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24 (1)
彎月半殘,懶星淺輝, 別墅區一片靜谧。
二姐回來過一趟, 放下書倒了杯熱水又瞬移走了, 直到現在都還沒回來,顧縛槿忍不住擔心,意念傳輸問她。
顧縛槿:【怎麽還不回來?出什麽事了?】
顧淩洛:【馬上。】
這一馬上就馬了兩個多小時,不等顧縛槿再問第三遍,顧淩洛終于姍姍歸來。
“菜都涼了, 我給你熱熱。”
“不用, 就這麽吃吧。”
上個月就已經供暖了,室溫挺高的, 菜也算不上涼,吃着正合口, 顧縛槿也就沒再堅持, 盛了碗飯遞給她。
“怎麽了?悶悶不樂的?”
顧淩洛夾了口菜,淡淡道:“沒事。”
“有沒有事我還看不出來嗎?不想說就不說,等你什麽時候想說了再說。”
顧淩洛咽下嘴裏的菜, 擡眸望向她。
“小四。”
“嗯?”
“除了天庭和內關,還有什麽可以感應黑能量的辦法?”
顧縛槿已經吃過了,捧着茶坐在沙發陪她,揶揄道:“你懂得比我多, 居然來問我?看來是遇見什麽棘手的人,有病亂投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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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棘手,只是有點奇怪。”
“奇怪什麽?”
“這段時間我在她身上先後察覺到了三次邪誘, 可不管怎麽探查都感應不到黑能量,尤其是剛才……”
“剛才?”湊到唇邊的茶又撤了回去,顧縛槿擡眸望着她,靜等下文。
顧淩洛夾了口菜塞進嘴裏,沉穩冷靜地躲開話題。
其實剛才是個極好的機會,她一直懷疑劉夏和這次要查的波動源有關,趁着那暧、昧氣氛褪了劉夏的衣物,徹底查清楚到底是什麽在作祟再好不過。
可她……默背了數遍清心訣都沒能淨下心來,好像有什麽一直慫恿着她親她碰她掠奪她,那種欲望非常強烈!是這九萬年來從未有過的!
她不怕,也有自信可以抵禦沖動,可這事情實在太過古怪,她做事一向謹慎,思來想去,也不急于這一時,就先走了。
只是,即便到了現在,回想起唇上的觸感和掌心的溫度,還是會讓她心髒不規則律動,丹田隐隐發燙。
顧淩洛又默背了便清心訣,這才道:“我覺得她肯定有問題,說不定跟這次異常的能量波動有關。”
顧縛槿起身過來,坐到餐桌旁,“那你感應到的邪誘是……愛還是欲?”
“邪誘”是黑能量裏最柔和卻也最致命的一種,它比不過“怨恨”的爆發力,也比不過“偏執”的持久力,卻偏偏能以柔克剛,不管再堅強的意志,一旦被邪誘蠱惑就再難逃脫.
邪誘又分愛誘與欲誘,愛是蠱惑人心,欲則簡單的多,只是單純的生理沖動,然而不管是哪種,最終指向的都是強烈的占有欲,一旦被其操控,最終都會泥足深陷,不可避免地走向毀滅。
譬如,被邪誘侵蝕的人會做出些諸如尾行、囚禁、自殺、情殺等等一些以愛為名的極端行為。
顧淩洛放下筷子,十指相扣,認真思索了片刻。
“我也分不清楚究竟是哪種,也或者兩種都有。”
“分不清?怎麽可能?”
黑能量波動差別雖然很細微,可她們區分起來卻是信手拈來,喝水一樣簡單。
顧淩洛抿唇:“所以我才奇怪。”
顧縛槿略一沉吟,溫聲道:“或許事情并沒有你想的那麽複雜。”
“什麽意思?”
顧縛槿不答反問:“能讓人情動的除了黑能量,還有什麽?”
