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景溪睡了特別香特別沉的一覺。
他好像又夢見了小灰,小東西還是那麽溫暖可愛,緊緊的貼着他睡了一覺。
就算夢醒了,景溪好像還能夠清晰的感覺到毛絨絨的小腦袋蹭着自己臉的感覺。
一想到這個,景溪就情不自禁的微笑起來。
君域卻睡得不太好。
他昨晚上好像被關在了一間緊閉的牢房裏,房間又小又窄,一點光亮都沒有,就連空氣好像也全被抽空了。
房間只有一個小洞,他扒在洞口,只看見景溪躺在虛空裏,邊上有一個毛絨絨的小東西。
雖然看不清那東西是什麽,但是君域本能就非常不爽。
這種不爽一直持續到了他從夢裏醒來。
“早。”景溪抱着被子,笑眯眯的對他說。
窗外,月球依然還被一片黑暗籠罩着,只有星星點點的光源。
但是君域卻瞬間覺得眼前一片光明燦爛。
這個人……難道也是個進化者,只是他之前沒有看出來?要不然怎麽會對自己有這麽大的影響?
君域陷入了深思。
這個人的笑容,簡直就像有魔力一樣。
那邊床上的景溪完全不知道室友心裏的九曲十八彎,他還在認真的研究着手環上的通知。
Advertisement
“早上九點……”他忍不住看了一眼黑漆漆的窗外,“九點的早餐,之後我們會分批去見皇室的官員,确認沒有問題才能獲得去母星的資格——那些也是一種能力者嗎?”
“對了,你的能力是什麽?”景溪忽然問君域。
他昨天都忘記問了。
這個新室友看上去酷酷的,但是其實人不壞,脾氣也很好――大約只有他這麽覺得。
相處一晚,景溪不由也随意起來。
君域也是剛醒來不久,雖然還是那副嚴肅又高貴的模樣,但是頭頂一小撮微微上翹的頭發絲不小心露了馬腳,給這個人添上了幾分可愛。
景溪忍不住就笑起來。
君域既不知道自己頭頂上的小意外,也不知道對面的人在笑什麽,他只是看着景溪,然後突然發動了自己的場域。
在這個場域中,他就是絕對的王者,可以決定場域內所有人的生死,也可以讓對方做任何他希望的事情。
或許他可以直接問出來些什麽,畢竟這個人怎麽看都不太對勁——君域想。
景溪忽然感覺到腦子一懵,眼前也變得迷迷糊糊什麽都看不真切,思維也慢下來。
這……就是……某種能力……嗎?
他的腦子就像蝸牛一樣爬,遲鈍的轉着慢吞吞的念頭。
非常……有……趣……就是……有點……怪……
景溪的心也慢悠悠的飄起來,就像是一下子被吹得起來的透明肥皂泡,懶洋洋的懸在太陽底下,暈乎乎的,但是又很舒服。
他全身上下都覺得暖洋洋的,好像一下子就被徹底治愈了,面前這個人也顯得無比的親切。
景溪傻乎乎的笑起來,就像是喝得過量的醉漢,又像是天真而快樂的孩子,腦子裏空空蕩蕩的,但是又特別高興,甚至伸出手想要摸一摸君域的臉。
他覺得君域的臉就像是一個五光十色的萬花筒,漂亮極了。
只可惜,他的手還沒有挨上對方的臉,一瞬間,場域煙消雲散。
君域狼狽的躲過他的手,忽然低下頭,用力的捂住臉沉默了好久。
肥皂泡破滅了,蝸牛也不見了,但是那種親切感,似乎還一時半會殘留不去。
景溪覺得有點暈,又很舒服,就像是做了一次深層的按摩,現在整個人都慵懶下來。
他忍不住深深的嘆口氣,這感覺實在太舒服了。
所以,新室友其實是個了不起的治療者?景溪猜。
然後他才發現君域有些不對勁。
“怎麽了?”他擔心的看着君域,“是剛才突然使用能力讓你覺得累了嗎?對不起我不該這麽好奇。”
他趕忙下床,給君域倒了一杯溫水遞過去。
好半天,君域才在手掌下頭悶悶的說:“不是……謝謝。”
他的頭還是低低的埋着,只是伸出一只手接過景溪遞過來的杯子,順手就喝了一口才反應過來,他竟然完全沒有擔心過,這人遞過來的食物會不會有問題。
就好像剛才被場域控制的人其實是自己一樣……
君域感覺到了人生中極少會經歷的挫敗感。
他剛才發動了場域,最開始,一切順利。
景溪的心靈完全是不設防的狀态,他輕而易舉的就控制了他的大腦,軀幹,還有靈魂。
君域知道,這時候,他可以命令對方做任何事情。
然後,景溪對他笑了起來。
不是慣常彬彬有禮的社交性微笑,那種微笑是含蓄而克制的,就算看上去非常友善親切,也好像隔着一層薄膜。
但是現在,君域頭一次看見了景溪最坦然無僞的笑。
他的頭發微卷,看上去毛茸茸的,月牙一樣笑彎的眼睛從稍微有點長的劉海底下透出來,帶着清晨露水的氣息,又像是漆黑靜谧的夜晚,能将人徹底而溫柔的包裹住。
他的鼻尖,嘴角,微微露出來的一點點雪白的牙齒,每一個細微的表情都在述說着自己的快樂,也樂于把這種快樂分享給自己。
君域這時候覺得,他肯定被反向控制了。
他似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身體,只想把頭慢慢的靠近對方的面頰,伸出手,把景溪的劉海撥到腦後,讓那雙眼睛完完全全的露出來,然後捧住柔潤的面頰,低下頭……
不,他什麽都沒有想過!
