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何糖糾結了一個晚上,翻來覆去地睡不着。
她一直以來的經歷,讓她過于獨立了。但是,如果有人願意相信她,幫助她,她……也會心動的。
誰都不想孤獨地活。
可是裴與白,真的可以相信嗎?
如果她和裴與白說,她不想給原主爸媽錢,甚至在之後原主弟弟深陷賭博被追債也不想管,會覺得她很無情嗎?
但是從他那天的話來看,他和自己想法是一致的。
何糖一晚上基本沒睡,昏昏沉沉的,最後什麽也沒想出來。等到第二天她掙紮着起來時,眼睛都要睜不開了。
她聽到敲門聲,迷迷糊糊地起來,跟個游魂一樣,開了門,看也不看就往外走,砰的一下,就撞上了一個人。
何糖下意識地抱住了對方的腰,穩住身形,臉從對方胸膛裏擡起,半眯着眼睛看對方,四目相對。
何糖困的不清醒,聲音跟撒嬌似的,“哥哥。”
裴與白溫柔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何糖也不知是不是做夢了,就直接把頭埋在了裴與白的胸口,任由裴與白的氣息霸道地把她包圍。
“哥哥,我不想一個人。”
何糖話說的迷迷糊糊的。
裴與白心髒一緊,密密麻麻的心疼遍布整個心髒。
他輕輕攬過何糖,環抱住她,聲音柔的像水,“嗯,有我在,糖糖不是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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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糖趴在溫熱的懷抱裏,終于卸去了一晚上的不安,竟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裴與白見何糖半天沒有動靜,悄悄低頭看了看,只看到何糖乖巧的睡顏。
裴與白心疼了,動作輕柔地把她抱了起來,走近卧室,把她放到床上。
他又準備起身出去時,何糖卻抱着他不放。
裴與白無奈,幹脆就半靠在床上,任由何糖環着他的腰。
何糖睡的安穩極了,一晚上翻來覆去想的一切全都被抛到了腦後,她只覺得,現在特別有安全感。
等何糖終于睡醒了之後,眨了眨眼,微微擡起了頭,就看到了裴與白的側顏。
何糖覺得大概是在做夢,沒有在意,又埋下頭,蹭了蹭。
“醒了?”正在用手機處理工作消息的裴與白感受到了動靜,問道。
何糖蹭地一下徹底醒了。
她驚訝地擡起頭,又低下頭,看到自己死死抱着裴與白腰部的手,燙了手一般立刻收了回去。
然後騰地一下跳遠了。
“你別誤會!”何糖脫口而出。
裴與白看她這幅模樣,笑了,一只腿跪在床上,兩只手撐着,探着身子靠了過去,“誤會什麽?”
何糖立刻伸手出去,想阻止裴與白靠近,卻不小心抵到了他堅實的胸膛。
她騰地又收回了手,不由自主地又往後挪了挪。
裴與白看她都快掉到床下了,低笑着直起身,不再逗她。
“好了,快起床吧。”裴與白揉了揉何糖的頭發。
何糖別扭地“哦”了一聲。
—
接下來的幾天裏,何糖仍舊會收到陌生號碼發來的短信,其中有一條,她倒是在意了一下。
短信上說:“你弟弟賭博被追債,不知道跑哪裏去了,糖糖你快點打200萬給我!我和你媽先去找你弟弟,快點!”
何糖看了這條短信好幾眼,還是決定不理了。
與此同時,另一邊的裴與白,從何糖舅舅入手,開始查她父母弟弟的動靜了。
雖然糖糖說舅舅沒再找她了,但他還是不放心。
這天,裴與白正在辦公室處理文件,助理小臨敲門進來了。
“裴總,你讓我查的何糖小姐父母的消息,查到了。”
裴與白聞聲擡頭,示意他繼續說。
“何糖小姐的家人為了躲債,去了贏城,不過最近打聽出來的消息,何糖弟弟似乎賭博欠了不少錢,跑路了,何糖爸媽也跟着不見了。”
裴與白皺起了眉,問:“那現在在哪知道嗎?”
“這個沒查出來,跑的很突然,線索很少。”
“那查查她弟弟欠的誰的錢,從債主那邊入手。”
“好。”助理恭敬應聲。
裴與白點點頭,讓助理出去了。
他擡起手腕看了看時間,今天周五,糖糖不上晚自習,就快要放學了。
他笑了笑,又打電話給助理,讓他去買一份糖糖最愛的甜品,他一會要帶回去。
一直到工作結束,裴與白想着何糖該到家了,拿起外套,起身準備回去。
剛起身,電話就來了。
來電人是接何糖的司機。
裴與白眼皮一條,突然有些心慌,立刻接了起來。
“裴總,我沒接到何糖小姐,我等了半小時了,打了電話也關機了。”司機極為慌張,他知道裴與白有多在意這位何糖小姐。
“一直沒出來嗎?有去她教室找嗎?”裴與白強壓下心裏的慌亂,保持冷靜的思考。
“找了,沒找到,問了同學,說是一放學就走了,但我打電話回家裏,也說沒回去。”
裴與白心沉了下去。
不見了,何糖不見了,她能去哪裏?
