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一卷…靈水村,(22)
的身體。在她旁邊的嚴永已經沒了氣,肚子被劃開,它們正争先恐後地搶奪着他的內髒。
她要死了嗎……
渾身劇痛起來,她猛地扯開嗓子,“司霖!”
……
潺潺溪流旁,一個裸着上身的男人将渾身是血的女人抱在懷裏,他靜靜地看了一會兒她身上參差不齊的傷口,随後咬開自己的手腕,吮了兩口鮮血,用嘴渡給她。
沒過多久,女人身上的傷口就自動愈合,只是臉色還是不太好。失血過多導致她的嘴唇發白,一張清秀的小臉更是白如紙片。他脫掉她的衣服,慢條斯理地替她擦掉臉上和身上的血跡。
由于傷口很快愈合,方婕沒過十分鐘就醒了。
渾身沒有任何遮蔽物,她在男人懷裏顫抖了一下,這才緩緩睜開眼。
男人熟悉俊朗的臉龐依舊讓她心動不已。剛才還和死亡近距離接觸的方婕,頓時紅了眼眶,話也沒說,直往他懷裏鑽,也不管自己現在是個什麽狀态。
哭了一陣,她擡頭看向司霖,卻發現有些東西不同了。他的眼神,冰冷而淬了毒,絲毫沒有之前的剛毅,倒像是一條毒蛇。
方婕不自覺地松開他,正想起身,卻被他更緊地擁在懷裏。熱熱的聲音噴在她耳邊,帶着幾分不容抗拒的魔力:“怎麽,想逃嗎?”
她臉色更白了。
男人還是那張臉,就連身上的氣息都是一成不變。可是,他肯定不是原來那個司霖。
方婕被迫鉗制于他的胸前,感受到他長着繭子的大掌到處游移,那種感覺說不出的難受。這不是司霖,他不是……
“寶貝兒,和以前一樣,關鍵時刻知道叫我名字。真聰明。”他咬住她的耳朵,輕語道。手上的動作卻毫不含糊,循着那方柔軟,細細地撚着。
方婕一震,他知道以前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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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他解褲子的聲音,她急忙掙紮着,看向那雙并不陌生的眼睛:“你到底是誰……”
“你男人。”他淡淡道,“別告訴我你忘了。”
方婕制住他的動作,繼續問:“你是第二重人格?”
他不悅,掐住她的臀部,往自己身上湊,等到那方柔軟再次包裹住自己,這才舒服地嘆了口氣:“從來都只有我一個人,懷疑嗎?”
他盯着她看了一會兒,這才開始動作起來。
……
方婕躺在幹淨的石頭上,望着灰蒙蒙的天空,有些想不通。
他的氣質是變了些,但好像又有哪裏不一樣了。旁邊的男人露出精壯的腹肌,一臉滿足地坐在一邊,把玩着她的發絲。
“司霖……”她轉過頭,舔舔嘴唇,對他說,“還記得以前對我說過你有第二重人格的事情嗎?現在的你,到底是哪一個?”
他将她抱進懷裏,那幹淨的衣服裹住她,動作和以往一樣寵溺。“如果我說兩個都是,你怎麽想?”
她擡頭,分明看到那裏面有些東西不見了。他好像更加……不羁,而且眼神比以前要冷淡不少,但看她的目光卻一成不變。
方婕忽然就想到一個詞:中和。
難道兩個人格中和了?
不過她也不敢亂想,畢竟沒得到他真正回答之前,任何猜想都有可能。
司霖輕笑一聲,俯下身親了她一口,用很自豪輕松的語氣對她說:“方婕,我成功了。”
他成功了,是什麽意思?方婕擡頭看他,發現他一臉的笑意,表情也比之前柔和不少。
“你……是真的司霖?”她驚訝地張嘴。
“嗯。”
她怔愣了好一會兒,又問道:“可是,我總感覺你哪裏變了。是不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剛才不是說,我成功了嗎?”他直勾勾地盯着她。
難道是說他打敗了第二人格?
