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縣試
入場時分數排, 每排五十人,待縣官叫到名字時,考生便帶着考籃入場。
餘舟三人裏最先入場的是餘溫良, 他排隊就排在餘舟和賀雲旗的前面, 被叫到名字的時候, 習慣性的回頭看了餘舟一眼, 餘舟也小幅度地對他點了下頭, 餘溫良就提着考籃進了考場。
餘溫良進去之後, 緊接着便輪到了賀雲旗。
餘舟是最後一個入場的,他進去的時候, 院子裏已經沒剩多少人。
但氣氛依舊是緊張而又凝滞,除了縣官的點名聲之外,再無其他人說話,就連必要的動作, 大家都盡量不發出聲響。
在這種氛圍下, 餘舟也下意識放輕了腳步聲。
跨過高高的龍門後,內院的景致便一覽無遺。
院中密密立着幾排糊紙燈牌, 把偌大的一個內院照得有如白晝,以方便搜子搜查考生全身。
餘舟走到等候的搜子身邊,把考籃給到對方一一檢查過後,又依言把外衣的衣帶解開, 由着搜子上下搜查。
待檢查完畢後, 他便站到等候的考生裏面, 等所有人都進場,才一起朝考官行了禮。
此時作保的秀才們也已經從另一邊入場, 有官員立于中廳大堂門口唱保,即叫到名字的考生入大堂接卷, 為其作保的秀才确認人沒錯後,就認下此生為自己所保。
餘舟即便是穿越前高考,也沒經歷過這麽複雜的考前檢查。
等他按考卷找到座位號坐下時,東邊已經露出了魚肚白。
餘舟按照十幾年考試的習慣,先把姓名等一應信息填好後,才開始查看題目。
第一天考試為正場,只考四書文兩篇,詩一首,題目皆比較簡單,據說錄取也比較寬松,一般文字通順者就可取。
不過即便如此,餘舟也仍是嚴陣以待,相當的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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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題的時間有一整天,餘舟看過題目後,并沒有立即在考卷上作答,而是拿出起草用的素紙,先把答案寫在草稿紙上,等全都答完檢查過再謄到題卷上去。
認真答題時,時間總是過得飛快,餘舟回過神的時候,已經日影西斜,他匆匆忙忙吃了點東西,休息了片刻,又把草稿上寫的東西檢查了兩遍,才仔細謄寫到考卷上去。
謄完之後時間尚早,餘舟就放空了思維發呆,也沒去管已經答好的考卷。因為科舉考試寫好後即便想改,也不能劃掉重寫,考卷也就這一張。倒入不如不檢查,以免發現不完美的地方反而影響後面考試的心境。
天色漸暗的時候,考生便開始交卷,因考場不發燭火,所以即便有人尚未答完,也不能再繼續。
餘舟進場時排在比較後面,放排時便在最先一批。
他出去後,首先找到趕着馬車在外頭等着的小竹。
小竹看到他,也連忙打起馬車的簾子道:“餘公子快到馬車裏休息吧,裏面有熱茶跟點心,令夫郎給你準備的大氅也在裏頭。”
餘舟擺了擺手道:“我自己來就好,你在外面看着門口,等下別讓你家公子和溫良找不到地方。”
“好。”小竹點頭應下,轉身站在馬車前,繼續踮着腳往裏張望。
餘舟才坐下,就找到自己的大氅裹上。
在考棚裏坐了一整天都不能站起來走動一下,又只穿着幾件單衣,即便是他,這會兒也是手腳冰涼的。
裹着大氅又倒了一杯熱茶喝下去,餘舟才感覺身上終于暖和了起來。
他這時才聞到,馬車裏似乎有股淡淡的清冽的香味。不明顯,卻讓他覺得緊繃了一整天的精神都放松了不少。
餘舟正待仔細辨別這股香味是從哪裏散發出來的,就聽到小竹在馬車外喊道:“少爺我們在這裏。”
他們參考的三人裏面,只有賀雲旗身體素質最差,餘舟聽到他從考場出來了,便連忙打起簾子想看看他狀态如何。
還好,只是看起來有些疲累罷了。
餘舟等他走到離馬車幾步遠的地方,就撈起賀雲旗早上披過的那個大氅丢下去給小竹。
小竹接到後,連忙上去給賀雲旗披上。
餘舟也倒好熱茶,等賀雲旗一上來就能暖手。
賀雲旗看着他們兩人的反應,緊了緊身上的大氅,失笑道:“我就是有點累而已,你們不需要這麽緊張的。”
“這哪是緊張啊,”餘舟笑着道,“是不想傻凍着,我剛才一出來,也連忙把大氅披上了。”
說完他又指了下小幾上的茶杯,“熱茶我都喝過一盞了。”
賀雲旗這才沒說什麽,舒展了一下身姿,也爬上馬車,在餘舟對面坐下。
因為已經在考場上坐了一整天的緣故,他看餘舟幾乎是用半躺的姿勢癱在座位上,也難得跟着放松了坐姿,把上半身都靠在馬車壁上,長腿也伸出去随意放着。
餘溫良跑過來正要爬上馬車,就看到兩位兄長用極其随意,甚至可以說是毫無一點儀态的姿勢癱在馬車裏。
饒是他已經比村裏同齡的人要成熟得多,也怔了怔,才緩緩爬上去,在靠門的位置,找了個角落端正地坐着。
賀雲旗給他倒茶,餘舟把他的夾襖遞給他。
餘溫良接過後,也是規規矩矩地穿上,然後道謝。
餘舟等他緩過一口氣,這才問道:“剛剛這麽着急跑過來,是有什麽事嗎?”
