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媳婦
等趙悅童到了林家才發現，好家夥，除了林奶奶和林五嬸還有兩個兒媳婦，一水兒的壯漢，連六十來歲的林老漢都一米八幾，最小的林紅兵都比她高，她也就只能在五丫和她幾個侄子侄女面前找找存在感。
“林爺爺，林老奶，林五嬸，林五叔，林大哥林大嫂，林二哥林二嫂，林三弟，林四弟。”一家子就十六號人，這年頭各家崽子的産量實在是不少，趙悅童沉默了會兒，揚起乖巧的笑容跟一屋子高海拔人群問好。
“喲，了不得，趙知青這摔個跟頭，會說話了呀！你可得好好感謝我們家五丫。”林家老四林紅兵挑着眉張嘴就擠兌趙悅童，被周翠花一巴掌呼在了腦袋上。
“怎麽說話呢？滾去給老娘劈柴火去。”
“四哥你不許欺負趙姐姐，她是我請回來的客人。”五丫被林紅兵的不客氣弄得有些沒面子，臉蛋子也鼓了起來。
“哼，她都讓你哭了多少回了，不識好人心！大過年的讓她過來幹啥？還不夠膈應人的！”林紅兵氣咻咻地往外走。
“別聽狗娃子瞎說，丫頭就在咱家過年哈，明兒個老奶給你發紅包。”還簪着尾鬓的林老太太笑着摸了摸趙悅童的腦袋。
趙悅童毫不在意地點點頭，她還能跟個十幾歲的娃娃一般見識？不能夠！
五丫忐忑地看了眼趙悅童，見她沒有生氣的意思，越發覺得她給自己面子，高高興興拉着趙悅童進了自己房間，跟她一起玩兒那些嘎拉子和鐵青蛙。
趙悅童玩兒的比五丫還興奮，畢竟這些東西只存在于文字和電視裏，她真沒見過。至于內裏多大的問題，完全被她抛在了腦後。
在炕上玩了會兒，好不容易想起來自己也算是個大人，趙悅童穿得嚴嚴實實拉着五丫進了廚房，號稱想幫忙，被周翠花和兩個兒媳婦一人塞了幾塊兒好吃的，就給攆了出去。
“……”趙悅童難得升起一點羞澀的感覺，怎麽說她內裏也三十了，被當作跟五丫一樣的小孩子，還是有點兒不好意思呀（真的？！）。
沒等她不好意思多久，就被一臉心不甘情不願的林紅兵和五丫拉着出去玩兒了。
“我可不是稀罕你，要不是怕五丫哭，我才不願意跟你玩兒，出去了老實點。”林紅兵到底沒忘放幾句狠話。
“狗娃子撒謊，他就是怕我爹的鐵砂掌。”五丫偷偷拉着趙悅童拆自家四哥的臺。
趙悅童一聽這稱呼，再看着虎頭虎腦比自己還高了一頭的林紅兵，怎麽看怎麽想笑，一點惱怒的意思都沒有，很快就被一摔就‘嘭’一聲響起來的摔炮仗吸引了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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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只聽過，沒玩兒過的趙悅童來說，羞澀是什麽？生氣是什麽？她早就忘了，雖然孩子們都不怎麽理她，她跟五丫玩兒的也很歡實。
一幫大孩子小孩子的也不嫌冷，熱熱鬧鬧玩兒到天都開始擦黑，才在呼喚聲中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趙悅童一進屋子，就被炕上一個桌和地上一個桌驚呆了，不是說七十年代縮衣少食嗎？這兩大桌子雞鴨魚肉的，會不會太豐盛了點兒？
只是趙悅童剛穿過來，前世也沒挨過餓，從來都是想吃啥就有啥，還沒能真切體會到這頓飯到底多豐盛。