“等等……”她還是有些恍惚,這件事應該是很艱難地,為什麽他僅僅用了一天不到的時間就成功了?而且他身上的變化,根本不像是原來那個人。還是說,他在騙她?
司霖認真地看着她:“天底下,只有一個司霖,不管他是什麽性格,只有這一個人。”他将她擁緊,用下巴抵着她的頭頂,輕輕地摩挲,“不管是哪個司霖,都是愛你的,明白嗎?”
作者有話要說: 媽蛋,我讓男主進化了!是吧,無論是哪一種性格,都只有他這一個人,這和人格分裂差不多(╯‵□′)╯︵┻━┻
這個文有些兼顧不過來,更得有些慢,但是絕對不會坑噠!
☆、分離
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方婕從他懷裏掙脫,雙眼迷惘地盯着那張熟悉的俊臉,“我還是不懂,總感覺你變……”
司霖及時堵住她的嘴,強烈的男性氣息幾乎要淹沒她,可她顯然沒這個心思,費了好大勁才扯開他,方婕頗為生氣:“好好說話!”
“你到底發生了什麽?”她一本正經地看着他,“失蹤到現在,我整整擔心了你一個晚上。”
看到她雙眼布滿血絲,臉色也差得不能看,司霖輕捏住她的下巴:“我不是說過,讓你在月圓之後不能找我的嗎?那你呢?為什麽來?”
他轉移了話題。方婕心裏有些惱,但對他又發不起脾氣來,只能找了個折中的說法:“原本想着你應該離開了原先的營地,我就和嚴永一起來的,只是确認一下你的生死,誰知道……”
她知道嚴永已經遭遇不測,但卻無法說出口。如果今天不是司霖在,她恐怕也是殘屍一具。
心裏堵得有些難受,但好像經歷的死亡太多,方婕已經麻木,除了那點遺憾,她好像不會去傷感太多。
“他們都無法避免死亡。”司霖很直白地告訴她,“無論是嚴永還是任何人,只要是這個世界的人,都無法避免死亡。即使這些東西不把他們送下地獄,我們離開那天,這個世界也會自動土崩瓦解。”
這個殘忍的事實,永遠都無法改變,哪怕是司霖也束手無策。這就是這個空間的殘忍之處。
方婕閉了閉眼,整理好自己的衣服,“所以到最後,你還是沒有告訴我你到底你發生過什麽。的确,你警告過我不要來找你,現在是我的錯,我可以遠離你。”
意外地,司霖并沒有阻止她,而是從衣服裏拿出一瓶備用驅喪屍試劑遞過去:“離我遠些,拿着這個,走越遠越好。我知道你剛才說的是氣話,但現在我說的你要一個字一個字地聽好:從今天開始,和六子一起,帶上那條狗,往南邊走。那條狗會給你們指路。”
方婕看向他:“什麽意思?”
“我讓你走,意思還不明顯嗎?”司霖冷冷地看着她。
“……果然還是發生了什麽,你在瞞着我。”她毫不畏懼他的眼神,和他對視,“司霖……”
“我和你說過,不論是哪個我,都是愛你的。”他猛地湊近她,表情變得極其不對,“但是我不敢保證自己不傷害你。”
“你不是說你成功了嗎?”她的心髒開始狂跳起來。
男人的俊臉瞬間沉下來:“啊,是成功了,成功趕走那個懦弱的自己。”
聞言,方婕渾身一僵,“……你到底是誰?”
