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一卷…靈水村,(20)
風,味道極其惡心。她環顧四周,沒任何收獲。于是繼續下一間。
這次的房間幹幹淨淨,還保持着主人離開前的整潔。木桌上放着一個飯盒和一包未抽完的煙,她将煙收進衣兜裏,就在這時,司霖進去的那個房間似乎有響動,她側耳細聽——怕是又有倒黴喪屍被他幹掉了。
接下來的房間是一個女性的,也是保持着原樣。她偶然間看到洗發露和洗面奶,這才後知後覺地撫上自己的臉。身上也有些味道,奔波這幾個月,都沒有好好洗過澡,方婕有些嫌惡自己。
她拿了個袋子把這些東西放進去,又搜到了幾條還挂着吊牌的內褲,這才滿意地走出房間。
出來時,司霖也恰好從對面的房間裏走了出來。他揚了揚手上的老幹媽,“以後烤兔子肉的時候加點這個上去。”
老幹媽……國民女神啊。方婕囧,把包裏的煙遞給他,“看我給你找的,郁悶的時候可以抽一根。”
司霖煙瘾不大,總共也只抽過幾回,見她給自己,便當做禮物欣然接下了。
“要是有地方洗澡就好了。”她踮腳聞了聞他身上的味道,“你怎麽還是看着幹幹淨淨的,一點味道都沒有。”她身上汗得都快粘膩死了,比當年大學軍訓十幾天不洗澡還難受。
“自我清潔功能。”司霖接過她手上的袋子,輕笑道,“想洗澡,這還不簡單?”
“我有空間。”他見她傻傻的樣子,忍不住解釋道。
方婕還不清楚這個概念,繼續傻看着他。直到自己身處明亮幹淨的浴室裏,這才回過神來。
她一時半會兒不能說出話來,眼前的場景轉換得實在是太快,她還來不及反應,就像瞬移了一般。司霖從她身後繞過來,撸起袖子去給她放熱水,見她沒反應,轉過頭道:“不是要洗澡嗎?”
“咳咳……我想問,這是真的嗎?”她還是有些不能接受。
浴缸裏的水冒着騰騰熱氣,方婕吞了吞口水,也不顧那麽多,顫抖着手指解開衣扣。
“這個空間能維持大概五個小時左右。”司霖解釋道,順便走過去替她褪了衣服,打橫抱起她放進浴缸。
熱水漫上來的時候,她幾乎要尖叫出來。那種毛孔舒坦得自由呼吸的感覺簡直讓她體會到了洗澡的時候前所未有的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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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上來的泡沫有些小髒,她趕緊讓他重新換了水。洗了一次的身體白白淨淨,司霖體貼地替她按摩全身,神情溫柔。她則只負責享受,閉上眼享受這難得的機會。
只是弄着弄着她就發現有些不對勁了。等到回過神來,他已經進了浴缸。
“我們一起洗。”
……
作者有話要說: 進了群的那幾個讀者小天使,二貨和你們打個招呼╭(╯3╰)╮
☆、變異老虎
洗完一次澡,方婕徹底癱軟在他懷裏。她迷迷糊糊地被他扶着,開始打量起這間豪華的浴室來。
“這個空間是只有浴室嗎?”方婕指着那道門,問正在替她“按摩”的男人。
司霖挑眉,“當然不是,還有卧室和廚房。這和我在地球上的住處的布局一模一樣,等會你洗完澡後吃點東西,去休息幾個小時,空間消失後再考慮其他的事情。”他俯身親了一口她的鼻尖,眼神灼灼地看向某處,只覺得身子又開始緊繃起來。可又憐惜她累,只好放棄這個念頭。
方婕點點頭——自己恐怕也好久沒享受這種過正常的生活了吧。哪怕是沒有這三個月的記憶,身體對熱水、食物以及安心睡眠的渴望還是很強烈。她靠在他胸膛,暫時抛開這一切,放松下來去享受。
洗完澡,司霖又不知道從哪裏拿來一套幹淨的內衣褲以及大小正合的T恤、牛仔褲。方婕穿好衣服後,朝正在廚房裏忙活的司霖說:“你這裏有背包嗎?”