顧淩洛蹙眉,視線游移了一圈,“難道……千重碎片在她身上?”
千重碎片,非金非土非木非任何材質可以形容,質地千變萬化,誰也說不清它究竟是什麽,只知它是千重域迸裂的碎片,每一塊兒都集聚了足以撕裂空間的能量。
而千重域,原本置于世界的陰陽兩極,如地球南北極,平衡着整個世界。
那時的世界還是一個完整不可分割的整體,可九萬年前,随着人類的出現,資源被無限侵占,征戰殺戮頻起,到處籠罩着死亡、恐懼、怨憎……這些黑能量肆意擴張,不斷囤積,越聚越多。
突然有一天,天地變色,萬物震顫,暴漲的黑能量終于崩壞了整個世界!
崩裂的碎片化作三千大世界億萬小世界,陰陽千重域也被震成碎片,分散在各個空間。
失去千重域的鎮守,世界能量肆意流竄極不穩定,随時都可能再次震蕩甚至徹底毀滅,收回碎片恢複千重域是保持能量守恒的唯一辦法。
而這一任務,就落在了空間守護者身上。
空間守護者并不是生而便有的,他們是世界崩裂時,有幸甩出空間卻沒有魂飛魄散,反而吸收了多餘能量超脫混沌的幸存者。
他們聚集在最大的那塊千重域碎片中,尊能量最高者為域尊,去往各個空間尋找碎片,為自己,也為萬千生靈,消除不安定的黑能量,維護空間穩定。
顧淩洛便是五域尊之一,她很清楚碎片的威力,除了這個可能,她想不到還有什麽能輕易隐藏劉夏身上的黑能量。
顧縛槿笑了,溫婉清雅,卻又帶着親人間特有的戲谑。
顧淩洛蹙眉,“你笑什麽?”
“笑你傻。”
“沒大沒小,我可是你姐。”
“是我姐怎麽了?聰明一世還能糊塗一時呢,更何況你都九萬歲了,糊塗一次兩次也是正常。”
顧淩洛揉了揉太陽穴,“別繞彎,說重點。”
“那就說重點,千重碎片的确可以遮掩黑能量,可如果真的是它作祟,為什麽只遮掩她一個人的黑能量?之前那老槐的為什麽沒遮去?你不是說,撿槐葉時她在場,老槐枯死時她也在場嗎?那麽近的距離,就是順帶也該遮過去的。”
“沒人操控的情況下,碎片遮掩黑能量的範圍是随機的,可以覆蓋整個空間之巨,也可以只毫厘之隙,單覆蓋她一個人也不是沒可能。”
顧縛槿放下青釉茶杯,有些無奈,“好吧,就當她身上有碎片,可以你的能力,怎麽可能查覺不到?”
“有些碎片天生會自我保護,不細查根本查不到。”
“那就好好近身查查,去泡個溫泉游個泳什麽的,‘坦誠相對’更方便些。”
“用不着那麽麻煩,我自有辦法。”
顧縛槿微點了下頭,“你心情不好,就是因為這事?”
“不是。”
“那是為什麽?”
“我就是看不慣她那麽輕浮。”
“哦?她怎麽輕浮了?”
“她……”
“嗯?”
想起剛剛那個意外的吻,顧淩洛莫名心口有點疼,這古怪的感覺之前在圖書館就有過。
“她一邊對我大獻殷勤,一邊又答應跟別人交往,不是輕浮是什麽?”
顧縛槿笑着搖了搖頭,“這還真不是輕浮,這是渣。”
渣……
顧淩洛放下筷子,“我吃飽了。”
“這就飽了?飯幾乎沒動。”
“沒什麽胃口。”
顧淩洛起身要走,顧縛槿伸手攔住了她,意味深長。
“就為了這麽點小事,飯都不吃了?”
“不是為了她。”
“那是為什麽?”
