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3)
。”
沄淰進門,陰着臉坐到床上,滿臉通紅,一言不發。
劉萬卷見勢便打發風不平和蚊子出去,搬了只板凳坐在沄淰床旁問,“我就知道你去見他會不高興,他齊岳憑什麽要求你對他低三下四?他以為他是什麽東西?”
沄淰回眼氣憤的瞪了一下劉萬卷,“那不是你說的,我之前喜歡他嗎?我想,我不能因為自己失憶了,就違背自己本來的心意,我想多在他身邊,說不定,就會記起來什麽,誰知道他那麽讨厭我,好像看我一眼,都是令他渾身不舒服,劉大哥,你不是說清淺姑娘沒有死嗎?那現在找的如何了?還有,将軍說我的真命天子在草原上,誰呀?為什麽那麽重要的人,我都記不住?”
劉萬卷語重心長道,“別着急,要沉得住氣,彎得下腰,最後才能擡得起頭,清淺,絕對不是一個簡單的姑娘,就這幾天就會有她的消息了,但是,到時候,恐怕齊岳要受到極大的打擊了,至于你的真命天子,我沒有見過,所以,不敢多說,你倒可以趁着咱們大當家的心情好的時候,去問他。”
沄淰氣憤道,“早知道就完全失憶好了,幹嘛還要記得,真是麻煩,我出去騎馬了。”說完,就大步一邁,一溜煙的往外面跑。
劉萬卷不放心,也恬不知恥的跟着出去了。
劉萬卷嘴上雖厲害,但是,騎馬卻是他的弱項,他歪歪扭扭的坐在馬上,馬稍一快跑,他便開始緊張的大呼小叫。
沄淰氣的翻着白眼罵道,“騎馬都不會,真笨,我本來是要散心的,現在,更煩了,你一個人回去吧,我還要自己再騎一會兒。”
劉萬卷頓時不樂意道,“人人盡說江南好,游人只合江南老,可見,萬事萬物,也并非毫無缺點的,我也是一樣,人皆養子望聰明,我被聰明誤一生,我要是用一點點研磨的時間學習騎馬,現在也能縱橫馳騁踏雪飛鴻,說不定也能長劍當空,為天下英豪所敬慕。”
沄淰斜眼一白問,“菓洛離這兒遠嗎?騎馬需要多久?”
劉萬卷昂揚着頭,道,“出了這山,兩天吧。”
沄淰氣憤的坐在河邊的石頭上,胡亂的畫着,半天忽而擡頭又問,“當我一覺醒來,連自己都忘記卻只記得他的時候,我多麽希望他能對我好一些,起碼能讓我泰然的待在這裏,不用每天提心吊膽被趕走,可我怎麽去努力,都不被他看在眼裏。其實,他并不是我腦袋裏記住的唯一的一個人,我的腦袋裏應該還有一個人,只不過,那個人,一直都好模糊,我确實不知道他是誰。”
“如果是真愛,一定會喚醒你心底深處的記憶的,只是如今,我們還是應該着眼于大局,前幾天還遭遇到一群不明之人的來襲,你的傷就是他們造成的,當下,你也要警惕起來,保護好自己。”
“恩,我會的,你制藥的時候,我就練武,現在,我的武功已經增進了不少,劉大哥,你就放心吧。”
劉萬卷思索了一會兒,一本正經的問道,“如果有一天,你想離開這裏,我一定想方設法護送你出去。”
沄淰哈哈大笑起來,“我現在也可以随時就走啊,根本沒有誰留我。”
劉萬卷笑笑說,“有一種水鳥兒鹄,幼鳥醜陋,毛色暗淡,浮在水上就像一只醜陋的鴨子,不被人們所看好,但是,長着長着,羽毛白皙勝雪,一塵不染,猶如仙鳥,它一飛沖天,志向高遠,被很多人所敬慕。你現在雖然就像一只醜陋的鴨子,但是,你的心地善良,總有一天會變成鹄,讓所有人看到你的好。”
☆、53 俊男 不速之客
接下來的幾天,劉萬卷上午研究藥材,沄淰便跟着前院的士卒一起苦練武功,烈日當頭,別人練習了兩個時辰就回去避暑去了,但是,沄淰卻還是鎖緊眉頭,鼓着兩腮在烈日下揮舞着拳頭,衆人表面上不服,但是暗地裏都對她伸出大拇指表示贊賞。
蚊子遠遠的跑來,遞上一碗水關懷的說,“二當家喝口水,還是別練了,快回去吧,大當家的發火了。”
沄淰疑惑的說,“他早晨還好好的,發什麽火?”
