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命懸一線
景家，景阿奶剛走不就，她的親家程紅，就偷偷過來了。
程紅是個比較蒼老的老太太，滿頭白發沒梳好，略顯潦草。
臉上也全是皺紋，深的地方都能夾死蚊子了。
她進了景家，見到沒人，原本伛偻的身子，瞬間就挺着了。
程紅還背起了手，像是主人一般，踩着一雙草鞋在景家院子裏巡視一番。
當看到水缸裏還養着黃瓜魚，想到黃瓜魚的美味，程紅也不管這是不是景家的魚，自己拿了個盆就開始撈魚了。
魚兒在水缸中四處游蕩，掙紮的時候鬧出了很大的水聲。
阿吳睡的不算沉，被這聲音驚醒了，她還奇怪家裏哪裏來的魚聲，然後就聽到她阿娘罵罵咧咧的聲音。
“這些魚是成精了嗎？這麽難抓，果然景家的東西，都不是好東西。”
魚？哪裏來的魚？
阿吳心中疑惑，扯着嗓子對外喊，“阿娘，你在外面幹什麽？來了怎麽不進我屋子啊？”
程紅進景家看似底氣十足，實則不過是山中無老虎，猴子稱大王而已。
她的心其實一直提着的，阿吳突然出聲，把正在抓魚的程紅吓得魂飛魄散，“啊的一聲就把剛抓到的魚扔回水缸裏。”
這條調皮的魚，回到水裏之後，還用尾巴在水裏甩好幾下，把冷冰冰的水潑在了程紅臉上頭上。
程紅頭發臉上不停的往地上掉水珠子，魂回來後她氣的半死，毫無理智伸手就去打魚。
魚才沒那麽傻站着等打，直接沉水底去了，程紅不僅沒報複成功，反而又濺了自己一身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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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塞你母的，&#￠………”
程紅不管不顧的罵了一通，才氣勢洶洶的去找阿吳。
進了阿吳屋子，聞到難聞的産後味道，程紅嫌棄的用手扇了扇鼻子周圍，還捏着鼻子道，“臭死了。”
程紅可沒放低聲音，原本熟睡的小寶寶被吵到了，不僅小眉頭皺了起來，小嘴也撅起來了。
阿吳對自己的小閨女愛的不行，就忍不住道：“阿娘，你小心點，吵到孩子了。”
程紅翻了個白眼，嗓音更加大，“一個丫頭片子，這麽小心幹嘛？”
“阿娘你怎麽知道是丫頭的？”阿吳就奇怪了，難不成是她婆婆通知的？
程紅走到凳子上坐下，想吃的什麽，看到周圍卻是空無一物。
她鄙視的看着阿吳，歪着嘴說：“我聽你二嬸娘說的。”
阿吳：“哦！”
程紅：“哦個屁啊！生了個丫頭片子，你還好意思哦！三胎只有一胎是兒子，你這樣就是想再嫁人，人家都不太願意要你。”
不能生兒子在鄉下就是罪，阿吳被她阿娘說的難堪的低着頭，小聲說：“婆婆說讓我把孩子帶幾年再嫁，而且我舍不得孩子。”
舍不得孩子是一個理由，阿吳更加舍不得的，是她的丈夫。
阿明是對阿吳最好的一個人，阿吳真的舍不得他，這也是景阿奶提出讓阿吳晚幾年嫁她沒反對的原因。
可程紅卻不答應了，她猛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疾言厲色道：“想的美。”
“哇哇哇哇………”