“就是單純的沒胃口。”
“哦,這樣……”顧縛槿也不拆穿,但笑颌首,“你先別急着走,我話還沒說完。”
顧淩洛複又坐下,彎腰的工夫,長發滑到身前,她蹙眉撩到身後,連撩幾下複又滑落,她不耐煩地起身去洗手間翻出個發圈,随便攏了兩下,綁上。
長發綁起,露出耳垂,她視力絕佳,即便沒開洗手間的燈,依然清晰看到了耳垂上那不起眼的小黑點。
探手摸了摸,的确是耳洞。
“我什麽時候穿的耳洞?怎麽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顧縛槿怔了下,攥着青釉杯的手指微微收緊,“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你去了哪個小空間後,就穿了。”
“哪個小空間?”
“這都很久以前的事了,我也記不清楚了。”
很久以前?
顧淩洛摩挲着耳洞,越發覺得奇怪。
耳洞是古代女子最明顯的特征之一,是女扮男裝的大忌,她對它有着嚴重的生理排斥,除非有人強制她穿,否則她絕不可能主動去穿。
可以她的能力,又有誰能強制得了?
就算真有那麽個人,她又怎麽可能不記得?
顧縛槿起身走到洗手間門口,咔噠一聲,暖黃的燈亮起。
“不開燈到底是要費神的,別以為五感靈敏就不會近視。”
“有你呢,就算近視也能治好。”
“真當我是保姆啊?”顧縛槿笑着搖了搖頭,“二姐。”
“嗯?”
“你有沒有想過一種可能?”
“什麽?”
“就剛才咱們說的,能勾起愛和欲的,除了黑能量,還有一種可能。”
“什麽?”
“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本能。”
摩挲耳洞的手指陡地頓住,顧淩洛轉頭看向顧縛槿,幽瞳微眯。
在學校被那麻煩精氣,回到家還要被自家妹妹氣,是她這個做姐姐的太沒威嚴了嗎?
“什麽不知所起?什麽本能?你想說我對她動了情?不可能,就算全世界只剩她一個人,我也絕對不可能愛上她,絕對不可能!”
……
劉夏發了一上午呆,老師講什麽完全沒在聽,浩煙幾次問她怎麽回事,她只搖頭,一個字都不肯說,連改改都察覺了她的不對勁,戀戀不舍收了手機,追問她。
“到底出什麽事了,你倒是說啊?”
“別問了,再問我就憋不住了。”
“那就說!”
劉夏搖頭嘆氣眼角泛淚,“我說不出口。”
改改掐了她大腿一下:“你想急死我啊!”
劉夏揉腿,委屈巴巴,“疼死了,都不知道輕點兒。”
浩煙瞟了老師一眼,“馬上下課,下了課再說。”
下課鈴一響,不等劉夏潛逃,兩人一左一右夾着她,直奔宿舍。
劉夏回頭張望了眼食堂方向,“你倆不吃飯啊?!”
浩煙頭也不回道:“你的事要緊。”
“那,那改改呢?不是說一會兒不見你家岚岚就要心肌梗塞的嗎?你不去找她?”
改改一手挽她一手捂心口,滿臉沉痛,“等會兒視頻電話補充心肌酶,先搞定你再說。”
劉夏震驚。
這一個個的……
貪吃的不吃了,好|色的也不色了……
原來她在她們心目中這麽重要的嗎?
突然有種受寵若驚的趕腳是怎麽回事?
她是不是該為她們放棄最愛選擇她而感動的痛哭流涕?