而此時的何糖,被蒙着腦袋,塞在一輛車裏。
“老實點!”一個人用力地推了她一下,她的腦袋直接撞上了車窗。
何糖讓自己冷靜下來。
從聽到的動靜來看,這群人不是善茬,不能硬來。
“龍哥,開快點,車裏悶的慌。”
“知道了知道了,別催!這破地方路不好開。”
車子明顯是在比較颠簸的路上行駛着,何糖懷疑他們是往郊外走了。
又過了一會,車子終于停了,有人打開了車門。
“嘿,你還別說,這房子建的還挺氣派的,要不是這地方太偏了,說不定能賣個好價錢。”
“得了吧,買的時候就說要升值,結果廠子都黃了,這地還沒升值呢。”
幾個人絮絮叨叨的,就把何糖粗魯地拉下了車。
何糖始終一句話未說。
“诶?這小丫頭厲害啊,也不叫喚,省了不少事啊。”
“是啊,挺識趣,準備的迷藥都用不上了。”
何糖皺着眉頭,咬着牙,在對方的拉扯下,拽着往前走。
等進了屋,他們終于把何糖頭上的黑袋子拿了下來。視野驟然變亮,何糖眨了兩下眼,才終于适應。
她看了看四周,這大概是一棟別墅,窗戶都被遮住了,看不到外面,不過從車上聽到的話來看,大概率是鄉野別墅。
她大致掃了一眼,就看向了面前的人。
一個靠坐在沙發上,翹着二郎腿的三十多歲的男人。
男人目光兇狠,眼角有一道十分明顯的傷疤,粗壯的手臂上,是十分嚣張的紋身。
何糖讓自己冷靜,毫不畏懼地看向那個男人。
男人看着她,突然嘴角勾起,笑了,“不錯啊小丫頭,都不害怕的,比你那個弟弟強多了。”
何糖靜靜地看着他。
“看你這麽聽話的份上,也不吓唬你了,我就直說了,我只要錢,你弟弟欠了我們三百多萬,現在人跑了,得你來還。”
何糖冷靜下來,對方為了錢的話,她的命大概率保的住了。
“為什麽找我?”何糖用平靜的語氣問,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滿。
“那當然是因為你最近風頭很盛啊。”刀疤笑着把一條腿伸到了茶幾上,繼續說,“聽說你一條廣告費就幾百萬,我們只問你要三百萬應該不多吧?”
“我弟欠了三百萬?”
“哈哈哈哈何小姐說笑了,無論你弟欠多少,你今天就要給我們三百萬。”
“行,不過我現在取不出來那麽多錢,你也知道,三百萬不是小數目,從銀行走,需要本人的。”
“哈哈哈何小姐果然爽快,我當然知道,所以,這方法都給你想好了。”
“哦?什麽方法?”
“你做人質,讓你那些親戚先湊個三百萬出來,你回去再還給他們呗。”
“行啊,那我先通知他們幫我籌錢,打電話?”
刀疤見何糖這麽痛快,心裏也舒服了,頭點了點一旁的小弟,說:“找部手機給她。”然後又轉向何糖,“随便打給一個叔叔舅舅就行,我記得你這幾個親戚家裏還不錯,一起湊一湊,三百萬不是問題。”
何糖目光從小弟掏出來的手機上掃過,開了口,“我用我自己的手機吧,不然我記不住號碼。”
刀疤打量似的看了她一眼,對上她十分坦然的目光後,松了口,“給她吧。”
刀疤始終觀察着何糖,然而何糖神色并沒有什麽改變,十分淡然地接過了手機,開機。
她在通訊錄裏翻找,準确地找到了裴與白的電話,打了過去。
一秒就接通了。
“哥哥。”何糖搶先開了口。
電話那頭的聲音也十分平靜,“嗯。”
“我現在需要錢,哥哥你幫我籌個三百萬,”何糖看着刀疤他們的提示,繼續說,“兩天時間,後天晚上放在xxx路xx號旁邊的紙箱裏。”
電話那頭頓了一秒,說道:“好。糖糖,你把電話給他們。”
何糖把手機沖着刀疤,刀疤嗤笑一聲,說:“聽着呢,有話快說。”
“要錢可以,不能動何糖一分一毫。”
刀疤擡頭看了何糖一眼,說道:“行,你放心,我們只要錢。”
“好,我會準時籌到錢,不過如果何糖有什麽閃失,你們就不只是拿不到錢的問題了,聽明白了嗎?”
刀疤微微皺了下眉,從對方的口氣來看,這個人不簡單,語氣并不是裝出來的,那是長期處于上位者狀态時,鍛煉出來的。
刀疤不想和這種人多打交道,反正他只想要錢,“你放心,我說到做到,你之後聯系另一個號碼xxxx,不許報警。”
電話挂斷後,刀疤直接把手機關機,扔給了一旁的小弟。
而另一頭,裴與白手裏的電話剛挂斷,就立刻轉過身子,幹脆利落地問:“定位到了嗎?”