“賈六沒有看好馬,居然讓馬吃了夫人墳頭的草,大當家就發火了。”
沄淰擦了擦汗,遞回水道,“知道了,以後大當家個人的事情就不必跟我說了。”
蚊子頓時啞然,幾天來,這個姑娘仿佛換了一個人,她再不像從前,苦苦跪在大當家的門外,連聲哀求,再也不似從前,逆來順受,低三下四,此時的她,熟稔霸氣的揮舞着手中的寶劍,一招一式,充滿了淩厲和不留情。
除了練武,沄淰便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耕種上。
她背了十首孔老夫子的詩,劉萬卷才賣了自己的一副字畫,用所得的錢買了幾袋子的南瓜、青椒、黃瓜、西紅柿、白菜、蘿蔔種子,接着,沄淰就號召大家忍着饑餓,托着空腹,甩開膀子,開墾荒地,引得衆人怨聲載道。
可是種子種在地上半個月還沒有冒芽,沄淰便又急上了,她一着急就只會沖着劉萬卷瞪眼睛,哪知,這次劉萬卷并未妥協,這一次,沄淰又将那些詩詞整整抄寫了十遍才得到劉萬卷的指點。
劉萬卷只到菜地裏轉了一圈,便立即發動全體士卒忍着饑餓,托着空腹,撅着瘦臀,貢獻肥料。
老楠一邊拿着紙,一邊蹲在茅房裏對旁邊茅房裏的蚊子抱怨道,“她娘的,老子幾頓沒吃飽了,哪裏來的屎?四百多個人兩個月也沒把這個茅坑填滿,我看,與其靠種地,不如去搶地,要搶,就把馬三那塊風水寶地給搶來,那地方,聽說有山有水有花有鳥,人人都說,馬三那裏是戈壁灘中的人間仙境,我真想有機會能去看看。”說着,臉上浮現出一股心馳神往的神态。
老楠等了半天,也不見蚊子回答,他粗略的擦了擦屁股,又站在外面抽了袋煙,聽見茅房裏一點動靜都沒有,便急了,大嚷道,“蚊子?蚊子?你在不在裏面?”
老楠推開茅房門,卻不見蚊子,老楠納悶了,心下合計,明明沒聽見她出去,怎麽人就不見了呢?