好吧,确實有那麽一丢丢的小感動。
進了宿舍,浩煙随手反鎖了門,說了點外賣也沒點,先把她按到椅子上,開了盒酸奶遞給她壓驚。
到底還是自家姬友,知道她不愛喝那沒滋沒味的水。
感動又添了一丢丢。
改改拉過唯二的椅子,椅子背朝前,反着跨坐上面,乍一進開足了暖氣的宿舍,有點熱,改改的短發微微汗濕,幾絲粘在臉側,茶發粉唇,越發顯得她膚白臉小,嫩生生的乖巧。
當然,只是“顯得”。
“說吧,到底怎麽回事?”浩煙靠在桌邊,撩了下酒紅波浪發,她倆都沁了汗,唯獨浩煙清爽的很。
嘬嘬嘬,一口氣吸掉半盒酸奶,劉夏這才長舒一口氣,哀怨道:“前路堪憂,我不知道該怎麽走。”
改改朝她探了探頭,“她又給你釘子碰了?”
劉夏沒聽見似的,嘬着酸奶繼續感慨,“To be or not to be,that is the question。”
浩煙眯眼,“說人話!”
劉夏置若罔聞,還在歌頌:“愛情誠可貴,生命價更高,若為節操故,兩者皆可抛!”
改改面無表情,上手po的一聲,捏爆了她的酸奶盒,白乎乎的奶汁濺了她一手,袖子也迸上幾滴。
劉夏大呼小叫:“你幹嘛呢?!這外套我今天剛穿的!”
改改抽了張紙幫她擦了擦,“咋呼什麽呢?好洗的很。”
浩煙疊着修長雙腿抱臂靠着桌子,剛做的指甲都沒心思看,只盯着她。
“現在可以好好說話了?”
劉夏啧舌搖頭帶嘆氣,“你們兩個沒人性的!我這不是在努力組織語言嗎?就不能有點耐心?”
敢抱怨,劉夏是已經做好了被她倆炮轟的準備。
什麽……我們這麽關心你飯都不吃了人都不看了你不知道感恩戴德還敢跟我們抱怨?
什麽……我們拿真心比明月你卻當我們烏珠爛泥簡直人神共憤天理不容!
諸如此類。
卻沒想到,兩人同時沉默了,半晌浩煙才淡淡開口。
“我們就是擔心你,确實有點太心急了,你慢慢想,什麽時候說都行。”
改改也道:“那什麽……你餓了吧?不如先叫外賣,你想吃什麽?今天我請客。”
習慣了互損互怼,突然這麽溫柔體貼善解人意,劉夏極度不适應,并且內疚了。
關鍵時候,還得是姬友靠譜啊,以後再也不說她倆塑料花了。
她反省,深刻反省。
“其實……我也不太确定,我就是懷疑,只是懷疑!我告訴你們了,你們可千萬別跟任何人說。”
改改豎起三指對天發誓,“打死不說!”
浩煙也道:“不說。”
劉夏靠着椅背,唉聲長嘆:“我懷疑顧淩洛是彎的,并且對我有意思。”
這是什麽卦破蒼穹的世紀大瓜啊?!
新任校花竟是彎的?!!
這可不是之前大家瞎扯的胡言亂語,能從她嘴裏說出來,多少都是有點實證的,換成其他任何同學聽到這個消息,絕對會迫不及待地追問,誇張點的中二病晚期甚至可能會激動的尖叫。
然而,浩煙改改再度詭異地沉默了。
劉夏閉眼凹了半天造型,不見倆人反應,只得睜眼窺探。
倆人都低着頭,苦大仇深的樣子。
“怎麽了這是?彎也是沖我彎的,你倆這麽灰暗幹嘛?”
浩煙拍了拍改改的肩膀,笑得有點勉強:“沒什麽,就是有點震驚,你怎麽知道她是彎的?”
劉夏把昨晚的事大致說了一遍。
改改扒着椅背邊沿道:“你是說,你倆可能是不小心,也可能是她故意的,總之親在了一塊兒,然後她又把你按到沙發,近在咫尺地貼了你的額頭半天,犯罪行為一觸即發,最後卻什麽也沒做就那麽走了?”
