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時間就像是往常那樣。
他們兩個就像是人類世界中普通的一對夫妻,陸言冬離開了部隊之後進入了陸氏,這畢竟是陸君堯的心血。
有些人,是天生的商人。
次年,秦思羽跟譚聿城的女兒出生了。
新的一年再次來臨的時候,子綿跟陸言冬去了一趟南方,溫度适宜,她喜歡跟他去任何的地方,朋友圈裏面發着各種照片,這個世界帶着他們兩個走過來的痕跡。
那是一顆陳年老樹,上面挂着各種紅色的綢緞,綴着木牌,子綿挽住了身邊男人的手臂,仰起頭,熹微的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落在臉上,留下斑駁的光。
子綿對着他笑,“你寫了什麽?”
他只是寫了‘林子綿’三個字,而她沒有寫。
子綿突然想到了什麽,“我們回去的時候,去一趟小鎮吧。”她也要把她的心願來填上。
三日後的下午,子綿跟陸言冬來到了A市北區的一個旅游古鎮。
寺廟晨鐘敲響。
紅綢早就被曬得褪色老舊發黃,她當時用靈力纏上的,風吹日曬也沒有掉落,沒有被風化。
她握在手裏,寫上了‘陸言冬’的名字,用嶄新的紅綢在高高的挂起來。
在微風下輕輕的搖曳。
一片紅色的海浪,耳邊仿佛有風聲。
而以後的每一年,陸言冬都會陪着林子綿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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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年,在夕陽黃昏的時候,他們兩個都會重新的把新的心願挂上,依舊只是有兩個名字。
一直到十年後。
那年冬天特別冷。
子綿一個妖怪都感覺到了,這年的冬天刺骨的寒意,陸君堯生病了,肝癌。
一個冬天,過了年之後,幾乎都在醫院裏面度過。
陳虞白天的時候留在醫院病房裏面陪着陸君堯,晚上的時候躲在一邊偷偷的抹眼淚。
陸言冬從醫生診室走出來,子綿走過去,她沒有過多的詢問,她知道,有些事情,無能為力。
“虞姨,你跟子綿先回去吧,今晚上我在這裏陪着爸。”陸言冬握了握子綿的手指,子綿點了點頭,起身拿起大衣,扶着陳虞離開了病房。
陳虞的精神跟氣色都挺好,只是一雙眼睛難以掩飾脆弱,子綿說,“虞姨,不要擔心,爸爸不會有事的。”
其實子綿也知道,陸君堯肝癌晚期,扛不住太多的時光了。
陳虞強撐着笑了一下,林子綿看着她鬓角跟發頂都有蒼白的顏色,歲月無情的爬上了人類的臉頰,不再年輕,在眼角眉梢都留下了痕跡。
回到陸家之後。
四小只也在,都在樓上書房寫寒假作業,14歲的少年少女,人類世界裏面鮮豔稚嫩的年紀。
子綿推開門走進去。
陸子諾跑過來問,“媽媽,爺爺怎麽樣了。”
另外三個也都看過來。
子綿關上門,走過來輕輕的摸了一下女兒的頭發,低低的開口,“不怎麽好。”
陸子諾低下頭。
沉默了好幾秒。
“爺爺還答應我,下次跟董爺爺出去釣魚的時候,帶着我呢。”
陸子嘉捏緊了鋼筆,手指骨節繃緊,少年的臉上冷隽而平靜,“媽,爺爺還有多少天。”
子綿想起來陸君堯的病情,眼眶有些幹澀,說了一個大概的時間,“一個來月吧。”
空闊的書房陷入了一陣沉默,死寂一般的沉默,幾個人都沒有說話,子綿走到了窗前。
看着窗外已經慢慢暗淡下來的顏色,夜空中,閃過幾抹星光,寂寥的很。
打開窗,外面是真的冷。
病房裏面。
陸言冬躺在一邊的陪護床上,病房裏面沒有開燈,鼻腔間都是消毒水的氣息,很濃。
空氣裏面沉寂,只有醫療機器的響聲。