他跟賀雲旗雖然也急着回馬車休息,但都沒有像餘溫良這樣用跑的。
應該說,全場這麽多考生,就沒有誰跟餘溫良一樣。
餘溫良做都做了,但聽餘舟這麽一問,還是露出羞赧的表情,聲音也是沒什麽底氣,“我想問下兩位兄長,是否還有剩下的吃食。”
不知道是巧合還是真的餓了,話剛說完,他肚子就配合的發出一陣咕嚕聲響。
餘舟跟賀雲旗對視了一眼,兩人俱是一愣。
賀雲旗先笑着把小竹帶過來的點心推到餘溫良的面前,“先吃一些墊墊肚子吧,回去我祖母肯定讓他們準備了易消化的吃食,到時候再吃那些。”
餘溫良估計是真的餓着了,也沒跟賀雲旗客氣,道了謝後就連吃了好幾塊點心。
餘舟看着他大口吃東西的動作,難得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已經過了精力最好的年齡。
直到看到餘溫良三下五除二吃了幾塊點心後,直接就倒在車壁上睡着了,他才重拾自信。
馬車駛回賀家門口時,賀老太太正帶着一群人在門口等着。
餘舟他們三人一下馬車,賀老太太就上前拉着賀雲旗問是不是累着了。
旁邊賀雲旗的母親看了眼自家兒子的面色,就轉而去問剛剛小睡過片刻的餘溫良。
錦川也抱着小晨晨迎了上來,不過因為有外人在,他在距離餘舟還有一步遠的地方就停下了腳步。
餘舟卻不會顧忌這麽多,直接上去就連大帶小一起摟進懷裏,抱了一會兒,才伸手去接小晨晨。
錦川卻沒有放手,“夫君辛苦了一天,晨晨還是我來抱吧。”
“再辛苦抱他的力氣還是有的。”餘舟依舊堅持。
之後就抱着晨晨,一直走到偏廳,等賀老太太讓廚房的人把飯菜送上來,他才重新把小晨晨給到錦川。
賀家給他們三人是單獨準備的晚飯,好吃又不容易積食,吃完飯,三人也沒交流考試的事情,休息了一會兒消食,就各自回住的地方。
餘舟一家三口住的院子就在賀雲旗的旁邊,餘溫良就住在賀雲旗院子裏,所以三人路上又閑聊了一路。
回到住的地方,屋內只餘舟一家三口,待洗漱完,便到了晨晨睡覺的時間,餘舟就抱着兒子躺床上哄他睡覺。
錦川知道自家兒子一向很乖,晚上臨睡前不哭不鬧的,只需哄上片刻就能睡着,所以也沒攔着餘舟,自己去給餘舟整理考籃裏的東西。
考場能帶進去的東西少,所以他整理完頂多也就花了一盞茶的時間。
給考籃裏少的東西都添上,他又把餘舟取下來的大氅收進衣櫃,重新找了件出來。
今天晚上這件大氅他用安神的熏香熏過一會兒,餘舟從考場出來後披着可以舒緩精神,但明天早上去考試的時候再披就不合适了。
錦川弄好之後,再回到床邊的時,就見自家哄兒子睡覺的夫君已經把自己哄睡着,甚至還從未有過的打起了小呼嚕。
而被哄的兒子,則睜着雙大眼睛一會兒看看這,一會兒看看那,比被哄之前還要更精神了。
錦川沒忍住無聲地笑了下,才上前去給自家夫君蓋好被子,又坐在床沿邊,輕輕拍着兒子的襁褓,哄兒子睡覺。
這次晨晨很快就睡着了。
錦川又等了會兒,确認兒子睡沉了之後,才抱着去了隔壁。
接着又連續考了四天,縣試才考完。
在考第二場的時候,第一場的成績就已經出來,不過只公布了前五十名的座位號,并未公布姓名。
賀家所有的人似乎對成績這件事都不關心,每天除了早起送賀雲旗去考試,晚上等他回來,就是讨論要給他們三人準備什麽吃的。
錦川受她們影響,又想到即便知道前面的名次,後面照樣得考,還容易影響心境,便也幹脆沒去看。
因此直到最後一場成績公布前,餘舟三人都完全不知道自己前面幾場的排名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