“沒錯,我睜開眼時她已經不在了。”
劉夏無限凄涼,為她稀裏糊塗逝去的初吻,更為肇事者連個交代都沒有就那麽走了。
話說,顧淩洛到底是怎麽遁走的?一次兩次都無聲無息,比貓爪子都輕巧。
浩煙蹲到她面前,按住她的膝蓋,“我倒覺得這是好事。”
“好事?哪兒好了?”
她都快哭了,浩煙看不出來嗎?還說好?
浩煙循循善誘,“你想啊?就算你倆真成了姬友,也就是跟我和改改差不多,将來畢業了總是要分開的。就算你畢業後死皮賴臉住進她家,又能住多久?你又怎麽保證她30歲前不結婚?一旦結了婚,肯定不能留你在家當燈泡的。”
這也是劉夏擔心的。
“等她真結婚了,我就搬到她家附近,時刻看着她!”
改改插嘴:“你知道她家的房子多貴嗎?那別墅區我沒記錯的話,均價30萬一平,300平起步,你覺得你能買得起嗎?她的婚房,标準不會比這個差。”
30萬?!300平?!!
劉夏覺得自己已經死了。
把她爸的小公司賣了,也買不了一棟。
“那……那我就在附近小區買房子,盡量近點兒。”
浩煙道:“那要萬一她嫁到國外呢?”
“那我就跟到國外。”
浩煙嘆氣:“你自己也說了,她将來是要搶劫的,你怎麽知道到時候會發生什麽事?又怎麽能确定她一定會跟你說?你又不能一天二十四小時粘着她,怎麽敢保證悲劇不會重演?”
浩煙句句戳心,都是她最擔心的問題。
“那……那我該怎麽辦?”
改改恨鐵不成鋼,“你怎麽這麽笨啊!這個世界上,除了戀人,就連父母都不可能一天到晚跟你黏在一起!戀人,重點是戀人啊!”
“可是……我又不喜歡她,真跟她在一起的話,不就是欺騙感情嗎?”
浩煙道:“她撞死你那麽多次,你就騙她一次,說起來還是你虧了。”
改改也道:“也就是你心眼好,換成是我,第一次重生就先下手為強,neng死她永絕後患了!”
劉夏眼前一亮,“這倒是個好主意!”
啪!
後腦勺挨了改改一下。
“就你這智商,殺不殺得了先不說,就算殺得了也是漏洞百出,你想坐牢嗎?嗯?想槍斃嗎?嗯?你已經是成年人了,需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的,謝謝!”
劉夏揉了揉後腦勺,她倆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顧淩洛害死她那麽多次,就算輪也該輪到她報複一次了吧?
良心這關是過了,可是……
“我直的,鋼鐵直,萬一她真對我做點什麽……我怕我……”
改改問:“她吻你的時候,你讨厭嗎?”
這不是讨厭不讨厭的問題吧?
關鍵是,她直的,直的啊!
改改也太不會抓重點了吧?
“讨厭倒是不讨厭,可那只是親了一下,再進一步就不好說了。”
閉眼幻想了下把顧淩洛壓在床上的畫面,烏發寒眸,紅唇貝齒,床單如雪,美人如玉,再加上那削肩窄腰大長腿,何止是賞心悅目。
可……欣賞欣賞還行,接下來呢?完全不知道怎麽下手啊摔!
她就說她直的吧?再美的美女在她面前也就是花瓶的存在,她都只會遠觀而不會亵玩焉。
劉夏越想越覺得這事兒不靠譜。
“不行不行,還是算了吧,les什麽的,我真不行。”
改改抓住她的肩膀猛晃了兩下,“還有什麽比命更重要的?不行也得行!”
劉夏被她晃得有點暈,“你幹嘛這麽激動?死了大不了重來,下次我肯定更娴熟,絕對朝着姬友的康莊大道大刀闊斧一路凱歌!”
改改嗤道:“下次?你怎麽知道死了還能重生?你怎麽知道這不是最後一次?”