還有陸君堯沉重的呼吸聲。
“言冬。”陸君堯沒睡,喊着他的名字。
“爸。”陸言冬起身,“你哪裏不舒服嗎?我去喊醫生。”
“言冬,我們聊會兒天吧。”陸君堯說,“我挺好的。”
陸言冬點了點頭,起身走過來彎腰把被子往上蓋了一下,陸君堯似乎是有些感慨,人快要走到生命盡頭的時候,幾乎每天晚上都在想着以前的回憶。
從頭到尾回憶了一個遍。
他往一邊挪了一下,枯瘦的手指拍了拍一側的位置,“過來,一起躺着吧。”
陸言冬開了燈,光線溫柔。
将陸君堯一張病态臉,帶上了一點正常紅潤的氣色。
陸君堯閉着眼睛,聲音沉重,“我想起了很久很久以前了,那個時候你剛剛滿月,晚上的時候有天晚上,我出去應酬喝醉了酒,回家你媽媽跟我争執起來了,我當時肚子裏一團火,我在外面應酬賺錢,你一個女人在家裏好好的帶着孩子就好了,你啊,就躺在床上一雙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跟你媽媽。”
“我當時的火氣一下子下去了,酒勁也醒了,你媽媽開始抱着我哭。”
陸君堯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
說着以前的事情,想起來陸言冬的母親,他的眼前濕潤了很多,“她早走了,我找了小虞,她應該也挺怨恨我的,我不是個好丈夫,不是一個好父親。”
“不恨你。”陸言冬目光深深的看着一個方向,唇角淡淡的揚起弧度,似乎也想起來以前小的時候,“以前的時候,怨過,現在想想,您沒有做錯。”
他早已為人父,所以清楚作為一個父親,對孩子的期盼,任何一個父親,對自己的孩子,都是抱有最大的熱情。
陸言冬已經不在年輕,早已經褪去了年少時候的狷狂,成熟,穩重。
歲月在他的臉上并沒有留下什麽痕跡,依舊英俊深邃的面容,他閉上了眼睛,雙手慢慢的攥緊,聽着耳邊醫用機器跟陸君堯沉重的呼吸聲,他喉嚨繃緊了一瞬,“爸。”
那一句話之後,他沒有在多說什麽,身邊的陸君堯睡着了,他起了身,高大筆挺的身形站在病床前久久顫栗。
周六的時候。
陳虞高興的親手在家裏包餃子,陸君堯出院了。
其實,所有人心裏都清楚一個實事,但是誰都不會去戳破,陸君堯的氣色看上去很好,開春的時候,約了幾個好朋友去釣魚。
陸家四小只都去了。
陳虞給陸君堯準備好他喜歡的魚竿,陸君堯魚竿就收藏了上百,陳虞挑了一個他最喜歡的,放進車裏面,然後替陸君堯整理衣領,看着他因為疾病而消瘦的臉,依稀能看見歲月裏,俊朗的臉龐,“下午早點回來,晚上吃餃子。”
“嗯。”陸君堯像是以前的時候一樣,握了握陳虞的手指,“我盡量早一點,明天咱們吃魚。”
陳虞笑着,“嗯,你多釣一點回來,孩子們都喜歡吃,別輸給老董。”
陸子諾現在已經是十四歲的少女的模樣,明眸皓齒,林子綿跟陸言冬的基因都很優秀,少女生的漂亮,她天生就不是一個安靜的性格,握着魚竿,“爺爺,魚怎麽還不上來啊。”
陸君堯氣定神閑,“等一等,有點耐心。”
陸子諾擡眸看了一眼人工河邊,三個哥哥都在另一邊,她搬着凳子往陸君堯身邊靠了靠,“爺爺,你耐心了這麽久,不也沒有魚上鈎嗎?”
陸君堯擡手敲了下陸子諾的頭,“少擡杠。”
子諾,“我又不是巨人,為什麽要擡杠?”
陸君堯無奈的笑了笑。
他耐心的教着自己唯一的一個孫女,用什麽魚餌好,講着各種魚竿的區別。
陸子諾看着人工河平靜的湖面,“可是爺爺,我學不會哎,你得一直教着我才好。”
陸君堯低低的嘆了一聲,擡手撫了一下子諾的頭發,目光很深,“要好好學。”
陸子諾搖頭,“明年開春,爺爺也要陪諾諾一起來。”
“這個啊,爺爺不能答應你。”
陸子諾沉默了一會兒,“爺爺,你想抱我嗎?”