老楠正合計着,就見沄淰捂着鼻子指揮了幾個剛貢獻完的士卒往菜園裏擡糞。
老楠頓覺腸子蠕動得直疼,他心底罵道,“娘們兒真心狠手辣,爺兒們們沒吃飽不要緊,還要拉得無比徹底,以為完成任務大功告成,他奶奶的還要擡着四百多個人的糞去澆菜,就是存心惡心我們不讓我們吃飯。”他一擡頭,臭氣便撲面而來,他慌忙低下頭,捂鼻艱難前行。
正暗罵着,就聽沄淰遠遠的喊,“老楠!快點!過來監督澆糞!我去看看誰還沒有貢獻!”說着,就氣沖沖的往大當家的屋子裏跑去。
夏季就是難捱,暑氣熏蒸,毒熱無比,沄淰搖着把扇子在書桌前一筆一劃的寫字,額角微微透出些許晶瑩的汗珠,更加顯得俏皮可愛,練劍,守衛菜地,以前答應好的跟劉萬卷練字也早就抛之腦後,今天這麽乖巧聽話,是因為劉萬卷答應去幫她查看莊稼植被的生長狀況,并給出下一階段的合理建議。
身旁,風不平在一臉死狀的搗藥,口中不快的抱怨道,“大當家的也不知道怎麽了,最近總去夫人的墳前喝酒,我看他心裏好像很難受的樣子,這幾天門兒都不出了。這都怪劉大夫,那天,我在門外,就聽他對大當家說,夫人之前在你的茶裏下毒,說夫人是有預謀,這個劉大夫,心眼真多,夫人明明死了,整個朝廷都知道的事情,豈是他三言兩語就能改得了的?二當家的你也不去管管,還有時間在那裏寫寫畫畫。”
沄淰也不跟他争辯,嘴裏只奇怪的說,“咦?怎麽又寫歪了呢?劉萬卷回來看見了,肯定又發火了。哎,這個寨子,随便什麽人都可以沖我抱怨幾句,這日子,是越發的不好過了。”
風不平頓時感覺後脖頸子一頓涼,不禁合計,“當了二當家,就一副盛氣淩人的樣子,忘記之前哭哭啼啼的醜樣子了,窮得瑟,哼。”
沄淰依舊泰然自若的寫字,現在的她什麽都不再想,內心寧靜似水一般,知道自己無法改變齊岳,便也只能盡力而為,索性她現在記不起她之前對他的眷戀,不然,自己肯定生不如死。
忽然,眼前又晃過一個模糊的影子,她的心頭一抖,“是他嗎?會是齊岳口中說的,那個保護我的人嗎?”
她低頭看着自己紙上寫的字: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空雲卷雲舒。
她輕輕一笑,心裏默念道,相信我,我總會想起你來的,一日不行,就兩日,兩日不行,就兩年。
風不平更加氣憤了,看着沄淰望着幾個字癡癡發笑,更加狠狠的搗藥,叮叮當當的藥罐子都要被搗碎了。
老楠一頭闖進來問道,“咦?風不平,蚊子呢?”
風不平滿臉抱怨的說,“最近,他都不怎麽來這裏了,不是在前院幫忙種菜嗎?”
老楠氣憤的說,“這小兔崽子,不知道躲哪兒享清福去了,現在膽子也大了,竟然學起了袁二,一聲不吱就無影無蹤。”
沄淰一笑,沒有說話。
蚊子總無端不見,這件事她是最清楚的,只是,每次,她都不知道他是什麽時候走的,又是什麽時候回來的,本想通報給大當家的,但是,大當家最近總是心情不佳,沄淰便合計還是想自己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以樹立自己在寨子中的威信。
沄淰假裝出去曬太陽,院子裏,她故意回頭往寨子後面不遠的玉米地望去,果然,那裏微微的有一團煙,近來,那煙總是若有若無,非常神秘,而每當蚊子不在的時候,那煙,必然出現。
劉萬卷興高采烈的回來對着沄淰說,“白菜和蘿蔔要等到秋天才可以吃,不過,那些小黃瓜和小西紅柿我看最多不過三天就可以吃了,看來,上個月的肥沒白施。”
沄淰淺淺一笑說,“我要去玉米地看看,等今年的玉米下來,咱們就有新餅子吃了,說不定,還能去集市上換一些白面呢。”剛移開半步,又問道,“你确定清淺是要害我麽?如果不是,還是趕快去跟齊岳說清楚得好,他最近,心情十分不好。”
劉萬卷冷冷的往屋裏喊了句,“風不平,蘆荟搗好了沒有,蜜蜂蟄的傷剛好,就要頂着這麽毒的太陽出去,不擦些蘆荟怎麽行。”
風不平拿來一小盤綠色的蘆荟膏,劉萬卷便卷起袖子開始小心翼翼的往額頭上塗,邊塗邊囑咐說,“新鮮的蘆荟塗在臉上,可以使面部皮膚光滑、白嫩、柔軟,看看你最近的臉,又黑又粗,咱們要自己心疼自己,知道了嗎,至于別人,不用管!”
