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天氣已經冷起來。
隔着窗戶，都能聽到外面冷風呼嘯的聲音。
子綿看着手機，手指慢慢的蜷縮了一下。
然後她關掉了筆記本，卧室裏面最後一絲的光亮都沒有了....
朝東巷在隴海路，很簡樸老舊的居民樓，米白色的樓身映滿了風霜歲月的氣息，變成了灰白色。
子綿站在樓頂，趴在欄杆上，低頭朝下面看，看着站在巷口的身影，剪影被路燈拉的悠長。
孤影綽綽。
手機還在不停的響着。
晚風吹起來子綿的發絲，墨色長發飄散着，慢慢的遮住了小巧的臉，她感受着手機在指尖的震動，低頭，打開了手機，看着上面三條未接來電，還有一則剛剛發的短信。
“我給你帶了三文魚壽司——”
居民樓的3單元的聲控燈都壞掉了，這裏物業挂在對面碧曦嘉園，但是物業不會管這裏。
破舊老樓。
逐漸的成為了一個人員複雜的租住樓，各家各戶都是租住在這裏的。
身份職業都很複雜，而且，還有一點，這裏的房租不是很高，但是靠近這各大主路，是最劃算的。
手機震動着她指尖都在發麻，子綿接通了電話，“喂...”她說，“我困了。”
“我就在你樓下，你下了拿了東西我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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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綿垂了垂睫毛，“我馬上要睡了。”
“就差這兩分鐘嗎？”那端嗓音啞了一點，“凍死了，你快下來，要不然壽司就涼了，剛做好的。”
陸言冬靠在巷口的路燈邊，點了點手裏的煙灰，握着手機，現在這個點幾本是沒有經過這裏，就他一個人，影子孤綽綽的落在地面上，衣服上一層冷氣。
靜寂的連路燈閃爍的聲音都能聽得到，所以他清晰的聽見了一道淺淺的腳步聲從巷子裏面傳來，很淺，跟踩在樹葉上一樣，他笑了一下，擡起眸。
一身校服的女生走過來，一雙烏黑澄亮的眼睛，墨色長發沒有紮起來，仿佛長得更長了一點，披散在肩膀上，掩繞着修長白皙的脖頸。
他站直了身體，将手中的煙碾滅了。
“不是說要睡了嗎？穿着校服睡？”他看着穿着校服的女生，從大衣的口袋裏面拿出了一盒奶，插好了吸管遞過去—
一只素白的小手頓了兩秒才接過來，還是熱的，在這個天氣，手指間有溫熱的感覺，她喝了一口，聲音模糊，“不是說，是壽司嗎？”
“你知不知道我站外面等你多久，要凍死老子嗎？”陸言冬的發絲有些濕漉的感覺，夜深露重，他脫了大衣，披在她肩膀上，“你就不知道多穿點衣服嗎？好學生也不能把校服一天24小時挂身上吧。”
陸言冬微微的皺眉，不過，确實好像是，在學校裏面，這個傻姑娘幾乎沒有都是穿着校服，好像從來沒有見過她穿着別的衣服，這個季節已經挺冷的了，秋季校服外套挺薄的。
子綿一怔。
她沒有別的衣服。
她的皮毛厚，再加上修為，不怎麽懼冷。
小口的喝着牛奶，熟悉的奶香，溫熱包裹着口腔，說實話，她很少喝牛奶，陸言冬幾乎每天早上都給她送，她即使說了不要，第二節大課間回到教室後，會莫名其妙的發現桌洞裏面有一盒牛奶。
女孩模糊輕柔的‘嗯’了一聲。
“想吃壽司啊，我現在帶你去吃。”說着，陸言冬抓住她的手，往外走，林子綿掙脫了一下，“不去了，我真的要睡了，我還有作業，要不然明天會遲到的。”
他笑了，回過臉來很認真的瞅着她，看着她一張白淨的臉，“作業，我不是說你拿出來我給你做嗎？你知不知道你這幾個月曠課量比我還多，好學生？你也怕遲到啊。顏東廷今天生日，就差你一個人，還有我很多朋友，你去見見。”
子綿的一盒牛奶喝完了，她緊緊的捏着紙盒，微微的仰起頭看着陸言冬，他站在路燈下，眉宇間有些冷冽的光，但是眼底有刻意放緩下來的溫柔，她咬着唇，“你..你為什麽喜歡我？”
她很普通。
她見到他的時候還不會說話。
青恒校花這麽多，比她美豔漂亮的很多，就如同班裏的那些同學會鄙夷，誰會看上一個窮酸的啞巴？
因為她的長相，所以其實年級裏面有很多喜歡她，她聽力很好，經過一群男生身邊的時候可以聽到他們的交談聲，無非就說她長得好看。
但是不會追求她，因為是個啞巴，還有她的家庭，很多人以為她是個孤女，這樣的家庭，誰會喜歡。
她不理解，為什麽..