他正在煮着簡單的面食,案板上躺着綠油油的蔥花,整個人沐浴在難得一見的陽光下,就連平時冷峻的輪廓都染上了居家的溫和味道。司霖轉頭,指了指自己卧室裏的衣櫥:“那裏面應該有,自己去找找看。”
方婕戳手指:“可那是你的私人空間,我……”
“你是我老婆。”他微微側身,看向她,“你覺得我之于你,還有‘私人空間’這一說法嗎?”
“其實就算夫妻,也有私人空間的……”她不敢看他微愠的臉色,嘟哝着走去他的卧室了。
這是方婕第一次來到他真正的卧室,雖然不知道其真假,但總歸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一把他的生活痕跡。
卧室不算大,并沒有想象中的奢華,裏面甚至連一件裝飾品都沒有。唯一的亮點便是那扇臨海的落地窗,大床占據了幾乎三分之一的空間,床單以及被套都是很深的顏色;方婕還注意到,他房間裏的每樣東西都擺放得一絲不茍。
他的生活未免也太過單調了……方婕站了一會兒,朝着衣櫥走去。
打開衣櫥,裏面挂着的一排清一色同款式的衣服讓她徹底傻了眼。這個男人是得多偏執,連衣服都舍不得換個花樣穿;不過想到他對待穿着都是如此,肯定不會輕易移情別戀。陷入小女生思維的方婕賊兮兮地想。
找了一會兒,她沒翻到背包,倒是看到一本被牛皮包着的筆記本。
這是什麽呢?她好想看看,好奇心爆棚——可這樣不太好吧。
就在她準備将其放回原處時,背後貼上來一具溫熱的身體。司霖突然的出現讓她渾身一僵,舉着本子的手還未放下,就被他輕柔地握住:“要看看嗎?”
方婕逐漸放松下身體,“裏面是什麽?詛咒?古老的秘密?”她被困在衣櫥壁和他的雙臂之間,心髒差點跳得失衡。真沒出息,兩人什麽親密的事情沒幹過,怎麽他一靠近自己就跟懷春少女似的。
“腦袋瓜裏想的什麽?只是一些關于我在地球上生活的一些記錄罷了。”說着,他打橫抱起半蹲着的她,朝床邊走去。
等到方婕像個小孩子一樣被他抱在懷裏,情景似曾相似——“小時候我的睡前讀物”,她只好臉紅着窩在他懷裏,對于這個羞恥的姿勢感到頗為尴尬:“你不是煮了面嗎?待會兒得糊了。”
“糊了就重新煮一次。”他毫不在意地說。
方婕:“……”
她感覺到他的胸膛起伏了一下,接着從背後傳來一陣性感低沉的喟嘆聲,而後,他修長的手指一動,兩三下便把牛皮紙打開。筆記本有些年頭了,紙張的質量看起來也不是很好。她跟着他的手一起撫上紙面,腦海裏竟然閃過一些零碎的片段,很快,快到她無法捕捉。
回過神來時,司霖打開第一頁。
上面畫着些奇奇怪怪的符文。“咒語?”方婕問他。
司霖指着上面的一行字,耐心地解釋:“這是我們星球的文字。”
“那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他沒回答,只是拉過她的手放在紙面上,輕喃着:“好好感受就行。”
方婕剛觸上紙張,剛才閃過腦海裏的一些畫面竟然生生地湊在一起。只是一瞬間的事情,她就身處一個陌生的環境,周圍是一個貧困的山村,遠處躺着一個上半身未着寸縷的男人。
男人躺在地上急促地呼吸着,很久才勉強站起身。她渾身一震,竟然是司霖!
