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1)
元旦過後,高中同學又湊在一起組織了次聚會,雪特別大,沈溪喧臨時加班到的時候天已經黑透了。
仍然是老地方,一樣的包間,沈溪喧一進屋就看到焦衡坐在那兒,他正往杯子裏倒熱水,身邊坐着的是商一。
這感覺特別熟悉,連坐的位置都沒變化。夏跡在旁邊琢磨了一會兒,想着待會兒又要見着修羅場,沒想到沈溪喧徑直走過去在焦衡身邊的位置坐下了。
沈溪喧說道:“加班,來得有點晚。”
他身上帶着外面的冷氣,身上沾着的雪迅速融化了。
商一說道:“大忙人好久不見,上次升職的事兒還沒恭喜你。”
“到底誰才是大忙人啊。”夏跡插話,掐着手指算着說道:“上周末有事,這周末也有事,只能周五能安排時間出來吃飯。”
商一沒話說了,倒了杯酒,舉杯認錯,态度誠懇說道:“自罰,您看成嗎?”
焦衡燙好了杯子,重新倒了一杯茶水放到沈溪喧眼前,沈溪喧朝他勾了勾嘴角,說道:“什麽時候到的?”
“剛剛。”焦衡說道。
沈溪喧微微側過身,在他耳邊說道:“我看到你在科技園門口轉了一圈。”
他說着伸手摸了一下焦衡的手,體溫暖暖的,他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出門的時候沒看到焦衡的車心裏還舒服了一些。雪下得大,焦衡要來接他下班,他沒答應,生怕人在外面受了涼,他微微捏了一下焦衡的手,說道:“圍巾戴了嗎?”
沈溪喧買的,兩條,他們一人一條。
“沒戴。”
沈溪喧剛張口想把戴圍巾的好處和焦衡在說一遍,焦衡穿了件紅白格的襯衫,額前的劉海有點長了,這會兒沾過雪,服服帖帖地在額前,看着年紀很小,包廂內是暖光,着實有點燈下看美人的意味。
他心跳得有點厲害,一時忘了詞。而焦衡卻盯着他笑了一聲,沈溪喧忍不住也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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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一有些疑惑地看了他們一眼,問道:“你們什麽時候關系這麽好了?”
沈溪喧用手搭了一下焦衡的肩膀,說道:“這是命中注定的。”
他的話是什麽意思,只有彼此最清楚,旁人只是嘲笑沈溪喧越長大越酸。商一喝了口酒,視線落在焦衡身上,只停頓了一會兒又被人叫去了。
當天晚上,因為見識過焦衡的一杯倒,沈溪喧把酒都攔下了,聚會結束的時候不負衆望地有點喝多了,走路恨不得在雪地上飄。
夏跡和焦衡一起把他搬上了車,夏跡同情地看了焦衡一眼,說道:“要不我跟你回去一趟。”
焦衡說道:“他住我家,不麻煩。”
說着和他道別,打開後門把沈溪喧扶正了,低聲問他要不要先喝點水,有沒有哪兒不舒服。還是平常的焦衡,聲音也沒變,但就是有些說不清的感覺。
夏跡合了一下眼睛,去路邊攔車了。
給沈溪喧喝了點水,焦衡才開着車上路了,沈溪喧被焦衡扶着進了屋,衣服被脫掉扔到了浴室門口,沈溪喧嫌棄酒氣太大,這東西全部不許進入卧室。
焦衡被弄樂了,說道:“你酒味不大?”
沈溪喧蹙了下眉,說道:“洗澡。”
說着扯着人的手腕就往浴室走,焦衡剛把羽絨服脫下來,衣服穿得整齊,他掙了一下說道:“我把衣服先脫了。”
這話完全說來哄人的,醉鬼聽了就忘。
然而沈溪喧根本沒放開他,被他掙得腳下一個不穩倒在了地上。
焦衡吓了一跳,忙蹲下來摸了摸他的後腦勺,擔憂地問道:“疼不疼,磕到了?”