“司霖啊,真正的司霖。”他動作輕佻地掐住她的下巴,作勢湊上去要吻她。方婕及時閃避開,卻被他鉗住雙肩,強制性地含住雙唇。
那種幾乎毀滅性的吻,讓她感覺到類似于溺水的難受。他吻得極其用力,像是在發洩,但偶爾也會溫柔……那種道別前的吻。
等到他放開她,眼神又恢複了冷淡的樣子。
若即若離的他,讓方婕心情跌落到谷底。她正想問,卻被他冷冷一喝:“現在,給我滾。”
方婕聽話地起身,看了他幾眼,道:“我知道你是為了保全我的性命才這麽做,就像你說的,不管你是哪個司霖,你都愛我。我也一樣,不管你是誰,我都視你為我的丈夫。”
“再見,保重。”臨走之前,她彎下腰在唇上印上一吻,“我會等你。”
說完,她握緊那瓶試劑,轉身朝密林深處走去。
方婕滿臉淚痕——有的時候,離別不代表分開,而是新的起點。
等到她徹底消失在自己眼前,司霖的演技這才徹底破裂。他苦笑着躺在溪邊,果然是自己一手調*教出來的女人,這麽容易就被看出來了。
惡戰在即,除了讓她遠離,他實在是想不到任何別的方法。現在他要做的,就是盡量吸引那個人的注意力。
那個人——成功從體內分離出來的“司霖”。
現在,他應該找到寄生體了。
其實這也算一種成功。司霖認為自己剛剛沒說錯,那麽,也就不算騙了她。
*************
方婕走到一半,突然從前面的小樹林裏發出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她握緊瓶子,趕緊揭開來。
哪知根本是虛驚一場。一陣響動後,小黑不知道從哪個樹叢一下子就蹦了出來,直勾勾地盯着她,尾巴也搖得歡快。
它是要給自己帶路吧。方婕想。
她蹲下身子摸了摸它的頭,嘴上說着:“真是乖狗,咱們走吧。”
小黑舔了舔她的手,轉身朝左邊的小路走去。方婕及時跟了上去。
……
下午的時候,一人一狗終于走出了樹林,來到公路上。雖然途中也遇到一些喪屍,但方婕有驅屍神器,基本沒有任何問題。再加上有小黑帶路,一路上倒也沒困難。
她看了看四周,有幾輛荒廢的車。
“小黑,你去那輛車看看。”她抽出匕首,抹了一把臉上的汗,自己走向另一輛布滿灰塵的別克。
地上滿是垃圾和塵土,看得出來前段時間有人在這裏停留過,還有生火的痕跡,瓶瓶罐罐,大部分都是飲料和食品的包裝。
這一帶,方婕還沒有來過。她踢掉地上的東西,朝車邊走去。小黑已經聽話地扒拉上了另一輛車,很快就從大開的車窗裏跳了進去。
這輛車看起來還能開,試試吧,總比徒步行走好。
這時,小黑突然“汪汪”地叫了兩聲,方婕轉過頭,發現它叼了一本雜志跑過來,似乎想要讓她看。
她蹲下身,拿過那本帶血的雜志,猛地見到封面上那個人……南宮霖……
方婕不停地咀嚼這個名字,腦袋也愈發不清醒。南宮霖,這麽重要的人物,為什麽這些天她絲毫沒有想起他,而且身邊的人也沒有提起過他,如果不是小黑今天把雜志讓她看,恐怕她一段時間內都不會去想這個人物。
難道記憶又要被模糊了?還是說,南宮霖這個人物已經消失?或者……被人替代了?
她猛地打了個寒顫,感覺處處都是陷進。MD,方婕在心裏爆了個粗口,真是要把人逼瘋的節奏。
想到這裏,她使勁晃了晃腦袋,不再去考慮這些糟心的事情。本來司霖就夠讓她操心的。
“繼續去找。”她命令小黑。
方婕揉揉發漲的太陽穴,走去檢查車子。
但令人無奈的是,這輛車子不能用了。也對,她暗罵自己笨,如果能用,在這裏安營紮寨的一夥人不早就開走了?