沄淰一臉笑意的說,“知道了,等第一波黃瓜和西紅柿下來了,我一定讓老楠做幾個菜來效勞你!你可是勞苦功高啊!”
劉萬卷笑笑說,“恩,勞苦功高這個詞用的不錯,寫給我看看,寫對了,才可以去。”
沄淰咧着嘴笑笑,瞬間,就寫出了那四個字,令劉萬卷甚是驚詫。
沄淰以自己最快的輕功來到玉米地,按照這裏的特殊地勢,外面的人根本很難入內,中午這個時候,士卒們都在午睡,究竟是不是蚊子在這裏放了這把火?她放火的目的是什麽呢?難道是給那些壞人通風報信?
沄淰蹿進玉米地,貓着腰,慢慢的往煙火處靠近,玉米的燒焦味越來越濃,她不禁心痛起來,暗暗罵道,“缺德!竟然對我的玉米餅子下手!太不仗義了!”
正說着,忽然玉米地中央出現一塊空地,沄淰走過去,慌忙四處觀望,早已沒有人影,那火也被人迅速的撲滅,地上,深深淺淺幾個腳印,大小不一,至少應該是兩個人的,看他們的腳印,應該是往兩個不同的方向跑去,而沒有一個方便是往寨子的方向。
沄淰被剩下的火烤得滿臉冒汗,她剛轉身欲走,卻發現身後直挺挺的站着一個陌生人——白白淨淨的臉龐,一雙黝黑的大眼睛,一身淺藍色的長衫,看上去斯文有加,不像壞人。
沄淰頓時雙目怒瞪,大吼道,“你是誰?來我們寨子做什麽?”邊說,邊做出防禦的架勢。
那人直接說,“原來,你真的失憶了。”他苦笑着,“我是隋安,菓洛的将軍,我們是好朋友,沒能讓你記得我,我很遺憾,還記得不久前,我們還一起在草原上一同騎過馬,放過孔明燈,如果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這樣。”隋安嘆了口氣又說,“龍承皇最近總是吃不下飯,人也日漸消瘦,你能不能回去看看他。”
“菓洛?我們是一個族的?龍承皇?誰呀?”沄淰略略放下戒心,她仔細的盯着隋安問道,“我腦袋受傷了,不記得從前的事了,你說我是你朋友,可能說出我的一二件事情來?”
隋安笑笑,從懷中掏出一張畫,畫上,兩個男子在對弈,一個男子下面寫着将軍,一個男子下面寫着二爺。
隋安微笑着說,“這是你不久之前畫的,那一晚,我和龍承皇在他帳內下棋,你因為不滿意你的哥哥和一個奴婢卿卿我我,就找他去評理,後來,你就進來看我們下棋,還為我們畫了幅畫。”
沄淰看着看着,腦袋裏似乎影影綽綽的感覺出點兒什麽,但是,任憑他怎麽努力,都始終想不出來什麽。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記得了——但是,看那粗重的手法,應該是我畫的,別人想冒充,也冒充不上來。”
隋安慢慢的将畫收好,半天,才又說,“你總是随身攜帶一塊充滿着玉蘭香味的絹帕,那是你生母留給你的,所以你一直都很寶貝。”
沄淰看着眼前的這個身影,雖然記不得多少,但是,看着卻有幾分熟悉,她忽而想起齊岳說的,守護自己的人在草原,便試探的問,“他——他派你來的?”
“不是。”
“不是?!”沄淰氣憤的擺擺手,“那你找我?”
