入,見顧雲清正擡眸看着他,便在床邊坐了下來并擠出個微笑:“江繼裘說他後天來接你,回去好好收拾一下吧。”
顧雲清動了動嘴唇卻沒有回答。
他想起曾經自己和陌生的姑娘随便說幾句話的下場,那次的淩辱讓他明白魏遲至始至終那喪心病狂的占有欲。
他不相信魏遲會願意将自己交給江繼裘。
可是他再不相信,安陽卻還是這麽做了。
安陽第二天接人出院後,便開始替他收拾起了東西,無微不至。
就好像兩人和平分手一樣。
顧雲清被自己的想法給吓了一跳。
期間虎哥打了幾個電話過來,這幾日他被安陽強行放了假,閑的身上快長蘑菇了。
“老板,你真的要放他走啊?”虎哥有些不可思議。
“是啊。”安陽用肩膀把手機夾在耳邊,雙手搗鼓着行李箱。
虎哥哼哼唧唧的:“我以為老板你真的挺喜歡他的。”
我就是喜歡他,所以才放他走啊。
你喜歡的人在你身邊就要自殺,你受得了啊。
安陽在心裏嗤笑一聲,随口和虎哥又扯了幾句挂了電話,開始将顧雲清的衣服整進行李箱。
顧雲清伸手道:“我自己來吧。”
“沒事,你手上還有傷。”安陽将人擋開。
顧雲清搶不過,只得退到一邊,一時間有些茫然。
自己明天真的可以走了嗎?
魏遲這是終于厭倦自己了嗎?
就算顧雲清再迷茫,就算安陽再不舍。
江繼裘來接人的日子還是來了。
那日天空有些陰沉,昨夜剛好下了小雨第二天卻沒有放晴,安陽替人将行李放在門口後長籲了口氣。
顧雲清還恍如夢裏,幾番猶豫。
安陽提前開了門虛掩了過來,省的待會江繼裘突然來自己又上次葉寒來的那次那樣半天開不開,魏遲家的門實在是太麻煩太複雜了!
安陽打理好一切轉身沖人笑着張開了手:“抱一下當分別?”
顧雲清僵在原地,眸裏帶了絲探究。
安陽悻悻收回手,腦海突然鋪天蓋地傳來系統的警告聲。
【支線指令發布,阻止顧雲清和江繼裘見面,重新束縛顧雲清。如果宿主完成不了指令,将會被扣除渣值20分,當前渣值20分】
【警告警告,宿主安陽正在嚴重偏離原定路線,渣值即将趨于零。】
“怎麽了?”顧雲清看見安陽眉頭突然蹙了起來。
“沒事,你快走吧。”安陽輕輕推了顧雲清一把。
誰知這句話剛結束,刺耳的警告聲開始一遍遍撕扯着安陽的神經。
【未完成支線指令,渣值扣除20分,當前渣值,0分。】
【警告警告警告!!】
随之而來的是劇烈頭痛,安陽措不及防的身形一矮,捂着頭便蹲下疼的開始大口喘着氣。
怎麽回事。
安陽眼前開始模糊起來,仿佛有人扯着他頭發想要将他整個人抽離出這副軀體,顧雲清早已不知所措起來,半抱着疼的快要打滾的安陽大聲的問:“你怎麽了?”
沒有人回答他,安陽的眼睛開始因為疼痛布上了血絲,他發瘋似的敲着頭,顧雲清只得鉗制住他的雙手阻止下他這種自殘的動作。
又過了一會,懷裏的人這才緩了過來,他輕輕的喘着氣環顧四周,眼眸中滑過一絲迷茫,直到他看見擺在門口的行李時,突然眼眸一縮。
顧雲清松開人後起身,正要順帶将人拉起,卻突然一把被拽住領子摔倒在地。
那人嘴角帶着冷笑,話語裏是顧雲清熟悉和害怕的嘲諷:“行李都打包好了,你這是要去哪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