沈溪喧倒吸了一口氣,有點疼,他眯着眼睛看了看近在咫尺的那張臉,擡手摸了一下他的耳側說道:“焦衡。”
聲音很好聽,焦衡一直都知道沈溪喧的聲音好聽,尤其是叫他名字的時候。他其實運氣特別好,沈溪喧用無數種态度喊過他的名字,看傻逼的那種還有喊喜歡的人的那種。
焦衡站起身來把淋浴打開,浴室的暖風打着,濕漉漉的暖,沈溪喧襯衫濕了一半粘在身上,手正在解皮帶,有點費力。焦衡呼吸一滞,俯下身撐在沈溪喧的身上,手指把沈溪喧的襯衫解開,褲子也一并脫掉,把人扒幹淨了順便把自己褲子也脫了。
對喝醉了的人有欲求,雖然有點不厚道,焦衡覺得自己就快爆炸了,不能忍,低頭輕輕地吮了一下沈溪喧的唇珠,一只手幫自己擴張。焦衡磕磕絆絆地擴張,低着頭眼睛微微眯着,落入沈溪喧眼裏的就是這一幕。
他伸手握住焦衡的手腕,用力一拽把人反壓在了身下,焦衡毫無防備,張了張嘴剛想說話,沈溪喧說道:“趁着我喝醉,想做什麽壞事?”
沈溪喧的手指長驅直入,直接頂在了敏感點上,焦衡輕哼了一聲,徹底被奪走了主動權。兩個人邊接吻邊進磕磕絆絆地進了卧室。兩個人側身躺着,沈溪喧把人按到自己的懷裏,焦衡的後背貼着他的胸口,心跳聲不斷裏透過胸腔傳遞出來。
焦衡的呼吸不穩,腰下面已經軟了,沈溪喧不斷地啃咬着後頸,手指在後面作亂,另外一只手捏住了胸口的紅點,焦衡面紅耳赤地聽到了發膩的水聲。
被撩得有點受不住,焦衡喘着氣說道:“進來。”
沈溪喧嗯了一聲,側着身進入了他。
進入的時候兩個人幾乎同時喟嘆了一聲,身體被填滿和被包裹的感覺,迅速地膨脹把心全部都填滿了。
沈溪喧的動作并不快,稱得上是和緩的,但每一次都很深入,碾在敏感點上,無限地延伸着快感,這一場做的像是泡在溫水裏,渾身上下的毛孔都舒服地張開了。
焦衡忍不住在沈溪喧的耳邊壓低了聲音呻吟,他越是叫沈溪喧就越是興奮,每一下都頂在上面,又不肯讓焦衡自己摸前面,攥着他的手腕,不快不慢地挺着腰,惡劣又溫柔。
沈溪喧問道:“高中為什麽和我吵架?”
沈溪喧拉着人坐起來,自下而上地頂弄起來,一改之前的溫和,手指從焦衡揚起的下巴往下滑,焦衡呼吸被頂碎了,喘了一下說道:“看你傻逼,只想和你吵架。”
搞不清自己狀況的焦衡被按着狠狠地頂了一通,眼角都弄紅了,後來躺在床上一根手指都不樂意動。
他其實騙人呢。
快畢業的時候,他想過和沈溪喧表白。兩個抱着平複呼吸,兩個大男人纏在一起,挺暖和的一點都不覺得對方礙事。
焦衡說道:“那時候我和夏跡要過你的手機號。”
沈溪喧一聽愣了,說道:“我沒收到過你的短信和電話。”
他仔細地在回憶裏翻了翻,确定沒有這樣的插曲,焦衡嗯了一聲,說道:“怪我。”
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沈溪喧收到了一條短信。
——尊敬的客戶您好,您尾號0334的手機號碼,截止2010年6月20日00:52,您的可用普通預存款結餘5.00元、專用預存款結餘0.00元。
號碼顯示未知,他頓了一下,有點奇怪,緊接着又來了第二條。
——尊敬的客戶您好,您尾號0334的手機號碼,截止2010年6月20日00:53,您的可用普通預存款結餘0.20元、專用預存款結餘0.00元。
他看着短信突然想起來,他高中時候的手機號碼尾號是0334,2010年是他高考的那年。高考那年的夏天,他似乎收到過這樣兩條古怪的短信,因為沒有了下文他也沒有放在心上,他心裏隐隐有一個猜測。