“唉……”她嘆了口氣,坐在地上,決定休息一會兒。
想起剛才司霖的态度,方婕就一陣心塞。她擡頭看了看灰暗的天空,雙手交叉着抱住膝蓋,突然想起不知道在哪裏的家鄉。
好久都沒回家了,爸爸媽媽還好嗎?如果一輩子都只能呆在這裏,如果不能回去,她該怎麽辦?如果……司霖出事了,她的未來又會是怎樣?
方婕突然思考起這些問題來。周圍人都身陷囹圄,她可能也難以自保,死亡随時都在眼前晃,如果自己就此止步,接下來的路該怎麽走?
天色越來越灰暗,沉甸甸的雲朵像是随時都要掉下來一般,壓着這世間萬物。沒多久,淅淅瀝瀝的小雨就開始從天而降。方婕打開車門進去躲雨,小黑也跟着跳了進去。她摸摸它的頭,“你也沒找到可以用的東西嗎?”
小黑舔舔她的手,委屈地“嗚嗚”了兩聲。
方婕失笑:“你還委屈了?”
她靠在車椅上,自言自語地說:“幸好還有你陪着我……小黑,你餓了嗎?”
“汪汪汪!”
方婕偏過頭,摸了摸上衣的口袋,還有兩根火腿腸,便撕開包裝,掰了一半給小黑。
吃完東西,方婕也有些挨不住,腦袋昏昏沉沉地,大腦很快就不由自主地地陷入了深眠。睡之前,她囑咐小黑:“千萬別放壞人進來啊……”
車窗外雨聲不斷,打在玻璃上,敲出又尖又細的節奏。
方婕沒想到的是,帶着小黑的這段旅途,竟然持續了半年之久。
作者有話要說: 以後再也不雙開了,簡直累死人。。。
☆、古寨
荒涼的戈壁黃沙漫天,前方是一處大約有三十米左右高的峽谷,瘦石嶙峋、道路崎岖,風沙肆虐讓路途變得尤其艱難。
女人将全身裹得厚厚的,衣服已經髒得不能看,腳下的鞋也幾乎被磨爛完,雪白的腳背甚至暴露在空氣中。
方婕用力裹緊脖子上的圍巾,抹了一把臉,決定穿過峽谷去看看。
旁邊蹲着的德國牧羊犬耷拉着耳朵,腳爪死死摳在地上,似乎不肯過去。她蹲下身,溫柔地摸了摸它的頭:“乖,咱們走吧。”
“嗚嗚……”它似乎竭力想要向她解釋什麽東西。
方婕見狀,環顧四周,立刻拔出匕首,警覺地豎起耳朵。可除了呼嘯的風聲,前方奇怪的峽谷,根本空無一人。別說喪屍,連只蒼蠅到找不到。
她舔了舔幹澀的嘴唇,正準備起身,卻看到小黑朝峽谷那邊看去。
一直都是它在引導着她走,半年過去了,她和它走過了山山水水,沒找到六子,一直朝這個荒涼的地方前行。司霖說過,讓它帶着她朝南邊走,這個世界永遠都只有這麽小,卻怎麽繞都繞不出去。
她絕望過,因為孤獨而絕望,因為臨近的死亡而絕望,因為司霖的生死未蔔而絕望。那天,她走得那麽潇灑,可心卻似螞蟻在鑽,千刀萬剮似的生疼。
如今,半年過去了,方婕的心境卻平靜許多。
最終,她用圍巾将口鼻掩住,起身朝峽谷走去。
小黑也搖着尾巴跟在她身後。
……
峽谷很難走,巨石上的棱角稍不注意就會傷人。方婕氣喘籲籲地爬上一塊大石頭,腳下的鞋卻在這個時候掉在了狹窄的縫隙裏。她眉頭緊皺,雙手緊抓住石壁,“小黑,你去試試,能不能幫我叼起來。”
小黑聽話地縱身竄下去,最後卻無果而返。那個洞太深,口子又太小,根本不能夠得到。
因為風沙太大,它半眯着眼睛委屈地看着她。方婕嘆了口氣,讓它上來。
沒鞋,這路恐怕更加難走。
“小黑,前面要是有壞人,你就撲上去咬死他。”方婕狀似自言自語,一旁的狗根本沒聽她的話,一個縱身就攀上了岩石。
她總是這樣,沒說話的對象,就和狗說話。也不知道它能不能聽得懂。
腳很快就被磨出一個血泡,尖石橫在必經之路,方婕一邊安慰自己,一邊喃喃着司霖的名字,雙手抓着岩壁朝那方走去。
半個小時後,她越過最艱難的一段,同時腳也被磨得不能看。
“坐下來休息一下。”方婕招招手,對前面五米左右的小黑大喊。
小黑卻一直目不轉睛地望着前方。
那裏有個拐角,一堆亂石之下,顏色單一而死沉。風沙在逐漸停下,方婕揉揉眼睛,順着那個方向看過去,卻意外地發現了類似于布料的東西。
布料……難道有人?