好了，程紅的大嗓門，終于把睡的正香的錦鯉吵醒了。
誰也沒想到，景家這個剛生的小丫頭，居然是個外來貨，芯子還是個小妖怪。
錦鯉原本只是妖界的一條小小錦鯉妖，她運氣雖然好，但就是條鹹魚，修煉百年修為都不高。
而她的好友蛟龍就是另一個極端了，錦鯉是廢材，蛟龍就是天才，不過短短兩百年已經渡劫化龍了。
只是，錦鯉沒想到，蛟龍居然會渡劫失敗，錦鯉當時太着急，就飛去替蛟龍擋了一下。
天雷的威力不是錦鯉一天小妖能擋住的，她當時就肉身盡毀，靈魂也被撕碎了。
錦鯉以為自己死定了，沒想到，再有意識時，她卻成了人族。
人族錦鯉知道，雖然聰明，壽命卻很短，小時候還弱的一根野草都能殺死。
但人族萬般不好，也是一條命，能撿會一條魚命，錦鯉已經謝天謝地了，其它的修為什麽的，她暫且不要求了。
剛出生的人族真的很弱，錦鯉整天想睡覺，結果卻被人吵醒了。
錦鯉特別生氣，哭的聲音就特別大，被她阿媽抱起來時，錦鯉還狠狠瞪了吵醒她的程紅。
阿吳慌忙的哄錦鯉，“哦哦哦，乖丫頭不哭，阿媽喂你。”
說着，阿吳撈起衣服就喂錦鯉母乳。
旁邊，程紅吵醒了錦鯉，心裏沒有一點愧疚，她毫不收斂，繼續扯着嗓子大罵，“阿吳你個蠢貨，你今年都二十六了，再等幾年已經奔三了，到時孩子都生不出來，誰要你？”
“我告訴你，我已經在給你相看人家了，你養幾天就回家，準備嫁人。”
錦鯉：“剛生親媽就要嫁人？她這個外婆是魔鬼嗎？”
妖界喪服的女妖多伴都會嫁人，但起碼也要把孩子拉扯大一點，有自保之力再嫁。
現在她還是個奶娃娃，她外婆就要逼着她親媽嫁人，那她怎麽辦？外婆也太過分了。
錦鯉氣的母乳都不吃了，側過頭咬牙切齒的瞪着程紅，在心裏詛咒她。
程紅見到錦鯉，也難道誇贊一句，“這臭丫頭長的挺好看的。”
至于錦鯉的咬牙切齒，呵呵！她忘了她是個小嬰兒了，根本做不成啥表情，程紅也看不出來。
程紅誇了錦鯉一句，原本正擔心的阿吳順口就說：“阿娘，你也覺得我女兒好看吧！我見到她就心裏發軟，真的舍不得她，暫時也不想嫁人，再等幾年再說吧！”
阿吳堅持不嫁人，程紅火了，“你不嫁人，你以後怎麽辦？三個孩子你養的起嗎？嫁了一家，你好歹還能貼補一點。”
阿吳懷疑的看着她阿娘，心想，哪家娶了媳婦，能願意讓媳婦補貼和前夫的孩子的，她阿娘當她是傻子嗎？
程紅明白阿吳那是什麽眼神，沒想到阿吳才嫁人幾年，都敢質疑她了。
程紅心裏的火唰的竄了出來，她高聲道：“你那是什麽眼神？老娘養你這麽大，你居然不信我，真是白養了？阿吳我告訴你，你必須嫁人，不嫁也得嫁。”
“阿娘，”阿吳眼眶裏含了淚，“阿明才走沒多久，這時我要是嫁了，我感覺對不起她，怕他半夜找我，等我把孩子養大了再說吧！”
程紅想到阿明，後背也有點涼飕飕的。
不過，想到阿吳嫁人收到的聘金，程紅還是硬起了心腸。
沒錯，程紅要阿吳嫁人，最主要是為了錢。
吳家在泥螺彎大隊是最窮的人家，家裏生了八個女兒一個兒子，為了養這九個孩子，自然窮的叮當響。
雖然後來，吳家靠着嫁女兒富了起來，可他們吳家唯一的兒子，重複了他爹的命運，已經生了五個丫頭了，還沒有一個兒子。
鄉下沒兒子就要一直生，可孩子多了養着也費錢，即使程紅平日對孫女很苛刻，她手裏的錢還是如同水一般的流了出去。