他沒在原地做過多停留,而是打量了一下周圍,便緩步離開。
“那是我第一次來到這裏的場景。那個時候,我剛經歷過一次災難,後來不知因為什麽原因,便輾轉到了地球。”耳旁突然想起他低沉的聲音。
猛地一下,方婕回到了現實。剛才的體驗實在是太真切了,她到現在都還沒能反應過來。直到司霖翻開第二頁,讓她把手覆上去。
這次的場景,是在一個渺無人煙的深山老林。她站在一個破舊的木屋外,看到他每天過着沉默而孤獨的日子,一個人從來不講話,幾乎很少吃東西,大部分時間是望着天空,神色說不出的落寞。
直到有一天,他選擇走出了大山。
“剛開始,我很不喜歡這個地方,排斥一切,排斥語言、文化,甚至食物,直到後來,我感受到孤獨才是我最大的敵人,所以選擇離開山裏。”
方婕回頭,注視着他俊朗的面龐,忽然如鲠在喉。
第三頁被翻開了,他輕笑着開始重複上一個動作。司霖的俊臉被換成一個長相猥瑣的包工頭,烈日炎炎,方婕站在遠處,甚至還能真切地感受到滾滾熱浪。遠處,司霖戴着黃色安全帽,正在一捆鋼筋上忙活着——她走近,見他沉默地工作,衣服被汗水濕透。一些人走過來和他講話,他也是冷淡地回一聲“嗯”。渴了就地和自來水,餓了就去附近的攤子買幾個饅頭。
重要的是,他始終不講話。
“那個時候我還學會地球的語言。”他的一句話将她拉回現實。
後來的一切,她見證他從底層人物一步一步爬到社會頂端,實打實的每一步。雖然他能力異于常人,但也吃了不少苦。
畫面截止于那片黃燦燦的油菜田。
“這些年的地球生活,我總是一個人過着。不是沒想過找伴侶,但都因為種種原因而沒有實施。直到你的出現。想知道我是什麽時候對你有感覺嗎?”他在她耳邊低聲道。
方婕震蕩過後的心情久久都沒平複過來,對于他說的什麽,也只是順着點頭。
司霖咬住她的耳垂,聲音含糊不清:“還記得那個下着暴雨的夜晚嗎?我第一次跟你坦白我身份的那個夜晚,那個時候就有些說不清的感覺了。後來你成天在我面前晃,我感到心煩的同時也很恐慌。我以前沒有過這種感覺。”
“你不是說你以前喜歡過人的嗎?”她悶悶地靠在他懷裏。
司霖:“現在來看,那根本不是愛情。嗯……從以前到現在,只有你給過我這種抓心撓肺的感覺,你裝傻那段時間,我每天都想着要怎麽辦了你。”
“我哪裏裝傻了?”方婕抗議。
“真沒有裝傻?明明喜歡我喜歡得不得了,還要裝得跟個傻妞似的,你們女人都這麽口是心非嗎?”他将她的身體扳過來,擡起她的臉,卻在看到她泛紅的眼睛和鼻子後,瞬間慌了手腳,“怎麽哭了?”
她吸了吸鼻子:“就是很難受,剛才看了很多你以前的事……”正是因為愛上他了,所以才有憐惜的心情,看不得他一點點吃苦和受傷。方婕是個心軟的姑娘,更別說是自己的男人,這滋味兒難受死了。
司霖突然後悔了——早知道就不給她看。
他故意板下臉來:“別哭了。”
她埋在他懷裏,無聲地抹了一會兒眼淚,這才緩過氣來。
他替她揩掉臉上的淚痕:“沒人讓你不哭,只是我不希望你為我哭。餓了嗎?出去我再給你煮面吃。”
她卻不要他走,扳過他的臉仔細盯着看。
司霖饒是臉皮再厚,被她這麽注視着,臉上也浮了一層紅暈上來。還沒等他做出行動,她就在他猝不及防的情況下吻住他的唇——事情是怎麽發生的她不太清楚了,只知道有印象時,他模模糊糊的身影在她上方晃動着。
她抓住枕頭,将臉埋了進去。
……
空間消失後,兩人又回到了陰暗的樓道。
方婕一直紅着臉,不敢正視男人揶揄而滿足的神色,只好握緊背包的肩帶;來緩解一下尴尬。她剛才的行為……會不會太奔放了一些?
正想說些什麽,卻發現司霖的神色有些嚴肅。她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天,一只全身血淋淋、內髒外露的老虎竟然堵在了門口!