“定位了一個大致的範圍,只能先去附近搜搜了。”手下彙報着。
“好,你帶一群人去定位的地方搜,記得一定要隐秘,找到準确位置,及時彙報。”
手下領命走了。
裴與白揉了揉眉心,握住手機的手因太過用力而骨節發白。
如果一小時後還不能搜索到更準确的範圍,他會選擇和綁匪修改交籌金的時間,保證何糖的安全。
“裴總,我這邊查到了何糖弟弟欠債的債主信息了,還挺意外的,您現在看嗎?”
“拿來。”
—
另一側,何糖手還被綁着,被人推着上了二樓,關進了一間房。
帶路的小弟從口袋裏拿出一個膠帶,就準備往何糖嘴上貼,何糖退後一步,制止道:“等下。”
小弟停下動作,“怎麽了?”
“你不用給我貼膠帶,我要是會喊,早就喊了,不會一真整路都不說話。再說了,我們肯定在沒人的地方,我喊了也沒人聽到。”
小弟想了想,覺得有道理,但他不敢自作主張,說道:“我去問問。”
說完就準備下去。
何糖又叫住他,“你順便說下手也不用綁了,時間長了有淤青,我又是公衆人物,以後出去了,被人看到,肯定要深扒,萬一扒到你們就不好了。”
小弟猶豫了。
“你就複述我的話,還有,想要錢我肯定給,我不缺這點錢,再說了,我親弟欠的錢,我肯定要幫他還的,沒必要跑。”
小弟點點頭,下去詢問老大了。
過了幾分鐘,小弟回來了,把何糖手上的繩子解了,“老大說了,你不準出這個房間,裏面什麽都有,到飯點會給你送飯的。”
何糖點頭,十分配合。
小弟解了繩子就準備出去了,關門前,又看了何糖一眼,說了句:“你挺厲害的,沒見過這麽淡定的。”
何糖笑笑,沒有說話。
門關上之後,何糖立刻起身,走到窗戶邊,這才發現窗戶都被焊死了,玻璃也做了特殊處理,看不到外面。
何糖放棄查看地形了,直接躺在了床上。
希望裴與白能快點找到她吧。
當天夜裏十二點時,裴與白的下屬終于找到了準确的位置。
裴與白帶着一群人,悄悄來到了鄉野別墅門口。
幾個下屬用工具撬開門鎖,悄悄沖了進去。
“誰!”
啪地一聲,燈光大亮,刀疤的幾個小弟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被裴與白帶來的人制服了。
刀疤一群人迅速聚集到了一起。
裴與白居高臨下地看着刀疤,仿佛在看一個死物。
“操!我說怎麽答應的那麽幹脆,玩這麽一出呢?裴大少爺。”刀疤惡狠狠地看着裴與白,“不過我勸你別亂動,你動一下,何糖的脖子就斷了。”
裴與白目光愈來愈冷,聲音如冬日刺骨的寒風,“你明面上還有個公司,妻子父母住在鳳城。”
刀疤臉色一變,怒道:“你調查我?”
“你的公司業務不幹淨吧。”
刀疤眉頭都擰到了一起,“你想幹什麽?”
“那要看你想做什麽。”裴與白冷冷道。
刀疤死死盯着裴與白,半晌說道:“裴大少爺,你們家做正經生意的,沒必要趟這趟渾水吧?”
“有沒有必要我說了算。”
“裴大少爺,為了個小姑娘可不值得。”
“別廢話,放了何糖。”
刀疤緊擰着眉頭,半晌,終于說道:“行,算老子倒黴!你,去把人叫下來。”刀疤指了指身邊的小弟。
“等下,站着,我去。”裴與白示意手下把人都制服住,自己往樓上走去。
他怕刀疤會耍花樣。
裴與白一上二樓,就看到兩個人守在何糖門前,一見他,蹭地就沖了上來,揮起了拳頭,裴與白側身避過,曲起膝蓋,狠狠擊中來者。
等第一個人吃痛蹲下,他又一腳踹飛了另一個人。
蹲下的人見狀,直接從懷裏掏出一把匕首,沖着裴與白就刺了過去,裴與白反應迅速,但手臂還是被傷到了,衣服被化開長長的口子,血跡開始蔓延。
裴與白又一腳踹開匕首男,狠的對方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身後的手下立刻趕了過來,把兩人拖走,又問向裴與白,“裴總,沒事吧?”
“沒事。”裴與白沒時間檢查傷口,直接就開了門,何糖正在裏面站着。
裴與白快步走過去,一把攬住何糖,緊緊壓在懷裏。
“糖糖,別怕,我來了。”
何糖愣了下,說道:“沒事,我不怕的,真的,真不怕。”
裴與白的手臂都在顫抖,手緊緊按壓在何糖的後頸,“我怕,糖糖,我怕。”
何糖沒想到裴與白會害怕,再一想,外面那群人看起來确實挺吓人的,怕也正常。
于是,何糖擡起手臂,輕輕拍了幾下裴與白的後背,放柔了語調安慰他:“不怕不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