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訂婚
自從顧長衡那次去n市找過沈君言給了自己一個可下的臺階, 兩人的關系看似緩和了許多。
男人甚至比往日更加寵愛他, 一旦有宴會就會把沈君言帶在身側,連家宴也不例外。
帝都那些權貴也十分圓滑, 上來就笑呵呵的一口一個“沈少爺”、“沈少”的叫喚, 實際上壓根不知道沈君言混哪道,也不曉得他家世如何。
反正這個圈子裏的人,來的快去的也快,今天一個沈少爺明天也可以是另外一個沈少爺。
他們看的透徹, 笑着稱贊不點破也不把真相撕破。
當沈君言還不懂世故時,只是覺得那些人客氣又疏遠,但當他懂了之後, 驀然發現自己也只是他們其中的一員。
被動的拉扯着向前進,好像看不到盡頭。
而唯一可以擺脫這種困境的辦法就是那紙單薄的合同,他将自己簽給顧長衡三年的合同。
那上面清清楚楚的标明, 一旦乙方沈君言違約不再履行職責,那麽他就要賠償顧長衡在合同期間為他還掉的所有債務,并支付一定數額的違約金。
而令沈君言頭疼的光是之前的債務都已經達到了大幾百萬,更何況合同的違約金呢?
目前他接下的通告所賺取的費用和片酬加在一起也有兩百多萬了。
雖然都是零零散散的小數目,但積累起來還是不容小噓。
沈君言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意識到金錢的好處, 只要賺夠錢還給顧長衡, 從此以後他和那人就再也沒有絲毫的瓜葛了。
初七劇組一開機他就全身心的投入了工作, 積極參與宣傳。
遲讓過完年瘦了很多, 整個人多了幾分陰郁和頹廢, 他看着沈君言的目光沉沉, 帶着一股琢磨不透的意味。
劇組裏不少演員都有點怕他,跟他說話也變的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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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君言倒沒多大的感覺,該拍的戲就好好拍,兩人幾乎交流少但默契依舊在,演起戲來幾乎沒吃幾次ng。
這部電視劇只有十幾集,拍的很快過完年後半個月內就殺青了。
殺青那天導演請大家去酒樓喝酒,沈君言也樂呵呵的跟着去了,但凡多拉近點關系,資源的事也好商量。
他總不能将顧長衡這張金牌随時随地的亮出來,趾高氣昂的讓人給他個面子。
他和遲讓沒坐在一桌,反倒是和幾個關系玩的好的演員坐在一起,聊天喝酒。
誰知道幾杯酒下肚,沈君言都有幾分醉意聽着他們吹大牛互相調侃,臉上帶着笑。
突然沈君言感覺自己的肩膀被人從身後拍了一下,桌上大家的說話聲也小了。
他微愣的轉過頭,入眼便是遲讓那張俊朗英氣的臉,眼神帶着幾分陰郁笑着望向他,手裏端着酒杯顯然是來敬酒的。
“沈老師我來敬你一杯,不介意吧?”遲讓說道。
沈君言宛然一笑舉起酒杯,“正好我也想敬你一杯,遲讓老師。”
男人勾起唇角,敬他“君言你客氣了,叫我遲讓就行。以前對你多有冒犯或是不妥之處,還請多多包涵。”
“怎麽會?你也是情難自禁,我理解。”沈君言別有意味的看了男人一眼,擡頭将酒飲盡。
遲讓英氣的臉上閃過一絲錯愕,眼眸深如潭水的盯着沈君言看。
“你”遲讓面色複雜,幾番張嘴卻說不出來話,最後只能将酒杯的酒一飲而盡。
沈君言将空酒杯示意給他看,笑笑便坐下不再管遲讓是什麽表情。
他們都心知肚明,那張照片是怎麽來的,又是為誰情難自禁。
一個誠心試探,一個無心掩飾。
前者懷揣惡意,而後者卻懶得糾纏。
說到底沈君言還要感謝遲讓用一張照片點醒了他,無論這點醒的過程多麽心酸但也都過來了不是麽。
殺青宴散後,沈君言裹上厚實的羽絨服帶上帽子和口罩就要上車回家,沒想到遲讓喊住了他。
他一愣,一只腳已經跨進了車子裏又連忙拿了出來。
“有事?”沈君言奇怪的問道。
遲讓只是沉默的上前一步拽着沈君言的手往旁邊走了一段距離,确定沒有人可以聽見後,才沉着聲開口道“既然你知道了事實,為什麽不離開他?”
沈君言錯愕,他奇怪的看着遲讓這幅憤然不解的模樣,笑了。
“遲讓,你在以什麽身份和我說話?”