“龍承皇每日都逼迫自己處理很多國事,就是為了忘記你。可是我知道他根本忘不掉,一想到你,就仿佛吃了毒藥一般,脾氣也是越發的躁狂了,最近他受了風寒,咳嗽的厲害,族長勸他吃藥,他也不聽,居然還大發雷霆,長此以往,不是好事,于是,我就來找你去幫忙,龍承皇喜歡你,肯定聽你的話。”
☆、54 欲拒還迎
沄淰上下打量着一番隋安,看見他如此美貌,便也放下全部的顧慮,只當時朋友間的閑聊撅嘴說,“你想找我就直接去找我,為什麽一直在這裏鬼鬼祟祟,還有,跟你在這裏見面的是不是一個叫蚊子的?”
隋安意外的看着她,“是,我也是被抓到這裏才認識的蚊子,他負責看着我和天雪,對我們很照顧。臨行前,天雪将頭上的珠釵送給她,并說她戴上一定會更好看,那時,我才知道,蚊子,竟然是個女子,我們菓洛和陳國漢人有仇,我不可能廣明正大找你,所以,便約定,以煙為信號。”
隋安為了打消沄淰的顧慮,繼續不厭其煩的講起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從她開始是溫安陳國六公主的身份如何變成了沄淰,如何結識的龍承皇,如何懇求龍承皇放了齊岳,如賓公主如何被擄走,他和天雪又如何被放,前前後後都滴水不漏的講給她聽。
這是沄淰第一次這麽完全的了解自己的身世,她終于能夠将那些碎碎的事情拼湊在一起了,她一臉失望的坐在玉米地裏,悶不做聲。
“不要難過。”隋安安慰着她,那令沄淰一度喜歡至極的圓潤清澈的聲音又在耳邊萦繞着。
“沄淰,對不起,如果不是我,你和龍承皇也根本不用分開。我本想一直逃避,守着冰冷的邊疆再也不回來,可是,我思前想後,龍承皇是我的兄弟,我不能讓他痛苦,也不能眼見草原毀于一旦,所以沄淰,求你回去吧,這裏根本不适合你,齊岳根本不可能喜歡你,而且我聽蚊子說,你捅馬蜂窩、下河摸魚、還要劫商隊,那種危險的事情他怎麽可以讓你去做!跟我回去好嗎?”
沄淰往後挪了幾步,喃喃道,“再過三天,我種的小黃瓜和小西紅柿就可以吃了。”
“所以,你寧可留在仇人這裏種地,也不管龍承皇和草原人民的死活了嗎?你跟齊岳不是一路人!他之前對你好是因為你是公主!現在,你已經不是了!他只當你是菓洛仇人!”
陽光炙烤着大地,隋安見她略顯粗糙的皮膚被太陽無情的曬着,便擡起手為她遮住頭上的陽光,“你慢慢想,我可以等!”
沄淰緩緩擡起頭,痛惜的說,“七年,我都不曾走進他的心中。”
隋安低着頭,看着失落的沄淰溫柔的說,“他的心不屬于你,就算你走一生一世,也走不到那裏。”
“那麽——只有他——我是說——龍承皇——是真心對我嗎?”
隋安的臉上露出幸福的微笑,“他是真心對你,我用自己的命向你發誓。”
隋安單膝跪在沄淰的面前,右手指天,剛欲開口,沄淰便也慌忙坐在玉米地,神秘兮兮的問,“你那天和天雪姐姐說了什麽?那天的騎術比賽誰贏了?”
隋安的眼中頓時劃過大片的傷,那傷是沄淰永遠看不到的,他的笑有點僵硬,卻還是認真的看着沄淰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還沒等說什麽,就掉進齊岳設計的陷阱,在破荒村的那幾天,也只是想辦法逃脫,沒有顧得上跟她說什麽,回去之後,我們就各自回到自己的領地了。”
沄淰“哦”了一聲,瞪着明亮的眼睛問,“只要你堅持,她會接受你的,祝福你早點與有情人終成眷屬。”
隋安一笑,嘴上說,“幾日不見,學問增進了不少。”他臉上陽光的笑着,心卻被嗜血的痛着。
沄淰狠狠的咬着嘴唇,盯着隋安清澈的眼神說,“三天後中午,我在這裏等你,我答應你回去看那個什麽皇!”