她不敢多揣測。已經半年沒有見到活人,這裏為什麽會有布料?或許是峽谷的那邊有人生活,或許那邊也被喪屍占領了。
方婕咽下口水,嘴裏卻還是幹巴巴地;她起身,見小黑動作迅猛地朝那邊跑去。
果然有什麽。
十分鐘後,方婕到達有着布料的岩石塊上。
只是,這個世界的現實總是那麽不盡人意,總是能給她重重的一擊,讓她見證死亡和黑暗。
“怎麽會這樣……”見到眼前的場景,方婕無法自持地跪下來,心情久久都不能平複。
石塊的下方,堆了四具幹屍,內髒都已經被風幹,身上的衣服髒亂破舊滿。那些衣服,方婕是認得的:夏洛涵、黑斯曜、小裕和那位老教授。
看屍體的風幹程度,他們已經死亡有一段時間了。
她痛苦地捂住腦袋,內心的壓力越來越大,似乎要喘不過氣來。心髒處也悶得像是快要爆炸,一股氣積郁在胸口,很快,她就捂臉痛哭起來。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她所熟識的人都會接連死去?
世界孤獨得像是只剩下她一個人,她在漫無邊際的黃沙中前行,陪伴她的,除了寂寞,還有未知的死亡,以及對愛人和親人的思念。
這一刻,方婕突然覺得自己撐不下去了。她緩緩躺下來,冰冷堅硬的石頭表面咯得她背部生疼,單手遮住眼睛,遮住灰蒙蒙的上空。她強迫自己冷靜,司霖還會來接她,他承諾過會帶她回到自己的世界。
可,方婕嗚咽一聲,翻了個身子,痛苦地蜷縮起來。
她無法再撐下去了。肚子好餓,幾天沒進食、沒喝水,連哭都費力氣。
淚水很快就流入她的口中,最後,那股苦澀鹹的味道讓方婕漸漸平靜下來,她緩緩閉上眼。
……
“汪汪汪!”
