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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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往西北走，風就越大。
從離開京城起, 穆烨北跟屬下殺了四五波追兵。
那些人蒙着面, 穿的雖像山賊。但使用的刀具，拳腳上的功夫, 足以證明，都經過規範的訓練。
“少爺, 這都是皇上派來的人，全殺了也沒關系嗎？”
穆烨北身邊這個屬下, 人稱趙叔。是穆老将軍身邊的得力之人, 如今跟着穆烨北。
穆烨北眼神不帶一絲感情, 緩緩殺掉最後的追兵：“殺。”
離京城越遠，趙叔就覺得少爺身上愈沒有人氣。
整個身上不帶一絲暖氣, 像是寒冷的冰刃般，讓人忍不住懼怕。
穆烨北并不回頭, 神色淡淡, 仿佛殺人對他來說, 是最平常的事。
他自幼在西北長大, 見過的死人，殺過的敵寇。
都是常人不可想象的數目。
倒下的殺手, 眼睛微睜，裏面帶着驚恐。
直到屍體變冷，才有人匆匆過來收屍。
此時的穆烨北，已經到了西北城下。
城門站着一排銀甲士兵，整齊, 肅穆。
眼神跟京城的人不同，他們的眼睛裏帶着肅殺。并未故作聲勢的想要恐吓誰，但只要站在那，仿若天然的屏障。
銀甲士兵當中，舉着一杆旗子。上面的穆字，赫然醒目。
趙叔微微點頭，恭敬道：“少爺，到家了。”
穆烨北并未說話，眼中不帶一絲溫度。
冰冷的氣息在他身上蔓延。
穆烨北看了一眼遠在西邊的祁連山，騎馬緩緩走進西北城。每一步鐵騎的聲音，都是他手握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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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子府。
李宛瑤哭的鼻子有點紅。
“是穆烨北。”李宛瑤咬着唇，将黑鍋推給遠在西北的那個男人，“他跟我講，要大姐姐小心身邊的人。”
話還沒說完，李宛菡擡頭看見門口的六皇子跟父親。
李宛瑤趕緊站起身。
完了，撒謊被這麽多人聽見。
李宛瑤有些怕，下唇被她咬的有點微微發疼。
六皇子走到床榻前，坐下來握住李宛菡的手。
房間裏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李宛瑤身上。
就連李尚書都有些微微皺眉。
“穆烨北何時跟你說的，你跟他什麽時候認識？”李尚書并不懷疑自己的女兒。
李宛瑤斟酌片刻，小聲道：“很早了，年前去大将軍府的時候，跟穆烨北見過一面。”
怪不得，怪不得穆烨北來求娶李宛瑤。
原來他們早就認識。
李宛瑤繼續道：“之後大姐姐懷孕的消息傳出，穆烨北便讓我提醒大姐姐。只是我沒敢跟你們講，是穆烨北提醒的。”
說着，李宛瑤眼裏又泛着淚光。
大家都以為她是被吓得，害怕大家說她跟穆烨北私會。
其實李宛瑤這會緊張的要死，頭一次在大家面前撒這麽大的謊。還把事情都推到穆烨北身上。
若穆烨北知道，不知道會怎麽惡劣的作弄她。
李宛瑤低着頭，顯然是怕的厲害。
李尚書，六皇子跟李宛菡，倒是釋然了些。
原來是從穆烨北那裏知道的消息。
“穆烨北可還說了什麽？”李尚書問道。
李宛瑤想了想：“他還說，讓李家不要站隊，忠君之臣才能自保。還說，還說等他回來，會幫李家。”
最後一句話，讓所有人臉色有些古怪。
李宛菡說話間帶了些笑意：“這話像是穆烨北臨出發前跟你講的，四妹什麽時候又見的穆烨北？”
連李宛菡都敏銳的察覺出來，更別說李尚書跟六皇子。
李宛瑤眼神中閃過懊惱，她怎麽就忘了這回事。
這份窘迫看在六皇子跟李尚書眼裏，但是确信了李宛瑤并未說謊。
果真是穆烨北提醒的。
這倒是擾亂了六皇子跟李尚書的計劃。
他們原本在書房商議，找出害六皇子妃的兇手。
兇手不外乎是三皇子，或是四皇子。
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
他們不介意加入某個皇子的陣營。
只要能給未出世的孩子報仇。
六皇子府，戶部尚書，都可以全力将仇人打入地獄。
不是沒想過以一人之力，對付某個皇子。
但他們的實力還不夠看。
若是有了穆烨北。
那情況便大大不同。
京城裏的穆烨北孤立無援。
但去了西北，有穆家軍的存在。
穆烨北就算再無能，也是京城裏不可忽視的存在。
特別是西北現在還有戰事，戰時的穆家軍，可比太平時的穆家軍，重要太多。
