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聽說他最近又要開始寫文了，多少字了？”九色問道。
“呃，三萬多吧。”顏婳不清楚，随便說了句，在她看來三萬已經是十分多的了。
“這麽少！不過他能又開始寫我也挺開心的，他好久都沒開新文，我以為還得等個三四五年。”
顏婳轉動了下眼珠，看向九色：“這部小說是給方欣言寫的吧。”
九色不動了，那腳趾想都知道顏婳此次來到底是為了什麽，“他和方欣言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再說那時候是言朔自己提出來的分手，我了解那小子，既然他說了就沒有回頭的道理，這個你不用擔心啦。”
“裏面有沒有提到我？方欣言的小說裏有沒有提到我？”
“我也沒看到啊，才寫了三萬字怎麽看，你要是想看可以去看他的電腦啊。可話說回來，我挺喜歡他寫的文的，從一開始他一個人悄悄的寫，我就是他第一個讀者。他的想法啊，劇情都是我喜歡的類型，連表達方式也是我喜歡的，他每寫一部我都要是最先看的，比如那部《蜀思》，我當時看的時候就說一定會紅的。唉，近些年來他都不怎麽動筆了，今年過年的時候聽說他要寫新文，我就挺期待的。”
“你說什麽時候？一月份的時候嗎？”
“是呀。他說方欣言想要一部适合她的小說劇本，聽說還會被拍成電視劇。”
今年一月份，顏婳是九月份過來的，方欣言說裏面有她，那時候她不認識言朔。一定是哪裏搞錯了。顏婳不自覺的咬着拇指指甲，九色用手指戳她的胳膊，“你有沒有在聽？”
“你說什麽？”
“你回去問一下他，這本能傳給我讓我先看看不？”
“那你要把他以前的小說給我看。”
“抱歉，私家珍藏謝絕觀看，他以前也在網上發文，你現在去電腦上搜應該都能搜到。”顏婳迷迷糊糊的回到言朔家，她覺得自己掉進一張網裏，千絲萬縷的裹纏在一起摸不出一絲頭緒。她忽然發現她一點都不了解言朔，方欣言似乎也看出這一點，才會面露如此的驕矜神态來。。
等言朔回來的時候，他将手裏那臺銀色筆記放在桌上，顏婳的眼就膠着在那本子上從進門到書桌跟了一路，“怎麽了？”他問道。
“今天晚上我們吃什麽？”她今天一天都沒吃一點東西，脫口而出便是這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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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晚想吃什麽，我來做。”言朔放了電腦，去拿圍巾，他颀長身材，摘下眼鏡，高挑年輕冷漠的很有味道，說出的話确實難得的溫柔。
“我能用一下你的電腦嗎？今天去見九色了，他說有些東西想要傳給我。”
言朔從口袋裏摸出自己的手機，“用手機吧，我電腦裏重要的東西太多，萬一删掉會很麻煩，我待會要用，九色要給你傳什麽，用我的手機一樣的。”他把手機遞給顏婳，那狹長的目注視着她的眼睛，顏婳不自然的接過手機。
看了眼那臺電腦，打開詢問了下密碼，方欣言的短信跟跳蚤似的一個勁的往外蹦，滴滴答答響個不停，顏婳那眼睛去瞥言朔，他好像完全不在意，于是她也就理直氣壯的看了那些短信。顏婳是個文藝女，看那些總覺的是吃飽了沒事幹胃疼出來的，電腦沒拿到，她也就擺弄擺弄了手機，等言朔喊吃飯。“最近都沒看你好好寫啊。”她上了桌直奔主題。
“要改的地方挺多，得好好想想該如何下筆。”
“你寫了多少字了？”
“七萬多一點。”七萬字顏婳才剛剛露面，在一家高級商場裏頤指氣使，揮霍無度的顯示一個富家小姐家底雄厚。當時對這個人是怎樣的想法呢，驕縱，蠻橫，欲壑難填，還有日後的不擇手段。其實都是為了給方欣言做陪襯的，需要一個形象惡劣的女孩來襯托另一個女孩子。
言朔做了道香辣蝦，他夾了一只放在她碗裏：“嘗嘗，味道怎麽樣？”顏婳吃了一大口，問他：“你明天有課嗎？”
“嗯，全天。我早上會做好早餐，午餐的話自己能解決嗎？”
“當然可以，我好好看家。”顏婳難得說的出這麽乖順的話，飯後也很自覺的收拾了餐桌，等第二天早上顏婳睜眼的時候，言朔已經不見了蹤影，想是去了學校。她拿起房間裏的座機，憑着昨晚翻看言朔手機的記憶撥通了那個號。