“是龍承皇!你口中的二爺!”
“好,我們不見不散,但是,我有個條件,這裏危機四伏,我得早去早回,不能耽擱,我若想走,你們不準阻攔!”
隋安想了想,點了點頭。
沄淰回去的時候,仿佛蔫兒了一般,走到前院,看見齊岳在練兵,想着隋安說的話,也不看他,只低着頭往後院去,途中遇見掃地的蚊子,也不做聲,只一頭拱到床上。
一個下午,她都悶在床上,輾轉反側也睡不着,她雖然丢了記憶,但是,隋安說的,也極有可能是真的。
她不願意相信齊岳是這個心狠手辣的人,心狠手辣到忤逆到殺了陳國的公主,心狠手辣到還要用自己的命去威脅龍承皇。
她嘆了口氣,輕聲問自己,“沄淰,看他對你一直以來冷漠的态度就知道,他只想趕你走,你走得越遠越好。”
沄淰不做聲,在屋裏一悶就是三天。
劉萬卷走進來的時候,手裏拿了碗蘆荟湯,哄着她好幾遍,也不見她起來,便問,“從玉米地回來就陰森着個臉,怎麽,後院的玉米長勢不好?”
劉萬卷就從手裏拿着一個紙條說,“我的線人給我飛鴿傳書,估計是有清淺的下落了。”
沄淰立刻坐起,雙眼冒光,二話沒說,立刻喝光了所有的蘆荟汁。
劉萬卷打開紙條,頓時眉頭一皺。
沄淰慌忙問,“怎麽樣?可還活着?”
劉萬卷重重的點了點頭,嚴肅的說,“事實證明,清淺居然是大公主引薦給二皇子的人,清淺先在二皇子的酒中下了催情的藥,又迷惑二皇子,不料,卻被皇帝認為他想輕薄清淺,最終,他被趕出皇宮,那樣,就再也無法和太子争奪皇位了,但是,大公主并未想到你會将她留在朝鳳宮,于是,她竟讓清淺借助五公主的巫蠱布偶嫁禍你,無奈卻被流蘇一并承擔了下來,大公主一氣之下,就殺死了流蘇洩憤,只是她們沒有想到,你會找她們算賬,大公主是自食其果,你從此再也不用活在陰影裏了,而且,我已經把相關的證據告知了我的父親大人,想必,皇帝也知道了,我擔心的是,他們此時會緊鑼密鼓的實行下一步計劃。”
“下一步計劃?什麽計劃?”
“太子現在是額外的跋扈了,我擔心,他早晚要逼宮,不過幸好,皇帝現在身體硬朗,我父親聯同朝中的股肱之臣都極力擁護他,他們表面上雖忌憚太子的勢力,但是,受了皇帝的恩惠,還是懂得感恩圖報的。”
“那清淺現在人在哪裏?”
“有人看見她曾在琅邪國出現過,後來,就再也沒人知道她了,但是,這不是重點。”
“那重點是什麽?”
“你想讓齊岳知道嗎?如果讓他知道,從此,他不會再怨恨你,但是,一個征服沙場的将軍因為錯誤判斷,自始至終喜歡的是一個壞女人,他會覺得很挫敗,而且,她根本沒有懷孕過,她是青樓出身,曾被老鸨逼着喝下了紅花,哪還會有什麽孩子——你想我告訴他嗎?”