遲讓看着面前眼眸亮堂語氣冷清平靜的男人,心裏突然狠狠一顫。
像,實在是太像了。
尤其是沈君言沒有摘下口罩,只露出光潔的額頭與清秀的眉眼,與那記憶中的少年幾乎快要重疊。
遲讓以前從來不覺得沈君言和沈清诃相像,無論是容貌還是性格。
可現在,沈君言褪去往日的溫和純良,這般盛氣淩人又冷傲淡然的一面,令遲讓那顆快要死灰的心砰砰作響。
如果不是理智還在,他差點以為是沈清诃回來了,就活脫脫的站在他面前與他對話。
沈君言看着自己面前高大身軀微微顫抖的遲讓,心裏詫異的很,他微微蹙起眉毛。
那人好半天才結結巴巴說出了一句令人哭笑不得的話。
“我、我是為你好!”
也許遲讓也知道自己這句話有多不真實,平複心情後認真說道“顧老二他不是什麽好人,倘若你是為了錢我可以給你,你想要的資源我也可以為你拉攏到,只要你能離開顧老二。”
沈君言聽罷“噗嗤”一聲笑了,在顧長衡的身邊呆久了什麽人都見識過,以至于再碰到遲讓這種打着正義使者的名義出來多管閑事的,他還是頭一個見。
他摘下口罩收斂了笑,“遲讓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看清楚,我是沈君言不是沈清诃。”
“以前不是,以後也不會是。”他一字一句的說道,“無論我是不是為了錢而留在顧長衡的身邊,你都沒資格插手我和他的事。更何況……”
“你拿什麽和他比?論家世你比不過,論財力地位,你更是被遠遠甩在後頭。”沈君言無情的打擊道“而論性情品格,沈清诃不是早就告訴了你答案,你還要我說的更清楚麽?”
“遲讓,你真的太幼稚試圖将自己的痛苦強加于旁人,難道我很願意成為別人的影子活在陰影下麽?”
這些委屈他實在是憋的太久以至于不得不狠心的說出口,他總是放大別人的光芒不去揣測他們的惡意,但事實上越是想要看不見,那些不加掩飾的東西就越急于展示自己。
遲讓震驚在原地,愣愣的開不了口。
沈清言平複難受的心情說道“雖然我很感謝你那卑劣的手段讓我清醒,但是以後我們還是各走各的互不相見了,好麽?”
遲讓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想要挽留但那人已轉過身去就要離開。
遲讓心裏突然彌漫着窒息般難受的感覺,也許是被沈君言的話激憤又或許是惱羞成怒,他追了上去一把拽過沈君言。
因為力度過大沈君言都沒料到遲讓居然還會沖上來,整個人被他帶倒跌在了遲讓的懷裏。
遲讓一把圈住沈君言的腰,自己也有片刻的懵,直到男人狠狠的推開他,他才反應過來。
“我、我從來沒有把你當沈清诃看過!我也沒有你說的那麽不堪”遲讓急急忙忙的開口。
沈君言冷笑,拉開車門。
“顧長衡他千好萬好有什麽用?”遲讓趕緊一吼,“你知道不知道顧老二馬上要訂婚了?!”
這話一出,沈君言愣了。
遲讓一看有戲,連忙補充道“他就算千好萬好卻根本給不了你以後,更何況他要是真心待你為什麽還會和別人訂婚?”
“你诓我。”沈君言蹙眉聲音很低,其實已然信了大半。
遲讓看着男人流露出幾分脆弱的模樣心裏有幾分不忍,但是他還是如實說了“我也很想騙你,但我沒有。”
“顧二的未婚妻是公徽家的小千金公娉然,門當戶對世家聯姻。”
“消息還沒出,但過不了多久就會有消息流出,公布舉行訂婚宴的報道。”
而他為何知道卻是因為他的姐姐嫁去了公徽家成了人家的兒媳,在和小姑子閑聊的時候偶然得知兩家會面商量婚事的事情。
因為是兩個超級世家,不敢兒戲輕而易舉的走漏風聲,倘若不成豈不是丢了兩家的面子傷了和氣。
“到那時你該——”如何自處?
遲讓的話還沒說完,車門便“砰”的一聲關上了,只留一地的尾氣給他。
遲讓錯愕的愣在原地,不敢置信的看着那遠去的黑色奔馳,整個人還處在氣憤當中。
沈君言關上車門靠在座椅上,露出一抹苦笑,如何自處?
如果時間來得及,他或許會在男人公布消息之前離開。
只希望那天能來的慢一點,也好讓他走的不那麽難堪。
夜色如水被霓虹漸漸染的斑斓,正如他那幾番浮沉掙紮的心情終究歸于平靜。
突然沈君言放在口袋裏的手機震了一下,他拿出來點開一看。
是顧長衡發來的一條短信漠科大廈56層,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