“按照之前的慣例……”
“按照慣例,重生是玄幻的沒有邏輯的,可以重生一次,也可以十次,還可以随時終結!沒有誰能保證什麽!”
呃……說的好有道理,她竟無法反駁。
姬友什麽的太讨厭了!沒事就會吓唬她!
之後幾天,劉夏噩夢連連,就連上課打盹都能夢見自己被顧淩洛撞死卻沒有再重生,而是墜入十八層地獄受盡折磨魂飛魄散。
那場面,太痛苦了,太可怕了,太讓她毛骨悚然了!
哪怕明知道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噩夢只是映照了她內心的擔憂而已,根本不必當真,可她都重生了,誰又敢保證夢不會變成現實?
死了重生她不怕,死了投胎也還行,就算死了魂飛魄散好像也就那麽回事,她劉夏還真不是那種怕死的人,可魂飛魄散前還要受盡折磨……那就敬謝不敏了。
哪怕只有億萬分之一的可能,劉夏都不敢冒這個險,天知道,她最怕疼了!
放了學,老遠就見齊飛在校門口蹲守,她一轉頭,趕緊去了女生宿舍。
被噩夢折磨,還要躲避齊飛的圍追堵截,劉夏真的是心力交瘁,她這會兒完全沒心思跟他解釋誤會。
唉,等下周德語課見了再說吧。
到了宿舍,改改不在,不用想也知道,肯定又去市裏找她的岚岚了。
浩煙一個人在宿舍玩手機,明明是标準的女漢子姿勢,橫躺上鋪,腳蹬着牆,可就那麽懶洋洋擡了下眼皮,立馬風情萬種。
“怎麽?又出什麽事了?”
“我……”
“嗯?”
“想……”
“嗯?”
劉夏深吸一口氣,節操什麽的,見鬼去吧!
“我想來想去,覺得你們的建議很棒!做戀人什麽的好像的确是最優解!可是……”
“可是什麽?”
劉夏脫了鞋爬到上鋪改改的床上,盤腿托腮,愁雲慘霧。
“顧淩洛家幾口人?有沒有兄弟姐妹?父母開明嗎?如果我倆真在一起了,家庭阻礙會有多大?會不會撐不到30歲她就扛不住壓力跟我分道揚镳了?”
浩煙放下手機,一個翻身趴在床上,拽過枕頭墊在胳膊下,看着她。
“顧淩洛父母雙亡,姐妹五個互相扶持親密無間,只盼着對方能幸福,絕對不會阻礙你們,你把心放到肚子裏。”
“這是改改說的?”
“沒錯。”
改改雖說花癡了點,可“包打聽”這項技能還是比較靠譜的。
“那……你覺得她是不是個專一的人?會不會半道突然移情別戀把我給甩了?那我豈不是還得死?”
浩煙撩了下酒紅波浪發,“對自己的顏值有點信心好嗎?滿校園除了顧淩洛,找不到比你更漂亮的,就算出了校園也找不到幾個。”
“你和改改不就是嗎?”
說來也是怪,浩煙改改的神仙顏值絕對在她之上,跟顧淩洛比都不相上下,可偏偏大家瞎了眼似的,完全無視她倆的美,還是說,她的審美異于常人?可她看別人的眼光和大家都差不多啊。
這還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浩煙道:“我倆美得獨特,一般人欣賞不了,顧淩洛也欣賞不了。”
“可……顧淩洛是那麽膚淺的人嗎?”
浩煙托腮輕笑,“她要但凡少膚淺點兒,就不可能看上你。”
這話什麽意思?!
太瞧不起人了!