沄淰低下頭,輕輕的搖了搖。
看着沄淰痛苦的表情,劉萬卷壓低聲音緩緩說,“你看你,還是心太軟,還要為別人着想。”。劉萬卷陰沉着聲音說,“皇宮,是個肮髒的地方,我劉萬卷情願一輩子無用武之地,也不去助纣為虐,而你不一樣,你到底是皇帝曾經最寵愛的女兒,菓洛族長的外孫女,注定了這輩子在最殘酷的地方生存,所以,劉大哥才逼迫你認字讀書,也是希望你以後也能用智慧保護自己。”
沄淰沉着臉,越過劉萬卷的肩膀,惆悵的眼神頓時木讷起來,她結結巴巴的說,“大——
沄淰蹲在黃瓜架下,一臉的惆悵,自己過去竟然被別人如此的玩弄于鼓掌之中,如今,齊岳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會如何對自己,而自己又該如何面對他?那個龍承皇到底是怎麽樣的一個人?所有的問題讓她苦不堪言,她一坐就是一個下午,竟然忘記了和隋安的約定。
兩夜後,風輕雲淡,沄淰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她按照隋安的話一遍遍的想着自己的過往,回憶着那個跟他總愛争一時口頭之快的龍城換,可是,頭痛欲裂,全身虛汗,卻怎麽都記不起龍承皇的樣子。
她失望的坐在窗前,擦了擦汗水,輕輕的嘆氣,傻傻的往窗外看,以前,可也會有人陪我看這漫天的星河?
沄淰慨嘆着,門口突然一個人影。
沄淰一個警覺喊道,“誰?”
人影猶如神速,未等她反應過來,便推門而入,一躍便來到她的面前,頓時捂住她的嘴。
沄淰忽而覺得害怕,但是,見對方并沒有拿什麽武器,便趁機踢了男子的下身瞬間從男子手中逃脫。
男子渾身一緊,黑臉尖腮,雙目噴火,他大手一揮又把沄淰抓緊自己的懷抱。
沄淰掙紮了半天,卻怎麽也動彈不得,便揚頭問道,“你是誰?幹嘛?再如此無禮,我就不客氣了!”
男子雙眼噴火,“說好的,今天去見我,你不去,我只好來了!”
沄淰頓時啞口無言,她靠在男子的懷裏,周遭的氣氛頓時暧昧無比,她的雙手交叉,卻又被男子更加富有力量的雙手禁锢住,放在她因呼吸急促而起伏不定的胸前。
她的心怦怦的跳起來,“你是——龍承皇?”
☆、55 山洞暧昧
沄淰頓時啞口無言,她靠在男子的懷裏,周遭的氣氛頓時暧昧無比,她的雙手交叉,卻又被男子更加富有力量的雙手禁锢住,放在她因呼吸急促而起伏不定的胸前。
她的心怦怦的跳起來,“你是——龍承皇?”
“虧你還記得!”
“對不起,我不記得,我失憶了,我忘記了從前都發生過什麽了,我本來答應了隋安去見你的,可是,遇到一件事,就給耽擱了,你別怪我。”
沄淰低下頭,她默默的感受着來自男子胸膛的溫暖,她不敢相信,身後的這個男子,就是齊岳口中說的能保護自己的男人。
她輕輕的呼吸着他身上的香氣,一時之間甚至有些羞赧,她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堂堂草原上的皇居然會千裏迢迢的跑來見自己。
沄淰的心底甜甜的,黑暗中,她偷偷的笑着。
“所以我來到你面前。”男子胡亂的把她的身子轉過來面朝自己,因擔心她再掙紮,更加狠狠的抓住她的手問道,“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不記得我!!!”
“噓——小點聲,旁邊有人住的!”沄淰吓得簡直要哭出來。
“快點想!!!”龍紹焱抓得沄淰雙臂火辣辣的疼。
沄淰又急又氣,眼前這個人怎麽突然那麽兇,對自己一點都不友善。
她痛的眼淚含眼圈的說,“我每天都在努力的想,可是每次,我的腦袋每次都要炸開了一般,就是想不起來,我已經盡力了。”
龍紹焱一把甩過她的手,質問道,“可你為什麽偏偏記得他!!!是不是我在你心裏根本就不重要!!!”
龍紹焱氣勢洶洶的踩着輕功就走了,沄淰卻在後面窮追不舍,看着他生氣的表情,她的心也軟了。
她想找回自己的記憶,她不想再如此拖着一具空殼度日,她要明明白白的喜歡自己應該去喜歡的人!
