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償還
因為鄒雪“誤傷”沈君言這一事導演直接喊人暫停拍攝, 把人叫進棚子訓了半個多小時了還沒出來。
大家在外面都聽見了那劈頭蓋臉的罵聲一下沒歇,鄒雪的抽泣的聲也混雜在其中。
有幾個憐香惜玉的男演員再一旁嘀咕, “這都罵多久了差不多得了吧,她也不是故意的入戲太深這都能怪她?”
“就是啊,那個沈君言豆腐做的啊碰都不能碰也不知道他和那誰誰誰什麽關系怪那啥的。”
“噓,別瞎說!去去去一邊呆着去人家還輪不到你心疼。”
沈君言坐在休息室裏被顧長衡按住身子擡起下巴露出已經發紫的脖頸,男人柔軟的指腹沾了藥膏正動作輕緩的給他塗上。
“嘶。”沈君言忍不住顫抖, 顧長衡趕緊住手小心翼翼的問道“抱歉,弄疼你了?”
“沒事, 就是有點癢。”沈君言撇過臉去,突然想到什麽似的開口道“鄒雪呢?你讓霍信去說一聲, 別再罵了。”
何霍再罵下去是給他出了氣, 但他也在劇組裏落了一個刻薄的名聲。
顧長衡和霍信在這裏, 搞不好又要多加一條仗勢欺人的罪名。
男人擡眸看了他一眼,忍不住伸手将他的臉轉過來沒好氣道“她敢那樣對你, 你就不生氣?”
他倒是想當衆給那不知好歹的女人一點顏色看看,沈君言的脖子都被掐破了皮紅的發紫顧長衡看着心疼的要命。
可是沈君言不準他插手牢牢的抓住他的胳膊, 也不準霍信去找人家麻煩現在還讓何霍別罵了。
“就算我把她怎麽樣,誰又敢在背後多說你一句。”顧長衡茶褐色的眼眸微寒。
沈君言笑笑,從宋易的手上接過鏡子, “那你的意思是讓我仗着你狐假虎威呗。”
這話一出男人微微蹙眉“我不是這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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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 沈哥顧總也是為了你好嘛, 再說鄒雪都把你掐成這樣了她都不要個臉, 就算咱們把她怎麽着了她有臉哭麽。”
沈君言搖搖頭無奈道“沒必要鬧大, 小易你幫我去倒點水吧。”
宋易應了一聲出去倒水去了,顧長衡面色複雜的看着沈君言把助理支走,低聲問道“你要跟我說什麽?”
沈君言沉默了一會才開口道“你是可以幫我一時,但能幫我一世麽。”
顧長衡剛想開口說他“能”便被小孩打斷了,“你別忘了我們現在處于分居狀态。”
沈君言的話音剛落,男人的臉色一變,“不能不離麽?”
他不明白自己只是無心一提,卻讓沈君言上心到了接近偏執的地步。
顧長衡有些沉不住氣甚至有些委屈的開口“先不說我們的婚一時半會離不了,就算離了你的事我也肯定管到底、管一輩子你攔不住我。”
沈君言瞪大了眼睛,“顧長衡你還要臉麽?”
顧長衡湊近忍不住握住了沈君言的手,低聲說道“阿言,在事沒定之前能不能不要再提了?”
“我難受。”
本來離婚這事就是他作出來的,倘若沒有他那一嘴說不定兩人早就和好如初了。
他雖然話說的漂亮,但是顧長衡自己也明白這婚一旦離了他即使可以糾纏不休困住沈君言,可他不能時時刻刻黏在那人的身邊甚至管不住那人愛上別人的心。
如果真的到了那時,顧長衡想都不敢想。
沈君言微愣,看着男人有些脆弱的神情心頭悸動,這時顧長衡站了起來,“你先休息,我出去一下。”
說完男人便拉開門出去了,宋易端着水走過來一臉古怪“沈哥,顧總他沒事吧?”