一陣接連不斷的狗叫從不遠處傳來,陷入黑暗中的她瞬間清醒。方婕猛然睜大眼睛,腦袋卻還是一片混沌。
因為自己竟然躺在了一張木床上。
她轉過頭,費力地撐起身體,發現小黑正吐着舌頭坐在床邊。
這裏是……房間不大,甚至很破舊,角落處堆滿雜物,天花板是木制的,不遠處有一個木櫃,地上很幹燥,被收拾得幹幹淨淨;不遠處有一個水盆,裏面裝着熱水,方婕隐隐約約還看到有氣冒出來。
起床的時候,身體酸痛無比,像是散架了一般。她赤着腳緩慢地走向那盆熱水,在觸及到溫熱的水面那一刻,立刻将臉埋了進去。
熱水和肌膚相觸,讓她幹燥的皮膚立刻得到舒緩。
小黑坐在地上望着她,她轉身,用手舀了一些水,它立刻沖上去舔幹淨。
“是個妹子,還帶了一條狗……現在還昏睡着呢。”這時,一個語調略高昂的男聲從樓道處傳來。
方婕一驚,幹淨起身,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有些不知所措。
這還是半年來,她第一次聽到人的聲音。當初,她在小黑的帶領下折回那個暫時的營地,卻不見衆人的蹤影。後來一路漂泊,到了這個地方。
沒想到這裏竟然有人。她攢緊雙拳:不能高興得太早,畢竟這些人的好壞還不清楚。
方婕站在屋中央,想了想,還是決定躺回床上。
大概一分鐘後,随着“吱嘎”的一聲,門應聲而開。她閉着眼睛,好像聽到兩個人的腳步聲。
出乎意料地,方婕以為小黑會叫出聲來,畢竟是陌生人,但它卻低低地嗚咽着。
“看來她還在睡覺,肯定累着了。”一個低沉粗犷的男聲說。
另一個人并沒有回答,而是走近她。方婕聽到那緩慢的腳步聲,不禁握緊拳頭,心髒“咚咚”地狂跳起來。
萬一他們是壞人怎麽辦?
她在腦海裏設想了不下十種場景。方婕屏住呼吸,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一個熟悉的男聲在耳邊響起:“方潑婦,別裝了。”
天旋地轉地,身體好像陷入了一張巨大的網。方婕難以置信地睜開眼,六子消瘦俊俏的臉龐立刻跳入眼中。她吞了吞口水,直勾勾地盯着眼前的男人,頓時說不出話來。
旁邊那個光頭男問:“小六兒,你認識這大妹子?”
六子盯着她,嘴上卻回着:“嗯,是我的舊識。”
“那可真是有緣了啊……”光頭感慨着。
六子稍稍轉身,對光頭說:“你把狗領出去,喂點水和東西。”
那光頭晃了晃腦袋,蹲下身,嘴裏“啧啧”有聲地喚:“乖狗,跟我去吃東西……”
小黑很通人性,聽到這話,耳朵立刻豎得老高,拔腿就跟着他走。
這邊的方婕還在木然中,甚至呆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她聽到自己嘶啞難聽的聲音:“六子,這裏是什麽地方?”
“一個寨子。”六子順着床沿坐下來,“你是怎麽找到這裏的?司霖呢?嚴永呢?”
“嚴永死了,司霖……我不知道。”方婕木木地回答。
她猛地想起之前在峽谷裏看到的那幾具屍體,這才側過頭看向六子。他瘦了很多,臉上胡子拉碴,穿着一件黑色皮甲,腰間還別着一把彎刀,頭發也變短了,整個人的輪廓越發清瘦。
夏洛涵去世的事,他到底知不知道?
方婕閉了閉眼,他肯定不知道,如果知道,他不會任由他們的屍體爛在那裏,他至少會将他們埋葬在地下。
然而六子的一番話卻讓她頗為震驚。他說:“我知道他們死了。趙瞎子在峽谷找到你的時候,你就在他們的屍體旁邊。”
“為什麽……”
六子平靜地說:“他們是被喪屍感染的,後來被這邊的人解決了,因為這邊的水源遍布地下,所以死人都扔在峽谷裏。”
這麽說,他們其實是跟着六子來到這個地方的?
“六子,你……”
他及時打斷她的話:“我現在很好。”
說出這話時,他的表情是真的很鎮定,沒有半分摻假。她坐起身,舔了舔嘴唇,正想說什麽,卻被六子抱住。
“怎麽了?”面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懷抱,方婕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六子抱了幾秒,及時放開她:“你還活着,真好。”
“我差點就死了。”她自嘲地笑笑,“這一路上,若不是有司霖給我的東西,還有小黑一路照顧我,我現在可能已經被消化掉。”
六子看着她,突然綻開一個微笑:“可是你活下來了。”
“對啊,知道你在這裏的時候,我也很驚訝。或許這就是上天的安排吧。”方婕苦笑。
六子:“司霖,他還好嗎?”
