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後面那輛車突然像發了瘋似地朝他們沖來,淩曉吓得驚叫一聲,“小心!”
袁繹臉色陰沉可怖,猛地打着方向盤避開對方的撞擊,還分神地吩咐淩曉:“你坐穩抓好。”
說話間,後面又是一記劇烈的撞擊,那瘋狂的車速,就像是要跟他們同歸于盡一般。
剎那間,淩曉仿佛回到死前的那場車禍裏,失控的車速讓她喪失了所有的感觀,眼前也是一片模糊。
她有些難受地想:難道她的重生,就只是為了迎接另一場更慘烈的死亡嗎?
袁繹的車性能好,底盤穩,在他的控制下,勉強能往前開,這種情形他們肯定不能停車,只能加速甩開他。
然而白色車裏的司機,可能是個瘋子,毫無章法地加速追趕,追上就亂撞,最後他猛地加速從左邊竄上來,再用力一撞。
袁繹的車子還是失控了,他本能地想往右邊打方盤,可一想到右手邊的淩曉,便硬生生改變方向,往左邊猛打方向盤,讓車子卡着那輛白色車,雙雙撞上路中間的安全島。
巨大的碰撞聲,瞬間将所有人的感知拉入黑暗之中。
不知過了多久,淩曉迷迷糊糊從黑暗中醒來,映入眼簾的是一片刺眼的白色。
過了好一會,她才确認自己身在病房之中。
很快,譚薇薇一張焦急的臉出現在她眼前,“曉曉,你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我去叫醫生過來。”
淩曉頭有點發暈,四肢也沒力,見譚薇薇轉身想走,淩曉小聲叫住她,問:“袁……袁繹。”
譚薇薇抿着唇,說:“你已經昏迷兩天了,先別說話,我去叫醫生來檢查,等檢查完,你想問什麽我再告訴你。”
之後就是一系列檢查,等醫生說她沒什麽大礙,譚薇薇才徹底松口氣,送走醫生,拉來一張椅子坐到床邊,說:“我差點沒被你吓死!”
淩曉嘴唇有點幹,譚薇薇便拿來棉簽沾了水在她嘴唇上擦了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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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繹呢……他怎麽樣?”淩曉啞着聲問。
譚薇薇扔掉棉簽,無聲嘆口氣,說:“他在重症監護室,還沒脫離危險,從送進醫院就沒醒過。”
淩曉瞪大眼睛,嘴唇抖了抖,好半天才艱難地說:“怎麽會這麽嚴重,我想去看看他。”
“拉倒吧,等你起得來再說,你這副憔悴樣,別等他一醒來又被你吓暈了!”
淩曉:……
譚薇薇說:“對了,開車撞你們的淩歡也在重症監護室。”
“淩歡?”淩曉重複。
居然是她。
“現場的交警說了,就淩歡那樣的撞法,估計自己也不想活了。”
淩曉:……
重生前她就是因為被淩歡刺激到,酒駕死了,沒想到重生後,還是因為淩歡而出車禍,只是這次差點死掉的人是袁繹。
她跟淩歡到底是怎樣一種孽緣。
“淩歡也傷得很嚴重?”
“看起來比袁繹還嚴重一些,畢竟她的車子差一些。”譚薇薇心不甘情不願地說:“袁繹将你保護得很好,聽趕到現場的醫生說,他将你護在懷裏,雖然失去意識,但還是緊緊摟着你,護士們費了好大勁才将你們兩分開。”
淩曉将視線定格在天花板的節能燈上,無聲地發起呆。
袁繹做了一個很長又很真實的夢,夢裏他和淩曉并沒有離婚,而是不冷不淡地一起度過七年的婚姻生活,夢裏的淩曉不願意跟他離婚,也沒有正式進娛樂圈,更沒有參加舞蹈節目,他也一直不知道自己愛錯了人。
袁繹就像一個看電影的旁觀者,他看着自己整天不着家,對淩曉的态度很冷淡,他甚至一個星期都不見得會回一次家,淩曉在大宅裏過得并不好,受到各種規矩的約束,但她從無怨言,哪天他回家,淩曉就會像中獎似地開心一整天。
那樣卑微地愛着他的淩曉,讓旁觀的袁繹覺得心疼,他不喜歡這樣的夢,也不想看到那個自以為是的自己,他想趕緊醒來,告訴淩曉,他絕不會像夢裏的他那樣對她。
可這個夢真的很長,他怎麽掙紮都無法醒來,像被下了詛咒一般,只能眼睜睜看着淩曉受着各種的煎熬。
七年的歲月很漫長,他看着淩曉被自己冷待,看着淩曉被外界的流言蜚語所折磨,看着她被淩歡的謊言騙到傷心欲絕,最後酒駕撞車,死得面目全非。
他看着這一切,心如刀割,肝膽俱裂。
好幾次,他都想沖過去将另一個自己活活掐死,可夢裏他摸不到碰不着。
這個夢差點将他逼瘋。
夢中的淩曉去世了,那個該死的自己,卻依舊活着,只是活得并不好,整理遺物的時候,他發現了淩曉和淩歡的秘密,追查之下,所有真相都浮出水面。
他看着那個愚蠢的自己像瘋子似地将大宅裏所有能砸的東西都砸了,可那又怎樣,死去的淩曉并不會再回來。
袁繹後來一直跟在自己身邊,看着另一個自己傷心絕望,了無生趣,竟也有種大快人心的暢快。
袁繹想,現實中如果淩曉死了,自己肯定不會像夢中的自己一樣,行屍走肉地茍活着,他會幹淨利索地自我了斷,追随着淩曉一起走。
又不知道過了多久,黑暗中的夢境漸漸消失,然後他終于醒來了。
睜開眼看見淩曉的瞬間,他忍不住落下一滴淚,心裏慶幸着,慶幸那只是一個夢而已,現實中的淩曉,仍好好地活着。
“歡迎回來。”淩曉笑着對他說。
那一瞬間,袁繹以為自己看到了天使,他的天使。
袁繹掙紮着想坐起來,但費了半天力氣卻無法動彈,他吓了一跳,難道車禍讓他殘廢了??
