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章節
過這樣做,但他思考了一下午,發現很難做到。
他甚至後悔這段日子以來自己太積極了,對方的明示或暗示照單全收,床上表現得毫無保留,各種新玩法也相當配合,甚至好幾次主動找上門。快樂是挺快樂的,就是擱在現在這局面,有點難看。
梁慎握緊方向盤驅動汽車,夕陽的餘晖打在他側臉,在另一側落下半邊暗沉的陰影。
幾天後,其中一個合夥人組織了飯局邀他參加,半公半私的性質,他推托有事,讓底下同樣也負責這個項目的張經理代為出席。除開必要的正式場合,他打算以後盡量避免和季競玺見面的機會,在他能夠真正吐氣揚眉地出現在他面前之前。
當晚也正巧南希打電話叫他上他家吃飯,小兩口不知學哪個年代的浪漫情懷,大熱的天開車去江邊垂釣,一下午收獲了滿滿一桶魚,兩個人肯定吃不完了,于是招呼三兩好友到家裏來吃全魚宴。
主廚的任務落在段時瑞身上,幾個五谷不分的公子哥兒圍在客廳聊天,梁慎今晚尤其活躍,不斷制造歡笑聲,而南希顯得心不在焉的,時不時轉頭看向廚房那個忙碌的身影。
當段時瑞捧着一大鍋水煮魚走出來時,他起身飛快地走過去。
“時瑞哥,這個太重了,讓我來拿。”
“啊?不用了,不重。”
“還是我來吧,你的手受過傷。”
“傻瓜,早就沒事了……”
拉扯間南希的手背被不小心灑出來的辣椒油燙到,立刻紅了一小片,段時瑞吓着了,連忙将水煮魚放到一邊,急匆匆地去找燙傷膏。
客廳的圍觀群衆對這對情侶的虐狗行為早已見怪不怪了,見沒多大的事于是照常聊天。
“剛才聊到哪去了?喂,梁慎,繼續說啊。”
“嗯?”梁慎怔忡回神,轉頭收回視線,“哦,我說到我上次買車時……”
他剛才注視的地方,段時瑞正握着南希被燙傷的手,一臉心疼地給他塗抹藥膏,溫言軟語地安慰着聽不清的話語,南希則目不轉睛地凝視他的臉,眼神裏裝滿了柔軟的情感。
Advertisement
一盤盤菜被陸續擺上桌,落座前,梁慎不經意瞥見到南希悄悄移動了幾道菜的位置。席間,段時瑞的筷子經常夾向那道正好放在他面前的清蒸鲈魚。
這個微不足道的小細節只有梁慎發現了。
飯桌上氣氛熱烈,歡聲笑語,梁慎跟他們聊天笑鬧,俨然是今晚的話題制造機,沒有人察覺到他每次舉杯獨飲時,擋在玻璃杯後面短暫流露出來的沉寂。
一頓飯吃到尾聲,已然微醺的梁慎忽然隔着桌子給南希和段時瑞敬酒:“來,碰一下。今晚這一餐我吃得很高興,不但是菜好吃,酒好喝,最重要的是見到你們倆過得很好。能夠找到一個兩情相悅,真心對自己好的人不容易,兄弟我真的很替你們開心,這一杯,祝你們永遠幸福,白頭到老。”
話落,與他們輕觸酒杯,痛快地将杯中剩餘的酒液一飲而盡。
梁慎醉醺醺地走出南希家門,張經理仿佛有千裏眼似地掐準時機打電話過來,交代說他那邊也結束了,末了苦哈哈地委婉表示下次能不能別讓他去了,問他原因,卻支吾了半天也沒說出來,梁慎揉着太陽穴皺眉。
“開車吧,我睡會兒。”
他将手機随意扔在車後座,屈起兩條腿人也躺在後座,吩咐前面的司機道。然後閉上眼睛,在酒精的作用下慢慢進入夢鄉。
周末晚上,單身狗梁慎将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帥氣而又不失騷包的出現在市內一家著名GAY吧。
他外形出色,一走進店裏就引來不少人的注目,他十分滿意這個效果,單手插兜潇灑地走向吧臺。
“梁慎?”
忽然有人走過來拍了下他的肩膀,聲音聽着有種久違的熟悉感,梁慎回過頭驀然對上了一張笑臉,不由得愣住了。
眼前的人居然是他有且唯一一個,談了半個月就掰了的初戀男友。
李川坐在吧臺和他碰了一下杯,臉上展開明朗的笑容:“沒想到這麽巧能在這遇到你,這幾年過得怎麽樣了?”