河水邊,龍紹焱回頭,怒不可遏,見沄淰氣喘籲籲的跟着,腳步便故意更加飛快起來,他心裏暗罵道,“壞女人!你就忍心如此傷害我!你不是說,今生今世,你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呆在齊岳的身邊,朝朝暮暮,不離不棄嗎?好!我成全你!我再也不會對你心軟了!”
身後的沄淰使勁渾身解數也緊追着,這還要歸功于劉萬卷每日不辭辛苦的照顧,若沒了他,此刻,估計她只能連滾帶爬。
沄淰一邊追一邊喊着,“龍承皇,你等等我,話還沒說完,怎麽就走——”
一旁大樹上歇涼的隋安見此,輕笑了一下,竟然驚動了眼中的一汪清水,他微微張開薄唇輕輕道,“龍承皇,我只希望自己深愛的女子幸福,所以,才會幫你。”
隋安手裏拿着顆石子不偏不正的打在沄淰的小腿上,沄淰身子一偏,便搖搖晃晃嗚呼哀哉的掉進河水之中。
隋安閉着眼睛,似乎在這寂靜的仲夏夜中安然睡去,濃密的睫毛靜靜的浮在那片白淨剔透的臉頰上,思緒中,他想起第一眼見她,她眨着明亮如星的眼睛,笑聲如銅鈴一般清脆悅耳,雪膚花貌,一颦一笑便落在自己的心中,草原上,她叱咤風雲的騎馬,大呼小叫又全然不像個閨中小姐,顧盼生輝、嬉笑怒罵間,處處流露出女子純真質樸的真性情,她的世界,純潔無邪,容不下一絲世俗,于是,他的心,一發不可收拾的動了。
他淺淺的笑着,因為愛你,所以,把你留給比自己更強大的別人。
原本以為憑借龍紹焱對沄淰的百般愛戴一定會奮不顧身英雄救美,不料,沄淰卻在第一時間掙紮着從河水裏爬到岸邊,吐了口水,甚至顧不得多喘一口氣便又一身濕漉漉的繼續追逐。
走在前面的龍紹焱越想越氣,忽然聽見身後噗通一聲,腳下一停,便趕忙回頭去看,熟料,月輝下,一個似被霜打了的落湯雞正腳下神速的往自己奔來,不由得嘴角竟然微微上揚。
見女子靠近,他轉過身冷冷的問道,“你追我幹什麽?還追到水裏去了?也不知道是眼神差勁,還是武功不行!”
沄淰擰巴着眉頭氣憤的說,“話都沒有說完,你怎麽就走了?”
龍紹焱氣憤道,“你只會記得他!還要我說什麽?”
沄淰說,“我是記得他,可是,我的印象中,還記得一個人,只是樣子有點模糊,不敢确定是不是你!”
龍紹焱頓時喜笑顏開,但是,又怕被沄淰瞧見丢了自己的臉面,便試探的問,“那我現在可以給你時間想,等你想好了,告訴我,我再走。”
龍紹焱直挺挺的站在沄淰面前,一副無比配合的樣子,表情,也沒剛才那麽兇了。
沄淰仔細端量着龍紹焱,看着他的黑臉尖腮,瘦削的身材,亂糟糟的頭發,輕輕的搖了搖頭,“又好像不是你,印象中,那個人的臉好像沒有那麽黑!身材,好像也比你魁梧許多!頭發,亂糟糟的,倒好像有點兒像。”
龍紹焱頓時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他狠狠的捶着樹,一副追悔莫及的樣子,憤憤不平的說,“都是該死的齊岳,若當初不放他走!應該不會到今天這個地步!這個敗類!”
忽然,一個電閃雷鳴,豆大的雨點便噼裏啪啦的如黃豆一般落在地上。
“下雨了!”沄淰忽然驚叫,由于剛從水裏上來,又被雨澆,她瑟瑟發抖的站在雨裏,梧桐下,她的發梢已被雨水浸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