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萬人名單正式确定,而且陸陸續續被從母星來的星艦接走,星網上也迅速熱鬧起來。
吃瓜群衆紛紛讨論着這些幸運兒,還有人押注最終的勝利者究竟是誰。
“管最後的勝利者是誰,我就好奇皇帝究竟長什麽樣子?禁止皇帝的肖像流傳這條規定實在是太坑了,萬一他長得很醜呢?”有人酸溜溜的說。
“不管長成什麽樣,那位可是皇帝!”也有人一針見血,“只要被他看上,轉身就能成為帝國的主人,我才不在乎他長成什麽樣子呢!”
“可惜樓上連萬人大名單都進不去,我吃瓜聽到一個消息,這次完全是随機挑選——總感覺我們的皇帝對于挑選伴侶興趣缺缺,說不定最後皇後的寶座依然從缺?”
“算了吧,我就不信沒有幕後操作!貴族們肯定有特權,說不定皇帝本來就不準備在我們這些普通人裏選。”
“樓上正解,據說還有一百個特別名額,給哪些人想必大家心中有數。”
“有數什麽?求細八。”
“不能說,會被全網禁言的。”
轉瞬樓裏就開始打起了各種暗語,明白的一眼就懂,不明白的依然糊裏糊塗。
這時候,母星的衛星上,一萬零一百個人已經全部到達。
月球上的就是傳說中的一級星際航站樞紐,它的規模幾乎是東三頭星航站的三倍大,遠遠看去就像是從月球上開出的一朵巨大的銀白色花朵,重重疊疊的花瓣伸展出來,構成了數不清的停靠站臺,一艘艘星艦依次靠岸,落下舷梯,從各個星球來的幸運兒終于來到了月球的中轉站。
景溪雙腳落在地上,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
月球上已經有了一個覆蓋整顆星球的大氣圈,甚至還有動植物生态圈和一個大型城市。
只不過,月球上的城市和東頭城不一樣,并沒有依附着航站樞紐而存在,而是在東邊一個更開拓的地方。
景溪站在高高的站臺上,遠遠就能夠看見一個異常繁華的大都市,橫亘在一座月球典型的環形山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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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奇妙了。
克羅寧也跟在景溪後頭跳下來,卻忽然又輕飄飄的往上蹦了三四米,他慌亂的撲騰着雙手雙腳,一時間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這時候,一個站臺的工作人員熟練出手,用一根柔軟的長鞭把克羅寧卷住帶了回來,才讓他不至于掉下幾百米高的站臺,或者落到下頭的艦艇上去。
克羅寧重新落回了地上,心悸不已。
“我覺得我好像變成了一只不受控制的鳥!”他驚恐的對景溪說。
“因為某種傳統,月球上的重力并沒有調整,只有标準引力的六分之一,”旁邊一個工作人員微笑着向驚慌的少年解釋道,“這種體驗非常有趣,但是請注意安全。”
克羅寧傻乎乎的用力點頭。
人類如今已經遍布在數百個宜居星球上,大多選擇的都是和地球引力類似的星球,調整過大氣環境和水土成分以後,就能夠開始大範圍移民。
也有少數原生生态系統比較完整的星球不适宜大面積改造,帝國就在其中建造宜居生态圈,限定人類活動範圍,在其中一樣使用的是标準引力。
月球上的航站樞紐和邊上的城市就構成了一個大型宜居生态圈,只唯一沒有調整過引力——據說來自于某一任皇帝的惡趣味。
景溪的腳下同樣輕得可以飄起來,也有些躍躍欲試,但看着站臺旁邊幾乎看不到底的高度,還是有些膽戰心驚。
這個航站樞紐實在是太大了,他的頭上是一望無際的站臺和艦艇,腳下也一樣,遠遠還有好幾根支撐柱,同樣向外伸展出無數花瓣一樣的站臺,花瓣重重疊疊,景溪覺得自己像是進入了一個放大幾萬倍的原始叢林,他就是一只誤入叢林的渺小爬蟲。
按照工作人員的引導,他們應該沿着站臺往裏走,最頂端有向下的電梯,可以直接去往最下層的底部大廳,然後在那裏彙合。
景溪轉頭看過去,花瓣一樣向外伸展的站臺盡頭連着一根巨大的支撐柱,圓弧形的牆面上有四扇電梯門,開開合合忙碌不停,柱子的牆壁是透明的,透過牆壁可以看見上上下下速度飛快的電梯,形狀和景溪在東頭城見過的穿梭膠囊差不過,只不過這裏的膠囊是直立的,而且要大得多。