這種生前敏捷的貓科動物不比得喪屍的行動緩慢,這會兒正試探着朝兩人慢慢挪動過來。
“它好像比喪屍進化得要高級一些。”方婕看向它匍匐的身體,說出了自己的猜測,“一般早就撲上來了,可它在觀察我們的下一步動作。”
司霖沉默幾秒後,将她推進旁邊的屋子,“沒聽到我叫你出來千萬別開門。”這時,那只變異的老虎龇出了獠牙,背上的肌肉也開始鼓成一團,似乎在發力。
方婕知道自己在場只會拖累司霖,所以也就沒有留在原地,進了屋帶上門。這間屋子她剛才來過,本以為幹幹淨淨,但是沒想到兩人離開的五個小時中間,竟然趁機進來了一只喪屍。
她吞了吞口水,注意着外面動靜的同時,拔出腰間的手槍,打開保險栓對準那只正搖搖晃晃朝她走過來的喪屍。
方婕靠在門板上,在它離她兩米左右的時候,扣動扳機一槍爆頭。血液和腦漿飛濺出來,喪屍直挺挺地倒在地上。
而正在外面專心和老虎對峙的司霖聽到槍聲,竟然在那一刻分了神。老虎注意到他片刻的松懈,抓住這個空隙朝他猛撲上去。可它顯然小觑了對手的實力——司霖很快便躲開,他的子彈已經用盡,唯一一把槍也留給了方婕,現在只有防身用的匕首。近身對戰是他的強項,即使不用自己的意念力,司霖的速度也極快。所以當老虎撲過去時,他撐住地面朝後退了兩步。
這變異後的老虎,腦子似乎比人還精,專門找對手的弱點下口。司霖從開始防到最後的攻,只削去它的一只耳朵。
方婕在裏面側耳細聽門外的動靜,大氣都不敢出一聲。而令司霖沒想到的是,它似乎知道門裏有人,竟然轉移目标,飛奔過去撞門。響如震雷的撞門聲持續傳來,門內的方婕差點被吓住,連着後退了幾。
自尋死路!司霖冷笑一聲,輕拭掉臉上濺起的血跡,握緊匕首朝老虎刺去。
誰知……老虎竟是料準了他會有這一招,趁着他攻擊的同時反頭一甩,整個身體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朝司霖撲去,直到将其狠狠壓在地上,砸出幾米遠。
背部開始灼痛起來,臉上也有不明液體滴下,司霖氣喘籲籲地盯着頭頂上那張可怖殘破的虎面,握緊匕首。
就在他以為老虎會下口時,一陣槍聲傳來,那一瞬間,他的臉上被濺了一大灘血——方婕站在老虎身後,舉槍的姿勢還保持着不變。
槍聲過後,是一陣靜谧。司霖抛開身上壓着的屍體,撐住地面艱難地起身。
方婕急忙跑過去檢查他有無大礙。
“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她從背包裏拿出濕巾替他擦幹淨臉上和身上的血跡,“平時它們根本不是你的對手。”
難道是……
“是不是那個空間使用後對你的身體有耗損?”她頓悟過來,盯着他,問道。
司霖緩過那陣氣後,沉着臉點頭:“嗯。但是休息一陣就能恢複。”
作者有話要說:
☆、夫妻情深
方婕沒想到自己竟然差點害死他。
“以後,不要用那個了。”
司霖盯着她,很久才“嗯”了一聲。
方婕明白,沒有不勞而獲的事,在這個世界享樂的同時,付出的卻是他的健康,那她毫無疑問地會選擇後者。
“抱歉,沒有提前告訴你。”他将她抱進懷裏,“我的想法很簡單,你能快樂一點,我倒是無所謂。”
方婕回抱住他精瘦的腰,悶聲道:“傻瓜,你是妻奴嗎?”
“對。”
這個男人……他短促而簡潔的回答讓她心裏真是感動到無法言喻。
過了一會兒,“我們接下來要怎麽做?”方婕擡頭問他。
司霖松開她,從口袋裏拿出一張瑞清市的地圖,擺在地上——他指了指一個标記了紅叉的地方,“這就是我們現在所在地方。”
“這個記號是什麽時候做上去的?”她不解。
司霖:“很早以前。”
方婕也不明白他的話是什麽意思,只是看到地圖的形狀,覺得有些說不出來的奇怪。他察覺到她的心思,便順着問下去:“你覺得瑞清市像什麽?”
她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道:“……和你身上的印記很像。”
有了這個認知後,方婕詫異地看向對面的男人,發現他的表情頗有深意,便問:“這是什麽意思?”
司霖指了指那個充滿秘密的村莊,“你再看看靈水村的形狀像什麽?”
方婕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心髒……心髒對嗎?”
“嗯。”司霖淡淡地應了一聲。
她迷惘地看向他,“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身上那個印記是什麽原理?”
“還記得我說過的‘羽刃’嗎?”他邊說邊脫下衣服,将背部對着她。方婕走近,伸出手指在上面來回輕撫——這個印記,到底是福是禍?司霖為它痛苦過,也因為它而強大。
“唔……”
方婕一愣,剛才那是什麽聲音?迷之喘息?