陸君堯早已經被病魔折磨的,哪裏能抱起來這麽大一個姑娘,他看着陸子諾,小的時候,他經常抱着她,家裏就這麽一個女孩,他跟陳虞都很寵家裏唯一這個女孩。
“爺爺想啊,爺爺抱不動你了。”
少女看了一眼周圍,确定沒有人,然後變成一直貓,丢掉了魚竿跳到了陸君堯的懷裏,蜷縮着。
陸君堯擡手摸着陸子諾背後光亮的毛,他的眼裏沒有一點震驚,仿佛早就知道了一般。
他想起了8年前。
那個時候家裏四個小家夥在上學,他正好從陸氏下班出來,經過了學校,接了這四個小家夥回來,晚上的時候,吃完飯,陸子諾困了,他抱着陸子諾上樓休息的時候,摸到了她的貓尾巴。
陸子諾當時也醒了,不過是五六歲的小孩子模樣,很認真嚴肅的對他說,“爺爺,我們拉鈎,你要幫我保密,要不然,諾諾以後就不理你了。”
他的孫女是貓,三個孫子是貓。
他的兒媳婦是貓。
當時他一晚上沒有睡覺默念着富強民主文明和諧,這個認知簡直是沖刷了他的所有觀念!
不接受還能怎麽辦?
孫子孫女都軟萌萌的,兒媳婦溫柔孝順,一家人都和睦美好,算了,就當個是夢吧。
生老病死,是人類無法避免的。
月底,陸君堯就離開了,上午的時候,陳虞還去寺廟祈福,晚上的時候,陸君堯搶救無效離開了。
所有的人都在,子綿緊緊的攥住了陸言冬的手,其實一家人早就做了準備,只是沒有想到這麽突然,陳虞哭了很久才緩過來,說一句,“他終于解脫了。”不在受病魔困擾。
陸子諾撲在了林子綿的懷裏,三個少年都沉默着,低着頭,病房裏面陷入了一片巨大的悲傷。
林子綿側過臉來看着陸言冬,依舊冷峻的眉眼,歲月時光積澱下來的成熟,他閉着眼睛,越發的攥緊了她的手指,她能感受到他身體的顫抖,手臂肌肉的緊繃。
離開的那個人,是他的父親。
這一個年,果真是冷。
子綿目睹着一個親人的離開,好幾個晚上,她無法入睡,她在想,如果陸言冬也走到了這一個時間,該怎麽辦。
時間仿佛過的很快。
在林子綿面前,只是彈指一揮,歲月匆匆,在陸子諾22歲的時候,陳虞開始忙着給陸子諾介紹一個男朋友。
“奶奶,我還小。”子諾臉有些紅,抱着陳虞的手臂,“奶奶,你着急什麽呀。”
“我怎麽不急,都畢業了。”陳虞拍着陸子諾的手,“我們家裏就你一個小公主,奶奶不着急能怎麽辦。”
林子綿跟陸言冬50多歲的時候依舊像是一對甜蜜熱戀的戀人,兩個人去了一趟青恒二中,以前的老教學樓早就蓋了新樓,陸言冬前年的時候資助了新的圖書館,早已經建成歷,陸家的四個孩子高中也是從這裏畢業的,他們兩個原本就想在學校裏面逛逛,沒有想到碰上了現在的校長。
“陸先生,陸太太,快請去辦公室裏面做做,喝杯茶。”
“不用了,我跟我太太就是來這裏走走。”陸言冬看了一眼林子綿,她小笑了笑,兩人繼續沿着操場往前走,子綿依舊記得,運動會的時候,她跑了一萬米,就在這裏,在這一片土地,現在早就不一樣了,橡膠跑道換了好幾次,各種體育器材都翻新了,就連主席臺旁邊的臺階,都變了樣子。
明明還是以前的地方,但是很多都不一樣了。
請恒二中現在的校長徐勁松看着兩人離開的背影,這個陸先生啊,陸氏的總裁,也是一名慈善家,年近50多了,但是看上去跟40來歲差不多,那個陸太太啊,更是不得了,看上去就跟30來歲一樣,年輕漂亮。
其實子綿已經有刻意的用靈力去掩蓋自己,比如說讓自己的臉上帶着皺紋,帶着歲月的痕跡,但是即使這樣在別人的眼中,她依舊看上去年輕,因為那一雙眼睛,依舊如孩童一般純淨。
索性,她也不管這些了。
自己生活快樂,才是最重要的。
這周六下了一場雨,同學聚會,子綿是接到了秦書瑤的電話,說周六有個聚會,讓她也去,帶着自己老公更好。
似乎都是上了年紀的人,沒有在那些燈紅酒綠的地方聚會,而是去了一家飯店。
是8班的班長組織的。
差不多到了30來個人,有的帶着自己的先生,子綿挽着陸言冬的手臂走進了一間‘花開富貴’的包廂。
裏面的人,鬓角發絲都有微微的白霜,歲月模糊了容顏,基本上無法分辨年輕時候的樣子。
她一眼就看到了秦書瑤,秦書瑤的老公是一名小提琴家,兩人定居國外,這次也就是回來幾天,她跟秦書瑤算是以前這些同學裏面,聯系的最多的,紀喃的話,其實聯系的很少了。
你不主動聯系她,她不主動聯系你。
曾經在好的朋友,慢慢的也就淡了。
不會有那種什麽我們彼此關系親密,不用聯系也像是親姐妹一樣,都是扯淡。
友情,也是需要去經營維持。
秦書瑤給她倒了一杯水,過了兩分鐘陸陸續續的又來了不少人,秦書瑤指着坐在靠屏風旁邊的一個中年女子,長發,穿着駝色大衣,脖頸間帶着珍珠項鏈,“子綿,這是紀喃,你還記得她嗎?”