手機這時又響了。
——我替2010年的我給你道歉,來晚了。但是,我還是愛你。焦衡。
焦衡倒了杯水,手不太穩,倒了半杯就放棄了。
他七年前給沈溪喧發了同樣的短信,只是沒有最後一條,他那時候是分着三天發的,發完第二條的時候,他很興奮但又焦慮,可惜他也在那天知道了,他會出國留學。
兩個小時的時差,身在不同的國家,所見所聞都不一樣,焦衡對國外的焦慮,多半竟然是,他還沒去追沈溪喧啊。
——那個傻逼。
只能這樣了,當時的他以為就只能這樣了。
沒想到,七年之後他還能有機會完整地發送這三條短信,又笨拙又小心翼翼。
手機響了一下。
是沈溪喧回複的短信。
——我覺得我永遠都會愛你。
番外1
一月份的尾巴,每年的這時候是雪最大的時候,越臨近過年天兒就越冷。辦公室暖氣很足,但一旦出了門,北風兇狠地往領口裏鑽。沈溪喧下班的時候已經快十點鐘了,項目組加班的各位一人喝了一杯熱牛奶,随即捂上羽絨服和帽子全副武裝地下班了。
夏跡把帽子扣上,擡手跟沈溪喧說了聲明天見。沈溪喧遁後,把桌子上的文件收拾了等到人都走了才關燈鎖好門往公司門外走。
雪是早上就開始下的,晚上又下得大了一些,這會兒雪積了不少,走在上面有點費力。今天焦衡白班,他本來是打算兩個人一起暖暖和和地吃個火鍋,然後出門看一場最近剛上映的電影,可惜加班來得突然,徹底把計劃打亂了。
這會兒路上已經沒什麽人了,偶爾有車經過,除了沈溪喧之外就是路邊勤勤懇懇發光發亮的路燈。
沈溪喧走到科技園門口,心想:明天給焦衡做一道冰糖肘子。
旁邊的生鮮超市經常沒貨,要去一趟城南那邊的市場才行,他想到這兒拿出手機搜路線圖,結果手機脆弱地被低溫刺激關機了,沈溪喧才只好作罷把手機揣回兜裏,腳步突然一頓。
他瞥見路邊停着一輛車,他特別熟悉。
沈溪喧從車窗往裏看,焦衡靠在駕駛位上休息,他拉開車門迅速上了車,把風雪都隔在外面。
“下班了?”焦衡的聲音還帶着點鼻音,他看到沈溪喧在看他,笑了一下說道:“剛不小心睡着了。”
焦衡眼睛下面有點發青,前段時間他感冒了,不嚴重但拖拖拉拉已經小半個月了。總是倒夜班,生活實在稱不上是規律。沈溪喧囑咐了三遍,讓他不用半夜爬起來接人。
“解釋一下,你怎麽在這兒出現了?”沈溪喧把安全帶系上,偏頭認真地看焦衡。
——路過。
——感冒而已,不用這麽誇張。
沈溪喧對焦衡的套路門清,他嘴角抿成一條線就等着焦衡耍花招,他見招拆招。
焦衡說道:“我想你了。”
他的見招拆招徹底被殺死了,沈溪喧擡手把安全帶解開了,開門下車說道:“我來開車。”
沈溪喧關上車門,擡手不太自然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才往另一邊走,兩個人換了位置,沈溪喧發動了車子,平穩上路。
焦衡靠在車窗上盯着沈溪喧看,沈溪喧在等綠燈的間隙瞥了他一眼,佯裝嚴肅說道:“睡覺。”
焦衡換了個舒服的姿勢說道:“我說過我想你了。”
哪兒學來的,沈溪喧懷疑焦衡白天在醫院是不是和哪個女醫生看了都市愛情劇,他難免有些疑惑,但不得不承認還……怪好聽的。
焦衡笑了一聲,聲音輕輕的,沈溪喧感覺心有點酥,聽到焦衡說道:“你耳朵都紅了。”
綠燈,沈溪喧拐了個彎兒,再想和焦衡繼續耳朵到底紅沒紅的話題,發現焦衡靠着車窗睡着了,沈溪喧不做聲地把車內的暖風調得高一些。
直到車子停到車庫裏,焦衡才醒過來,他擡手按了一下額角,說道:“你怎麽不叫我?”