她剛想一探究竟,司霖就幽幽開口:“夫人再這樣摸下去,我下面會很難受。”
方婕趕緊撤開手。隔了幾秒,她繼續問:“難道你所說的‘羽刃’,就是從這裏面生出來的?”
“是的。”他重新穿上衣服,“不好奇前段時間為什麽都是滿月日嗎?”
滿月日……說起來,是有這麽一回事。方婕又被繞進死胡同裏了。司霖解釋道:“實際上,每次滿月,也就是我意念力最強的時候。”
“但……”他停頓了一下,“也是體內另一個思想最活躍的時候。”
“那有什麽辦法可以将你說的那個‘思想’徹底抹掉呢?”她問了一個關鍵問題。而就是這個關鍵問題,卻是最難解決的。
司霖搖搖頭:“眼下我也不知道。”
他看向她,眼裏含了太多東西:“以後一旦有滿月日,就離我遠一些,我不确定‘他’會不會出來。”
“他”,指的是那個第二人格嗎?不過方婕沒細想,見他表情嚴肅,只能點點頭,“我會注意的。”
他撿起地上的地圖,牽過她走出這棟樓。外面開始出太陽了,曬在身上,前所未有的暖意直竄到頭頂。
“現在去找找有沒有可以代步用的車。”司霖環顧了一下四周,壓低聲音。
這實在的陽光射到身上,方婕打心底裏不敢相信,自己身處的這個世界竟然是假的。她跟在他身後,心情複雜,一不小心就撞到了前面男人的背部。
“怎麽不走了?”方婕發疼的鼻子問他。
司霖轉身,表情高深莫測:“我有沒有告訴過你,其實當初和你一起來這個世界的,除了我,還有另外一個人?”
“……沒有。”她被這句話震驚了一下,半天才憋出兩個字。
還有一個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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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方婕司霖等人離開去城裏後,這個臨時大本營的氣氛就變得沉靜下來。
六子依舊一個人沉默地坐在樹底下,沒人猜得透他在想什麽;老先生在木屋裏教小孩兒認字,而小孩兒的父母則去了叢林裏撿拾柴火;夏洛涵和黑斯曜坐在離六子不遠處的地方巡邏;嚴永負責帶小黑去尋找獵物。
這一片密林,山路崎岖,但動物确是不乏。嚴永扛着獵槍,小黑吐着舌頭走在前面。幾個月的奔波沒有讓它因為饑餓而瘦下來,相反,它的肌肉更加強壯;每次小黑銜回來的獵物最多,什麽野山雞、野兔、甚至半大的野鹿,它都弄回來過。
嚴永時刻注意着周圍的情況,一方面要小心喪屍出沒,而更重要的則是關注獵物。
走到一處峽谷時,小黑卻突然狂叫起來。
“你個犢子。”嚴永摸了一把它的頭,“這次找到什麽了?”
通常這個情況一出現,就代表前面有獵物了。只是這次,小黑卻狂叫個不停,它在原地站了一會兒,突然撒腿朝前面的樹叢跑去。嚴永皺眉,也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握緊獵槍,疾步跟在小黑身後。
走了大概有兩分鐘左右,小黑終于在一處巨大的枯木前停下。
嚴永拿着獵槍,被眼前的一幕深深震撼了——出去拾柴的那對夫妻,丈夫正蹲在妻子面前,饑餓無比地啃着她的大腿,地上滿是新鮮的血跡。而妻子卻還活着,甚至在他和小黑到來時,還氣息微弱地轉過頭來看了一眼。
他如鲠在喉,半天都說不出話來。
“張小姐……”嚴永試圖叫了她一聲。
“別告訴小裕……”她忍着劇痛,嘴唇泛白,“快走。”
就在這時,小黑突然叫了一聲。而這一聲,成功引起了屍變的丈夫的注意力。嚴永暗想不好,他卻緩緩轉過頭,沾滿碎肉和鮮血的嘴巴一動一動,然後緩緩起身,朝一人一狗的方向走去。
嚴永蹙眉,看了眼地上躺着的女人,又看了看企圖襲擊這邊的喪屍,最終還是舉起了獵槍。
開槍前,他朝地上躺着的女人說了句“對不起”,然後直接瞄準屍變者。
解決掉眼前這個麻煩後,嚴永趕緊拿了槍朝她走去。只是,她的傷勢太嚴重,而且被感染了,活下來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趁着我還沒有變……殺了我吧。”她一邊打着顫,一邊艱難地開口,“嚴先生,你……是好人,小裕……可以幫我照顧一下嗎?”