李尚書開口：“四丫頭，你跟穆烨北，可還有聯系？”
李宛瑤連忙擺手：“沒了，一點都沒了。”
倒是可惜。
李尚書搖搖頭，還真把希望寄托到穆烨北身上？
他不是這樣的人。
李尚書看着病榻上的大女兒，開口道：“放心，這個仇，為父記下了。”
這句話猶如千金重。
李宛菡震驚的看着自己的丈夫六皇子，跟父親李尚書，連忙道：“可是我們家，不是要明哲保身。”
“你都如此了，我們的孩子都沒了。這叫什麽明哲保身？”六皇子臉上透着微微怒氣，身上的氣勢有些可怕。
李宛瑤一旁看着，這才想到，縱然大姐姐的夫君再不受重視。
那也是皇子的身份，跟別人不同。
可是李宛瑤也說不好，心裏覺得有些不對。
李家，六皇子府，真的要卷入這場奪嫡之争嗎。
想到穆烨北走之前跟她說的話。
李宛瑤有些抗拒。
但這個決定是父親跟六皇子一起做出的。
就意味着不會更改。
回到出雲閣，李宛瑤趴在窗臺前，春天的風帶些暖意。
李宛瑤也不知道自己在這裏做什麽。
期待有個男人突然出現，給她解開疑惑？
李宛瑤覺得好笑，好像從認識穆烨北之後，不管自己有什麽問題，穆烨北都答的出來。
李宛瑤站起來，學着穆烨北的模樣，神色冷淡，眼皮微微垂下：“小傻子，在想什麽？”
“在想，爹爹跟六皇子，為什麽輕易做了決定。要參與這場奪嫡之争。”李宛瑤又坐下來，擡頭看看上方，仿佛那裏真的有個人。
一來二去，李宛瑤自己都笑了。
躺在窗臺上的軟塌上，李宛瑤才喃喃道：“是最後一根稻草吧，紛亂之中，誰又能真的明哲保身。大姐姐小産，是推動六皇子跟爹爹最後一根稻草。”
李宛瑤嘆口氣，她重生以來，最怕的就是大姐姐出事，李家出事。
可如今，千防萬防，大姐姐的胎兒還是出了問題。
李宛瑤心裏亂糟糟的，那李家，李家又會怎麽樣。
李家的氣氛有些緊張，這幾日海氏一早便會去六皇子府，去那陪着李宛菡，直到晚上才回來。
家中氣氛沉悶，五弟知道大姐姐出事，最近也乖的很。
李宛瑤常常帶着他，倒是感情增進不少。
五弟心思靈敏，雖才六歲，但屢屢被夫子誇贊，是天縱之才。
縱然李宛瑤見的學子少，也知道這樣的誇獎，不是每個人能有。
不止李家如此，皇宮裏也因為六皇子妃小産的事，引起不小的波瀾。
皇上躺在床上，他今日有些起不了身，只能這樣跟大臣和皇子們說話。
到了這個地步，皇上還是沒有放下手中的權利。
“老六媳婦兒的身體怎麽樣了。”
“回父皇，兒臣的妻子，身體還是有些虛弱。這幾日都是岳母在府上照料。”六皇子正色道，氣色隐隐看着嚴肅。
皇上看在眼裏，還未說什麽，餘光看見麗嫔嘴唇動了動。
麗嫔面容宛如皎月之姿，雖年過三十，生的柔柔弱弱，神色間還是仿若少女。
“麗兒，你想說什麽。”皇上心中一動。
麗嫔身為宮女，卻坐到如今的位置。又被皇上賜字，麗。可見其美貌。
“皇上，六皇子妃小産，臣妾心疼的很。想去看看她。”麗嫔知道自己不太會說話，趕緊道，“臣妾想親自照顧那個孩子，她近來一定很難過。”
“六皇子府有那麽多婢女丫鬟，還需要麗嫔親自照料？”雲妃笑不及眼底，看向麗嫔的眼神都是鄙視。
麗嫔有些說不出話，只能喃喃：“臣妾只是想着，要是親人照料，會更好些。”
見麗嫔窘迫，皇上覺得不忍，開口道：“麗嫔說的對，生病了，有親人照料，跟婢女丫鬟自然不同。”
“可你畢竟是朕的嫔妃，去照料小輩，還是算了吧。”
麗嫔微微點頭，對皇上的安排并未半分不滿。
皇上轉而又道：“麗嫔若是有心，可以留在朕身邊。朕生病了，也需要人照顧。”
這個轉變讓在場的人微微驚愕。
皇後跟雲妃更是神色慌張。
自從皇上生病之後，從未留過後宮之人在身邊照料。
麗嫔，麗嫔算個什麽東西？！
誰都沒想到，一次鬧劇結束，得益的竟然是不顯山不顯水的麗嫔？
六皇子眼睛微微垂下，他就知道，父皇最喜歡的是什麽。
父皇心思多疑，控制欲極強。
偏偏他的母親，是個極為純粹的人。
父皇怎麽會不喜歡呢。
今天皇子們過來，還是無功而返。
不管是朝中的事務，還是西北戰事，全都捏在皇上手中。
并沒有放權的意思。
麗嫔送六皇子出寝殿的門，神色帶着歉意：“孩子，你跟菡兒說說，母妃有空一定會去的，母妃也想她。”
六皇子目光溫和，看着自己的母親，開口道：“沒關系的，剛剛進寝殿之前，孩兒只是随口說一句，母妃不要放在心上。”
麗嫔嘆氣：“是我沒用，若母妃能幫上忙就好了。”
聽到這句話，六皇子笑道：“您已經幫了很多。那我出宮，還有些事需要辦。”
麗嫔點頭，眼中帶着母親的溫柔，目送六皇子離開。
遠遠的有朝臣在等着六皇子一起出宮。
麗嫔有些疑惑，那些朝臣們，以前對六皇子也這樣恭敬嗎？
作者：愛你們，感謝支持。
穆烨北：人在西北，在線背鍋。
很快就會再見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