劉夏拽起改改的枕頭就砸了過去。
浩煙身手靈敏,擡手接個正着,枕頭摞枕頭,趴上面更舒服。
“看在你給我送枕頭的份兒上,我就好好給你分析分析。
像顧淩洛這種三高白富美,顏值高智商高閱歷高,眼光肯定也是頂了天的,輕易不會對誰動心,可一旦動了心,恐怕就是天荒地老甩都甩不掉,你啊,與其擔心她變心,不如擔心30歲後怎麽全身而退?或者幹脆直接跟她白頭到老。”
劉夏:“呵呵……”
什麽天荒地老甩不掉?這世界哪兒有那麽多癡情不悔永不變心?這都是那些十幾歲小姑娘無知的幻想,她可早就不看童話書了。
不過,浩煙說的也不全錯,至少有一點是對的,她的确不該擔心顧淩洛會不會變心,她該擔心的是……顧淩洛是不是真的看上她了?
這是個很嚴肅的問題。
“你說我會不會是想多了?那個吻說不定就是個意外,她把我按沙發上也只是貼了半天,根本沒做給的,未必就是看上我了。”
浩煙懶洋洋趴在枕頭上:“也說不定是嫌你沒刷牙,想親又猶豫了?”
劉夏皮笑肉不笑,“你的笑話還能再冷點嗎?”
“那也可能是害羞或是欲擒故縱。”
劉夏翻了個魚肚白,“就不能是她渣?親過之後覺得沒滋沒味兒想始亂終棄什麽的?”
浩煙掀了掀眼皮,“她不是那種人。”
“你才跟她認識幾天?哪來這麽厚墩墩的自信?”
上次還篤定她裝病顧淩洛肯定會找她呢!這不是都翻車了嗎?
浩煙勾唇一笑,“不管她是不是那種人,你都沒得選,你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勾引她!”
“呵!你倒是站着說話不腰疼,能做姬友我幹嘛非要玩火***?大不了等我倆姬友情深的時候,跟她做個30歲前絕不結婚誰結婚誰是小狗的約定,說不定就糊弄過去了。”
浩煙微挑眉尖,“都死乞白賴纏了她這麽久了,你還不了解她嗎?你覺得她是那種會跟你做這種幼稚約定的人嗎?”
劉夏嘆氣,仰身大字躺下,“說的也是啊……所以現在到底該怎麽辦?難不成真的只能去勾引她?可萬一她不喜歡我,那我豈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最後連姬友這條路都堵死了?”
浩煙略一沉吟,“那就先試探她一下,反正是她先吻的你,就算搞砸了,你也可以把責任推到她身上,就說是她讓你誤會的。”
這鍋甩得不錯!
“那要怎麽試?”
“就我剛才說的,勾引她,不用那麽大明大亮,隐晦一點,直女看不懂,les一眼看穿那種,她要是上鈎,說明對你有意思,她要是不上鈎,那你就繼續你的姐妹情呗。”
“說來說去不還是要勾引嗎?”劉夏真快哭了。
“不然你有什麽更好的辦法?”
就是沒有才想哭。
劉夏總覺得這主意很馊,一個不好就是搬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大家都說顧淩洛高嶺之花神聖不可侵犯,誰又能想到她腹黑BT強迫她咬自己還得半夜跑圈?
說不定她玉潔冰清的背後早如脫缰的野馬奔放了不知多少男女的床單,難道她也要成為其中皺巴巴的一條?
“啊啊啊!好煩啊!幹脆眼一閉跳樓得了!”
浩煙鄙視,“不就是勾引個人嗎?有這麽難嗎?說不定不用你勾引,她自己主動就貼上來了。”
“你上嘴皮一碰下嘴皮,說的簡單!you can you up!你把她勾到手幫我看牢了!我絕對感激涕零奉你為主,以後別說請吃飯,畢業後的工作我都給你包圓了!怎麽樣?夠意思吧e on baby!見證咱們友誼的時刻到了!”
浩煙無語地白了她一眼,“大白天的說什麽夢話?覺得馬上勾引有難度,那就一步步來,先從裝彎試探她開始吧。”
裝彎?