方婕搖搖頭,用手撩撩淩亂的額發,起身坐到床沿上,“我也不知道他現在的處境。”
半年都沒來找她,平常人肯定會說,你男人一定出事了,要麽就是不愛你了,否則還能拖這麽久的時間,不來接你,讓你白白吃苦?
可方婕就是相信,他還活着,他會來接她。
就是這個執念,支撐她活到現在。
作者有話要說:
☆、吃飽喝足
兩人沉默半響後,外面忽然刮起了大風沙。六子起身走過去将窗關好,“這裏隔幾天就會挂這種風沙,只要少出門就行。”
方婕掀開被子,看了眼渾身髒兮兮的自己,略帶期待地問:“有幹淨的衣服嗎?”
“有,我讓小鳳去拿兩件上來。”他轉身,正準備走出房間。
方婕卻在這時及時叫住他:“六子,我問你個事。”
“什麽事?”他重新折返回來。
“你……還記得南宮霖和他當時帶過來的那個女人和嬰兒嗎?”她小心翼翼地問出口。
六子的臉上出現了很難以捉摸的表情,他捏了捏鼻梁,說:“你不說,我都差點忘記他們了。當時他們來到這個團隊,一直都好好的,可自從你那天恢複記憶之後,他們就好像在人間蒸發了一樣。”
“嗯……當時我也理所當然地沒注意到他們的失蹤,可明明是三個大活人。”方婕低下頭,盯着自己的腳尖,“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也不太清楚。”六子嘆息道。他在原地站了一會兒,抹了一把臉上的沙,對方婕說:“好生休息一下,我去讓小鳳拿兩件幹淨的衣服過來,放心,這裏是個天然的死角區域,沒有喪屍,很安全。”
方婕卻站起來,看了眼外面肆掠的風沙,“我跟你一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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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樓下,方婕差點給愣住。這裏幾乎坐了老老小小共十多個人,個個都穿着厚厚的棉衣,帶着氈帽,坐在凳子上烤火或者吃大餅,有幾個面頰黝黑的女人在一旁邊聊天邊縫補衣服;在屋子的正中央,還架着旺火,上面有一只油亮亮、撒滿孜然的烤全羊。好久沒看到這等美食的方婕,也忍不住流下口水。這半年的長途跋涉,她要麽是吃野果子,要麽就是吃小黑打獵弄回來的野兔,烤熟了都沒什麽滋味兒,幹巴巴如柴火的肉質,讓她幾欲作嘔。如今,看到這只烤全羊,她幾乎忘了自己已經凍得渾身打顫,只是直愣愣地盯着前方。
一旁還有個皮膚稍微白一些,五官深邃的漂亮女孩兒,看起來孤僻,穿得也和周圍的人不太一樣。
這時,一個臉蛋圓圓的、年紀不過二十歲、紮着兩只大辮子的女孩兒拿着衣服走了過來,“姐姐,這是專門為你準備的衣服。”
方婕打量了她一下,心想這可能就是六子口中的“小鳳”。她接過衣服,道了聲謝,歪頭又察覺到幾道不可忽視的視線。原來這屋子的人,都在用不同的眼光打量着她,或好奇、或友善、或冷漠……
方婕趕緊整理了一下亂糟糟的頭發,清了清嗓子,統一向屋子裏的人打招呼:“那個……你們好,我叫方婕。”
六子半彎着腰,正在用刀切烤全羊身上的好肉部分,最後齊齊碼在一個盤子裏,走近她,指了指旁邊的一個矮凳,“先填飽肚子再說吧,他們都是好人,這裏的原住民,很淳樸的。”
方婕咽了咽口水,覺得不太好意思,但又止不住那股餓感,只好接過盤子開始狼吞虎咽起來。而與此同時,那個光頭也帶着吃飽喝足的小黑從柴房裏走了出來。
“方婕是我的朋友,大家不必擔心。”六子在這個時候開口。
那光頭笑嘻嘻地:“是不是女朋友啊?”
