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別怕我在你前面
周家當家的，是分兩種的——公司、家庭。
周祁衍還沒有結婚，加上周世豪雖是上了年紀，不過人依舊很是精神，公司的事情，周祁衍說了算，家裏很多事，卻是周世豪說了算，周世豪上面還有一個父親，是周祁衍的爺爺，今年已經80好幾，年輕的時候，也是政界舉足輕重的大人物，退休下來之後，就不再過問是是非非，現在一直都住在老家，但凡是知道周家的人，就都知道周祁衍的爺爺，他的影響力至今都很大。
周家這種大戶人家，周邊的親戚關系也是很複雜的，家裏的人都很注重地位和名譽，也非常的懂得分尊卑。所以就算是周祁衍，對于自己的父親，從來都不會有太過忤逆的時候，加上他自己的性子本就很是沉穩，懂事以來，就比同齡人要早熟很多，大環境之下，自然是會影響每一個人的心理和成長路程。
周祁衍和別人不一樣，他肩上扛着的擔子和他的身份地位是正比的。
可到了周晟這一代，又是和周祁衍不同，因為從小在國外長大的關系，個性比較随意。周世豪對他也很是寵愛，現在周家，也就他這麽一個孫子。今年他已經是21歲了，有了喜歡的女孩子，那是最正常的，周世豪之前倒是聽他說起過幾次，并沒有真的入心，這一次看到了桃之，只覺得這個小丫頭，長得很水靈，看上去幹幹淨淨的，尤其是那雙眼睛，會說話，他這種人，自然是閱人無數的，一眼就能夠看出來，這個小姑娘很單純，應該是挺适合周晟的。
“這麽巧。”
周世豪心裏已經将桃之衡量了一下，他笑了笑，個子比周祁衍矮了半個頭，不過穿着低調精神，說話的時候，刻意降低了幾分姿态，顯得有些和藹，“小晟是有和我說起過你，沒想到今天還能在這裏碰到，看我家小晟那樣子，真是一點都長不大，小姑娘你可別太介意。”
周晟聽着自己爺爺那說話的口吻，就知道，這第一印象，估計是不錯，他伸手撓了撓頭，笑着說：“爺爺，別喊她小姑娘了，我現在就正式給您介紹一下——這個我喜歡的女孩兒，她姓姜，叫桃之，很可愛的名字吧？姜桃之！”
桃之動了動唇，秀眉是微微擰着的，可自己是連插話的機會都沒有，她的神色十分的尴尬，知道周晟的性子，是真的有什麽就說什麽的小孩子，在國外長大的關系，總那樣随意的把喜歡和愛挂在嘴邊，可她不一樣。
她對于感情，并不是那種太過迂腐的保守，但也絕對不是當着別人的面，就可以大大方方的說“喜歡”的人，更何況，她一點都不喜歡周晟，對他沒有任何的男女之情，現在這樣子，算是什麽事兒？
可現在是當着周晟爺爺的面，對桃之來說，不管先前認識不認識，都是長輩，她讀書那麽多年，又是老師，這麽一點尊卑，還是懂的，這會兒心裏是很不高興，可也不好說什麽，本來在這方面，她的膽子也不是太大，現在更是低垂着眼睑，心裏一直都在捉摸的是——找個借口就先離開吧？
一時間，氣氛顯得有些詭異，本是站在桃之邊上的周祁衍，臉色卻是陰沉了下來，男人高大的身軀下意識的往桃之的面前站了站，陰沉沉的眸光，看着周晟，已帶着幾分警告的意味。
周晟接到了周祁衍的視線警告，心裏想的，并不複雜，就單純的以為，自己的叔叔對于他和姜老師的“戀愛态度”，一直都是不太贊同的，不過現在有爺爺在場，他覺得自己完全可以挺直腰板。
他輕咳了一聲，身體卻是本能的往周世豪的邊上縮了縮，挽住了爺爺的手，說：“叔叔，你不用這樣看着我吧？我也沒有胡說八道，我本來就很喜歡姜老師，我……”
“小晟。”周祁衍打斷了周晟的話，聲音明顯緊繃。