沈君言沉默了幾秒才搖搖頭,他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但至少他明白一個道理。
他總不能一直躲在顧長衡的羽翼之下不肯出來,鄒雪這樣的人他不是第一次碰到也絕對不會是最後一個。
在重新簽下合同之前,陶諾諾已然将這圈內的事情說的很透徹,既然你要混就要拿出點膽量和氣度出來。
沒有哪個明星的崛起是一點代價都不付出的,小的苦頭自己吃了就別大聲委屈的說出來,你以為別人會很稀奇麽?都是他們玩剩下的把戲了。
正因為沈君言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才不想和鄒雪過多糾纏,因為那将毫無意義。
顧長衡出來後坐在一旁等着的霍信連忙走上前來,“叔,嫂子那脖子就這樣算了?”
男人淡淡瞥了他一眼,蹙眉道“這事你別管,我來處理。”
劇組提前收工顧長衡卻并沒有急着走,導演何崔看見了說什麽也要請他和沈君言吃一頓就當是賠罪。
沈君言本想拒絕誰知道顧長衡盯着他那受傷的脖子看了看,眼眸輕擡直接應了下來。
何崔見顧長衡能給自己這麽大的面子喜出望外,只打算找幾個懂事的演員作為陪酒誰知道霍信走過來拍了拍他的肩笑眯眯的說道“我叔的意思是都得去,尤其是那個叫鄒雪的。”
這話一出何崔愣了,心裏頓時明白這頓飯看來不一定能吃的太平了。
沈君言沒坐顧長衡的車子,男人也不強求自顧的将他送到宋易的車上又接過助理新買的外套給他披上。
“你別亂來。”沈君言将衣服穿上領口豎起,皺着眉不放心的說道。
顧長衡淡淡一笑,“有你看着,我怎麽敢亂來。”
沈君言想了想也是,反正他這傷不算太嚴重就是看上去吓人罷了。
他真的怕顧長衡興師動衆小題大做,自己跟着還是放心點的。
車子很快就停在了一家高檔五星級酒店門口,沈君言看了看廣場上那尊瑰麗女神噴泉沒想到何崔真的舍得下血本。
劇組少說也有五六十人,這一頓飯下來十萬不止。
沈君言在經理的帶領下進了包間,房間裏已經坐了不少人見他來了都客氣的喊了一聲“沈老師”。
不一會兒何崔也趕來了特意給顧長衡留了最東面的位置,他示意沈君言坐過去卻被男人婉拒了。
見沈君言不願意何崔也就不再堅持,等到顧長衡和霍信兩人推門而來衆人都站了起來以示尊敬。
男人只是淡淡的掃視了一圈便擺擺手,直徑略過何崔谄媚的笑走到了沈君言身邊。
宋易趕緊識趣的給大佬讓位置,默默的挪到了霍小少爺旁邊。
何崔見顧長衡也沒和自己坐一塊心裏有點遺憾,只能讪讪的喊過服務生準備上菜。
菜品和洋酒一上,何崔心裏才摸到一點底端着酒杯根據自己游走在酒桌上二十幾年的經驗,句句都在找話題套近乎。
顧長衡不冷不熱的應付着,一時半會看不出來什麽苗頭。