二十分鐘後人來的差不多了,一共來了40多個人,加上自己的先生,班長先舉起了酒杯,一起喝了杯酒,子綿依舊不喝酒,陸言冬替她喝的。
女人羨慕的目光時時刻刻都在,八卦的氣息時時刻刻也都在。
不是只有年輕人才有的。
一桌40多個人的大桌,不少女性的目光都往陸言冬身上落着,他的背脊筆直,沒有中年發福的啤酒肚,穿着煙灰色的襯衣,眉目依舊英俊如斯,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色邊框的眼鏡,衣袖卷到小臂的位置,歲月留給他的只有成熟穩重。
再看看旁邊的林子綿,溫柔美麗,頭發烏黑沒有一根白頭發,除了眼角的細紋,臉上的肌膚狀态很好,讓人羨慕。
女人對于臉這個話題,永遠都是熱衷的。
頓時幾個女人都在讨論着。
子綿也一一的說着,用什麽化妝品,各種面膜,還有哪家美容醫院。
一頓飯,到晚上9點半。
一桌微醺。
子綿跟陸言冬回到家裏的時候,天氣下着小雨,她有些嘆息,抱着陸言冬的腰,“我聽班長說,有幾個同學離開了。”
躲不掉。
“害怕?”他抱着她,手指梳着女人的長發,拍着她的後背。
子綿将臉貼在他胸口,“不怕。”
“不怕那我們就去做點有意義的事情?”他彎腰直接把她抱起來,走回了卧室,放在床上,“下雨天,多有情調。”
“你這個歲數,搞這些新花樣,小心某天,啧啧閃到腰。”
“□□。”他捏着她的鼻梁
陸言冬掐着她的腰,“激動什麽?別吓着人家小姑娘。”
這哪裏是小姑娘啊,明明是狐貍精。
陸子嘉拉着女友的手,說,“爸媽,這是我女朋友寧寧。”
寧寧其實有些怕,因為面前這只老母貓看上去道行不淺。
她還是小聲喊着,“叔叔,阿姨。”
陸子嘉奮勇的迎上了子綿的目光,“媽媽,我跟寧寧真心相愛的。”
子綿對這件事情保持沉默,她得緩緩。
沒有想到陸子嘉這個小子把陳虞搬過來了,陳虞對寧寧很滿意,長得漂亮,嘴也甜,哄得陳虞高興。
子綿蹙眉,“媽”
寧寧是個娛樂圈二線小花。
子綿最後松口了,随便吧,怎麽搞怎麽搞,她不管這個,她本來還打算把秦思羽跟譚亦城的女兒對自己三個兒子推銷一下的。
奈何應該是從小青梅竹馬長大的,不感冒。
這個夏天陸言冬58歲的生日,生了一場病,來勢洶洶,幸好有驚無險,動了個手術,也算是平安度過了,子綿看着他蘇醒了,湊過來親着他的臉。
“別怕,小事情死不了,我還沒活夠呢。”
“嗯。”
子綿也害怕,她比任何都要怕,她卻不敢表現出來,她知道這一天遲早會來臨。
在醫院住了兩周,陸言冬出院了,身體恢複如初,子綿每一天都很珍惜,冬天的時候蜷縮在他的懷裏,就像是少年般那樣的時光。
旗下的美食雜志改版之前給林子綿打了個電話,林子綿曾經創建了GK的美食雜志,如今要改版,處于尊敬,第一通電話就打給了林子綿。
兩個月之後她接到了一份新的美食雜志,跟以前大不一樣,她笑了笑坐在陽臺上曬着太陽,一份原本熱情充滿着味覺的雜志變成了文藝風的擺拍美食雜志。
改變的東西很多,是社會在變,也是人類本心在變。
陳虞81歲的時候離開了。
他們站在病房裏面,子綿握住了陳虞的手,“媽。”
陳虞另一只手對陸言冬擡起來,“言冬。”
“媽,我在這裏。”陸言冬走過來。
後面是陸家的其他人。
“這一輩子到頭了,我比那個老東西多活了這麽多年,真是賺了。”這是陳虞閉上眼睛前說的最後一句話。
子綿沒有哭,她不想哭,她也不許她的孩子們哭,為什麽要哭,不能哭,不能哭。
