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公然“調戲”
兩只孔雀沉默地打量他一番, 随後怒從心頭起,果斷發動進攻, 照着他的臉使出“猛啄”絕技。
彭老板并不想被傷到自己一張拿出去可以混飯吃的俊臉, 連忙擡胳膊去擋, 結果對方攻擊過于兇猛, 樹上又實在施展不開,他一個沒穩住, 還是腳一滑,毫無懸念地摔了下來。
雖說按他目前的筋骨強度, 從這個高度摔下來是絕對不會有事的, 頂多也就蹭破點皮,然而李一澤到底是沒忍心真讓他跟大地親密擁抱, 電光石火的一瞬間, 身體還是先于大腦做出反應, 伸出胳膊把他給截了下來。
彭彧早就料到他一定會接自己,因此絲毫也不慌張, 順勢勾住他的脖子, 整個人挂在他身上,湊在他耳邊吹了口氣。
李一澤本能地一縮脖子, 莫名其妙地瞅他一眼,好像在對方臉上看到明晃晃的五個大字——得便宜賣乖。
他趕緊把這貨放到地上,并不想在光天化日之下丢人現眼, 遂拍拍衣服袖子,擡腳溜達到一邊去了。
彭彧的視線在他身上流連了一圈, 又重新仰頭看向樹上,沖着那兩只孔雀喊:“不要那麽兇嘛,我是誠心實意邀請你們的。”
兩只鳥沒立刻理他,潛岳倒先忍不住了,她滿臉不理解地問:“為什麽要招舞蹈老師?這不是幼兒園的必修課吧。”
“這你就不懂了,”彭彧說,“對人類來說當然不是,但對于一些鳥類來說,‘跳舞’是一種求偶的行為,毛色豔麗程度是天生的,這一點無法改變,如果這個比不過別人,那就只能在舞姿上下功夫了。”
潛岳聽完更詫異了:“可就算是這樣……你開的是幼兒園啊,不覺得太早了嗎?”
彭彧大言不慚:“這種事情當然要從娃娃抓起,只有我們教得夠早,才能讓他們贏在起跑線上,你說是吧?”
潛岳無言以對,并不覺得這個主意哪裏好,倒是覺得自家老板腦子不太正常。
彭彧跟她解釋完了舞蹈老師的問題,第三次向孔雀們發出盛情邀請:“我說真的啊,我們那邊設施很好的,你看你倆待在青丘也沒啥事幹,不如去賺點外快,課少錢又多,何樂而不為啊?”
這回樹上終于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拖着長尾翎的公孔雀先一步跳下來,落地的一瞬間化為人形,是個比女孩子還精致的男人,舉手投足盡顯“優雅”二字,他負着手打量彭彧一番,緩緩開口說:“也不是不行,只不過我夫妻二人在青丘居住上百年,遠離人間已久,恐怕……”
“沒關系啊,”彭彧忙說,“我那裏人也不多,讓你們教也是教小妖而已,舞蹈課嘛,多半是給羽族上的,不用有壓力。”
男人又思考了一會兒,終于輕輕嘆了口氣:“好吧,雖然我們沒教過學生,不過去試試也不是不可以。那天在大禮堂上确實有點被你們打動了——什麽時候去?現在人間要入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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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年開春,”彭彧說,“大概三個多月以後。”
男人點點頭,手腕一番變出一枚小巧的孔雀翎來:“平常沒什麽必要,我們不常用手機,拿這個就可以跟我聯絡。”
彭彧伸手去接,男人的視線一拐落在他手腕上,本來就十分漂亮的眼尾一勾,竟帶上點奪人心魄的味道:“能得黎相贈雀翎,的确不是普通人。”
彭彧坦然接受了他這道“驗貨”程序,把剛剛爬樹時挽起的袖子放下來,遮住手腕上的羽毛暗紋:“見笑見笑,機緣巧合而已。”
兩人這邊客套的功夫,那邊李一澤忽然叫上九淵,兩條一聲不吭直接開溜。潛岳一回頭發現人不見了,滿頭霧水地看向彭彧:“他們怎麽了?”
彭彧收好那枚孔雀翎,悄悄在她耳邊說:“鱗族不喜歡羽族,這邊鳥太多,估計讓他們不舒服了。”
潛岳顯然不是很理解:“為什麽會不舒服?不是說‘龍鳳呈祥’嗎,他們兩族的關系不是應該很好才對?”
彭彧朝她比了個“噓”的手勢,兩人告別孔雀夫婦,往兩條龍消失的方向走,等離開廣場區域,他這才放開話音:“九淵沒跟你講過啊,什麽‘龍鳳呈祥’那都是假的,龍鳳打架還差不多,還有皇帝穿龍袍,皇後加鳳冠,在我看來根本是腦子不清醒。人家鳳凰本來是一對,你一條龍過去摻和什麽?第三者插足不說,還是跟‘鳳’,鳳是公的,去跟人搞基?”
潛岳:“……”
為什麽什麽話一從老板嘴裏說出來,就變得那麽奇怪呢?
