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男人和女人忿忿的摔門而去,留下老太太和她另一個兒子。
老太太老淚縱橫,氣得身子不由自主的發抖,任凱趕忙拽過另一把椅子讓老太太坐下。
“大夫啊,對不住了,讓你們見笑了,真是不孝子啊,要知道他這樣,當初在嫁你爸前就把他送人了,誰想到變成這副臭德性了,唉!力啊,你咋能說出那種把財産都給他的話呢,那是你爸辛辛苦苦攢下的,有他什麽份兒,你說他是給我們拿過米啊,還是拿過油,我的那點退休金都給他劃拉走了,還嫌不夠,這個畜生啊。”
“媽,媽,咱別在這兒說這個,回家說。”男人顯然覺得這樣的家事讓外人知道不太好,尴尬的向杜子心和任凱抱歉的點了點頭。
“大夫,我爸的情況我們會遵照醫院的意思去做,你們放心,不會再給你們添麻煩的。”
“你爸的病竈根據長的位置再挺幾個月做手術也可以,不用那麽緊張,現在的情況不太好,早上我也跟你說了,只要三個月內心絞痛不再犯就可以做,注意讓他休息好,別再有什麽打擊,我也希望家事最好是在他術後再處理,現在還不适合談這個事。”
任凱指的是分割財産遺囑的事,既然患者家屬信任他,把病人交給他,就得負責到底,不能因為家屬的不理解就做出不利于患者的事。
“好,我知道了,謝謝大夫,今天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不好意思。”
“對不住了大夫,這個畜生啊,家裏鬧不算,還追這兒來,他怎麽不死了啊~”
老太太恨的咬牙切齒,一邊走一邊傷心的怨罵着,男人低着頭在旁邊扶着走出了辦公室。
屋裏突然靜下來,任凱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心裏五味雜陳,有一部分是患者的家事,一部分是自己的處事能力,在關鍵時刻還是和杜子心差着一大截,這讓他心裏有些憋悶。
先別說這應變能力,單指氣勢就是他所欠缺的。
有些時候,太正直也會被視為軟弱,以前杜子心就跟他說過這話,可他始終沒當回事,總是以為什麽事只要心平氣和的說開了,總是會被理解的,然而則不然。
杜子心也看出了他的糾結和心裏的躁欲,站起身倒了一杯水過去給他,“行了,別想了,過一關算一關,等他再來你就報警,二話都別廢,以後你也硬氣點,別整的跟個受氣包似的,醫生除了治病還得随打随罵啊,醫生也是人知道嗎?哎,你這手脖子咋整的?那臭女人咬的吧,擡起來我看看。”
一個血紅的大牙印完整的在手表的位置上扣着,其中一個估計是虎牙帶尖的,冒出的血津兒因為時間長都凝固了。
任凱擡手看了看,可不嗎,一個大塊的男士手表什麽時候鑲上的都不知道,還透着絲絲的疼。
Advertisement
“快去護士站消消毒,上點藥吧,那臭女人指不定有什麽病呢,你看那樣兒,跟個瘋子似的,再打一針破傷風。”
任凱被逗樂了,“不至于的,慢慢就好了。”
“合着你還挺留戀這個的,回家你老婆還不得追問你是跟哪個不要臉的鬼混給留的,你不怕家庭大戰啊,啥職業都有風險啊,現在知道了吧,提高點警惕□□。”杜子心坐在沙發扶手上解着手術服的扣子。
“要不,你去護士站給我拿點碘伏,擦擦就行。”
“我替你解圍,你還支使我,憑什麽啊,你的腿又沒壞。”
“平時都是我伺候你,伺候一回我不行嗎?”杜子心想着每次自己不舒服,腿懶,都是任凱跑前跑後,伺候他一回也沒什麽,就當還他情了。
“行行,我這就去,任大主任稍等片刻啊。”
任凱不是不能去,只是突然冒出的想法就想讓杜子心這麽做而已,也許是剛才看到傷時那驚詫慌張的眼神,雖然轉瞬即逝但他還是看到了,或者是關鍵時刻對自己的那種保護欲,讓自己有種安全感,不管杜子心出于什麽目的,他都想對方能稍稍的對自己更好一點。
也許在這個時刻想這些不合适,但任凱不知道怎麽了,還是矯情的做了。
杜子心拿着棉簽,碘伏和紗布進來了,後面跟着辛宇。
“怎麽,聽說你光榮負傷了,我代表醫院來看望看望你。”辛宇帶着壞笑,和杜子心一樣,手術服還沒脫呢就來了。
“我現在腦子遲鈍,也聽不出您這話是誇我還是罵我,全當是誇我吧,快坐。”本來這事就讓任凱很沒面子,這麽一來,更覺得無地自容,因為三人以前的交情,自我解嘲打着哈哈,還不至于太難堪。
“行了,我都說他一頓了,就別刺激他了,跟你說,你這性子得改改,善良得分對誰,不是所有的友好都能得到回報,來,把手伸過來,我伺候你。”
杜子心用棉簽沾了一下碘伏,彎腰打算先給他消消毒,近距離的接觸猶如低氣壓,讓任凱有點不知所措,尤其那眼神和臉部的微小變化都盡收辛宇眼底。
“我來吧,你還是先去補簽字,護士長拿着一撂單子等着你呢。”辛宇“騰”的起來,邊說邊搶過他手裏的東西,順勢把他擠到了一邊。
“那急什麽,今天也沒手術了,一會兒再簽也一樣,平時也是攢着下班前一起弄,張姐是知道的。”
杜子心不以為意沒堅持,坐到對面去,熟練的從抽屜裏抽出一根煙點上,還沒等吸一口就被辛宇那狠戾的眼神給定住了。
他現在是院長了,但這眼神是出于位置還是出于以前的那個角色,杜子心無法搞清。
讪讪的掐滅然後放在鼻子底下,噘着嘴使勁的嗅着。
“誰讓你們在醫院裏抽煙的,不許抽煙不是單單禁止患者和家屬,對你們也一樣,你們不知道嗎?還胸外主任呢,這點都不懂。”
辛宇的怒氣來源不是他不守規矩,而是他那自然娴熟的拉抽屜找煙的動作,就像在自己辦公室裏一樣,連任凱的東西放哪他都知道,這幾年他們倆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這不是不抽了嗎,辛院長息怒。”說完,站起身想走。
“別說他了,也是因為我這個事弄得他鬧心了,以前他不抽的,好了,這樣就行,不用包的。”任凱感覺氣氛不對,趕緊勸着。
“還有你,什麽時候學會抽煙的,剩下的那半盒趕緊扔了,讓患者或是家屬看見像什麽樣子,就是讓其他護士看見了也不好啊,還主任呢,就這麽當的,也不知道我爸以前都是怎麽管的,沒個樣子。”
辛宇的官腔并沒讓兩人不舒服,只是只要三人在一起的時候,這個角色的轉換總是忘。
“好,我馬上扔,不抽了,子心你也別抽了。”任凱站起身走過去拉開抽屜把那半盒煙捏碎扔進垃圾桶。
“胸外還管着泌尿了,越級了啊。”杜子心往外走又來了一句,“最好把那兒包上,否則回家挨打別叫我。”
任凱半天反應過味來,“快走吧你。”
“有什麽事第一時間找保安,再嚴重就報警,別自己扛,有些時候還是注意點好,畢竟那樣的案例不少。”辛宇加了一句,拍拍他的肩。
“我知道。”任凱順手把打火機也扔了,臉上看不出是什麽表情,總之挺複雜的。
傷他,絕不能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