哭了,是因為陳虞走了。
沒哭,那麽陳虞就沒走。
她就像是一根筋一樣,抱着陸言冬蹭着他的衣服,兩人辦理了陳虞的後事。
除了陸子嘉,其餘的三個孩子都沒有結婚,也都沒有對象。
都在努力修煉,但是外觀上都按照子綿的話,随着年齡去進行刻意的改變,以免在人類世界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在陸言冬70歲生日的時候陸子諾帶回來一個大禮。
子綿正在一邊準備生日蛋糕,她自己做的,有些歪歪扭扭的,陸言冬在一邊說,“很好看。”
不論時光多遠,他對她依舊溫柔包容。
陸子諾戀愛了,她喜歡釣魚,釣上了一個美男魚,本來想炖了吃的,看到美男魚8塊腹肌後,流着鼻血搞回家了,幸福兮兮紅着臉對子綿跟陸言冬說,“媽,爸爸,我男朋友,易寒。”
子綿想把陸子諾塞進奶油蛋糕裏面。
陸言冬其實對孩子們搞對象這樣的事情,很包容,無所謂,喜歡就好,錘着子綿的肩膀,“好了,幹預太多做什麽,諾諾喜歡就好。”
她指着陸子衍跟陸子楚說道,“你們兩個,不準這麽吓爸爸媽媽了,去搞一只正常的貓不行嗎?媽咪不想開動物園。”
陸子楚走過來,他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只小奶貓,最粘着陸言冬跟林子綿,四十多歲人類臉龐下不過就是一只剛剛修煉了幾十年的小貓咪而已,“媽,你放心我不會的。”
林子綿更不放心了,都這麽大一只了,怎麽對女朋友不感興趣呢,說,“你要是喜歡男貓也提前跟媽說一聲,別跟你這個二傻子妹妹一樣突然帶回家,讓我跟你爸爸有個心理準備吧。”
晚上的一頓飯吃的很快樂,陸言冬做的菜,一桌都是魚,除了易寒其他人吃的都挺快樂的,只有易寒的臉色挺難看的。
陸子諾見他不吃魚,端過來一碗湯。
易寒臉色發白的喝了一口。
陸子諾目光狡黠,“魚湯好喝嗎?”
易寒瞪大眼睛看着手裏的湯,連忙放下,“阿彌陀佛,罪過罪過。”他竟然喝了自己同類的湯。
周五的時候陸子諾帶着易寒去了墓園。
易寒站在不遠處。
陸子諾三幢墓碑前放了三束花,“奶奶,爺爺,奶奶,我來看你們了。”
她指着不遠處修長挺拔的身影,“喏,我男朋友,易寒。”
陸子諾笑着悄咪咪的來到了陸君堯的墓碑前,湊過來,眨着眼睛笑,“爺爺,我釣上來的?怎麽樣?就是用你說的那個魚餌,那個魚竿,以後這就是諾諾的傳家寶,諾諾是不是很厲害。”
子綿感嘆過時光無情。
她也終于來到了這一天,陸言冬87歲的時候離開的,沒有在醫院裏面,在家裏,兩人正在陽臺上,陸言冬病了,沒有再去醫院,沒有用。
他抱着子綿,看着窗外的陽光。
“子綿,我舍不得你。”
“嗯。”
她嗓音顫抖着,“我也是,你別走,再陪陪我。”
他把結婚的鑽戒重新的待在了她手指上,仔細的握着,“真好看。”
陸言冬說,“如果來世你來找我,我不認識你,你就打我一巴掌,直接過來親我,把我打暈了強行來上我。”
子綿錘了他一下,“說的跟我是個女流氓一樣了。”她坐在他身邊,“我啊,貌美如花,你見了我,肯定是要拼命追我的。”
“也對,我的子綿,怎麽看都好看。”
“子綿,我想再看看你。”
林子綿變成了少女的模樣,跟他第一次見她的時候一樣,陸言冬眼眶濕熱,他永遠都忘不了,第一次看見她,在米線店裏面,她突然撞到了他身上。
那個隔壁班的小啞女。
他突然說,“我再親你一下可以嗎?”