他看向周世豪，卻是發現，周世豪的臉色有些不太尋常。
周祁衍心裏稍稍有些詫異，不過這會兒他想的也都是桃之的問題，以為周世豪那種不太尋常的眼光，也只是帶着審視的味道。他沒有太多想，只想把桃之先送走，直接就說：“父親，我先帶姜老師下去，她今天是因為我不小心受傷的。”
周世豪的眼神，一瞬不瞬的凝視着桃之，像是透過她，在看着另外一個人，桃之并沒有擡起頭來，可那兩道不可忽略的視線，還是讓她有一種頭皮發麻的感覺，她深吸了一口氣，這個時候是真感激周祁衍的，不管他之前對自己是怎麽樣的，可這個男人，在關鍵的時候，還是會為自己想一些。
“叔叔，別我一來，你就要帶姜老師走吧？”周晟一聽說桃之要走，當然不肯，上前就直接拉住了桃之的手。
桃之身上穿着的，還是周祁衍的外套，周晟的手，是隔着外套抓着她的，她下意識掙紮了一下，結果周晟卻說：“姜老師，我聯系了你都快有一個月多了，你一直都對我避而不見，這樣真的讓我很傷心，今天見到你了，怎麽都得給我一點時間，我真的有很多話想對你說。”
“周晟同學……”
桃之頭大如鬥，不得不出聲，勉強還能夠平靜的接話，“我今天還有事，最近我也比較忙，我……”
“借口！”
周晟哼了一聲，打斷了桃之，“你現在可以不用喊我周晟同學了，我又不是你的學生了。”
“你在我心中，就是學生，我以前就對你說過，一天是我的學生，一輩子我都會把你當成學生看的。”桃之這話說的，已經完全堵死了周晟的念頭。也是礙于有長輩在，她算是比較委婉的表示了自己的态度。
可周晟偏偏就是越挫越勇的人，“我會讓你改變這種想法的！”
桃之無語，伸手摸了摸鼻子，不知道應該怎麽接話。
“小晟，我剛說的話你沒有聽到麽？我說了姜老師今天受傷了，我先讓司機送她回去，你想和她說什麽，改天。”周祁衍蹙眉，沉沉出聲，語氣已是很不耐。
周晟仗着有周世豪在，這會兒顯然是膽大包天，“叔叔，你之前明明就說了，同意我追求姜老師的，現在總不能這樣扼殺我和她在一起的機會吧？爺爺，你給做主，爺爺……”
“小晟，別這麽不懂事。”
周世豪一直沉默，這會兒終于出聲，他只看了一眼周祁衍，有複雜的光，一閃而過，“這裏是醫院，不是還要檢查一下你的腿？我這把老骨頭也是來檢查檢查的，而且你叔叔不是說了麽？人家姜老師也是過來檢查的，這地不是說話的地方，真有什麽，下次再說吧。”
周晟，“……爺爺。”
“行了，爺爺已經認識你喜歡的女孩兒了，有什麽話，下次找個合适的時間和地點，都可以慢慢說。”
周世豪語氣淡然，卻也透着不容反駁的歧視，他又看向站在一旁的兒子，道：“祁衍，你送這位姜老師先下去吧，一會兒就直接和我回家，正好我也有點事要和你談談。”
周祁衍其實已經看出，自己的父親情緒的轉變，在剛見到桃之的時候，他的表情明顯沒有現在這麽嚴肅，眉宇間還透着幾分刻意壓下去的複雜情緒，而且剛剛他看着桃之的眼神，也不太尋常。
不過心裏想歸想，周祁衍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的浮動，他點頭。
桃之對于馬上可以離開，是求之不得，經過周世豪身邊的時候，她也不知道應該叫他什麽比較好，但是一直都不出聲，又顯得很沒禮貌，思來想去，最後還是颔首，說了一句，“周老先生，再見。”
周世豪看了桃之一眼，眸色已十分平靜，甚至還對桃之淺淺的笑了笑，“再見。”
周晟站在一旁，急的直跺腳，桃之人都已經走出辦公室了，他想想還是不甘心，連忙追出去，周世豪是想叫住孫子，不過周晟跑的快，他還沒有來得及拉住，人已經出了房間。