等後來趙悅童吃了幾個月地瓜土豆酸菜，才不止一次在心裏感嘆，林家到底是漢子多，家庭條件太好了……
若不是還有點兒道德底線和羞恥之心（實際上是林老大和林老二已婚，林老三和林老四太小），她都想給林五嬸當兒媳婦去！
“來，五丫和悅童過來，跟老奶坐。”林老太太盤腿捏着跟煙杆子坐在炕上，特別慈祥的招呼兩個小丫頭過去，那邊只坐了林家老兩口和周翠花并着三個大一些的孫子孫女，其他兩個小一些的都各自被媽抱在懷裏坐在下頭桌子上。
家裏一群壯漢甚至壯漢媳婦們都不介意兩個小丫頭跟着長輩坐在上首，反正能自己吃飯的小輩們跟長輩們在炕上吃家裏都習慣了，就她倆使勁兒造又能吃多少呢？
“老奶，魚打哪兒來的呀？”趙悅童看着盆子裏一條老大的鲅魚，一臉好奇。
“沒見識。”林紅兵在下頭的桌子上偷偷跟自家三哥林建設嘀咕，被端着飯盆進來的林五叔一腳踢到腚上，這下子他不敢再鬧幺蛾子了，老老實實坐在原地等着開飯。
“你五嬸娘家靠着河灣屯兒，那邊有個大水泡子，冬天也能打着魚。”林老太太不管下頭的動靜，笑眯眯摸着兩個丫頭的頭頂回答。
別的不說，趙悅童腦袋瓜子比五丫的還好摸，林老太太沒忍住多摸了幾下。
“嗯嗯，真好吃。”魚肉鮮香，雞肉稚嫩，酸菜老鴨湯滋補…趙悅童吃的滿足極了。
雖然後世物資豐富，可是環境惡化，所出産物資也都沒有這個年代鮮美，周翠花和兒媳婦們的廚藝特別棒，趙悅童只覺得自己連舌頭都快吞進去了。
在下面坐着的林紅兵見她那饞樣兒，撇了撇嘴瞅了眼坐在上頭的自家老爹，一句話都沒說。
等吃完了飯才八點多，林家老兩口年紀大了，回堂屋躺在炕上眯覺，等淩晨起來下餃子吃。小孩子們也都被爸媽領回自己屋裏休息。
趙悅童和五丫跟在林建設和林紅兵後頭，在院子裏放了炮仗，然後進屋玩撲克，玩法兒趙悅童模糊記得好像聽八零後的朋友說過，叫做抽王八……
被抽中的小烏龜，要用圓珠筆在臉上畫小烏龜，等幾個人吵吵鬧鬧帶尖叫的玩兒到淩晨，五丫和趙悅童兩個人臉上已經畫滿了烏龜，感覺好歹是出了口惡氣的林紅兵和林建設笑得抱着肚子在炕上翻滾。
等林五嬸發現以後，趁還沒過零點，給倆狗字輩娃子腚上一人來了一巴掌，給四個人倒了些熱水，讓她們洗臉。
嘻嘻哈哈洗完臉，就聽到外面此起彼伏的炮竹聲響起來，幾個人趕緊跑出去。
空氣中彌漫着一股煙火味道，隐約能聽到貓叫狗吠之聲，還有大人小孩們模糊不清的嬉笑打鬧聲，組成了一曲極為動聽的樂章，緩緩奏響了1973年的序曲。
吃過餃子以後，趙悅童和五丫就撐不住開始犯困，她倆今天都沒少竄蹬。
忙忙活活的白天也沒給五丫屋裏燒炕，往常過年五丫随便往哪個壯漢懷裏一窩就能睡到五點多起來拜年，今年有趙悅童在，林五嬸安排她們在正屋的炕上睡一會兒。
臨睡着前，趙悅童隐約還能聽到林紅兵和林五嬸的說話聲。
“娘，趙知青好像沒那麽讨厭了！我這麽說她，她都沒蹦起來嚷嚷，也沒嗷嗷哭。”
“怎麽說話呢？你當是你呢？不過……是比原來更稀罕人了。”
“我啥時候嗷嗷哭了！那分明是三哥！娘你偏心……”
“哈哈癢，不過幹啥叫趙知青來咱家過年啊？是給三哥養媳婦嗎？”
“胡說八道，滾犢子……”
趙悅童帶着絲笑意陷入了夢境中，再醒過來是被冰涼的觸感吓醒的。
“啊——娘，你看四哥！冷！”她眨巴着霧蒙蒙的眼睛盯着林紅兵還沒反應過來，五丫就尖叫起來。
林紅兵本來是看不慣趙悅童，也想逗逗妹妹，拿手搓了雪以後，一只手放在妹妹臉上，一只手掐住趙悅童的臉蛋子，可不知道是被她漂亮的眸子盯得，還是因為剛剛捏到的柔嫩觸感，才十三歲的半大小子，臉紅的跟猴子屁股一樣跳下了炕。