沈溪喧擡手,手掌貼在了焦衡的眼睛上,焦衡沒躲,溫和地閉上了眼睛,沈溪喧說道:“讓你在家睡覺就好好睡覺,下次在車裏睡着沒人管你。”
他一看到焦衡這麽累就心疼,也受不了這人犯規,總是那麽專注地看着他,讓他半點重話都說不出來。
焦衡說道:“沈沒人。”
沈溪喧有些不明所以,以為自己聽錯了說道:“嗯?”
焦衡笑了一聲,呼吸打在沈溪喧的手心,癢癢的,他說道:“叫你呢。沒人管我,沈沒人。除了你,誰能管得了我。”
沈溪喧把遮住他眼睛的手拿下來,拇指摸了摸他的耳垂,俯身吻了上去,僅僅只是貼了一下,并不深入。焦衡的嘴唇很暖,身上的氣息是他喜歡的。盡管只是這樣就感覺異常的滿足,一個擁抱,一個吻,或者是焦衡說他很想他。
被拿捏住了,就栽在這人手上了,他和焦衡在一起之後,無時無刻不在認識這件事。
沈溪喧離開的時候,有些焦躁地說道:“你就得意吧。”
心裏想的卻是:可以得意一輩子,但我要慢慢告訴你。
還有三天就到年三十,沈溪喧買了兩張電影票,兩個人坐下之後剛好電影開場。周末的上午八點半,這個時間看電影的人并不多,兩個人選了個靠後的位置,前後左右都沒人。
是一部新上映的愛情片,之前兩個人期待的那部下映了,只好選了這部。沈溪喧偏頭看了焦衡一眼,發現他看得認真,于是也跟着盯着屏幕看。
正好看到男主角跑到學校的車棚裏把女主角的自行車放了氣,沈溪喧有點心虛地看了焦衡一眼,沒發現有什麽異常的。
緊接着女主角放學發現了車子被人動了手腳,想起男主角的百般刁難,于是第二天直接沖到男主角的跟前和他理論。
沈溪喧挑了下眉,焦衡每次都是默不作聲,讓他覺得一拳頭砸在了棉花上,一臉的冷漠和萬事不過心惹得沈溪喧心火燒得更旺。
焦衡冷不丁地出聲說道:“我怎麽沒想到。”
沈溪喧說道:“想到什麽?”
“找你理論,拉近距離。”焦衡說道:“打是親罵是愛,發展會更順利。”
嗯,很好。焦衡記得他紮輪胎的事兒。
他極力地把話題扯歪,說道:“你還信這種劇情?你這樣是談不成戀愛的。”
焦衡說道:“逗你的。”
随後他小聲地說道:“我不是和你談戀愛呢?我對着你的時候,各項數據都是滿格。”
這場電影只看了一半,兩個人就回家了,焦衡一進屋就把窗簾拉上了,剛進門就吻在了一起,磕磕絆絆地倒在了床上。
焦衡分開腿跨坐在沈溪喧身上解他的襯衫,沈溪喧喘着氣說道:“才十點半。”
焦衡解開最後一粒扣子,又去拽他的皮帶,自上而下地看他,說道:“晚上夜班沒空陪你鬧。”
沈溪喧翻了個身把人扯到身下,問道:“又和人換班。”
衣服都扒幹淨了,焦衡把腿纏在他的腰上,進入的時候,焦衡悶哼了一聲,脖子一溜兒的皮膚都紅了。
焦衡起身和沈溪喧接了個吻,摟着他的脖子說道:“年三十換都行,我這邊沒什麽事兒。”
沈溪喧往前一頂,直接在焦衡的敏感點上,他還沒緩過來就直接被按着用力地頂弄,焦衡微張着嘴,毫不吝啬地低聲喘息偶爾變調地輕哼。
“我不算事兒?”