子綿笑了笑,“你什麽時候這麽斯文了?”她把臉仰過去,一個吻落過來之後,就沒有再擡起來。
子綿很想哭她忍住了。
只要不哭,他就還在。
陸言冬的葬禮辦完之後,陸家除了陸子嘉他們四個,所有的人都驚覺,陸老太太不見了。
陸家長子,陸子嘉一臉的沉痛,“我媽媽老年癡呆,應該是走丢了,現在已經最大力度的去找了。”
林子綿離開的時候對他們四個說了一句話,“要把人類世界的生活過完,然後在去過新的生活,不能打破了人類世界的秩序。”
—
年後。
市三中門口的一條小巷子裏面。
穿着米色針織連衣裙的少女靠在牆壁上對面前的少年一臉嚴肅認真的說道,“大寶,等會你爸爸走過來,你就開始非禮我。”
陸子嘉哪裏敢,“媽我我我不行啊。”
少女拍了一下陸子嘉的頭發,“什麽不行不行的,男人怎麽能說自己不行呢?””
“媽我真的不行。”如果有人經過,可以看到一個20多歲模樣的英俊男子對着身邊青春美麗的少女喊着媽媽,一定會思考到懷疑人生。
“什麽不行,我說行就行!”少女聽到了似乎有人走過來,是她所熟悉的氣息,她挽起一個溫柔的笑容,狠狠的用手指戳了戳陸子嘉的胸口威脅着,一邊豎起耳朵小聲的聽着腳步聲,一邊小聲催促,“大寶你快一點啊!”
“媽我我”陸子嘉在顫抖。
他心一橫,閉了閉眼來了一個壁咚,少女翻了一個白眼,直接撕開了自己的領口,露出白皙的肩膀,大聲喊着,“救命——非禮啊——”
陸子嘉臉一白,“媽你別喊啊。”
少女喊的更加凄慘大聲,陸子嘉臉紅着,心裏想着下一世這種事情應該讓老二來,背後一疼,整個人就被踹了一腳,他還不敢還手,因為踹自己的是他親爹。
陸子嘉倒在了地上,少女給了她一個眼神他麻利的滾了。
少女捂着臉,肩膀顫抖着,露出白皙晶瑩的皮膚,站在她面前身形高大的男生側過臉,微微的有些紅,“你沒事吧?壞人已經走了。”然後脫了自己的校服遞過去。
一只白皙的小手接過來,披在肩膀上,少女的臉上帶着晶瑩的淚水,挂在濃密的睫毛上,烏黑的眼珠濕潤,“謝謝。”
少年說了聲沒事,黑眸飛快的在少女臉上掃過,清新精致的一張臉,他轉身想走,身後的少女哎呦了一聲,他急忙轉身,扶住她,“你怎麽了,沒事吧。”
“我”少女呵氣如蘭,低低着頭,“我腳崴了。”
他嗅着空氣裏面那一抹淡淡的栀子香,只覺得喉嚨都有些滾燙感,掌心下面少女的手骨纖細柔嫩,他不敢用力,轉身彎腰,“我背着你吧。”
少女笑着跳上去。
雙手緊緊的圈住了他的脖頸,将臉貼在了他的後背上,他後背一緊,感受着一層布料之下,少女身上的體溫,渾身的血液瘋狂的流竄,他告訴自己,要克制,他這只是樂于助人而已。
但是當他雙手拖住少女的臀部,他覺得自己
去媽的克制吧。
鼻腔有股熱流往外湧,他竟然覺得自己沒出息的要流鼻血了。
“同學謝謝你,我叫子綿,你叫什麽呀。”
他淡淡開口,嗓音沙啞,“紀沉。”
子綿趴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熟悉的氣息,她可算是找到他了,閉上眼睛,她滿足的想要休息一會兒。
紀沉快要走到紅綠燈的時候,紀沉才想起來他忘記問背上的少女家在哪?
正想問問她,發現她睡了。
紀沉喊了一句,“子綿?”
她睡了,似乎很熟。
紀沉想了想,算了,那背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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