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接下來的時間,葉以疏極力和何似保持距離,這個人實在太壞了。
對此毫不知情的何似呢,根本不給葉以疏逃避的機會,隔一會兒就要拉拉她的手指表達意見,有些意見卻有可取之處,有些......氣得她想撓人!
偏偏何似每次發表完意見都要無辜地沖她笑一笑,葉以疏肚子裏就算屯上十噸火藥也炸不出一星半點火花。
葉母一直拉着葉父跟在後面偷看,越看越覺得何似能幹,心裏癢得忍不了,葉母主動現身,加入了采購大隊。
有葉母幫忙,東西很快買齊,一家四口打道回府。
進門,葉父看到茶幾上的請柬猛拍大腿,“今晚是不是有元旦文藝彙演?!”
葉以疏點頭,随即淡淡地補了一句,“你還要上臺發言,發言稿依然是初稿。”
往年的元旦文藝彙演都安排在元旦假前幾天,今年趕上上面領導檢查,就被挪到了這個讓無數人破口大罵的日子——元旦假期第二天。
放在以前,葉以疏完全不覺得假期被打擾是一件很糟心的事,眼下有了何似......
“爸,我能不能請假?”葉以疏問。
葉父知道她的意思,直言,“不行,搞特殊這個頭一起,以後不管你做得多好,都會有人說你是關系戶,人言可畏。”
“那阿似怎麽辦?”
剛帶何似從石家炫耀回來的葉母聞言搶答道,“老師可以帶家屬,阿似我帶着。”
“你?!”
“你?!”
兩聲驚訝,如出一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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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母牽着何似的手走過來,目光涼涼,“不行?”
葉以疏偷看了下因為瞌睡腦袋點得和搗蒜一樣的何似,搖頭,“行是肯定行,可你怎麽解釋和阿似的關系?”
葉母攏攏披肩,笑不露齒,“我女兒的......忘年交。”
葉母跌宕起伏的語氣讓葉以疏坐了一趟過山車,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麽時,哀怨,“媽,我們只差了11歲。”
忘年交......說的她有多老似的。
“那說什麽?”葉母假意為難,實則在葉以疏岌岌可危的小情緒上又點了一把火,“金蘭?刎頸?還是竹馬?這些也都不合适,你們差11歲啊。”
“随你怎麽說。”葉以疏放棄抵抗,一手撐着膝蓋,一手托住何似的下巴,“上去睡一會兒?”
何似張大嘴巴打了個哈欠,迷糊地點頭。
兩人走遠,葉父忍不住戳穿,“你是不是想帶阿似去給你們系那幾個老頭炫耀?”
葉母睨了葉父一眼,“每次開會,他們都在我面前說自家孫子有多可愛,多機靈,多招人喜歡,我就不能反擊一下?”
葉父不語,直接豎起了大拇指。
有時候,臉面和工作狀态以及心情直接挂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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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晚飯,葉以疏提前返校,其他人踩着點散步過去。
臨走前,葉以疏将何似領回房間待了足足半小時才重新露面。
彼時,葉父和葉母正坐在沙發上看新聞。
聽見腳步聲,葉母回頭看了一眼。
嗯?
換個方向,再看一眼。
然後,視線定格在葉以疏腳邊那團白色的可疑物體上,“以疏,你旁邊那個東西是阿似?”
白色的毛絨外套剛過膝蓋,下面緊接着同色系中靴,鞋筒外面裹了一層毛,鞋面上還有一顆卡通兔頭,走路時兔耳朵随着步子一晃一晃和真的一樣。
這,還是人嗎?
葉以疏沒回答葉母幼稚的問題,一路将何似領到客廳,指着葉母旁邊的位置說:“坐這裏。”
何似手腳并用爬上去,翻了個身坐好。
葉母這才注意到何似的外套帶了帽子,帽子上有兔耳朵,視線往下,靠近屁股的地方還有一團小毛球,如果她沒理解錯,那應該是兔子尾巴。
“阿似,一會兒出門會很冷,帽子、口罩、手套一樣都不能摘。”葉以疏仔細交代,順手從書包裏拿出手套挂在何似脖子上,随後是口罩。
毋庸置疑,所有東西有是白色的,帶毛的兔子。
“以疏啊,你老實和媽說,是不是因為你小時候養死過一只兔子,心裏陰影一直沒過去,現在才這麽,這麽執着?”