方欣言對于顏婳要求見一面的要求起先頗為驚訝，随後也覺得了然。她那天穿的十分靓麗，又做足明星的神秘派頭，大墨鏡摘下來是鮮紅欲滴的粉唇，白色皮草下可以看到裸/露出的精致鎖骨。相反向這裏匆匆跑過來的女孩子裹着一身寒氣，等看到方欣言時，也是被這身行頭吓了一跳，這明顯是來示威的嘛。
“讓方小姐久等了。”
“我也是剛到。”兩人客氣了下，顏婳坐對面，一時無話，服務員送來茶點“我不知道顏小姐都喜歡些什麽，自己做主随意點了些。”
“我不挑的。”
“言朔他最近好嗎？”
顏婳就知道，只要坐下來，三句都不離言朔，可她就納悶了，不禁出口：“你這樣，那李瑾瑜算什麽？”
方欣言想了會，才謹慎的答：“《瑾瑜》我很喜歡啊，況且是言朔寫的。”
“我能看看那篇小說嗎？”
方欣言也覺得這是機會，給她看看，讓她也死心。雖然她只覺的兩人不是情侶，也不能排除這女人死纏爛或其他方法黏着言朔擺脫不掉，給她看看，她在言朔心目中也就是個不入流的小配角而已。
方欣言從自己的包內抽出用夾子夾好的厚厚一沓：“言朔說他最近要大面積的改劇本，這應該是第一次的初稿作品，放在我這裏也沒什麽用，送給你好了。”
顏婳接過，上面封面很幹淨，寫着瑾瑜兩個字，最下面用極小的字寫着言朔，1月29日。顏婳迫不及待的翻了一頁，最先出現的名字是婁永馨，接下來是李瑾瑜。顏婳看着那幾個名字，驀然睜大了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婁，婁，婁永馨。”一個名字已是不能利落的說出。
“對啊，婁永馨，我在小說裏的名字。”顏婳那一刻仿佛心髒都停止了跳動，她覺得自己不能呼吸，所以拼命長大了口，深呼吸，看向對面的人，“裏面，你說過裏面也有我的。”
“對啊，顏婳，宿邱裏富家千金，和父親一起生活，是李瑾瑜的名譽未婚妻。我當時知道言朔把你的名字直接寫進小說裏還吓了一大跳呢。”
顏婳整個人都傻了，木然的站了起來，喃喃說：“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宿邱裏是真的存在的，我也是真的存在的，我不是小說裏面的，你不記得了嗎，你是婁永馨啊，那些都是真的，怎麽會是小說呢！你難道不記得嗎？”她上前一把抓住方欣言的白色皮草，神情顯得十分激動：“我當時打了你一巴掌，還被李瑾瑜教訓，從山頂摔了下去。你不記得啊！你是婁永馨啊！我是顏婳啊！”她抓着方欣言的衣服搖個不停，引起一片騷動。
方欣言抓住她的一只手：“你別激動，你別激動啊！我們坐下慢慢說。”好不容易安撫下來顏婳整個人神色都恍惚了起來，抓着方欣言的一只手問：“你知道怎麽回去嗎？怎麽回宿邱裏？你不是從那裏穿過來的，和我一樣。告訴我，你是怎麽穿過來的，怎麽才能穿回去？”
方欣言一瞬不瞬的盯着她，那雙柔美的眼睛如貓一般睜大，黑色的眼瞳微微眯了起來：“回哪裏？”
顏婳也看着她，微微的喘氣，松開的手又一次抓緊：“怎麽才能回宿邱裏？告訴我。”
言朔回到家的時候天色有些黑，他開了燈發現顏婳坐在平常坐的沙發處，“天都黑了怎麽不開燈？”他把屋內的燈全部打開，房間裏亮了一片，他向客廳裏走去，茶幾上放着用夾子夾好的一沓稿紙，白色的封面上寫着瑾瑜兩字，言朔大步行走的腳步慢慢停了下來，看了封面兩眼再去看顏婳的臉色。
顏婳面上一片慘白，他走過去輕撫她的背，天氣很涼，顏婳穿的少身體冒着寒氣，空調都沒有開，言朔從櫃子裏抽出毯子，将空調開大把毯子裹在她身上，兩只手将她圍攏起來。顏婳看他，伸手去拿放在茶幾上的文件夾，手伸過來的時候都是顫抖的，言朔不看她，也不看她手裏的東西，只是抱着她：“顏婳不要難過，不要難過。”他見不得她現在的神情，覺得自己的身體也跟着難受起來。
只得不斷輕撫她的背，顏婳的手指松開，紙頁跌在地板上，嘩啦散了一地，她的眼淚忽然就掉了下來，洶湧莫名，一只手摳着言朔的肩背，聲音如小貓一般嗚咽起來。
顏婳看完了小說，覺得不可思議，覺得這不是真的，可當初開文的時間是一月，她來N市的第一天從言朔的床上醒來，言朔拿着敞開的筆記本叫她回去，他知道她不為人知的秘密，會痛，會流血，一個人應該有的她都有，可她究竟又能算什麽呢。
“我是什麽？”她這樣問言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