等到酒過三巡過了那陣拘束的勁,大家都也放開了吃喝,就連坐在角落裏的鄒雪都笑着和身邊的朋友小聲的說着話。
本來導演特意去隔壁包間喊她過來,鄒雪心裏就十分不安。
更何況何崔那副懶得多說廢話的模樣讓她更加後怕,但她轉念一想,就算顧長衡和霍信權利再大還能光明正大的整她不成?到時候被人扒出來還不是妥妥的黑料。
她又是一個小姑娘下手重了點頂多被罵幾句,誰會懷疑她是故意的?兩人又無仇無怨的。
鄒雪越想越心安,她就是看沈君言虛僞端着架子的模樣不順眼,明明就是靠賣身上位的裝什麽清高整個劇組像是他家開的一樣,全都為着他轉。
她以前也做了很多這樣的小動作一解心裏的郁悶,到現在也沒人能把她怎麽樣,鄒雪早就有恃無恐。
一來她挑的都是些不溫不火脾氣較好愛惜自己名聲的藝人,二來她年紀小又是女性旁人也不好多計較。
霍信一轉頭就瞥見角落裏大快朵頤的鄒雪,臉上閃過一絲冷笑,有些人真的是死到臨頭了還不自知。
“來君言,我何某在這裏敬你一杯。”何崔突然站了起來将自己的酒杯倒滿。
沈君言一愣就要站起來卻被何崔攔住,“不不不,你別站你別站,拿茶就行拿茶吧。”
“你随意,我一口悶了!”說完他便一昂頭将酒飲盡酒杯倒立果然一滴不剩。
沈君言不好意思坐着便站起來笑道“導演您客氣了,快請坐吧。”
何崔這才坐下,依舊誇不絕口“君言啊,像你這樣優秀的演員真的不多了,很少有你這麽吃苦耐勞敬業的年輕人了。”
沈君言汗顏,“導演你說笑了,我這算吃什麽苦,演戲啊鄒小姐比我專業比我認真多了。”
他這話一出大家皆一愣,鄒雪都把沈君言的脖子掐出血來了,到底是誤傷說出去也不好聽。
沈君言不僅不生氣還好似誇獎一般提了出來,這話一下子變得耐人尋味起來。
鄒雪突然被點到了名頓時面紅耳熱起來,心裏正想着姓沈的真不要臉居然剛當着衆人的面嘲諷她。
她咬了咬牙還沒來得及說話,坐在沈君言身邊的顧長衡淡淡的笑了,“嗯,我也覺得鄒小姐很敬業,戲也演的很不錯。”
原本衆人都在等着看鄒雪的笑話,結果男人這麽一說大家都有點摸不準他的意思。
何崔趕緊接過話茬,“哈哈哈顧總您真的是這麽覺得的?鄒雪她還小下手沒分寸的”
“還小?”顧長衡輕擡眼眸嗤笑一聲,“何導啊,這麽年輕的演員很稀奇啊。”
男人漫不經心的将酒杯舉起,明明風輕雲淡的話語說出來卻帶着一絲不容察覺的狠厲。
何崔心裏一個激靈,嘴巴抖了抖沒敢接話。
“這麽個人才在戲裏演個什麽角兒?”顧長衡嘴角含着一抹讓人捉摸不透的笑。
何崔看了看鄒雪又看了看男人,假笑道“呵呵,她就一個跑龍套的還成不了角兒,總共加起來半集的戲都不到呢。”
顧長衡了然的點點頭,有點可惜的開口“何導這就是你的不對了,我聽老潘說你最惜才了,怎麽這次沒好好用起來呢?”
何崔一愣,“您、您您是說潘劍州老師?”