這個節骨眼上,嚴永表情沉重地點了點頭。
她的大腿已經被啃得殘缺不全,腹部也傷得嚴重。嚴永沉默地守在她身邊,直到她漸漸閉上眼睛,這才緩緩抽出匕首……
小黑一直安靜地坐在一旁,仿佛察覺到氣氛不太對,精神也變得蔫蔫的。嚴永在原地停留了幾分鐘,而後起身,扛着槍往回走。
這件事,總歸是瞞不住的。
……
這對夫妻的孩子名小裕,是位極其敏感聰明的孩子。父母将他教得彬彬有禮,待人誠懇,一家人也很和善,所以當初一開始反對他們加入隊伍的嚴永後來也妥協了。只是發生這麽一件事,他無法想象孩子的心情。即便他還小,可能對于死亡這個概念并沒有成年人想得那麽深入。
一直負責教他認字的老爺爺名叫傅國棟,是位老教授,這會兒,嚴永帶着小黑空手而歸時,就看見他和小裕在草坪上做着游戲——和睦而美好的一幕,他卻不敢看。因為他即将帶去一個悲傷的消息。
小裕正津津有味地和老人做着游戲,見到小黑跑過來了,立馬開心地撲過去抱住它。
“嚴叔叔。”他揚着童稚的臉看向嚴永,甜甜地打着招呼。嚴永蹲下身,笑着摸摸他的頭,“小裕……叔叔有事要告訴你。”
傅國棟似乎敏感地察覺到了什麽,臉色驟變。
小裕皺眉:“我和傅爺爺在玩猜字游戲,嚴叔叔你要參加嗎?待會兒媽媽回來,我要向她彙報我今天學了多少漢字。”說到最後,他有些自豪。
嚴永突然心情難受至極,他抱起小裕,試探性地問:“你喜歡叔叔嗎?”
“喜歡呀。”小孩子總是直白的。
他又問:“如果以後你一直跟着叔叔,會想爸爸媽媽嗎?”
小裕不解:“為什麽要想爸爸媽媽?他們一直在我身邊呀,夏阿姨、黑叔叔、傅爺爺、方阿姨……”他扳着指頭細數,一一數完後才又擡頭看向嚴永,“他們一直都在我身邊啊。雖然有很多壞人一直要吃我們,但是司霖叔叔很厲害,他就像奧特曼一樣!”
嚴永不知該怎麽作答了,只好放下他,“小裕先和狗狗玩一會兒,我和傅爺爺說些事情。”
小裕:“好!”說着,便帶着小黑跑到一邊去玩兒。
嚴永嘆了口氣,從口袋裏抽出一支有些發潮的煙,遞給傅國棟:“傅教授。”
傅國棟接過,拿在手裏,直截了當地問他:“小裕的父母,遭遇不測了嗎?”
嚴永看向一邊玩兒正開心的小裕,幾不可察地點了點頭:“曾先生感染了,把他的妻子……”他有些不知道怎麽說。
傅國棟:“這件事,前幾天就有些苗頭了。小曾的身體從那個時候就開始不對勁,今天他們走之前,小張特地告訴我,讓我照顧好孩子。”
嚴永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回事。“他之前被咬過嗎?”
傅國棟搖頭:“應該沒有。”
“那為什麽會被感染?”嚴永迷惘了。這種病毒只能靠液體來傳播,如果真變異……難道是有人朝他體內注射了病毒?還是說,病毒變異了?
