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公主府的侍衛經過一夜的戰鬥,一個個都鼻青臉腫,尤其是錢秦,眼角腫了一大塊,看起來十分狼狽。
燕恣也沒心情去笑話,直接迎向了傅衡。
傅衡神色焦灼,滿眼血絲,他也顧不得禮節了,一見面便叩首請求:“公主殿下,夫人早起時便不見蹤影,公主是最後一個見到夫人的,臣鬥膽,請允許臣搜查公主府。”
燕恣的心一沉,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不過,現在不是争論的時候,她點了點頭道:“傅将軍自便。”
傅衡領着人在公主府裏搜了一圈,無功而返,他沒有心思寒暄,告了一聲罪便要往外走。
“等一等,我嬸嬸還在不在?”燕恣冷靜地問道。
“吳嬸已經被扣起來了,她說她什麽都不知道。”傅衡頹然道,“宅子裏沒有任何痕跡,難道夫人她……又自己跑了?”
燕恣從頭到腳梳理了一下昨晚兩個人的對話,斷然道:“我娘不可能會逃也逃不了,更不可能會撇下吳嬸和我無聲無息地消失,你們查了你們自己人了嗎?會不會有內應?”
燕恣急匆匆地趕到晏宅,燕成璋居然也在正廳內,一見燕恣,立刻憂心忡忡地道:“皇妹,這事可難辦了,要是找不到人,我們可怎麽向父皇交代?”
燕恣心急如焚,強笑着道:“皇兄你的消息好靈通。”
燕成璋眉頭緊皺:“父皇的事情,身為人子自然處處放在心上。”
說着,他搖頭嘆息道:“不過,你這位養母也真是……父皇之寵,別人求也求不來,父皇已經饒她這麽多次,她不知感恩,居然還處心積慮想着逃走,我實在是替父皇生氣。”
燕恣的心一涼,盯着燕成璋,咬緊牙關,把在舌尖打滾的話咽回了了肚子裏。
父皇不在,她說什麽、做什麽都要三思而行。
“其中必有隐情,皇兄不如耐心等待,秦将軍他們查完總會有個結果。”
Advertisement
燕成璋點了點頭,坐在那裏喝茶。燕恣則直接去了吳嬸那裏,吳嬸的确不知道晏若昀去了哪裏,兩個人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燕恣又去了晏若昀的房間,房間已經被鎖,門口有人看着,說是除了傅将軍之外誰都不得入內。
再回到正廳,霍言祁也已經在了,正在和傅衡、燕成璋說話。
“有內應,昨夜值守的二十八人已經在查,有兩人還沒找到。”
“城門已經戒嚴,一律不許出城,他們應該還躲在城中的某個角落。”
“這一個月來新入城的已經在盤查,所有人都登錄在冊。”
霍言祁神情冷靜,條理清晰,只是眼中的血絲看起來有些可怕,一見燕恣,他立刻朝着她大步走來。
“小恣,昨晚……”
“我不要聽!”燕恣忽然捂住了耳朵高聲尖叫了起來,“我不會原諒你的!”
霍言祁急了,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小恣,你為什麽不相信我?我真的什麽都沒做!”
燕恣朝着他厮打了起來,拳打腳踢,喘息着道:“霍言祁,我們完蛋了!從今往後,路歸路橋歸橋,我們割袍斷義!”
燕成璋慌忙上來勸架:“好端端的,這是怎麽了?皇妹你別這樣,言祁松手,讓人見了多不好。”
燕恣拽着燕成璋哭了起來:“皇兄他欺負我,你把他抓起來!”
“好了好了,”燕成璋哄着道,“皇兄幫你罵他,抓起來可不成,言祁是國之棟梁,不能任由你胡鬧。”
霍言祁站在一旁,神情愕然,目光複雜地盯着燕恣看了好一會兒,轉身就出了正廳。
燕恣這才稍稍平靜了下來,和燕成璋又說了一會兒話,離開晏宅回府了。
不到半天的功夫,整個京城都傳遍了,安陽公主和霍言祁鬧崩了,燕恣派出去打聽消息的人都一臉的沮喪,就連晏洛都忍不住嘀咕:“霍将軍……那麽好,公主你為什麽要和他鬧翻啊?”