潘劍州是這圈裏鼎鼎有名的大制片導演和編劇,早年拍的一部電影《雪城》一舉獲得國際最高榮譽獎,後面又陸陸續續的将國內國外的大小獎項搬了滿懷歸。
可謂是電影行業的一個傳奇,能攀上他的人非富即貴像何崔這樣沒什麽名氣的導演光是見上一面都難,又怎麽可能記得住何崔的名字。
沈君言看着何崔那激動飄飄不知所以然的模樣,就能明白很少人可以抗拒顧長衡慣用的手段。
只要是個俗人難免對錢財名聲有着極度的渴望,人家随便幾句瞎扯的話就能把人捧上天的同時給自己豎立威望。
顧長衡笑了但沒說話,何崔立馬開口道“我是最惜才的人了,聽顧總這麽一說我倒是覺得白冉這個角色有點欠缺”
白冉就是鄒雪飾演的女鬼一角,她坐在角落裏聽的很清楚但根本沒有插嘴的機會,因為那些人壓根沒把她放在眼裏。
“白冉這個角色就是因為小時候被人欺負長大了很自卑,後來很輕易的被渣男騙到山裏賣了所以導致整個村子怨氣橫生哎,聽顧總一說我感覺白冉的經歷應該再豐富一點,您說呢?”何崔讨好道。
顧長衡漫不經心的點點頭卻偏過頭去看沈君言的臉色,見小孩沒有絲毫不開心的神色這才開口道“何導惜才加戲是應該的,我不是編劇也不是演員對這些不是很了解,還是何導你說了算的。”
這一番話說下來頓時把自己撇的幹幹淨淨,沈君言有點震驚的看着他沒想到男人也轉過頭來在下面悄悄的勾住了他的手。
沈君言趕緊錯開目光,用力掙紮了一下才把顧長衡的手打掉。
就在衆人都沒反應過來錯愕的時候,鄒雪卻因禍得福還成功給自己加戲成功了?
只有幾個精明的老油條心裏門清的很,顧長衡那看似好心一提的惜才,才是讓鄒雪後面吃盡苦頭的地方。
她一個愛耍小心思小聰明的女生平時也沒少在別人面前揮舞過,眼下耍到導演的面前不僅沒有懲罰還獎勵她加戲。
那些平時忍耐她到了極致的人怎麽可能還忍的下去?果然沈君言掃視一圈下來大家的臉色頓時豐富多彩。
而何崔又是人精中的人精,他怎麽會不懂顧長衡的意思,這位老板明擺着要鄒雪在戲裏占的便宜全都加倍的償回來呢。
不僅要償還回來,還要保住沈君言的名聲将自己摘出去的利索。
鄒雪直到後面才知道導演給她加的是什麽戲,棍捶鞭打結結實實的落在了身上她除了慘叫連最基本求助的話都說不出來,而後面等待她的還有各種各樣的巴掌拽頭戲。
每當她想要反抗時,與她對戲的演員都譏笑道“鄒老師,不好意思哦我剛剛太入戲了呢。”
鄒雪幾乎快要崩潰終于将屬于自己的那部分拍完了,她怨毒憤恨的想等她出名了有那些人好果子吃。
誰知道《戲鬼》上架之後,三十幾集的電視劇她那些挨打的片段被剪的只剩下一個鏡頭,加戲加到後面全是在做無用功。
她徹底瘋了不管不顧的打電話問導演什麽意思,何崔在那頭懶洋洋的回道,我怎麽知道可能時長超了就剪了吧,再說你那些戲有意義麽?呵。
幾句話的功夫就将她所挨的所有打通通抹殺不說,更是将她的自尊心扔在泥裏肆意踐踏,她在崩潰中明白演藝生涯已然和她沒有關系了。
酒桌上好幾個演員心有不甘故意借着敬酒的名義向沈君言套話,沈君言不是傻子自然又是一番誇獎鄒雪的話原封不動的送了出去。
大家見他這般好脾氣真是恨鐵不成鋼,但也別無他法。
只能轉頭去給顧長衡敬酒,盼望着能多多少少抱個熱乎的大腿。
可男人雖然來者不拒是酒就幹,但對那些人所提的任何一個字都絲毫不感興趣,只有沈君言搭腔的時候他才稍熱情的說幾句。
霍信全程在一旁看戲,沒事就上來給自己嫂子敬酒全被顧長衡代替了。
等到沈君言發現顧長衡越坐越近越靠越好似依偎在他身旁時,冷不丁的被男人從桌下扣住了手。
他身子微微一震,有些耳赤的低聲急切道“做什麽?!趕緊撒開。”
顧長衡不依揉捏了幾下才放開,然後當衆将手搭在了沈君言身後的椅子上以一種十分強勢的舉動宣告着兩人的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