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只是誰都沒有想到,紅绡找到之後,卻已經再也無法證明霍言祁的清白了。
她容貌被刀盡毀,身子已經被人玷污,渾身髒污爬在在春香樓的後牆跟,整個人已經瘋了。
要不是曾經收她的老鸨發現她耳後的一顆紅痣,只怕誰都不會想到,那個豔冠京城的花魁會是現在這幅模樣。
霍言祁一直沒有放棄尋找紅绡,春香樓更是反複提點過了,老鸨發現紅绡之後,不敢隐瞞,立刻親自報給了霍言祁。
霍言祁和燕恣趕到春香樓,也只能是一陣嘆息。
瘋也瘋了,再逼問也已經沒有意義,看着她的模樣,着實可憐,燕恣吩咐春香樓的老鸨好生替她看病,給她弄個可以果腹的營生。
幸好,紅绡雖然瘋了,卻不是武瘋子,每日只會念叨着“騙子”兩個字,傻呆呆的,躲在廚房做個燒火丫頭倒也合适。
可能是應了否極泰來這句話,自此之後,昌北來的戰報一日好似一日。
十一月二十八,大梁軍左右夾擊,轶勒軍陷入重圍,兵敗子陰山,大梁殲敵軍五萬,俘二萬,辎重無數,大破轶勒軍。
同日,消失了一個月的梁元帝燕伯弘終于現身,破除了陣亡的謠言,大梁軍心大振。
十一月二十九,紮布剛敗逃梁豐,被霍安慶以空城計再敗,敗逃穆寧城。
十二月初六,穆寧城嘩變,被欺壓在最底層的大梁族人在內應的指引下揭竿而起,和大梁軍裏應外合,經過一日苦戰,再取穆寧城。
十二月初七,紮布剛再次敗逃,被轶勒右軍接應,朝西倉惶退入轶勒腹地。
十二月初八,紮布剛被箭矢所傷,陣亡。
十二月十一,轶勒二王子阿力奇率右軍力阻大梁軍于措布,懇請和談。
消息傳到大安城,大安城一掃幾個月來的低迷之氣,舉城歡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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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福商會出資,請來了龍鼓舞獅隊,一連五天,在大安城最繁華的天橋下,舞龍舞獅、扭秧歌、踩高跷、唱戲,徹徹底底地鬧騰了一番。
燕恣和霍言祁混在人群中,那股歡慶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讓人在這寒冬臘月都暖洋洋的。
嶺南之危已解,轶勒已破,入冬之後更得老天垂憐,連降了兩場中雨,各地的旱情緩解,原本彙聚在京郊的流民也日漸漸少,洛安山莊送走了一大半回鄉,留下了一小半補充勞力,最困難的日子已經過去了。
大安城早就解除了禁令,短短半個月便恢複了從前的繁華,各地大大小小的貨商往來頻繁,街邊的鋪子一個個又紅火了起來。
燕恣左手一串糖葫蘆,右手一個布偶老虎,跟在霍言祁身旁,大街上熱鬧得好比過年似的,人潮湧動,霍言祁走在她的右側,替她阻擋着人流,看起來就好像一對私會的小兒女。
大梁原本便風氣開化,這幾個月憋悶得狠了,更有好些女子趁着這熱鬧的光景外出,燕恣和霍言祁兩個倒也不顯得突兀。
“你說,爹是不是已經和娘在一起了?”燕恣一邊咬着糖葫蘆,一邊鼓着腮幫子說話,“他們倆在西北甜甜蜜蜜的,得什麽時候回來啊?一定是把我們都。”
霍言祁算了算道:“得年後了,整頓軍備,接手梁豐和穆寧,和談,沒一個月下不來。”
“我想他們了,我們去西北看他們好不好?”燕恣可憐巴巴地看着他。
霍言祁斷然搖頭:“不行,我身負京城守衛重任……”
“那就你守着京城,我出去瞧瞧。”燕恣順着他的話高興地道,“你派給我一些人護衛,我去昌北溜一圈就回來,聽說那裏有雪山,還有戈壁,一望無際,壯麗無比……”
霍言祁頭疼了起來:“小恣,你大哥還在那裏盯着呢,你覺得你能走嗎?”
燕成璋倒也臉皮很厚,病了幾天之後,若無其事地又回到金殿了,只字不提前事,就好像那日預謀的宮變不存在似的。燕伯弘陣亡僞戰報的事推給兵部、戍衛軍和北衙禁軍圍宮的事情推給俞舟,那封截獲的轶勒密信沒有落款和擡頭,并沒有有力證據證明他勾結嶺南和轶勒賣國,一時之間,倒是的确拿他沒有辦法,只能等燕伯弘回來了。
倒是安國公俞舟告病,自此之後再也沒有出現過,朝中大事,都是傅、寧二人為主。
“好生無趣……我可是頭一次發現,這人的臉皮能無恥到大皇兄這種程度,他還想幹什麽!”燕恣悻然道。
“可能想在陛下跟前痛哭流涕花言巧語以求翻身吧,畢竟他是陛下的兒子……”霍言祁心不在焉地說着,他不想把大好的時光浪費在那個無謂的人身上,看向她的眼神卻越來越熾烈。
燕恣的心怦怦亂跳了起來,看了看旁邊熙熙攘攘的人群,警惕地後退了兩步,擺出了一個撒腿就跑的架勢:“你要幹什麽?別說要押我回府!逛街都不讓逛,我和你沒完!”
霍言祁啞然失笑,一把把她拽到身旁,繼續朝前走去。
燕恣又咬了一口糖葫蘆,拿起玩偶老虎的爪子在霍言祁面前搖了搖,嬉皮笑臉地道:“笑一笑啊霍将軍,板着臉做什麽?”
霍言祁的嘴角勾起,湊到她耳旁小聲道:“小恣,我可算明白了夜長夢多這句話,這回你哪裏都不許去,只等陛下一回來,我就要去讨個旨意,你願意嗎?”
這話雖然是疑問句,可語氣确實實打實的祈使句,霍小将軍的目光不容躲避,看得燕恣的耳根漸漸泛起緋色。
她擡起手來,把布袋老虎往霍言祁的身上一丢,逃一樣地朝前跑去,回頭咬着唇狡黠地一笑:“你猜,猜我願不願意?”
“你要是不願意,我就把你扛回家去。”霍言祁朗聲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