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關鍵人
劉夏終于知道了學生會長的名字,梁建平。
可是已經晚了。
梁建平失蹤了。
他周六上午參加過商演之後, 和社員一起吃了飯便獨自離開, 下午五點多室友曾聯絡過他, 詢問什麽時候回來,讓他幫忙捎小吃,當時他還在市區,稱會趕末班車回去。
警方調取了末班車監控,發現他的确上了末班車, 夾在人群中直到下車。
下了車之後, 學校路口的最後一個監控還顯示他拐去了小吃街,之後就再也沒見他出現。
警方重點排查了小吃街, 只是當晚客流量比較大,附近小商販并沒有什麽印象。
小吃街緊挨着一大片拆遷區, 剛剛拆完, 一片狼藉,本來就是郊區人煙稀少,拆了之後, 一眼望去,更是荒涼的不見半個人影。
他們搜查了那片拆遷區,在一處斷牆後發現了足以致命的大量血跡,然而現場并沒有發現打鬥的痕跡, 顯然是熟人作案。
血跡經技術部門初步鑒定,與梁建平血型吻合,詳細的DNA比對則還需要一些時間。
警方初步判定梁建平已遇害, 着手排查梁建平的社會關系。
他的室友、社員、同班同學都是重點排查對象。
#雙校花反目搶會長#這個最近在論壇炒得火熱的帖子自然也引起了警方重點關注。
警方昨天下午已經調查過顧淩洛,并做了詳細筆錄,也從顧淩洛口中得知劉夏在她家裏,并且從周六中午一直到接受調查時都沒有離開過承興恒豐半步。
警方調取了承興恒豐監控,證實了周六下午,顧家陽臺确實有顧淩洛和劉夏的身影出沒,小區門口監控也的确有劉夏周日傍晚才離開的視頻證明。
至于兩人是什麽時候回的小區,為什麽監控裏只有離開的影象沒有回來的,警方并沒有追問,他們一轉話鋒,突然問起了她比較私人的問題。
“你有男朋友嗎?”
“沒有。”
“學校論壇的帖子怎麽回事你知道嗎?”
“同學們閑得無聊瞎起哄。”
“那你對梁建平是否有好感?”
“談不上好感不好感,路人差不多。”
“那齊飛呢?”
劉夏微眯了眯桃花眼,“這關齊飛什麽事?”
“請回答我的問題,你對齊飛有沒有超越朋友的好感?”
“沒有。”
“那麽齊飛對你呢?”
“這就得問他了,我不太清楚。”
教導主任早在她進門之際就避嫌離開了,整個辦公室只有她和眼前這兩名警察,警察互相看了眼,突然壓低了嗓音問:“那你最後一次見他是什麽時候?”
“上周三德語課。”
“當時他有沒有什麽異常?”
“沒注意。”
“那你最後一次聯絡他又是什麽時候?不管是通過電話還是社交軟件,最後一次是什麽時候?”
“他出院之後,有聯絡過我,大概是一周前。”
“你們說了什麽?”
“也沒說什麽,就是向我告白,我拒絕了。”
記錄的警察擡頭看了她一眼,“這麽說,他對你有超越男女朋友的好感,那你剛剛為什麽不說?”
劉夏涼涼一笑,“那是一周前的事了,現在都是飲食男女,變得很快的,別說一周,說不定一夜就變心了,我怎麽知道他現在對我什麽感覺?”
警察皺眉,“那這周六你有沒有見過他?”
“我剛說了啊警察先生,我最後一次見他是周三。”
“之後真的再沒見過?”
“沒有。”
警察正色道:“那你知不知道,齊飛也失蹤了。”
劉夏搖頭,“不清楚。”
警察放下筆,十指相扣向後靠在沙發背。
“據齊飛室友交代,周六上午他們和齊飛一起去看商演,半途遇上了顧淩洛,他就尾随顧淩洛離開了,之後就再也沒有出現。”
“那你們應該去問顧淩洛。”
“我們問過了,現在問的是你,你周六真的沒見過他嗎?”
劉夏坐在沙發對面的椅子上,看着茶幾後警察嚴肅的臉,眸光漸漸幽遠。
“這已經是第三次問我了警察先生,我再說最後一遍,我沒見過他,沒有!”
“那聯系呢?不管任何方式,這幾天有沒有跟他聯系?”
“沒有。”
“好吧,如果他聯系你,或者你又想起什麽,不管你覺得有沒有用,請馬上聯系我們,這也是為了你的安全着想。”
“我的安全?”
“沒錯。”警察記好筆錄,點了點最下方簽字欄,“簽個字吧。”
劉夏大致掃了一下內容,确保沒有問題了,這才簽下自己的名字。
“我可以走了吧?”
“等一下。”
警察起身繞過茶幾走到她跟前,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你下載下我們警方app,就是這個,它可以時刻監控你的衛星定位,萬一遇到危險,只要雙擊解鎖鍵我們這邊就會收到求救信號。”
劉夏看了眼手機,又擡眸掃了他一眼,“不用這麽麻煩吧?”
