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樹懶,難吃
潛岳:“……”
她盯着對方看了足足半分鐘, 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這位“曹操”是何許妖也,艱難地咽了口唾沫:“您……樹懶先生?”
曹操朝她點點頭, 潛岳尴尬地回以一笑:“可是先生, 我們十月中旬給您發的請柬, 現在已經……三月份了, 您是不是來得稍有點晚啊?”
她還記得當時彭彧說這貨沒個三個月過不來,現在才發現三個月都是高估他了, 他竟然足足遲到了半年。
曹操倒也不氣惱,依舊慢條斯理地說:“非常……抱歉。”
潛岳簡直無力吐槽, 心說這人遲到半年, 如果就這麽原路返回的話還得需要半年,這一往一返整整一年過去了, 等于他什麽都沒幹。
于是她只好問:“婚禮早已經結束了, 喻帆也帶着狐柏出了國, 您看您是留下來住店,順便在冼州玩一玩呢, 還是……”
曹操沒立刻接話, 看上去是在認真思考,結果這一思考又是五分鐘過去了, 潛岳非常頭痛,無比好奇老板究竟是從哪兒結交了這麽個朋友。
她這邊想起彭彧,彭彧就從閣樓出來了, 邊走邊說:“李一澤回來了沒有?我……”
他一句話還沒問完,率先看到在櫃臺前cos雕像的曹操, 頓時眼前一亮:“喲,老曹啊,你可算是來了。”
曹操緩緩擡起頭看他:“彭……老板,好久……不見。”
“可不是‘好久’了嗎,”彭彧上前搭住他的肩膀,輕輕在他胸口敲了敲,“我說你這速度也真是太慢了,這麽多年過去怎麽一點提高都沒有呢,你都化了人,好歹适應人類的節奏吧。”
“抱……歉,”曹操說,“路……不太熟。”
潛岳在旁邊目瞪口呆,心說他家老板居然能跟這麽個慢性子聊得下去,往往彭彧說十句曹操才能接一句,他一開口就像開了0.5倍速,搞得人只想快進。
李一澤在沙發那邊坐着,沖面前兩條小龍指了指曹操,低聲說:“記住了,樹懶,難吃。”
兩條小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墨遲叫喚一聲,李一澤又說:“不為什麽,就是難吃,皮太硬,硌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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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早歪着腦袋瞅他,李一澤好像看出它想問什麽,嘴角一扯:“別看我,我沒吃過,聽其他人說的。”
他跟小龍們科普“知識”的時候,彭彧那邊終于跟曹操聊完天,成功說服他留下來,讓潛岳給他開了間房,并使喚徐丙把他送上去。
等倆人走了,彭彧這才摸着下巴自言自語:“你說這樹懶到底有什麽用,肉不好吃,毛皮不能用,行動還慢得能把人急死,我想在幼兒園給他找個活兒幹都找不到。”
潛岳順着他問:“那您當初是怎麽認識他的?”
“唉,這就說來話長了,”談起這個話題,彭彧好像相當無奈,“當時我還是第一回見這種生物,覺得好奇就深入了解了一下,以為是個動物總得有點優點吧,結果後來才發現人家根本沒有,靠一身缺點存活了這麽多年……大概也是一種本事。”
潛岳無話可說,那邊李一澤看他們聊完了,遂插話進來:“你剛剛找我有什麽事?”
“哦對了,”彭彧這才想起“正事”,“我是想問你,原來我送你的那只木頭重明去哪兒了?我找了一圈沒找着。”
李一澤奇怪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潛岳,發現後者眼神躲閃地低下頭,便好像明白了什麽,手掌一翻,手心裏多了一串鑰匙,那只雞一樣的木頭重明赫然就挂在上面。
彭彧一愣:“你居然随身帶着?”
李一澤再把手一扣,鑰匙瞬間又不見了,彭彧反應過來什麽,嘴角微微一擡,随後湊到他身邊坐下,剛想開口說話,李一澤突然伸出一根手指攔在他唇前:“閉嘴,不想聽。”
彭彧往後一躲,眼裏笑意加深:“你知道我想說什麽你就不想聽——我是想說我已經把九淵他媽接到冼州來了,一會兒就到。”
李一澤本以為他要繼續不正經,沒想到他突然說起這個,頓時愣了一下,難以置信道:“……你把她接過來幹什麽?九淵居然同意?”
彭彧朝他晃了晃手指,故意賣個關子,正在這時他手機響了起來,電話那邊傳來周淮的聲音:“你上回定做的東西弄好了,什麽時候把人接過來?”
彭彧看一眼時間:“應該快了,十分鐘以內。”
他話音剛落,周淮就“哦”一聲:“行了我看到了,挂了。”
李一澤一頭霧水地在旁邊聽着:“你到底幹嘛了?聯系周淮有什麽用,我的回春術都治不好她,周淮能有辦法?”
