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三次讀檔1
起先是靳言一個人在笑,随後顏廣德也加入,胸腔震動,發出沉沉的笑聲。兩人摟抱在一起,顏廣德叫靳言壓成了一個扁平的大字型,卻笑得格外愉快,大手抱住懷內這個人,樂得片刻歡愉。
靳言不住地反複熱烈地吻他。一個個溫熱而潮濕的吻,就像下了一場雨,落在顏廣德的額頭耳邊鼻尖唇角。
然後是一次又一次浪漫的法式長吻。是靳公子最擅長的,如兩條靈蛇。
內心的渴望就像是蟄伏了千年的蟬,一日覺醒,便立在初夏的枝頭聲嘶力竭地歡唱。
過于長久的渴望,淹沒了理智。身體忠實地給出他們自己最真實的反應。靳言幾乎整個人絞纏住顏廣德,深藍色眼眸中軟成了一灘水。
“幾點了?”
又結束了一個深吻後,顏廣德啞着嗓子問。
靳言蒼白的皮膚泛起潮紅,眼尾上挑,深藍色瞳孔內波光潋滟,聲音歡快。“不知道。誰關心這個!”他聳了聳肩,答的格外坦然。
顏廣德失笑。“寶貝兒,咱們的時光還長的很,所以……”
“你餓了嗎?”靳言忙起身,慌慌張張地想要起來,結果卻再次跌落在床上。
紅色圓形水床砰地彈了幾下,兩人抖了抖。
他們互相望了一眼,又發了瘋似的笑起來。顏廣德以手指輕撫這人臉孔的每一條曲線,沿着那喉結處往返。手指如同彈奏一曲樂章。
“不餓。”
……其實是餓的,太他媽餓了,饑腸辘辘。
另一種餓。
但是眼下這人吃不得。
顏廣德覺得自己心态變了。第一次來的時候,他只想盡快征服這人,和他确定關系。然而第二次來的時候,他先是見證了冀北城在五十年後的災難,随後又見到了大漠中的蝌蚪實驗室化作一片廢墟……胸膛內一顆永遠在往前沖的雄心,突然間就散了。
他只剩下這個人了。
也只有這個人。
他想好好護着他,疼着他,與他天長地久。
兩百年。
那麽漫長的歲月裏,他的愛人,須一口口地吃。
一口口,拆吃入腹。
細嚼慢咽。
“……那,我們要做些什麽?”靳言雙眼放空,像是突然間變成了一個剛讀幼稚園的小傻瓜。
顏廣德眸光越發幽深,手指穿過他淡金色的長發,笑意濃濃。“老婆,我給你做頓愛心晚餐吧!”
“你會做飯?”靳言挑眉。
顏廣德遲疑片刻。
總共活了七十多年,他雙手不沾陽春水,君子遠庖廚,後來更是事無巨細全由機器人J照顧。但是為了讨好剛追回來的老婆,他決定勇敢地嘗試一下。
大不了,打開食譜幹。
還能有他顏大才子不會做的事?!
因此他答得爽快。“會!”
“那?”
“寶貝兒,咱們先去超市買菜。”
靳言大笑。“原來顏大才子你所謂的約會,就是去買菜?”
顏廣德臉皮微紅。他俯身壓過來,一雙深不見底的漆黑瞳仁望着靳言,目光灼灼。
靳言笑着用手捂住眼睛,用華麗顫音求饒道:“行,都依你。”
顏廣德雙手撐在兩側,壓着人問:“買菜不好嗎?”
“……好。”
“柴米油鹽醬醋茶,與你一同買菜,咱們才像是一對兒。”
“……你可真是個,老古董!”靳言笑到喘氣,又喃喃地喊他綽號。“老夫子!”
“嗯,”顏廣德帶笑答應。“與我這樣的老夫子談戀愛,是要生同衾死同穴的。”
“……我聽不懂。”
“沒關系,以後我教你。”顏廣德又吻了吻他,與他就着擁抱的姿勢緩緩坐起身。像兩株枝幹交錯生長的樹。
顏廣德擡手,替靳言略整頓了下衣衫。白襯衫的扣子脫落了幾粒,露出大片白的發光的皮膚。
赫。
赫赫。
呼吸變得粗重。
顏廣德倉促掉開目光,嗓子有些啞。“老婆,咱們什麽時候領證?”