君域一瞬間就徹底的放開了控制,自己也終于從那種到處都冒着粉紅色泡沫的狀态中清醒了過來,然後低下頭,狠狠的捂住臉。
或許是因為成熟期越來越近,也或許面前這人真的就是一個潛在的能力者,君域覺得,問題非常的大。
簡直已經構成對帝國的直接威脅!
“我突然想起有點事!”他一下子擡起頭,放下手中的杯子,然後穿着睡衣就跑了出去。
景溪:……??
他很想提醒君域忘記換衣服了,也還沒有洗漱,但是……大概他真的有什麽特別重要的事情要做吧。
景溪抓了抓腦袋,踩着拖鞋走進盥洗室。
除了航站樓那個超級游樂場,月環市的建築內部依然采用的是标準重力,謝天謝地,要不然他真要擔心自己會不會撞壞腦袋。
畢竟時不時就不得不和天花板來一次近距離接觸,可不是什麽美妙的感覺。
嘩啦啦的流水溫度适宜,景溪剛刷完牙,又聽見了開門的聲音。
他探出頭,發現君域又回來了。
景溪關心的問道:“那件重要的事處理好了嗎?”
“……我先換衣服。”遭遇了前所未有尴尬的君域還是不敢看景溪,他大概用了自己一生中最快的速度換好外出服,又匆匆忙忙的離開了。
景溪看着重新關上的房門,楞了一下,又笑起來。
這個新室友其實還挺可愛的。
這之後的一天,景溪都再沒有見過急急忙忙離開的新室友,他後來一直跟着克羅寧和伊定一起,吃完深夜的早餐以後,又确認了自己的面試次序。
他和克羅寧不巧分在前後兩批,伊定不跟他們混,做為額外的一百個進化者,他們另有審核通道。
“真是太讨厭了,所有的外力都試圖把我們拆開!”克羅寧耍賴一樣黏在景溪的身上,哼哼唧唧得就像是一只抱怨天氣太壞不能出門的小狗。
景溪拍拍小狗的腦袋:“不用擔心,應該很快就出來了。”
按照他上輩子的經驗,這種重要面試總少不了詢問以前的經歷和出身背景。
在這一點上,景溪有些緊張。
做為穿越者,景溪的難題不言自明,他才穿越過來一年,雖然擁有一定的原主記憶,但是說老實話,他對于過去的細節基本都說不出來——特別像一個生硬的背了一大堆資料的間諜。
雖然查清寵物去向的執念被戳破了,他還是很想回地球去看看。
畢竟相對于之前,他現在距離地球不過咫尺之遙。
站在月球上,他一擡頭就能夠看見那顆熟悉的星球。
已經過去了這麽多年,那顆明亮而生機勃勃的藍星,依然還是很久很久以前那副模樣。
月球的夜晚,暗淡的地球也隐藏在濃濃夜色中,他現在擡起頭,就像是曾經看月亮一樣,看着那個更大很顯眼的星球。
“我還是挺想回去看看的。”他說。
克羅寧也跟着擡起頭:“你說的是母星嗎?我其實對那地方的印象,也只有基礎教育的時候說的那幾段套話,連一張圖片都沒有,實在無聊死了。”
克羅寧抱怨道。
這确實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
無論是母星,還是皇室,在普通民衆中間,似乎都只是一個生硬的概念,其他所有細節,都雲山霧罩的藏在了陰影裏。
那裏究竟藏着什麽秘密呢?景溪也非常的好奇。
這時候的皇帝陛下,正捉着他忠誠的大臣,明察秋毫的大公爵,很認真的研究一個問題:最近的被污染者裏,有沒有出現強大的心靈感染者。
“污染程度低得幾乎無法察覺,但是卻有強大的情緒控制能力,”皇帝陛下認真的的描述到,“尤其是笑容,殺傷力非常強!”
大公爵:???
怎麽覺得有哪裏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