“胡說八道。”六子橫了他一眼,“算是我姐吧,以前照顧我挺多的。”
方婕一塊精瘦的肉咽下去,又環顧了一下周圍,見這些人的臉色都開始緩和起來,她也默默松了口氣,“謝謝大家的招待。”
“我叫方亮,和你本家哩!”那個光頭很熱情地對她說。方婕點點頭,眯眼笑笑,這盤食物太美好了,她簡直不想說話。那光頭撓撓根本不存在毛發的腦袋,憨憨地笑,小黑蹲在他身邊,一瞬不瞬地望着他。
之後,六子告訴她,這屋子裏的人不都是全住在這裏的,很大部分是當地的居民。方婕這才知道,原來外面還有一條不到一百米的街,但由于這裏有一塊肥沃的腹地,養着各種雞鴨牛羊,也種了不少水果,所以食物基本不用擔心。他們今天來,是知道這裏來了個女客人。
“別看他們不說話,其實心裏指不定高興到哪裏去。”六子附在她耳邊說,“這裏大概有五十來號人,有的還在自家房子裏待着,現在風沙大,街上基本沒有人。”
方婕吃了好幾塊羊肉,油膩膩地一下肚,反而引起了不适。她擦擦嘴,擡頭就迎上對面那個漂亮女孩兒朝這邊投過來的視線,便悄聲問六子:“那個女孩兒是誰?看樣子不是這裏的人,膚色都不一樣。”
“她……她是當時和我一道在路上遇見的,現在也住在這裏。”六子期期艾艾地回答。
方婕便立刻察覺到一絲不對勁。但她想着,六子當時對夏洛涵是動了真感情的,不可能才過半年,就和別的女孩兒好上了;不過她也覺得這挺好,人總是要向前看的,很多人的心态都會發生一定的變化。但她……注定是要栽在司霖這裏了。
想起司霖,她就什麽胃口都沒有了,呆愣愣地拿着盤子,盯着黑漆漆的木房頂看。
六子見她也吃不太下了,便讓小鳳帶她去洗澡,“剛才光頭給你燒了一大桶水,去好好梳洗一下吧。”
方婕其實不太好意思,這裏一看就是水資源缺乏的,她如果用來洗澡,豈不是太過浪費?哪知被小鳳帶到一個四處封閉的木房裏以後,卻驚奇地發現這裏居然有水龍頭,而且水資源充足。
小鳳是個愛臉紅的女孩兒,給她指了指旁邊的洗發露和香皂後,又說:“不用擔心,我們這裏水用不完的,有塊湖呢,很大,用幾百年都用不完。”
方婕脫下髒衣服,轉過身不好意思地對她說:“那麻煩你了,我自己來就行。”
小鳳識趣地退下。
等她走後,方婕這才脫下內衣。小鳳拿來的衣服都是幹幹淨淨的,很淳樸的棉衣,內衣也是新的,大抵是這位姑娘舍不得穿的新內衣,雖然看着質量不太好,但方婕知道,這肯定是小鳳藏了很久的。她忽然有點愧疚。
水溫很合适,果真如六子說的那樣,滿滿一大桶,裝在一個結實的木桶裏,幾乎快要溢出來的節奏。這會兒溫度有點低,方婕試着舀了一瓢水出來淋在油膩膩的頭發上。
“嘶……”雖然水溫高,但沾在身上的水珠卻是冷得讓她發抖。她也顧不得享受熱水了,從旁邊拿了一個盆子過來就開始洗頭發。
她的頭發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