“按照現在人的說法,把龍鳳放一起就等于是‘拉郎配’,”彭彧繼續滔滔不絕,“還有啊,鳳凰最早就是一種吉祥的鳥而已,真正能跟龍比肩的是朱雀才對,人們硬生生把一種普通的鳥吹到神壇上去,還許配給龍,問過龍的感受嗎,人家願不願意啊?”
潛岳:“……”
看那兩條龍對羽族的反感程度,估計是不願意的。
兩人邊走邊聊,潛岳姑娘對龍族又有了新的認知,覺得自己是時候去擴展一些這方面的知識了,畢竟她要跟一條龍談戀愛,怎麽都應該尊重對方的喜好才對。
雖然九淵那條龍看上去并不是十分講究。
兩人又往前走了好一陣,終于在一個小山坡上找到了那正在吹風的二位,各自領了自家的龍,九淵帶着潛岳繼續玩去了,剩下的兩個則就地休息,彭彧很沒形象地一倒,四仰八叉地躺在草地上,伸手揪了一根狗尾巴草,忽然沒頭沒尾地問:“你覺得是這兒好,還是咱家好?”
李一澤在他旁邊坐下,表情有點奇怪地看向他:“為什麽突然問這個?”
“好奇,”彭彧側過身來,拿胳膊撐着頭,“說到底你也是妖,而這裏是妖界。”
“所以呢?”李一澤俯下身,離得他近了一些,淺色的龍目微微眯了起來,“故意的吧?你明明知道我們雲龍不親近其他妖,也不親近人,還要問這種一眼就能看出答案的問題——是你太無聊,還是覺得我太閑?”
“好了好了,”彭彧拿狗尾巴草在對方頰邊蹭了蹭,“知道你們龍有自己的領地了,不屑與其他妖類為伍——”
他說着不知想起什麽,忽然眼睛一亮:“對了啊,你不說這個我都忘了,這麽多年你還沒邀請我去你的龍宮坐過,你們龍宮到底長什麽樣?”
李一澤嘴角一抽,奪過那根礙事的狗尾巴草:“蓬萊我都帶你去過好多遍了,去不去龍宮又能怎麽樣,何況我自己都好久沒回去過了,現在那裏是九淵的地盤。”
“啥?”彭彧簡直驚了,“龍宮還跟着王位一起傳的?你們龍那麽窮嗎,多建幾個龍宮會怎麽樣啊,那上一任龍王退位以後往哪裏住?”
李一澤看着他這過分真實的驚愕表情,居然一時間沒能分辨得出他到底是不是故意的,有些摸不着頭腦地說:“你們人類的皇宮難道換一任皇帝就建一個新的?你家的房子,不也是你爹留給你的嗎?”
彭彧被他噎了一下,頓覺啞口無言,只好幹巴巴地說:“那太可惜了。”
李一澤看着他這表情,忽然覺得十分有趣,雙腿撐在他身體兩側,又往下壓了一點,故意拖長音說:“不過你要是真的想去……也不是不行。”
彭彧連連點頭,李一澤又說:“其實龍宮真的沒有意思,天上除了雲還是雲。你也見過仙宮吧,差不多就是那個樣子,或者更粗制濫造一點。如果這屆龍王比較和藹,還可能有調皮的小龍跑進去玩,如果龍王比較嚴厲,那就基本上是空空如也,連個活物也見不到。”
彭彧也不知道有沒有在聽,視線一直黏在對方臉上,李一澤倒是講着講着就認真起來:“總之辦公的用處大于居住,正經沒有哪條龍喜歡沒事泡在龍宮——九淵可能是個例外,畢竟他是個工作狂。”
李一澤還想說什麽,忽然發現某人不吭聲了,詫異地跟他對上視線,才發現此人眼神灼熱得根本不像在聽正事,忍不住眉頭微微一挑:“我就知道我不該認真回答你的問題。”
彭彧低聲笑起來,伸手勾住他的領口:“我都聽見了,不過我還是覺得蓬萊跟龍宮不能放在一起比,蓬萊是你老家,是你出生的地方,龍宮麽……是你成年以後當龍王居住的地方。”
李一澤目光微微閃動,不知從他這話裏聽出了什麽:“對我這麽好奇?那好啊,只要九淵同意,我可以帶你去看看,我想我的東西……他應該不會亂動的。”
他說着将肩膀一沉,鼻息輕輕從對方耳畔掃過:“你真是越來越出息了,你在妖的地盤上公然‘調戲’我這個大妖,是不是有點太飄了?”
“怕什麽,”彭彧毫無愧色,也絲毫不見慌張,“整個妖族都是我小弟,我還怕他們造反不成?還是說……你對自己比較不自信,覺得鎮不住他們?”
李一澤眼裏危險的意味更深了一點,準備用實踐向他證明自己到底自信不自信——他無比精準地捉住對方的唇,不由分說地送了一點龍涎進去。
彭彧:“……”
彭某人再次成功地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他十分艱難地看了一眼青天白日,只覺得他們所處的這個位置實在太過空曠,還是在一個小坡上,相當紮眼。
他只好不尴不尬地咽了口唾沫:“我發現你真的學壞了。”
李一澤哼哼兩聲,坦然接受他這句“誇獎”,嘴角翹了起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