焦衡手攀着沈溪喧的肩膀,咬了他下巴一口,有點受不住這種激烈的攻勢,想回答卻說不出話,他咬了咬嘴唇打了主意不想回應。
沈溪喧把人翻過去,抵進去,手掌貼在他的後腰上,角度有點刁鑽,一點都沒偏離目的。
焦衡扯着被單,被弄得搖搖晃晃,沈溪喧握着他的腰,一點都不肯放過他,沈溪喧說道:“說點好聽的。”
焦衡喘息着說道:“……喜歡你。”
沈溪喧手指握住他的下`身,捏了一下,焦衡下`身一直沒被照料突然被握住,刺激得他頭皮發麻,不可控制地嗯了一聲,調子拉得很長。
沈溪喧按住他的前端,他其實也忍得有點厲害,但是擺明了想欺負一下焦衡,問道:“還有呢?”
焦衡唔了一聲,說道:“沈、沈哥。”
沈溪喧低下頭掐着人的下巴,攬着人親吻,頂弄一會兒,兩個人都交代了,一起趴在床上喘氣。
焦衡撥弄了一下額前的碎發,偏頭看了沈溪喧一眼,說道:“像兩條擱淺的魚。”
說着誇張地喘起氣來。
沈溪喧被他逗得直樂,笑着罵他:“傻逼。”
番外2:
年三十那天,焦衡買了兩大袋吃的堆在了沙發上。沈溪喧看了看,一多半是薯條薯片,另外一小半是果凍和飲料,什麽口味都有。
沈溪喧驚訝地問道:“你把超市搬空了?”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高中開運動會都沒見焦衡買這麽一大兜吃的,像個小孩兒似的,因為無法做選擇,所以每個口味都不能舍棄。
焦衡撕開薯片的包裝,分了沈溪喧一片,說道:“吃了就閉嘴。”
番茄味的,沈溪喧抿了一下嘴唇擠到焦衡身邊坐下,搶他手裏的薯片吃。
家裏的電視一直開着,焦衡在客廳坐着,沈溪喧在廚房洗碗,他們輪流的,今天輪到他。他關掉水龍頭,偏頭看了一眼焦衡。
焦衡把視線突然挪走了。
“焦衡?”
“啊?”焦衡如夢初醒似的,問道:“怎麽了?”
從上午開始就已經很不對勁了,焦衡在偷偷看他,而且還會擔心被他發現。沈溪喧用毛巾把手擦幹,走進客廳的時候焦衡又撕開了一袋薯片試圖粉飾太平。
沈溪喧心裏揣着小算盤懶得和焦衡計較這些小事兒,到了接近三點鐘的時候,沈溪喧把羽絨服剛穿上。
“要走了?”焦衡坐在沙發上問道。
從早上從超市回來以後,焦衡除了吃飯之外就在沙發上待着。
沈溪喧勾了勾嘴角,他偏着身子故意不讓焦衡看到,說道:“嗯。”
眼看着焦衡的手又想去抓薯片,沈溪喧半路把人攔住了,焦衡詫異地看了他一眼,沈溪喧說道:“陪我下去一趟。”
焦衡有些不明所以,沈溪喧又解釋說道:“有點東西需要買。”
直到焦衡坐上副駕駛,兩個人在街上逛了半天,這會兒店鋪都已經關門回家過年去,路上連車都很少。
焦衡說道:“這會兒都關門了,你要買什麽,不然我去買……”你先回家。
後半句話焦衡被自己噎了一下。
怎麽說都有點酸,他恍然,他從早到現在做的蠢事兒大多都是這個鬼情緒引起的連鎖反應。
沈溪喧找了車位停下,下車去了。焦衡喊了他一聲,眼看着人已經跑遠了,過了好一會兒拎了個塑料袋回來,敲了敲車窗,說道:“把後備箱打開。”
他帶着寒氣上了車,焦衡問道:“買到了?”