彭彧就是打死不說,表情非常欠揍地搖頭晃腦一番:“眼界不要那麽狹隘嘛,這都什麽年代了,有句話怎麽說的,‘那行一撕一母炮瑟伯’。”
李一澤:“……”
他一言難盡地看着對方:“我有個建議——如果你幼兒園要開展英語課的話,請你千萬不要自己當老師。”
彭彧:“……”
李一澤沒能從彭彧那套出話來,只感覺百爪撓心,連午飯都沒有吃好。彭彧給他喂了幾顆山楂球消食,這才不緊不慢地開車帶他去了周淮所在的研究所。
說起周淮這個人……不,這條龍渾身上下都寫滿了“匪夷所思”,凡是認識他的都要懷疑他一天是不是有48個小時,身兼數職還能游刃有餘,好像根本不需要睡覺休息似的。
事實上他還真的不需要睡覺,身為自愈能力最強的青龍一族,他就算連軸轉十年八年也不會有什麽大問題,不過雖然不需要睡覺,飯還是得吃的,但一般的龍都不像李一澤那麽挑剔,多半向九淵靠攏,随便有點什麽吃的就能把自己打發了。
彭彧開着他那輛騷氣滿滿的小跑車停在研究所門前,李一澤看着車裏那個晃來晃去的挂件,總感覺上面的毛又粗了一圈。
研究所并不能随意讓外人進,不過彭彧自然有特權,又屬于“實驗對象”之一,并不在“外人”的行列。兩人一前一後下了車,彭彧掏出張門卡在刷卡機上“滴”了一下,栅欄門緩緩移開,門衛朝他點了一下頭。
兩人才剛一進去,李一澤就看見研究所的院子裏卧着條足有百米長的白龍,十幾個人圍在她旁邊,多半集中在她尾巴那裏,不知道在做些什麽。
随後他從人群中逮到一抹熟悉的灰影,以及一個戴眼鏡的年輕男人。
于是他微微地眯起眼,心說九淵這貨居然一聲不吭就回來了,看樣子龍族的事務還是太少。他并沒有理會九淵,徑直走到那個年輕男人身邊:“你們到底在幹什麽?”
男人擡起頭:“應某人要求給龍裝尾巴。”
李一澤詫異地瞧他——這人不是別人,正是周淮,他恢複龍身以後跟當年的樣子大不相同,看上去也就二十五六,繼承了龍族一貫的特點:帥。
至于他鼻梁上架着的那副眼鏡——平光的,沒度數,李一澤曾經問過他為什麽要戴,這貨的回答是:“不管醫生還是科研人員,當然都需要一副提升逼格的眼鏡,讓你看上去知識淵博,斯文且高冷。”
李一澤聽完沒什麽敢想,只想把他那“提升逼格”的眼鏡一拳揍進他眼眶裏。
不過這會兒他沒心情實施暴力,扭頭一看,果然看到幾個跟周淮穿着類似的人在白龍尾巴上鼓搗什麽,白龍非常配合,也十分好奇,探着腦袋瞅,龍須時不時被自己的鼻息吹得動起來。
李一澤跟彭彧一起湊過去看,只見他們抱着一個扇子狀的“尾巴尖”,正試圖接到白龍光禿禿的尾部。
那尾巴尖做得非常逼真,他第一眼看上去還以為是從哪條龍身上砍下來的,鱗片打磨得無比精致,連尾毛都一根不少。他征求周淮的同意之後伸手去摸了摸,發現材質還是跟正常的龍尾巴有點區別,更硬一些,裏面應該有什麽精密的元件,可以控制其左右擺動。
把尾尖裝上去的過程并不算容易,畢竟龍身上都是滑溜溜的鱗,很難固定,不過周淮看上去胸有成竹,不慌不忙地指揮着,小心地把尾巴尖和白龍尾部吻合起來。
三個幫不上忙的聚精會神地站在一邊看,一直沒吭聲的九淵忽然問彭彧說:“我想知道……這個裝置是花了多少錢研究出來的?”
彭彧無所謂地一擺手:“不多,也就幾百萬吧,我已經替你墊了,你要給錢的話打給我就行,不想給的話就算了,反正我也不缺這點。”
九淵的表情頓時變得非常精彩,他艱難地轉過頭:“我們龍族恐怕支付不起……你看,要不我像徐丙一樣留在客棧裏給你打工行嗎?”
“什麽?”彭彧一愣,“你不是龍王嗎,族裏事情不管了,居然還有時間給我打工?算了吧,咱們這麽多年的交情……而且我也不是白幫你的,要是真的能裝成功,我還要把她請去幼兒園當保育員呢。”
“不不,”九淵忙說,“錢還是要給的,以龍族目前的財力大概能支付一部分,剩下的我還是給你打工,拿工資彌補吧。”
“你等等,”李一澤神色怪異,“我怎麽聽你話裏有話,你老實說,為什麽急着要把自己賣了過來打工?”
九淵咳嗽一聲,心虛地別開眼:“龍王選舉的投票結果出來了,差一票,我沒連任,一個月內就可以交接了。”
李一澤:“……”
九淵面色不變:“而且……我在人間沒有住所,聽說客棧包吃包住,潛岳也在,我想着咱們這麽多年的交情,肯定能收留我一個吧?”
李一澤:“……”
彭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