燕恣擡手在她腦門上彈了一下,教訓道:“你幫誰說話呢?再幫他我把你送到寧國公府去。”
晏洛一縮脖子不敢吭聲了。
錢秦頂着一張烏青的臉,精神抖擻地安排今晚的防守,看起來已經從昨夜的對敵中找出了經驗。
燕恣有些好笑:“今晚要是能擋得住霍言祁,重重有賞。”
錢秦眼睛一亮,旋即為霍言祁說起好話來了:“多謝公主,不過,卑職覺得,給霍将軍點教訓便可以了,霍将軍對公主,那都是能把心掏出來的好,那個叫紅绡的女人一看就在說假話,公主你可別上當。”
“拿來。”燕恣沖着他擡了擡下巴。
“什麽?”錢秦有些莫名其妙。
“那晚的手稿。”燕恣伸出手去。
錢秦恍然大悟,順手從懷裏掏出了一疊皺巴巴的紙來:“公主不提,卑職都快忘了,那女人拽着不肯放一定是要緊的東西,卑職全收起來了。”
“不錯,有頭腦。”燕恣一邊稱贊一邊接了過來。
“都是霍将軍平日教導有方。”錢秦趁機又替舊主人說了一句好話。
燕恣把手稿一張張攤好,她這才看清了,上面畫着溝渠江河,俨然就是修築河渠的圖紙。
“平寧江……那不是嶺南臺武那邊的一條大江嗎?”燕恣看着看着便想了起來,那裏的河流湍急,到了一個湖口後又一馬平川,水勢浩大,往往沖決堤岸,泛濫成災,曾經有地方官想要治水,卻因為時運不濟,不但沒治成水,反而被彈劾後丢了官。
而這份手稿卻詳細地解釋了平寧江水患的來龍去脈,用圖紙結合文字,講述了該如何治理的方法,如果切實可行,那的确是一份十分珍貴手稿。
難道,紅绡那個被流放的父親就是那個太守?
怪不得霍言祁和四皇叔都對這個女子另眼看待,怪不得霍言祁會被她用圖稿騙到了景福樓。
燕恣看了好一會兒,等她從手稿中回過神來,才發現外面又開始鬧騰了起來。
看看天色,已經過了戌時,她雙手托腮趴在桌上,心不在焉地想:霍言祁能進得來嗎?他看懂她的意思了嗎?
窗戶咯吱一聲,被緩緩地推開了。
一人從外面利落地跳了進來。
一身侍衛袍也掩不住他挺拔的身姿。
燭火一明一滅之間,那漆黑的眸子中仿佛跳動着火焰。
“看來錢秦要去刷馬桶了。”燕恣喃喃地道。
霍言祁的喉中溢出一絲低吼,還沒等燕恣回過神來,她的身體便落入了一個有力的懷抱。
“小恣,”霍言祁低低地喘息着,語速既快又急,“紅绡有份關于你的封地開渠治旱澇的手稿,我想你一定會喜歡,可沒想到,她給我喝的酒裏被下了藥,幸好我及時用匕首劃開了掌心……”
熱吻
燕恣的心口一顫,一下子擡起眼來:“劃開掌心?”
霍言祁擡起手來,果然,一道猙獰的傷口剛剛結痂,看起來觸目驚心。
“我把帳子都掀下來了,連俞含婧的半根毫毛都沒碰到,小恣,你若是不肯信我,我……”霍言祁一口氣堵在胸口,有點說不下去了。
燕恣擡起手來,輕撫着他的掌心,她心裏難過,千言萬語,一時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霍言祁屏息看着她,像是感受到了她的心情,他慌亂了起來:“小恣你怎麽了?都怪我不好,好端端地居然中了別人的計,你別難過,你要是不想看到我,我這就走……你下午在晏宅那麽反常……我以為你一定有話和我說……”
燕恣低聲問道:“你看出來了?”
“你要是生氣了,只會冷冷地看着我,”霍言祁低聲道,“那眼神,冷入骨髓。”
燕恣揚起臉來,凝視着眼前這個男人。
那寬厚的胸膛,那有力的臂彎,那毅然的眼神……
她深吸了一口氣,将手掌放在他的胸口,神情鄭重:“霍言祁,我相信你。”
霍言祁的呼吸一窒,眼中狂喜。
還沒等他說話,燕恣卻又輕嘆了一聲,語聲苦澀:“可你想好了嗎?如果你選擇繼續和我在一起,你有可能會得罪了大皇兄,禍事說不定哪天就……”
霍言祁俯下身來,一下子便噙住了那張紅唇。
柔軟而清甜的觸感在唇齒間流轉,這是這世上最美好的味道。霍言祁幾乎控制不住自己,只想狠狠地将眼前的人揉碎了吞入腹中。
那樣的淺嘗辄止已經不能讓他滿足,他緊扣着燕恣的脖頸,将她整個人都緊貼在胸口,用力吸/吮着她的甘甜,追逐着她的丁香,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讓那顆躁動不安的心安定下來……
燕恣被這突如其來的熱情吻得暈了。
她懵懂地瞪着眼睛,舌尖随着那熱情起舞。
她好像化身成一葉扁舟,在狂風驟雨中起伏。
時而飛上浪尖,時而卷入浪底。
可這感覺卻又如此得美妙,如此得甜蜜,令人欲罷不能。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得好像快要窒息了。
霍言祁終于松開了他的唇。
燕恣的雙頰緋紅,那雙清亮的雙眸上仿佛染上了一層薄霧,愈發令人着迷。
“小恣,”霍言祁的手指劃過她的臉龐,緩緩地道,“我相信陛下,他會有最好的安排,就算到了最後,是信王殿下承位,我願意用我所有,護你一生恣意順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