淩曉看懂他的意思,忙解釋道:“你已經昏迷好幾天了,動不了很正常,別着急,只要能醒來,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與夢中那個郁郁寡歡的淩曉相比,袁繹更喜歡現在這個笑容甜美的淩曉。
袁繹其實傷得不算重,只是不知名地昏迷了一個星期,醒來後身體恢複得很快,一個星期後就能出院了。
而和袁繹一起被送進重症室的淩歡,則沒那麽幸運,她一直沒醒來,醫生說,她再不想來,有可能會成為植物人。
淩曉得知消息後,心裏并沒覺得她可憐。
這兩個星期淩曉都在袁繹身邊照顧他,劇組那邊已經開工,得知她和袁繹出車禍後,制片人慷慨地給她半個月假,如今袁繹出院了,她也該銷假進組。
袁繹從昏迷中醒來的這個星期,淩曉和他朝夕相處,卻明顯感覺到袁繹的改變,他對她的态度,不再黏黏糊糊,而是變得拘謹有禮,甚至有點小心翼翼。
有時候會對着她發很久呆,然後語氣溫柔地跟她道歉,說以前待她不好,她想離開也很正常。
淩曉覺得很奇怪,她以為通過這次事故,袁繹會發揮商人的本色,拿來跟她邀功,然後趁機跟她和好,淩曉甚至已經開始在考慮,是不是該試着接受他,再給彼此一次相愛的機會。
可事實跟她想的卻截然相反。
袁繹雖然對她很溫柔,卻是在有意地疏遠她。
為什麽呢?
淩曉百思不得其解。
雖然想不通,但淩曉并沒有問出口,袁繹沒有任何要求那是再好不過的,畢竟她這會心裏還是挺糾結的。
感情和理智糾結成一團亂麻,怎麽也理不順。
袁繹出院的那天,淩曉也收拾東西,坐上譚薇薇派來的保姆車準備去劇組,袁繹沒有多留她,只是告訴她,他會回大宅那邊繼續修養一段時間,讓她別擔心,惠都那房子,他應該不會再去住了。
淩曉沒有多問,只說了句“知道了”,就轉身上車。
淩曉出車禍那會,新聞媒體炒得沸沸揚揚,她接連上了幾天熱搜,顧傑更是毫不避諱地來醫院探望她,當時媒體又準備炒兩人的緋聞,但這次顧傑正面回應了媒體,說他們兩人只是好朋友,僅此而已。
這次和袁繹一起出院,又是一堆媒體擠在門口拍照,淩曉沒有避諱,但也沒多逗留,匆匆離開了。
淩曉身為《錦衣》女主角,推遲半個月進組,之後拍攝任務有多重,不用想也知道。
一天到晚除了拍攝還是拍攝,休息的時間不多,放假更不敢指望,等到忙得差不多,趕上進度,能喘口氣的時候,才發現春節已經到了。
期間譚薇薇來探過幾次班,但淩曉實在是忙,兩人并不能好好坐下來說話,大年三十那晚,譚薇薇有節目要上,沒辦法來跟淩曉一起過節,只發了短信。
而給她發信息的,還有袁繹。
淩曉這才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跟袁繹聯系了。
年三十那天她放假一天,哪裏也沒有去,只是一個人呆在酒店房間裏看電視。
後來收到袁繹的消息,她想了想,還是忍不住問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斟酌了許久,她發信息問他:“為什麽突然改變态度?”
信息發過去的時候,淩曉就看到上面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可等了好一會,那幾個字斷斷續續地出現,卻沒有發過來任何消息,就在淩曉以為袁繹不會回複的時候。
那邊發來一段話。
“我在自我懲罰。”他說。
“懲罰自己的自以為是,懲罰自己對你的冷漠,懲罰自己過去沒能好好愛你。”
“所以罰自己不能去找你,不能去追求你,也不能光明正大地愛你,這種感覺實在糟糕透了,我……很想你。”
淩曉呆呆看着這些話,眼眶浮起一陣熱意,她将臉埋在被子上,好一會才拿起手機打字。
“那你準備懲罰多久?”
袁繹回複:“我不知道,也許等我原諒了自己,也許是等我堅持不下去。”
淩曉說:“要是我愛上了別人呢?”
這次袁繹沒有立刻回答,淩曉等了很久,等到她暈乎乎差點睡着的時候,袁繹終于回複了。
他說:“那将是我的終極懲罰。”
作者有話要說: 下一章就會和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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