沈溪喧嗯了一聲,說道:“走了,回家。”
但是越走越不對,等焦衡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們已經到了沈溪喧家樓下。
“不是回家嗎?”
沈溪喧說道:“我帶你回家,有什麽不對的嗎?”
沒什麽不對,可是……
焦衡難得有些緊張,他什麽都沒拿。這和考試又不一樣,沒有提前劃好的範圍和準備複習的科目,他現在就要進考場,他隐隐地覺得自己要交白卷。
焦衡皺了下眉,問道:“你怎麽沒和我說?”
“你不是叫我吃了就閉嘴嗎?”沈溪喧挑了挑眉,笑着說道:“我和他們說好了,帶你過來吃飯。”
“我買點東西……”
“年三十沒人賣你東西,”沈溪喧把焦衡的手拉過來握住,揣到自己的兜裏,說道:“走了。這幾天天太冷了,想凍成狗,我可不陪你。”
焦衡的手有點涼,沈溪喧抱怨似的說道:“手冷死了。”但說着話的時候,手指已經緊緊地扣住了焦衡的。
有點熱。
暖到不想放開。
五個人圍在飯桌前面包餃子,沈靈犀沒什麽經驗,在包餃子方面又沒有天賦,以至于她面前的那一排餃子長得實在是歪瓜裂棗。
沈靈犀正是愛美的年紀,實在痛恨自己的一雙笨手,哀嚎一聲,說道:“怎麽這麽醜啊。”
沈溪喧瞥了沈靈犀一眼,說道:“待會兒誰包的就誰吃。”
“我不吃,”沈靈犀耍賴,又說道:“我要吃衡哥包的,比我哥包的不知道好看了多少倍。”
焦衡确實包得好看,标準的八個褶。
江寒昭說道:“小衡确實比你熟練多了。”
“他包的還不是給我吃?”沈溪喧半點都沒受挫,反而得意起來。
沈爸沈媽多半覺得兒子談戀愛談傻了沒救了,沒吭聲,沈靈犀撇了撇嘴,說道:“待會兒我就把那張照片給衡哥看,看看衡哥還給不給你包餃子吃。”
“沈靈犀,你造什麽謠。”沈溪喧說道,俨然一副想封沈靈犀口的模樣。
“什麽照片?”焦衡問道。
沈溪喧連忙說道:“沒有的事兒,她亂說的。”
餃子包完了,剛撤完桌子,沈靈犀站在了沙發上面,喊道:“沈溪喧要殺人滅口了。”
沈溪喧說道:“你下來。”
沈靈犀說道:“我不要。”
兩個幼稚鬼,焦衡看了一會兒不自覺地彎起了嘴角。
江寒昭在廚房說道:“小衡,幫我接一碗涼水。”
焦衡應了一聲進了廚房,接完水就在旁邊站着,正想着還有沒有別的需要幫忙的,江寒昭說道:“給你準備了一床新被子,就是床有點小。”
焦衡嗯了一聲,說道:“謝謝阿姨。”
江寒昭說道:“戶口我就不問了,他都跟我交代得差不多了。我和你沈叔叔,信得過他,也信得過你。”
“聊什麽呢?”沈溪喧突然打斷了兩人的對話,焦衡回頭一看這才發現他穿上了羽絨服,還戴了副手套。
沈溪喧拉了一下焦衡說道:“走,下樓去。”
焦衡拿着兩根仙女棒,等沈溪喧給他點火。
但點了五分鐘也沒點燃,天冷,風又大。
總算點燃了,焦衡和沈溪喧一人一根,站在雪地裏面特別傻。旁邊都是一群小孩,再不濟也是沈靈犀這樣十幾歲的小姑娘,他們兩個一米八的大男人杵在這兒拿了兩根仙女棒,傻得不行。
沈溪喧倒沒覺得,他貼近焦衡說道:“好看嗎?”