“醒了就過來洗把臉，娘給你們做煎餃，吃完拜年去吧。”周翠花在廚房裏聽到，沖着屋裏吆喝了一聲。
趙悅童迷迷瞪瞪爬起來，跟五丫一起用熱水洗了臉，還擦了些蛤蜊油，這才真正清醒過來。
周翠花已經把香噴噴的煎餃端了過來，林大哥和林二哥夫婦早就吃過飯帶着孩子出門拜年去了，林奶奶和林爺爺穿上只有幾塊補丁，幹幹淨淨的衣服端坐在正屋裏頭，嗑着家裏炒的南瓜子，笑眯眯的看着幾個孩子嘻嘻哈哈吃餃子。
吃完餃子以後，林建設和林紅兵一抹嘴兒就跑了，五丫想跟着跑，看了眼趙悅童還在慢條斯理的小口吃餃子，只能羨慕地望了眼外頭，繼續坐在小凳子上等。
“趙姐姐，你吃快點兒啊，一會兒咱們要出去拜年呢，有壓歲錢，拿了咱們去屯兒裏供銷社買摔炮玩兒。”五丫兩只手托着下巴看趙悅童吃。
趙悅童一看人家裏都吃完了，雖然還沒吃夠，也不大好意思繼續，喝了碗熱乎乎的棒面兒粥，一抹嘴兒先走到林奶奶和林爺爺跟前兒，一連串兒吉祥話伴着可愛的笑容就說了出來：
“祝林老奶和林爺爺新年快樂！萬事如意！身體健康！笑口常開！吃嘛嘛香！”
“好好好，好孩子，來，這是我和你林爺爺給你們倆的壓歲錢，拿好。”林老爺子笑眯眯的一直不怎麽說話，林老太太拿出兩個寫春聯的紅紙包成的紅包，分別發給趙悅童和五丫。
趙悅童畢竟不是真正的小孩子，被照顧還好說，拿紅包就真不好意思了，還沒待她不好意思完，五丫蹬蹬蹬跑過來，接過兩個紅包，順手給趙悅童口袋裏塞了一個。
“給爺爺奶奶拜年啦！”五丫打開紅包，見是五毛錢，笑得眼睛都只剩了一條縫。
“好好好，帶着你趙姐姐出去拜年吧。”聽到大門口傳來人問好的動靜，林老太太也不跟兩個小姑娘多說，攆她們出去拜年。
“五丫，給，這紅包我不能收。”到了大門口趙悅童掏出自己的紅包，遞給五丫。
“為啥呀？我有啦！”五丫看着趙悅童手中的紅包，舉着自己的五毛錢笑嘻嘻道。
“姐姐比你大，也要給五丫發紅包呀！”趙悅童挑了下秀麗的眉頭，換了個說法。
“謝謝趙姐姐，給趙姐姐拜年啦！祝趙姐姐越來越好看！”五丫心思單純，并沒覺得不好，特別高興地收下了趙悅童的紅包。
趙悅童摸了下五丫的小臉蛋兒，就被她拉着往出跑。
為什麽是五丫拉着她？趙悅童表示，力氣還沒個九歲小丫頭大，她也不想的……
一家家走街串巷的拜過去，五丫已經收了一圈五分和一毛的紅包。
讓趙悅童哭笑不得的是，不知道是不是過年大家圖喜慶還是她真的看着顯小，連她也收了不少紅包，加起來都有五六毛錢之多。
等走到大隊長家的時候，趙悅童才止住了腳步，她一點都不想看見那個狗男人，雖然他很好看。
“五丫你進去吧，我在這裏等你。”
“為啥呀？李老叔可大方了，他每年給的紅包都最大。”五丫歪着小腦袋不解地問。
“我是大人了呢！我不好意思收呀！”趙悅童揚着修長的脖子調皮道。
“行吧，那你等着我，我很快就出來哈！”五丫見趙悅童确實不想進去，點了點頭跑着進了門。
“喲~剛子，這不是你家小媳婦兒麽？抱都抱了，啥時候成親呀？”一個明顯調侃的聲音從趙悅童背後傳來。
作者有話要說： 李紅剛：媳婦，啥時候成親？
趙悅童：回家洗洗睡吧，夢裏啥都有。
李紅剛：一起，一起！
趙悅童：呸！臭不要臉~
接下來還是李好看作死的一天呢~
明天中午見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