“等我成年?”靳言聳肩。眼尾斜挑,兩頰開滿了桃花色。
“……你不是已經十八周歲了嗎?”
“生日還差一個月。”靳言笑。“當然,主要是為了等老頭子幫我辦好身份證明。”
顏廣德回頭看他。
“我是個黑戶。”靳言懶洋洋靠在床頭,笑了笑。“如果老頭子不認我,恐怕得委屈顏大才子你做我一輩子的地下情人。”
顏廣德俯身吻他。“那,只許有我一個情人。”
靳言大笑。“那得看你的魅力夠不夠大!”
“夠不夠大,以後你就知道了。”顏廣德嗓子越發地啞,有熱氣吹送入靳言耳中。
麻酥酥的。很色。
靳言一巴掌将顏廣德拍出去,利落地蹦到地上,帶笑先往門外走。
顏廣德忙追出去。
兩人出了碧園路668號,站在門口吹風。
靳言吊兒郎當地搖晃指間勾的鑰匙串。“要不要開車去?”
顏廣德挑眉。“你這兒除了豪車還是豪車,去超市是不是有點太打眼了?”
靳言聳聳肩,笑道:“總有一款你喜歡的。”
“哪款?蝙蝠,銀翼,還是閃電系列?”
靳言頓了一下,挑眉笑。“要不去看看?”
雀躍的,就像一個興致勃勃帶着小夥伴參觀寶藏的小男孩兒。
顏廣德默了默。“去看看。”
語帶寵溺。
只為了這人久違的眉眼之間的光。
這光,令他心軟。也令他感到疼痛。
靳言帶顏廣德走到車庫前,卷閘門緩緩打開,一輛銀白色的車赫然出現在眼前。線條流暢,兩側有飛翼,宛若一頭安靜守在岩石後的獸。
顏廣德轉頭看向靳言。
靳言聳肩。“這是雪狼。”然後又朝他呲牙笑,兩排雪白牙齒尖的出奇。“送給你好不好?”
……他當然知道這車名叫雪狼。前世,靳言追他追到雪山下,開的就是這輛銀色雪狼。
在距顏廣德老家三十裏的時候,有一段山路遭遇突如其來的雪崩,道路阻塞。靳言堵在那裏,三天三夜,最後被搜救隊的人挖出來。
剛挂完水,這個人便拔掉輸液管,高高興興地偷溜出院,跑到三十裏外去找他。
價值幾百萬的豪車雪狼毀了,他就一路搭便車,晃到了那個偏僻的小村子。
在見顏廣德之前,特地從行李裏翻出一件奢華的紫羅蘭襯衫。只為了在為數不多的幾次交談裏,顏廣德說過喜歡冷豔的花。
那句話的原意,是譏諷靳言不知進退,像一朵濫.交的野花。
然而靳言聽不懂。也許懂了,卻勇敢地裝作不懂。
那一日,雪山上的風駕着流雲飛馳而過。
靳言假裝無意地将襯衫紐扣解開至第三粒,露出漂亮的鎖骨,及白的發光的皮膚。眉目奢華,笑起來更有一種紙醉金迷的味道。
好巧,我旅游迷路了。靳言沖他笑得異常認真,腳踝處微微痙攣,不足一握。
在來的路上,那段遭遇雪崩路阻的艱辛,靳言只字不提。
是後來,很多年後,顏廣德檢索有關這個人的一切,在當年搜救隊解救過的名單裏見到了“靳言”兩個字。
現在,他想把這輛車送給他。
顏廣德眼皮低垂,遮擋了視線中深藏半個世紀的悔。“寶貝兒,你便是上帝賜給我的最好的禮物。”
靳言聳肩大笑。“honey,你的嘴巴怎麽這麽甜?”
“為了要吻你。”顏廣德聲音嘶啞,牽起靳言的手,十指交扣。
靳言比顏廣德矮15cm,兩人站在一起十分搭。這裏只有他們兩個人,涼風習習,夏日蔥籠的樹梢間不時傳來沙沙輕響聲。
“……怕你覺得苦。”顏廣德輕輕地湊到靳言耳邊,認真地落下一個輕吻。“所以從今天起,我每天都會給自己的嘴巴抹一層蜜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