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宴會結束，曹媛坐上了馬車，看着曹泠玥的目光還是迷茫的。
“你從哪裏學的琴？那種鄉下地方哪裏有這般高明的老師？”她直截了當地問曹泠玥。
曹泠玥還在回想方才自己在宴會上的表現，好幾個貴家小姐都約定下次宴會要請她。聽到曹媛問話，她轉頭瞥了曹媛一眼，似笑非笑。
“我自己學的。妹妹不也說了嗎？小地方哪裏有名師。”
曹媛一臉的不信，“自己學能彈得那樣好？連肖小姐都說你再練幾年，能趕得上李樂師了。”
“李樂師是誰？”曹泠玥想起肖若華将她和樂師相比，有些不快。
“宮裏的禦用樂師，琴藝高超，但是聽說是個閹人。”
曹泠玥一聽，心中更是看之不起。也不願再多問。她坐到曹媛身邊，笑得溫和，“妹妹要是想學琴，姐姐可以教你的。”
曹媛這會兒對她的印象肯定大有改觀了，曹泠玥也樂得和她交好。
曹媛有些別扭，她可不願意自己看不起的人來教自己，也不願意承認曹泠玥比她優秀，遂将頭一扭，“誰要你教了？”
曹泠玥如今并不将曹媛看在眼裏了，不過是一個被寵壞的小丫頭。她笑盈盈地哄曹媛，“不願便算了，姐姐也是一片好心。你要是什麽時候想學了，姐姐還是願意教你。”
高氏在路上就聽說了今天曹泠玥大出風頭的事，她略微有些渾濁的眼中閃過光亮。
許氏也是很高興的樣子，“這樣看來，泠玥的親事也不必愁了呢。她生得好，又有一身好琴藝，只怕從明天起，我們府門都會被踩塌。”
肖氏伺候高氏用茶，聞言不緊不慢地道：“高門大戶結親，怎麽會看琴藝？一講門第，二講品德，最次才是容貌和才藝。”
許氏撇撇嘴，“三弟妹看着吧，我看泠玥這孩子是個有福的。流落在外這麽多年都還能找回來，這就是必有後福了。”
肖氏遂不再多言。從曹水芙的親事上就可以看出來，許氏好高骛遠，一心想替曹水芙擇個高門夫婿。只是曹家底蘊畢竟單薄，曹水芙本來十三歲就該議親了，現在拖到快十五了還沒有定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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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兒大嫂可看好了哪個青年才俊？”她順口問道。
許氏聞言臉色不大好看起來。今天曹泠玥倒是出盡了風頭，可是曹水芙太不争氣了些，明明自己也是有才華的，一首詩都沒做，也沒露個臉，這場宴會算是白來了。
曹水芙卻不這麽想，她這會子坐在車上，雙手支着下巴，嘴角含着羞澀笑意。
曹泠玥獨坐一乘。
她知道這回曹泠玥露了個大臉，不日李延年又會來拜訪，專門來聽她彈琴。李延年是皇上身邊的紅人，李延年要收曹泠玥做弟子，這可了不得，曹泠玥在曹家的地位瞬間天翻地覆，高氏也開始對她青眼有加。
曹見素并關心的不是這個。她在盤算另一件事情。
前世她死後，周氏當年沒有弄死的婆子帶着家人找上曹家，雙方沒談攏，周氏還想殺人滅口，買兇殺了婆子的兒子，那婆子一氣之下，就報了官，将當年的事情捅了出來，還拿出了一枚玉佩作證。
那婆子是個不識貨的，只知道那玉佩玉質上佳，是珍品。但是順天府的府尹卻是識貨的。
只是那玉佩到底是誰家的，曹泠玥也不清楚，她還沒有看完就重生了。
如今當務之急，是找到那婆子和那枚能證明她身份的玉佩。
可是天地蒼蒼，要從茫茫人海中找到那婆子談何容易，更何況那婆子害怕周氏，一直躲躲藏藏了多年，實在不知她現在身在何處。