好吧,裝彎。
……
周三德語課如期而至,齊飛告白過去了整整一個星期,她躲金主媽媽也躲了整整一星期。
當然,金主媽媽那邊的補習課是請過假的,浩煙幫忙請的。
這也不能怪劉夏慫,實在是心理建設還沒做完全,實際操作上更是存在技術難度。
想她一個根紅苗正往上數十幾輩兒都沒半點les基因的社會主義五好筆!直!青年,寧折不彎的那種,突然就這麽裝起彎來,真的是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擺了。
別笑,很正經的煩惱。
譬如說,怎麽走才像個les?怎麽笑才是彎的?怎樣區別她跟浩煙改改的姬友勾肩搭背和她跟顧淩洛的les勾肩搭背?
唉,人生艱難,裝彎不易,且裝且學習。
網上百度了一大堆“學習”資料,良莠不齊的,看得劉夏一驚一乍牙齒打架,恨不得當場反悔,管她死了之後會不會下地獄,這些資料已經讓她感覺到了人間地獄。
“這這這,這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我不行!絕對不行!”
浩煙看都沒看,斜勾唇角,笑得了然。
改改倒是好奇的很,探頭趴她肩膀跟她一塊兒學習。
“哇!哇哇哇!好刺激!原來還能這麽玩?這在哪個TB店買的?讓我瞅瞅。”
劉夏幹脆把手機塞給她,“你慢慢看吧,我需要呼吸新鮮空氣好好冷靜冷靜。”
浩煙拍了下深受打擊神情恹恹的劉夏,語重心長。
“不要在意這些細節,你是t,是攻,這種事還不是你說了算?”
劉夏送她一個魚肚白,“你怎麽知道我是?顧淩洛可比我高。”
浩煙道:“這個不看身高的。”
劉夏道:“那看什麽?”
改改頭也不擡翻着TB店插嘴:“看氣運!”
劉夏苦笑,“就是運氣呗?”
她運氣一向不好。
浩煙從上鋪下來,整理課本準備去上課。
“不是運氣,你可以理解為根骨,來自靈魂深處的東西,你天生就是攻,以後還會是。”
改改迅速加購買了那讓劉夏退避三舍的鬼東西,嘿嘿,許輕岚,等着接招吧!
随口還不忘插嘴,“我作證,你真的是攻!不信走着瞧~!”
“是嗎?~~呵呵。”
劉夏陰測測站在她身後,突然揪着她兩只耳朵就往外扯!
“誰準你用我的賬號買這種亂七八糟的東西的?地址名字都不知道改一改,想死嗎你?!!!”
“啊!疼疼疼!快松手快松手!”
改改的哀嚎并沒有讓劉夏有絲毫心軟。
她留得地址可是學校門崗!門崗啊!!
早晚要被這坑爹的二貨氣死!
“快改收件人!”
“好好好,我改我改!快松手啦!耳朵都紅了!”
平時都是浩煙改改幫她占座,今天難得她提早到宿舍找她倆,三人結伴去階梯教室,一進門就見齊飛端坐後排遙遙地沖她們招手。
“劉夏,這邊!我幫你們三個都占了!”
改改嘴型不動,從唇縫飄出一句:“好一個心機boy,都知道打親友牌了,搞定了我和浩煙就等于成功了90%。”
劉夏不露聲色朝她腰肉擰了下,穿得厚,效果不怎麽佳。
“我現在可是彎的!還是被你倆強行按彎的!你倆只要一松手,我立馬彈回去!”
改改依然只出聲不動嘴:“說的好像你是為了我倆彎的似的,有本事你繼續直,反正你的未來你做主,上天入地随便你。”
劉夏:“……”
無言以對只想哭。
當着這麽多同學的面,不好駁了齊飛的面子,三人頂着離子燙紮人的視線過去,不等劉夏先下手為強,改改推着浩煙進了最裏面的位置,留了個緊挨齊飛的C位給她,簡直太太太沒人性了!
齊飛很熱情,擦過一遍的桌椅又殷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