老人皺了皺眉頭，兩個孩子都不在，他的神色凝重。
周晟是在電梯門口叫住了桃之，“姜老師——等等。我剛剛太着急了，都不知道你不舒服，只急着把你介紹給我爺爺了，真的對不起。”
桃之搖了搖頭，對這種事小事，根本沒什麽可放心上的，“沒關系。”
“你不生氣就好，既然你不生氣，那你把你告訴我你的新聯系方式，你換號碼了對嗎？”
周祁衍站在一旁，沒有出聲。
桃之覺得進退兩難的，其實真不想說，換號碼就是為了避開周家的人，還有唐嚴峻，現在卻又被周晟撞見，她沉吟了一下，也不習慣撒謊，避重就輕的說：“之前那個號碼不能用了。”
“那你把你的新號碼告訴我。”周晟拿出自己的手機，要存下來。
桃之猶豫了一下，也不知道為什麽，她竟在這一刻，本能的擡頭看向周祁衍，卻是發現男人那雙黑黝黝的眸子，也是一瞬不瞬的凝視着自己，四目相對的那一剎那，桃之的心髒猛的一縮，卻是見周祁衍菲薄的唇微微勾了勾。
桃之心跳的更亂了，一時只覺得自己像是一只蟲子，驟然掉入了一個蜘蛛網裏，怎麽掙紮都像是掙不出來似的，她難以形容這種感覺，可又覺得自己好像并不讨厭，只是覺得害怕——蟲子墜入蜘蛛網，命運難道不是被吞掉麽？
可她又覺得自己這樣想，太誇張了。但心中那種緊張不安，隐約夾着驚慌的感覺，到底是怎麽回事？
腦袋亂哄哄的，周晟還偏偏在一旁催的急，“姜老師，我這段時間一直都有給你打電話，可你老不接，我也怕會打擾到你，所以從來不敢主動去找你，但是不管你是不是真喜歡我，我們會不會有機會，你也不能連讓我和你做朋友的機會都給剝奪了吧？”
桃之，“……”
“叔叔，你別老站在一旁，不是打壓我，就是給姜老師壓力。你這樣我覺得很不公平，別的我就不說了，就算我不和姜老師成為男女朋友，那可以做普通朋友的，是不是？”
周祁衍挑起一邊的眉頭，雙手緩緩插入西褲口袋，他點頭，倒是認同，“她同意，我自然沒什麽好說的。”
“姜老師，你聽到了麽？我叔叔不反對，你別怕他，你告訴我，快點，我存下來。”
桃之被逼的走投無路，只能硬着頭皮說出了自己的號碼，她頓了頓，沒有所謂的長輩在場，終于是可以組織出一些言辭來，“周晟，謝謝你的好意，我當然不會反對你和我做朋友，可是……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對你的家人這樣介紹我，這樣會給我帶來困擾。”
周晟卻是不以為然，“我覺得我爺爺對你還是挺滿意的。”
桃之，“……”
看出桃之臉色不太好，周晟又馬上說：“sorry，那我下不為例，可以麽？但是你千萬不要因為這樣，再拒聽我的電話，不然我就真的直接去你家找你了。”
桃之勉強點了點頭，也懶得再和周晟多說什麽，現在只想盡快離開這裏。
正好電梯來了，桃之走進電梯，又聽到周晟對周祁衍說：“叔叔，那就拜托你的司機了，一定要安全把姜老師送到家。”
桃之心裏突然湧上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
覺得自己好像是犯了錯似的，可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哪裏錯了，她聽到周晟喊着周祁衍“叔叔”，對自己的叔叔也是完完全全的信任，可她的腦海裏，卻是會不由自主的浮現那些她和周祁衍私下在一起時候的畫面。
他何止是牽過她的手？
他吻過她，他還抱過她，他對她說的很多話，其實都帶着一定的暗示性，她雖然才24歲，可還不至于連這麽點東西都感覺不出來。