如今，家裏的錢越來越少，可大孫子還不見蹤影，程紅就急了。
這不，聽到阿明死了，程紅當時就動了心思，準備把阿吳再嫁一次。
即使阿吳是寡婦，再嫁起碼能收七八十塊錢，有這些錢，她家又能撐個一兩年了。
阿吳心裏其實也明白，她阿娘就是想要錢，根本不是關心她。
阿吳平時很軟弱，可再軟的人，想着自己的幾個孩子，阿吳的心還是硬了起來。
阿吳堅定的搖頭，“阿娘，我不會嫁的，起碼我要把孩子帶大再說，而且我婆婆也不會答應的，你可鬥不過她。”
提到景阿奶，想到曾經在景阿奶手底下吃的虧，程紅的心裏就有點慌。
不過心跳再快，景阿奶不在，程紅還是沒那麽慫。
她虛張聲勢說：“我讓我女兒家人，她景婆子有什麽資格攔着？”
阿吳見說不通她阿娘，又道：“阿娘，我真的舍不得我的小丫頭，你想讓我嫁人，除非讓我帶着這孩子嫁。”
程紅瞠目結舌，“阿吳你犯什麽傻？帶着個丫頭片子，誰會娶你？”
“而且景家又不是沒人，他們不會答應讓阿吳帶着自家子孫走的。”
阿吳覺得這個理由好，就死犟着，“不成，要麽讓我留下帶孩子，要麽讓我帶着孩子走。”
阿吳不想嫁，就用這個借口，卻沒想到，她，差點害了錦鯉。
阿吳左一口孩子右一口孩子，說不通阿吳的程紅，就遷怒了錦鯉。
她惡狠狠的想：好！阿吳用丫頭片子做借口，那她就把這丫頭片子弄死算了，到時她倒要看看，阿吳還能找什麽理由。
打定了注意，接下來，程紅沒再提讓阿吳嫁人的話。
過了一會兒，程紅突然說：“阿吳，我餓了，你去弄的吃的給我。”
阿吳有點為難：“阿娘，糧食全被我婆婆管着，我拿不到。”
再說，她才剛生，腿都是軟的，她阿娘怎麽就不能體諒體諒她？
程紅可不管這些，蠻橫的說：“我不管，我就要吃，要是被人知道，我來你家一趟，飯都沒吃一口，那多丢人，你趕緊去給我弄，正好我看見你家水缸裏有魚，你再弄點菜煮上，沒飯也可以。”
“阿娘，我剛生……”
阿吳聲音弱弱的，很想再掙紮一下。
程紅立即板着臉，瞪着眼罵道：“老娘看你就是舍不得，我當初生你們姐妹的時候，生了就下地，也沒那裏不舒服，你怎麽就這麽矯情？”
程紅這話阿吳信，而且她阿娘也不是第一個剛生就下地的婦人。
大隊裏生孩子能養三天已經是很好的待遇了，像她家，生了孩子能養半個月，那是絕無僅有的。
阿吳面對她阿娘，有天然的懼怕感，在程紅的冷臉下，阿吳不得不拖着虛弱的身子起來。
至于錦鯉，當然是留下了，帶着孩子可做不了飯。
而程紅，等阿吳剛走，她就起來，像大灰狼似的，一步一步走近床邊。
錦鯉還沒睡着，看到她外婆眼裏帶着惡意，她總有不詳的預感。
錦鯉的預感很快成真了，只見下一刻，程紅居然掀起大被子，把被子全部蓋在了錦鯉的臉上。
她還用手壓着，明顯是想捂死錦鯉。
錦鯉：“哇哇哇……”救命啊！殺魚，哦殺人啦……
錦鯉不會說話，只能哇哇大哭，可被棉被捂着，她的哭聲根本傳不了多遠，阿吳也沒聽到。
時間一分一秒漸漸流逝，錦鯉也感覺呼吸越來越困難，哭聲也越來越弱……
嘤嘤嘤，好不容易再得一條命，結果現在卻被一個壞女人害死，她的命好苦……
錦鯉兀自傷心，覺得自己離死不遠了。
千鈞一發之際，錦鯉突然聽到有人大喊：“放開我妹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