曹見素揉了揉額角，這事一時半會兒急不來，還是慢慢籌劃。
一行馬車悠悠蕩蕩地回到了曹府。
一行人擁着高氏回到禮佛堂，才各自散了。
高氏獨将曹泠玥留了下來。
曹泠玥被高氏叫住的時候，還有些受寵若驚。
“老太太。”
高氏這個時候才認真地打量起曹泠玥來。
确實是個美人坯子。她生得柔弱，眉眼細長，朱唇皓齒，盈盈玉立。
高氏一路上想了很多。固然要維護好素姐兒的心，但是曹泠玥嘛，她第一眼看到她就知道這是個有心計有野心的人。她不甘居于人後，但也能隐忍。只是年紀小了些，到底有些急躁。
好好教導一番，以後興許會有意想不到的好處。
“你在外面受委屈了，這些天我也忙，一直沒有送你什麽見面禮。你是個好孩子，是祖母虧欠你了。”高氏說着，吩咐香椿捧來一只錦盒。
“這算是我送你的見面禮。”
曹泠玥連忙跪下道謝。高氏送她見面禮了，意味着高氏終于承認了她的身份。
香椿将錦盒遞給她，曹泠玥看都不敢看，連忙道：“多謝老太太賞。”
高氏嗯了一聲，“你以前可學過女紅、琴倒不必說了，只勤加練習，剩下的棋書畫你可曾學過？”
曹泠玥忙道：“回老太太，棋和畫都只學過皮毛，書倒是學了多年，只是依舊寫得不好。”
高氏沉吟片刻，只會琴當然是不行的，世人多看重女紅和書。
“這一時半會兒也請不到合适的西席，見素的女西席倒是有學問，只是…”
高氏說到此不再說了，只道：“你先回去吧，有空多來陪我說說話。”
曹泠玥一腔熱騰起來的血在高氏在她和曹見素中選了曹見素時又冷下去了。是了，她怎麽還抱有幻想！
曹泠玥抱着錦盒退了出來，一路回到她現在住的秋香閣。
“姑娘回來了！”丫鬟湘夢打簾出來就看到曹泠玥回來，連忙迎上去，接過她手中的錦盒。
曹泠玥臉色不大好看，湘夢陪着小心道：“方才夫人那邊過來傳話了，說是晚飯請姑娘過去吃。”
曹泠玥點了點頭，也沒說話。進屋後靜靜坐下，過了會兒才叫湘夢将錦盒送過來。
她打開一看，裏面躺着一對碧色镯子，看着玉質十分澄澈，倒是珍品。
她嘴角露出嘲諷的笑。
湘夢湊在一旁看，贊道：“好漂亮的镯子啊！”
曹泠玥看向她，笑道：“漂亮嗎，那送給你了。”
湘夢吓得連連擺手，“奴婢可不敢要，姑娘不要折煞奴婢了。”
曹泠玥收起笑容，伸手摸了摸镯子，過了半晌才又道：“逗你的，這可是老太太賞我的。”
她再擡頭看湘夢，果然在湘夢眼中看到了驚詫。老太太賞了她東西，這些下人比她更知道這意味着什麽。下人們都是看着主子的臉色上菜的，她不得老太太眼，這些下人們雖然不敢怠慢她，但是伺候起來到底不會盡心。如今老太太賞了她這麽貴重的镯子，意味着什麽下人們心裏也有個譜了。
曹泠玥将錦盒和上，遞給湘夢，“放好吧。”
等湘夢放了镯子，曹泠玥已經起身在房中踱步。
“湘夢，你可知道四姐的西席？”
湘夢點點頭，“知道的。四姑娘的西席是當年老爺花了大錢才請來的，人稱南虞先生。她雖然是女先生，但是卻有大學問，到底有多大我也不知道，但是聽說曾經給郡主做過老師。聽說當年她還是看重四姑娘有天賦，才肯過來的呢。”
“四姐的天賦？”曹泠玥追問了一句。
湘夢點點頭，“四姐的字寫得是最好的，聽女先生說她的字有當年一位皇後的遺風呢。”
曹泠玥不禁皺了皺眉頭，字她着實寫得不算好。
湘夢又想到什麽似的，補充道：“不過這個南虞先生很喜歡琴呢，四姑娘曾經将陳公子送她的一張珍貴古琴轉送給了南虞先生。”
曹泠玥聽得雙眸一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