“這種事說不清楚。”傅國棟蒼老的臉顯得頗為深沉,“我們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如果有一天,大家都逃脫不了這種命運,那也是不可避免的。”說完,他重重嘆了口氣。
嚴永:“現在的關鍵是,怎麽跟孩子交代。”
就在兩人愁眉莫展之時,司霖和方婕雙雙出現在營地不遠處。
“六子真的是從我們的世界過來的嗎?”方婕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六子的記憶明明就和這個世界重合,而且沒有表現出任何怪異的行為——如果有,那麽就是關于他記憶和大家不同。
司霖“嗯”了一聲,“他一來到這個世界,記憶就被篡改了。實際上,他只是當晚住在賓館裏一位普通客人,也被我卷進這個世界。”
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過勁爆,也太過虛幻了。
作者有話要說:
☆、各懷心思
方婕怎麽也不會想到,六子會是這麽一個來頭。
無意間看到夏洛涵和黑斯曜在一起,她的心情瞬間變得複雜起來,六子對夏洛涵的感情她是看在眼裏的,如今竟然有這麽來了一出,再加上他是現實世界的人,以後如果有機會回去,恐怕想起來也是一種無形的傷害。
“現在要告訴他事實嗎?”她看向司霖。
司霖一臉沉思的樣子,很久之後才回答:“如果知道,他肯定會想殺了我。”
……也對,她真是糊塗了。但這麽瞞着他,方婕心裏難免愧疚,尤其是她很喜歡六子這個人。
兩人一起走到營地中間,嚴永起身,愁眉莫展的樣子:“大哥,那對夫妻……”
“他在幾天前就感染病毒了。”司霖不點也不意外,将身上背的一些食品和用品放在地上,“夫妻倆早就和我商量過了,所以我才沒出手。”
方婕一愣——小裕的父母被感染了?也就是說,現在他們……
傅國棟嘆聲道:“那對夫妻都是好人,可惜了啊。孩子這麽小,真不知道他能不能撐得過去。”他轉頭看向嚴永,神色沉重,“暫時還是不要告訴他的好。”
“也只能這麽辦了。”嚴永扶額。
還沉浸在或悲傷或感慨的人卻突然發現和司霖方婕一道出去的韓蕾和崔晨卻沒有回來,不過大概發生了什麽事他們心裏也了然,于是也沒多問。只是傅國棟心裏有些鈍痛,那崔晨就像他兒子一般,一路上也處處保護他,有好幾次差點被喪屍完結生命時都是崔晨救了他。他眨了眨眼,暗地落下幾滴濁淚,只是礙于自己滿臉的白胡子和溝壑縱橫的臉龐,衆人才沒發現。
方婕從包裏翻出一些糖,在手中揚了兩下,朝小裕正在玩耍的方向大喊:“小裕,有糖吃咯!”她和司霖找到車後專門又回了一趟城裏,總之是不能白去的,這次要順利許多,兩人很快就找到不少東西。
小裕一見是方婕回來了,立刻撒腿跑向她。小黑則跑得更快,兩三下就竄她身邊,眼巴巴地搖着尾巴。方婕也為它準備了東西,從口袋裏拿出一大根火腿腸,“小黑乖,這是獎勵給你的。”
她一邊喂狗,一邊把糖遞給小裕:“姐姐專門給你找的,有巧克力還有棒棒糖。”
小裕乖巧地接過,禮貌地朝方婕道謝:“謝謝姐姐。”
她揉了揉小裕的頭,心裏很不是滋味兒。哪怕在她現在的認知裏,他只是一個虛幻世界的人物,但同樣有血有肉。
一直礙于方婕沒有記憶以及混在營地裏的危險人物而壓抑本性的司霖這下也沒什麽顧忌了,晚上用餐的時候甚至主動把自己的食物讓給了方婕。
六子看着他倆膩歪的動作,心裏也有數了。還好,這些人在漸漸恢複記憶,這是不是意味着,夏洛涵也會有恢複記憶的一天呢?他往嘴裏塞了一塊牛肉幹,順便朝她那邊掃了一眼,最後将目光停留在她背後那棵大樹上。
衆人圍在火堆前,心情都有些低落。小裕一言不發地坐在方婕懷裏,拿着方婕給他的糖果也不吃。方婕敏感地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開始試圖給他講笑話聽。
不過用處甚微,還沒把小裕逗笑,反倒讓一旁的司霖暗中捏了一把她的臉。
“姐姐,為什麽爸爸媽媽到現在還沒回來呀?”幾分鐘後,一直沉默的小裕終于問出了口。
該來的還是要來。
方婕摸摸他的頭發,聲音盡量放正常:“小裕的爸爸媽媽當英雄去了,短時間內回來不到,所以這段日子由姐姐照顧你。”
嚴永粗聲粗氣地說:“方婕,這不是你的責任,這是我……”
“爸爸媽媽是死了嗎?”小裕突然很平靜地問。
衆人皆是一愣。方婕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卻聽得他繼續說:“姐姐你也別騙我了,爸爸媽媽去了天堂對嗎?”
她如鲠在喉,只好向司霖求救。
司霖攤手,也表示不知道怎麽辦。倒是一旁的夏洛涵柔聲說:“小裕既然知道爸爸媽媽去了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