“我們初步懷疑梁建平的失蹤和齊飛有關,有可能是情殺,如果真是這樣,那你就是這個案子的關鍵點,他很有可能會聯系你,甚至危及你的安全。”
劉夏輕笑一聲,“那他可真閑,都亡命之徒了,還惦記着找我麻煩。”
“就是因為亡命之徒,才怕他破罐子破摔。”
“行,我知道了,我現在就下載。”
出了辦公室,還沒下課,劉夏沒回教室,出了教學樓一路步行到了文昌亭。
就在這亭子裏,顧淩洛曾讓她自己咬了自己一口。
雪下了一夜還沒停,只是小了不少,文昌亭外到處都是白雪皚皚,亭子扶欄長椅也堆了一圈雪。
劉夏找了塊兒幹爽地兒,坐下,團了個雪球在手心玩兒。
溫熱的手,冰涼涼的雪,團了不大會兒指尖就凍得生疼。
她像是沒感覺似的,靠着漆紅的亭柱,眸光空離地盯着亭子頂,手中不停地團着按着,雪球化了一層又一層,濡濕了手,雪水順着指縫往下滴。
梁建平……齊飛……顧淩洛……
血……情殺……失蹤……
情根……渡劫……狐貍精……
劉夏在牛仔褲上随便蹭了蹭濕漉漉的手,摸出手機看了看時間,十點,正是大課間,她撥給了妹妹。
“哇哦~~姐啊~~地球改自東向西旋轉了嗎?這太陽打西邊兒出來了,你想起給我打電話?”
“今天下雪。”
“下雪也不妨礙太陽照常升起啊~~不管再大的風雪,太陽永遠都在老地方,看不見不代表不存在~”
看不見不代表不存在……
劉夏閉了閉眼。
“你們一會兒還得上課,我長話短說。”
聽出了劉夏語氣的嚴肅,劉語冰也收了嬉鬧,“行,你說。”
“上次聽我演奏那些人,警察找過他們嗎?”
“沒有啊,怎麽了?不是說那男的沒什麽事兒嗎?”
頓了下,劉語冰的聲音有點顫,“難不成……他又出什麽事了,要算後賬?”
“不是,沒什麽事,就是突然想起來,問問。”
那男人莫名其妙斷了手臂,還持刀攻擊她和齊飛,齊飛中了兩刀,一刀砍在手臂,一刀砍在肩胛,妥妥的刑事案件。
可警方報銷了他們的全部醫藥費後,并沒有順藤摸瓜調查之前古怪的斷手事件,也沒有走訪妹妹的那些朋友,連什麽時候開庭審理這個當衆砍人犯都完全沒有消息,新聞媒體也沒有任何報道,現場目擊者上傳的視頻都很快就被404了。
怎麽想都不正常。
不止那男人,五號教學樓那據說死後才爬進教室的北環司機,新聞媒體也沒有任何報道。
這其中到底有什麽古怪?是誰在壓消息?
看這陣仗像是官方,可官方為什麽要壓?
“冰冰,你有錢嗎?”
“錢?呃……有……那麽一點兒。”
“借給我。”
對面安靜了一秒,突然傳來一聲咆哮:“出什麽事了?!”
從來都是她找她姐要錢,這肯定是出事了!
劉夏掏了掏震得嗡嗡響的耳朵,“沒什麽,就是買了東西,花光了。”
“真的?不許騙我!”
“真的。”
“那行,我給你轉過去200,我就這麽多。”
“不夠。”
“那我回家問媽要,就說交補課費,2000夠嗎?”
“不夠。”
劉語冰咂了下嘴,“你就直說你要多少吧?”
“先五萬吧。”
對面傳來抽氣聲,“我的姐!你把我賣了也沒這麽多啊!”
“想想。”
劉語冰真就想了想,“啊!對了!壓歲錢!我那賬戶好像有十幾萬吧。”
劉夏的壓歲錢從來都是左手接右手上交,劉語冰才不,她不肯上交,劉媽也不準她亂花,于是就達成協議,劉語冰滿十八歲前,必須都買成媽媽指定的基金,不能亂花一分。
“不過姐啊,我要是背着咱媽偷賣了,咱媽知道了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不等劉夏回話,劉語冰突然豪氣的一拍桌子!
“不過為了姐,別說被扒皮,就是直接宰了炖了我都認了!”
涼了整夜的心,突然顫了下,劉夏的眼眶隐約有些發熱,仰頭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濃白的呵氣氤氲着,迷蒙了冰冷的飛檐。
“那你盡快把這事給我辦了,我等你的錢。”
“網上就能操作,我一會兒就賣了,錢一到賬就去找你!”
“不行,你還得上課。”
“反正我必須見你一面兒,你這突然要這麽多錢,我不放心,你得當面兒給我說清楚。”
“那好,到時候我去找你。”
“這可是你說噠~~那我可等着你咯~~”
挂了電話,劉夏按了按發熱的眼角,望了會兒亭外皚皚的白雪,這才又撥了個電話。
“喂,雷子,幫個忙。”
“呦~這麽久不聯系,上來就讓哥幫忙~~啧啧~~哥這心裏咋這麽不得勁兒呢?”
雷子是劉夏的初中同學,初中三年沒少抄她作業,畢業會考也是全靠她傳的答案才混了個畢業證。
畢業後他上了個技校,技校沒畢業就出來混,前兩年還開了個小公司,說是公司,其實就是個水軍團隊,什麽亂七八糟的案子都接,給錢就行。
劉夏跟他人生軌跡天差地別,加上劉媽管得嚴,這幾年聯系的并不多,也就過年能碰個面。
不過這并不妨礙兩人的交情,并不是所有人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這小子雖也是個見錢眼開的貨,可好歹不會拿了錢還反咬她一口,算是個講義氣的。
“既然這樣……那就算了,這錢少費力的買賣,我找別人好了,不能虧了自己人。”
雷子一個激靈,“欸欸欸!看你這話說的,什麽錢多錢少,哥是那種俗人嗎?難得你找哥幫忙,就是白幹哥也得幹吶!”
“不讓你白幹,但是錢也确實不多,沒什麽油水。”
“沒事兒!只要別讓哥貼錢就行。”
“那我現在去找你,面談。”
“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