焦衡出國留學之後很少這樣過年,最多不過是包一頓餃子,吃完了就睡覺,安慰自己又是一年了,做夢的時候常常想起來以前在江州的時候和爺爺奶奶一起過年。
吃年夜飯、放煙花、和爺爺奶奶一起包餃子。
也偶爾想起沈溪喧,想他今年是不是該大學畢業了,後來又想他是會繼續讀書還是會去工作,他是不是有女朋友了,甚至是已經結婚了。
焦衡抿了一下嘴,坦誠地說道:“好看。”
你最好看了,是最好的人。
仙女棒燃到頭了,沈溪喧重新點燃了一根,問道:“要許一個願望嗎?”
他說着顧自地笑開了,焦衡突然親了他一下。沈溪喧直接把人拉着到了牆邊,這邊沒有燈,故意避着人。
沈溪喧把下巴擱在焦衡的肩膀上,擡起頭在他耳邊說道:“新年快樂。”
“以後都是我陪你了,別嫌煩。有福同享,有薯片也要一起吃。”
焦衡嗯了一聲,評價他說道:“幼稚……”
鬼還沒說出來,沈溪喧已經按住了他的後頸,溫和的親吻落了下來。
新年快樂。
我愛你。
番外3:
“下雪了!”靠窗的同學驚呼一聲。
話音剛落,靠窗的近水樓臺先得月伸長脖子往外看,距離遠些的胳膊撐着桌角使勁兒往外面看。
班主任課文剛讀了一半,轉過身來,用教案輕輕地拍了一下離她最近的同學的腦袋,這一招殺雞儆猴立即讓同學們熄了火。
“看什麽看,再看下午體育課取消。”
此話一出,班級內立即“哀鴻遍野”。
焦衡把筆帽蓋好,偏頭看外面,剛才飄着的還是小雪,這會兒已經慢慢下大了,操場上深紅色的橡膠跑道已經被遮住了。
他實在對體育課沒什麽執念。
“別啊。”沈溪喧附和着同學們的哀聲哉道,說完埋下頭把字條捏成紙團,瞥一眼正在和同學們對戰的班主任,趁她不備紙團呈抛物線被扔了出去。
沈溪喧歪着腦袋準備驗收成果,焦衡摸了摸後腦勺,低頭看到紙團滾到了椅子底下。焦衡回頭看了一眼沈溪喧,後者朝他得意地眨了眨眼睛。
他沒理會沈溪喧低頭把紙團撿了回去,随即又背脊挺直地坐回了原位。
沈溪喧小聲地說道:“無聊。”
一拳頭打進了棉花裏。他煩躁地玩手裏的中性筆,手上沒輕重把筆帽上的裝飾掰掉了。
焦衡把字條打開。
——體育課偷偷溜。鑰匙在我手裏。沈。
他回頭看了一眼,沈溪喧舉着一支中性筆,不知道在想什麽完全沒注意到他這邊。焦衡用手掌反複按了按字條上的皺紋,抽出最厚的那本英漢詞典把紙條夾了進去。
下課鈴響了。
教室裏的人全副武裝,戴手套的、忘戴手套的都以氣吞山河的氣勢往樓下沖,焦衡往操場上看,眼見着兩個男生跑進了操場,緊接着後面的那個抱着前面那個的胳膊,三下五除二就把前面那個扔到了雪地裏。
“焦衡。”
“啊?”焦衡下意識出了聲。
沈溪喧往四周看了看确定教室的人都走光了,他把椅子挪開,掀開蓋在紙箱上的校服露出一箱子水果和果凍,以及一沓包裝紙。
花花綠綠的包裝紙裏面還卷着拉花,沈溪喧怕被看見蹲在椅子旁邊,母雞護崽一樣護着他那一箱東西。
“愣着幹嘛呢?”沈溪喧瞥了焦衡一眼。
他不樂意和焦衡攪合在一塊,可是商一請病假了,早上發過來短信,找了焦衡來幫忙。沈溪喧想到這兒又看了焦衡一眼,他臉上一貫沒什麽表情,比外面零下二十多度的天看着還讓人覺得涼。
沈溪喧指使起人來,說道:“你去把門和燈都關上。”
焦衡沒吭聲去關燈了。
焦衡也挺不樂意和他在一塊的,沈溪喧把包裝紙塞進紙箱在心裏想道。只要這樣想想,突然就平衡了,莫名地生出詭異地同命相連感。
“神經病。”沈溪喧小聲地說道,他把紙箱抱起來挪到了靠牆那一組的第四排。
啪的一聲燈關了,門也反鎖了。
焦衡往靠窗的那邊看,沒看到人,喊了一聲沈溪喧。
忽然沈溪喧晃了晃手裏的熒光棒說道:“喊什麽,小點聲。我在這兒呢。”
“你弄這個做什麽?”焦衡在沈溪喧旁邊坐下,看他又掰了幾根熒光棒插在了筆盒裏面,然後往焦衡旁邊一推。
“囊螢映雪,學過嗎?”