葉母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這是心裏疾病,你要盡快想辦法調整。”
葉以疏充耳不聞動,認真幫何似戴口罩,第一下沒卡到耳朵。
何似舉起手,隔着軟乎乎手套幫葉以疏把頭發蹭到後面,好讓她能看到耳朵。
葉以疏唇角的笑意被牽動,輕輕在何似耳垂上捏了下,“謝謝。”
“啊。”何似搖頭,露出來的那雙眼睛又黑又亮,襯着奶奶的音色和笨笨的動作,意外得可愛。
她是不是該慶幸貓咪的那一套湊不齊?小兔子似乎更适合阿似的氣質呢。
葉以疏心想。
“以疏,你再不走就趕不上集合了。”葉母小聲提醒,生怕葉以疏沉迷兔子無法自拔。
葉以疏不急,慢悠悠地從何似身後的帽子裏拿出一對發卡,左右一捏卡在了她頭頂。
“這不是你藏在口袋的那對耳朵?!”葉母一個激動說漏了嘴。
葉以疏狐疑,“你怎麽知道?”
葉母斂起表情,假正經,“你該走了。”
葉以疏看了下表,時間的确緊張,只好忍下心中疑惑,俯身拎起了書包,“阿似就交給你了。”
葉母不看她,擺擺手,“去吧,彙演結束到我辦公室接人,你爸要和那些領導吃飯,我去替他擋酒。”
“好。”
葉以疏邊往出走邊扣扣子,書包挂在肩頭随時會掉,她不得不有意擡高那側肩膀,姿勢看起來稍顯別扭。
幾步之後,葉以疏忽然感覺到衣服被人拽住,同時,餘光掃見身側白白一團。
葉以疏回頭,何似正踮着腳抓她的書包。
眉毛擠成一堆,又傻又認真。
葉以疏拉緊書包帶,攥住何似毛茸茸的爪子,“書包很沉,你力氣太小拿不起來。”
葉以疏的書包裏塞滿了父母推薦的醫學書籍,大多數是硬皮,她自己背都會覺得沉,更別說是何似這個沒長開的小矮子。
何似聽不見,換了另一只手繼續去抓。
葉以疏被逗樂,想了幾秒,摘下書包放在了何似懷裏。
抱住的瞬間,何似身體大幅度朝後仰,葉以疏急忙伸手護住,生怕她被小小一個書包壓倒。
何似小朋友将将站穩,不僅不知道感恩圖報,還怒氣沖沖地從鼻孔裏擠出一聲冷哼,對葉以疏不信任自己這件事表達了控訴。
葉以疏啼笑皆非,見小人家哼哧着要走,趕忙跟在旁邊護駕。
衣服上的帽子略大,何似還沒撒開腿就被帽檐擋住了視線,只能努力揚起下巴,腳下探着步子往前挪。
葉以疏光笑不出聲,悄悄提起了帽子上的兔耳朵。
走到門邊,何似終于抱不動了,通一聲把書包砸在地上。
距離太近,險些砸到腳,何似吓得尖叫,抱着腦袋向後一跳,剛好被葉以疏接住。
這下,葉以疏終于被何似搬起書包砸自己的腳的行為逗笑,抱着她蹲在書包旁取笑,“這是誰家的小兔子,怎麽不乖乖待在家裏?”
何似在葉以疏懷裏蹭了一圈,軟乎乎的手指戳在她嘴邊,“啊!”。
這是你家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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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何似那麽一鬧,葉以疏的心情好得出奇,一反常态地哼起了小曲,連走路的步子也不似平常那樣沉穩。
本以為這只是她自己的小興奮,只有月光看得見,黑夜聽得見,殊不知,這一幕亦被在同一時間返校的呂廷昕盡數窺探。
臨近校門,呂廷昕回頭,一瞬不瞬地看着被昏黃路燈照亮的前路,疲憊的目光裏隐隐泛起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