為什麽會有這種罪惡的感覺？
她不是一直都認定了，自己和周祁衍是清清白白的麽？她不是一直都告訴自己，那個吻，一定要從自己的腦海裏剔除的麽？
可是為什麽，剛剛面對周晟的爺爺，她竟會覺得擡不起頭來，尤其是周晟一副名正言順介紹自己的時候，她心裏湧過的情緒，根本就不僅僅是排斥那麽簡單。
桃之垂在身側的手下意識的收緊，卻發現自己拽着的，是周祁衍的外套一角，厚實的衣服，質感很好，捏在掌心也是絨絨的感覺，就像是她此刻的心，絨絨的，裏面一定是長滿了各種草，否則怎麽可能會看不清？
……
姜桃之，你到底是怎麽了？
※※※※※
周祁衍是送桃之到了停車場，司機還在車子裏等着，桃之上車之後，他身體撐在後車座的車門上，對桃之說：“我父親在樓上，我就不送你回去了，剛剛醫生的話你也聽到了，回去之後就好好休息一下，今天別上課了。”
桃之點了點頭，沒說話。
周祁衍見她神色凝重的很，這小丫頭其實很簡單，有什麽情緒都會寫在臉上，他不可能看不出來，她是因為剛剛突然出現的父親和小晟，才會這樣，車廂裏開着空調，他又開着車門，停車場的氣溫不低，不過偶爾也會有冷風從各個角落竄進來，吹着她柔軟的頭發，有幾縷不聽話的，在她的唇角邊上，男人眸光柔軟，沒有忍住，伸手輕輕的幫她撥開了那一縷發絲。
他身上穿的并不多，指尖透着微涼，觸到桃之的唇角，就感覺到小丫頭渾身一僵，周祁衍笑了笑，聲音就更是溫和了一些，說的話，卻是一語雙關，“別怕，也別想那些你不需要去想的事，我在你前面。”
桃之呼吸稍稍頓了頓，似乎還沒有理解出來，他說的那句“我在你前面”到底是什麽意思，周祁衍又忽然調轉了話鋒，“聽話，回去之後就好好休息，明天腳還疼的話，別勉強上課，我可不希望你以後都跳了舞。”
男人的指尖，流連忘返的在她的唇角，輕輕的掃過，帶過絲絲涼意，滲透到了桃之的血管裏，卻仿佛是可以點燃她身體裏面的一團火，桃之想要避開，本撐在車門上的男人，卻忽然欺身向前，沉沉的嗓音，在車廂裏散開，“我剛剛來不及和你說，你跳舞的樣子，很美，讓我太有感覺。”
轟，臉紅，心跳，伴随着一種強烈的暈眩感，桃之還沒有回過神來，周祁衍就已經站直了身體，然後關上車門，讓司機開車。
車子就男人的腳邊調轉了車頭，桃之坐在安靜的車廂裏，一顆心，還是撲通撲通，不停的跳着。
司機踩下油門的時候，她下意識的擡起頭來，看着車窗外，她心裏很清楚，本來是去看周祁衍的，可沒有想到的是，自己一眼望過去，竟正好看到了不遠處，另一輛讓她覺得熟悉的車子。
桃之一愣，什麽情緒都抛之腦後了，因為她看到，那車子是姐夫徐長風的。
而且自己看到的是——徐長風和一個她不認識的女的，坐在車子裏面，那個女人低着頭，情緒不佳，不知道是不是在哭，而徐長風，他明顯是在安慰她，兩人的姿态顯得有些暧。昧。
桃之心頭咚咚一跳，還沒有看清楚，車子已經快要開出停車場了，她往後又看了一眼，隐約看到，那兩人好像是……抱在一起。
……
桃之懵了。
完全沒有想過，姐夫會出軌，可剛剛那一幕，又是怎麽回事？
她想起自己之前，因為答應了爸爸，要勸勸姐姐生孩子的事，可當時她只提了一嘴，姜婉之就一臉不想多說的樣子，難道姐姐一直都不肯要孩子，是因為姐夫的關系麽？
可這麽多年了，她真的一點都沒有察覺到，姐姐和姐夫的婚姻生活是有什麽不協調的，相反，她一直都認為，姐夫對姐姐很是疼愛。
可剛剛那一幕……
桃之腦袋亂糟糟的，是真不敢相信自己剛剛看到的，可親眼所見，她又無法找出更好的借口，讓自己忘記這一幕。