焦衡哦了一聲有點想笑。沈溪喧摸出幾根掰斷了,過了好一會兒驚訝道:“怎麽全是粉的?太少女了。”
熒光棒把沈溪喧的臉色都調成了粉色系,焦衡成功地笑出聲。
“不許笑,快點包!”沈溪喧使勁兒想挽回顏面,他從兜裏拿出一沓卡片說道:“這上面随便寫點什麽東西,你字好看,你寫。”
焦衡接了過來,分了幾張給沈溪喧說道:“你打樣,我不知道寫什麽。”
“多好寫啊,你是笨蛋嗎?”沈溪喧嫌棄地看了他一眼,手卻第一時間接了過去,拿着彩筆在卡片上寫寫畫畫。
之後兩個人分工明确,沈溪喧給水果打包裝,焦衡寫卡片。
沈溪喧瞄了焦衡一眼,他埋頭寫得認真,似乎有點看不清于是臉都快貼在桌子上了,沈溪喧小聲嘟囔道:“有病。”
焦衡沒太聽清,問道:“嗯?”
“嗯什麽嗯?”沈溪喧自己的筆筒上拿了一根熒光棒下來,氣勢洶洶地扔到了卡片堆裏,說道,“寫你的字。”
二十分鐘左右兩個人就把一整箱水果和果凍都搞定了,焦衡在做收尾,把卡片貼在每個平安果上,沈溪喧百無聊賴拿了一袋包好的果凍翻了下卡片。
上面是OAO。
沈溪喧皺了下眉,問道:“你是不是寫錯了?”
是QAQ,不是OAO。
“什麽?”焦衡手邊至少還有十張沒貼完,這人做起事兒來一板一眼的,一點錯都不出,好不容易揪到他的小尾巴。
心底有個強烈的沖動,這是可以嘲笑他的機會。
到頭來沈溪喧卻說道:“OAO,也挺可愛的。”
焦衡手頓了一下,認真地說道:“我也覺得很可愛。”
沈溪喧心猛地一跳,居然發瘋地覺得這人的聲音很好聽,模樣也很好看。沈溪喧清了清嗓子,說道:“快點幹活。”
晚上放學的時候,他們兩個在學校對面擺了個攤兒,戴着帽子戴着口罩,除了和他們熟悉的估計都看不出來他們是誰。
因為包裝好看還附送熒光棒,生意挺好的,不一會兒就都賣光了。
沈溪喧摘了手套把錢數了一遍,數完趕快揣回兜裏,手都凍僵了臉上還樂呵呵的。
他在那一瞬間感覺到自己和焦衡好到可以穿一條褲子,他瞥了焦衡一眼,發現焦衡穿得并不厚,帽子有點小,他戴着給人感覺很滑稽。
沈溪喧拍了下他的腦袋,問道:“想吃什麽,我請你。”
焦衡認真地想了想。沈溪喧慫恿他說道:“什麽大餐都行,過了這村兒可就沒這店兒了。”
“餃子。”焦衡說道。
沈溪喧對餃子深惡痛絕,逢年過節他們家必吃餃子,節假日他家老太太也喜歡包餃子給他吃。他好不容易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