陸言冬會喜歡自己。
他愣了一瞬。
下巴微微的擡起來一下，低領的黑色毛衣露出性感的喉結和線條流暢的鎖骨。
“哪裏來這麽多為什麽。”
喜歡就是喜歡，一眼就看上了。
陸言冬看着她，她的目光太過于分明的清稚，讓他忍不住笑，抓住了她的手，有些涼，緊緊的攥在手心裏面。
“可是...我不會做你女朋友的。”子綿抽出了手，往後退了一步，再次說道，“我不會做你女朋友的。”
巷子太過于幽靜。
女聲輕柔卻堅定，吐詞清晰。
就這麽敲擊在了他耳邊，陸言冬有些恍惚，血液仿佛凝止了一瞬，“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
林子綿轉身往巷子裏面走，沒有路燈，慢慢的被黑暗吞噬，“你以後不要來這裏找我了。”頓了兩秒，“我要搬家了，不會在這裏了。”
快要走到3單元門口的時候。
突然背後一陣腳步聲，接着，手腕被人猛地攥住，下一秒子綿整個人旋轉了一下背脊抵在了冰冷的牆壁上，滾燙炙熱的吻壓了過來，她瞳仁縮了一下。
那只手滾燙，抓住她的手腕狠狠的握着。
唇齒間有煙草的氣息蔓延着，她瞪大了眼睛，似乎是沒有想到..唇瓣突然疼了一下，子綿皺着眉推着他，但是他吻的越發的兇狠。
溫度強悍炙熱，熨燙着她的皮膚。
子綿掙紮着想要推開他，幽靜深長的巷子裏面只有微微粗重的喘息聲還有因為掙紮衣物摩擦的聲音，劃破靜寂漫長的夜色。
她屏住了呼吸，全身緊繃着，掙紮不果猛地側開臉。
滾燙的吻順勢落在了女孩纖細的脖頸。
陸言冬沒有動，就這麽攥着她的手腕将她壓在牆壁上，牢牢的鎖在自己身下，氣息凝重。
他看着懷中女孩唇瓣輕輕顫動着。
“我真的..我真的..不會做你女朋友的，你以後，也不要去我教室找我了..”
林子綿覺得自己已經說得很清楚了，隔着黑夜，看着他有些冷邪的輪廓，她知道他要生氣了，等她找到解除靈契的辦法，就離開他，也免得，習慣了下來。
她的肩膀有些輕顫，低低的說了一聲，“對..對不起。”
真要命啊。
陸言冬繃着臉色，心裏嘆了一聲。
臉色冷着，抱住了她，似乎是怕她走了，抱的格外的緊，語氣軟下來很多，似乎有輕哄的意味，語調軟的貼着她耳邊，“我知道了，好學生要學習是吧。快要高考了，我不是說了嗎？我學習也很好的，當我女朋友，我們一起進步，一起高考，你要是覺得現在耽誤你學習，我不去煩你就是了。”
“高考完之後，我也不能當你女朋友的，你...”
你不會喜歡我的。
“林子綿，你是不是覺得，我就非你不可了。”陸言冬覺得自己挺犯賤的，拒絕的話非得聽好幾遍，胸腔翻滾着，他氣的笑了，被拒絕是種什麽滋味，他還真的是頭一次嘗到，媽的，他此刻恨不得把眼前這個瘦弱的女生狠狠的吻一頓，就這麽輕飄飄的一句話，就把他拒絕了。
沒有理由，沒有為什麽。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
他還真賤，被拒絕了還是喜歡。
陸言冬走了，林子綿知道他應該是生氣，那麽驕傲的一個人，被拒絕了好幾次，不過，說清楚了也好。
免得繼續誤會下去了。
她對他應該也是喜歡的吧，不過這種喜歡是長年累月堆積下來的感情，對他有種占有欲，有種依賴性。
但是這不足以，讓她忘記了自己是誰。
眼前這個人，終究是人類少年。
地面上散落着陸言冬的黑色大衣，上面還有他的溫度，子綿将大衣撿起來，一盒壽司從大衣口袋滾出來。
落在了地上。
是她喜歡的，三文魚壽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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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桌人在玩真心話大冒險，白筱捏着牌，“言哥怎麽沒有回來啊，他去哪兒了。”
“你管他去哪兒，反正他也不玩這個。”
白筱翻開牌，是紅桃A，頓時幾個人開始起哄，“來，親一下，隔着玻璃怕什麽啊。”
另外抽中了紅桃的男生是顏東廷班裏的，為人聽老實的，不過男生跟女生，男生永遠都不會吃虧的。
白筱咬着唇，顯然是不高興。
“哎，言哥你回來了，去哪兒。”一個男生調侃玩笑話，“東子的生日，言哥出去這麽久，得罰酒啊。”
本是一句玩笑話，陸言冬坐在沙發上端過了半瓶酒，幾乎是一口氣喝完了，酒瓶仍在了桌上。
空氣沉靜了幾秒。
幾個人面面相觑，明顯看出來不大對。
顏東廷看着他下巴楚一道細小的抓痕，微微有些血絲兒，“咋了，哥。”
他微微的阖了阖眸，有些倦了，“沒，好得很。”
—
子綿做了夢，夢裏夢到她兩年氣息微弱趴在臺階上被陸言冬撿回來的場景。
那個時候他還不住這裏。
那個時候有一個很大的家，他的爸爸媽媽都在，似乎是家裏人不喜歡他養貓，尤其是他爸爸，很嚴格，會用騰條抽他，背上抽的一道一道的淤痕。
後來沒有幾天他就從那個家裏搬出來，來到了現在居住的地方。
沒有多久，他的媽媽病的更厲害了。
她醒了，發現陸言冬躺在身側，一只手壓着她的背，力道不大，子綿看着他，睡夢中輪廓很柔和。
他有一張很好看的臉，子綿一直都知道。
子綿覺得，他比桃花精好看多了。
下了床，她變成人形趴在床邊，看着他，忍不住伸手摸了一下他的臉，撫着輪廓。
他身上有酒味，她知道他喝酒了。
之前來找她的時候，沒有酒味的。
恍惚間，突然她的手被他抓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