電梯一次差不多可以輕松容納上百人,還有一些更大的貨運電梯位于旁邊另一根更大的支撐柱上,巨大的集裝箱在透明的管道裏上上下下,就像是血管裏流動不止的血液,直觀,而且非常震撼。
兩個鄉巴佬忍不住重重的吸了一口氣,才往電梯口走過去。
走動起來的時候,那種飄飄欲仙的感覺就更明顯了。
只要稍微跨大一點步子,景溪覺得自己可能就這麽從平臺上沖下去——事實上,做這種事的人還真不少,景溪已經看見好幾個人突然就從各自所在的站臺上跳了下去,有時候工作人員及時把他們拉回來,但是大部分都沒人管,而是就這麽直直的掉了下去。
那些人在空中自如的漫步,有時候還落在某艘飛艇的頂上,在上頭走兩步,然後繼續下落。
最後,在幾乎落到低的時候,才有一張隐形的大網把這些人接住,在網子上彈跳兩下,再慢慢走回底層平臺上。
景溪和克羅寧兩個鄉巴佬都看得瞠目結舌,尤其是克羅寧,這個孩子氣的少年已經完全忘記了剛才的驚慌,竟然躍躍欲試的也想要跳下去試試。
“就像是真的在飛!”他張大着眼睛,一臉的向往。
景溪……其實也有點想試一試。
這兩個人相視一眼,不過片刻,也輕輕的斜沖了出去。
工作人員似乎看穿了這兩個年輕人的小把戲,也沒有阻攔,只是好笑的搖搖頭。
每個第一次來到這座航站樓的人都會有類似的沖動——或者來了好幾次的也一樣,事實上,直接就這麽往下跳,也确實是更常見的下樓捷徑。
只需要微微用力,地面就輕而易舉的遠離了腳底,景溪感覺到了清爽的風吹拂在臉上,這裏的風也比地球上更輕,他覺得自己身後就像突然長出一雙羽翼,柔柔的托住他的身體。
他揮舞着雙臂,感覺到輕微的失控感,就像是蹦極,又像是被彈簧床一下子抛到半空。
但是這裏下落的速度要慢得多,他有足夠的時間感受身體失重的美妙輕盈感,他的雙臂努力往外伸長,試圖像一只不太擅長飛翔的鳥兒,努力嘗試着第一次飛行。
景溪飄了一會,微弱的重力開始起作用,但是又是如此的溫柔和悄無聲息,以至于他又像是一條水中的游魚,被水流托着,慢慢的落了下去。
站在上頭看的時候還沒有感覺,但是下落的時候,他才發現這座航站樓究竟有多高。
一百層,或者兩百層,景溪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根不知道要落到哪裏去的羽毛,晃晃悠悠,又忍不住開始緊張。
湊巧不巧的,他沒有碰到一艘可以落腳的星艦,這些緩慢進港的大家夥們在前行的時候都開啓了排斥力場,景溪下落的時候好容易碰見一艘,卻是把他往斜下方彈了出去,而不是減緩他的下落速度。
這地方實在是太高了,雖然重力很小,但是長距離的加速度依然讓他的速度越來越快。
景溪開始緊張起來。
那張大網是在第幾層?他會不會已經錯過了?再往下直接落到地面上會不會受傷?如果不小心砸到誰頭上那就更糟糕了。
他腦子裏胡思亂想着,覺得已經從一片羽毛變成了一只笨重的大象。
景溪試圖找一艘可以借力的星艦減緩下落的速度,但是很可惜,越往下星艦的體型越小,更難找到借力的角度。
空氣從溫和的氣流變成了疾風,他幾乎睜不開眼睛,只感覺地面越來越近,他幾乎能看清底層大廳地面上的花紋。
然後,他碰到了一張看不見的網。
細微的光芒在他和大網接觸的時候一閃而過,又瞬間消失無蹤。
那是一張柔軟充滿彈性的大網,一下子就再一次輕輕的把景溪抛了起來,又往上飛了十幾米以後,他才再一次往下落,然後第二次碰到那張網,向上的反彈更低,如此再三。
景溪踉跄了幾步才找回重心,慢慢挪回站臺,舒了一口氣,心髒還在劇烈的跳個不停。
旁邊差不多同時落下來的克羅寧正對着他擠眉弄眼,示意再上去跳一回。
景溪連連搖頭,老人家可受不了這個刺激了。
景溪在往上看,發現有不少人也跟在他們身後跳了出來,就像是無數片羽毛,紛紛揚揚的落在了網上,亮起無數星星點點。
這回來的都是一幫子年輕人,不管性格出身如何,大部分都天生喜歡追求刺激,更何況是這種踩着星艦往下走的刺激。
剛開始工作人員還叫兩聲,後來幹脆放棄,只在有人快要撞在一起的時候拉一把,免得這些家夥還沒到母星就先進了治療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