※※※※※
周世豪吩咐了司機，先送周晟回去，等周祁衍的司機過來的時候，兩父子坐在了後車座裏，已經太久沒有坐在一起說話，不過似乎也習慣了彼此這樣的氣場，後車座比較寬敞，周世豪疊起腿，雙手交叉握着自己的拐杖，率先出聲，“祁衍，我讓小晟先回去，你應該也知道我要對你說什麽，你在我心中，從小就懂事，所以你今年37了，我也不催着你結婚，因為知道你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麽。”
周祁衍剛剛接了電話，手機還在他的手指間一下一下的轉圈，他抿了抿唇，淡聲接話，“父親，您想和我說什麽？”
“想和你說說，關于你和阮歌卿的婚事。”
周祁衍并不意外，伸出舌尖，輕輕的舔舐了一下自己的唇角，他氣場沉穩，周世豪再是個人物，可不得不承認，有時候看自己的兒子，卻摸不太透，這個孩子，是他的驕傲，當然不能駕馭住，也會讓他覺得遺憾，這種遺憾，是針對他個人而言的。
他也不賣關子，又接着說：“你也不小了，你看小晟都忙着追求自己喜歡的女孩子了，你這個當叔叔的，也不能再拖着了，沒一個月就要過年了，這樣吧，明年開春的時候，你就把你的婚事給敲下來，阮家那邊估計也是一直都等着你，再任性都好，很多事情，過去了那麽多年，也是時候塵埃落定了，反正這個婚，怎麽都得結，你明白的，是不是？”
周祁衍蹙眉，片刻之後沉沉應了一聲，“父親，我有數。”
“你有數就好，你大哥和你嫂子，過年也會回來，這麽多年了，他們現在肯回來了，也就是說，很多事情都願意放下，想開了，你應該知道我說的是什麽意思，有些人，就別讓我再插手去幹涉了。”
“父親……”
周祁衍想說什麽，周世豪卻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我年紀是大了，不過還不至于老眼昏花，你在想什麽，我雖不能夠看得通透，不過祁衍，這世上有一句話是怎麽說來着？”
周世豪輕嘆了一聲，似笑非笑，語氣好似帶着幾分感嘆，可言辭間隐着的壓迫力，卻是顯而易見，“人最不可能隐藏的3件事——咳嗽、貧窮，和愛。周家是有多不容易才能夠穩定到這樣的局面，你這麽讓我放心，就不要做讓我。操心的事。否則你知道，我也不會光看着。”
周祁衍轉着手機的手，倏然一頓，他一直都沒有出聲，可垂落的眼睑，長而略有些卷翹的睫毛遮擋住了眼底，翻滾的情緒。
周世豪只看了他一眼，見他不說話，眸光沉了沉，也不再出聲。
……
車子一路開到了周家老宅，周祁衍很少住在這邊，不過今天既然同父親一起回來了，自然是要留下吃頓飯的。
慕容明剛一出來，就看到兒子回來了，十分開心，她前段時間上山祈福，所以有段時間沒有見過周祁衍了，這會兒拉着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瘦了點，最近很忙麽？手還這麽冰，外套呢？”
周世豪已上樓，周祁衍看了一眼父親的背影，視線對上了母親的，他笑的溫和，“也不是太冷，母親，您最近還好麽？”
“挺好的，昨天還接到你嫂子的電話，她說和你哥，過年就回來，我這不是數着日子過麽？也就50天不到了，開心的很。”
……
上了樓的周世豪，進了自己的書房，将門反鎖之後，拿出了手機，他似乎是猶豫了幾秒鐘，最後還是撥了一個號碼，電話一接通，他低聲吩咐，“去給我查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