“也就那樣吧,讀了管理,現在偶爾會幫家裏做事。你呢?後來有說服你爸,考上音樂學院嗎?”梁慎輕抿酒杯,挑眉打量眼前的人。
外貌和記憶中區別不大,不過比以前成熟沉穩了,藝術生莫名其妙自帶的傲氣收斂了不少,當然,還是挺帥的,自己當初的眼光還是不錯的。
現在回想,這所謂的初戀就跟過家家似的,至少他沒聽過哪對兒會因為誰上誰下的問題吵架吵到分手。仔細琢磨更像是兩個被青春荷爾蒙控制的少年用戀愛的名義行約炮之事,最後體位問題沒談攏,崩了。
李川揮揮手:“哎別提了,我跟你說啊,當時是這樣的……”
久別重逢,兩人的态度都很大方,梁慎和他回憶青春,互挖黑歷史吐槽對方,時間仿佛回到了那段年少時光,心情頗為愉快。
不知不覺喝了不少,他放下酒杯說去趟廁所。在廁所裏放水完畢,從原路返回時,他擡頭向前面漫不經心的一瞥,然後腳步就倏然定住了。
——季競玺站在幾步開外的地方,兩腿交疊閑适地背倚着牆壁抽煙,淺笑着和身邊一個年輕貌美的男子交談,兩人離得很近,交頭接耳的姿态在黯淡的燈光下暧昧缱绻,落在旁人眼中當真是極為相稱的一對。
季大公子的枕邊,果然從不缺人。
梁慎面無表情地站着看他們。
季競玺有所感應,猶帶笑痕的眸子輕掃過來,随即掠過一絲驚訝,而後就那樣一邊抽煙一邊笑睨着他不動。他雙眼眯起,嘴裏噴出的煙霧模糊了英俊的面容,光影重疊中猶如一抹亦邪亦正的魅影,令人難以捉摸。
他身旁的男人注意到異樣,也順着他的目光看向梁慎。
成為視線焦點的梁慎氣勢有增無減,他輕嗤一聲,擡起腳,目不斜視地從他們眼前走過去,全程雙手插袋,步姿裝逼又放蕩。
他本就外形不錯,加上今天特地打扮了一番,騷氣順滑的絲質襯衫和合身的深色休閑褲将養眼的身材線條展露無遺,沒走出他們幾步,就有一個大膽的男孩走上前勾住他的手臂嗲聲問:“哥哥,一個人來嗎?帶我一起玩呗?”
梁慎立刻嫌棄地甩開他的手:“自個兒玩去,我不是一個人,”不客氣地掃視了他一眼,又加上一句,“而且我也不找零。”
他擺脫掉男孩就徑自走了,沒有發現站在身後的季競玺在聽見他最後一句話時,臉上一瞬間笑意全消。
身旁的位置有人入座,李川轉過頭,微愣,疑惑地問:“你怎麽了?上個廁所回來人都不對勁了?”
梁慎的神情明顯地消沉,眼角隐約有點紅。
他聽了李川的疑問後眨了眨眼,像才意識到似的皺起眉頭,然後喝了一口酒嗤道:“沒事,剛被一個傻逼氣到了,這酒吧真是牛鬼神蛇什麽玩意兒都有。”
“跟人吵架了?”李川感嘆似的失笑,忽然親昵地伸手過去揉他頭發:“你啊,還是和高中時一樣,脾氣一點也沒變。”
梁慎怔住,還沒來得及感受頭部的觸感,手臂就突然被一股強勁的力量攥住,緊接着猛地被人從座位上拽了起來——他愕然擡頭,對上了面色陰沉的季競玺。
“你……”
“跟我出去。”
季競玺緊扣着他的手腕,用不容抗拒的力度将他扯走。
一旁狀況外的李川呆住了,梁慎被扯得向前踉跄了兩步,使勁掙紮着怒吼:“姓季的你他媽發什麽神經!放開我!”
“放開我!你沒聽見嗎!”
手腕被強而有力地鉗制着無法掙脫,眼看就要被迫地跟他走,許多複雜的情緒剎那間湧上心頭,這一刻梁慎突然爆發了一股蟄伏多時的怒火。
他抄起桌面的高腳杯,“啪嚓”一聲用力敲向桌沿,舉起尖銳破碎的杯口對着季競玺冷聲說:
“放開我,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季競玺總算停了下來。
他看着眼前森冷對峙的眼神,又看着那個碎了一半正威脅着自己的玻璃杯,忽然意義不明“呵”地輕笑了一下。
——他倏地抓住他的手,将杯口往自己的喉嚨逼近了幾分,神色陰冷地盯着他的眼睛說:“來,紮進去。”
閃着寒光的玻璃尖角還有不到一厘米就刺中凸起的喉結。
并在逐漸逼近。
梁慎駭然瞪大眼,手下意識往回縮。
季競玺卻穩穩攥住他的手不讓他後退,不帶表情的面容俊美得瘆人,第二次命令道:“紮。”
尖銳的玻璃碎片被兩股力量拉鋸,在頸部危險地細微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