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試唱（二）
到了約定好的時間，林家豪竟遲遲未出現，這不是他的做事風格，他向來準時。打手機，沒人接，木子只好跟李炎兩人前往。天盛傳媒對這次木子的試唱非常重視，她的視頻在網絡上正紅，如果能搭上她這趟順風車，一方面可以把她推得更遠，另一方面也能為天盛提高知名度，況且，同在一個城市，近水樓臺，何樂而不為呢。
當木子和李炎進入天盛集團大樓時，天盛老總李琛正好在衆人簇擁下正要出門。擦肩而過的那一刻，李炎僵住，那人為什麽長的那麽像他的父親李盡忠，只是他更年輕，更英姿勃發。他問旁邊的工作人員那是誰，工作人員告訴他是他們的總裁李琛。李，相同的姓，是巧合嗎？他苦笑着搖搖頭，怎麽可能，他的父親是個在小山村裏呆了一輩子的農民，不會跟這種大人物有什麽關系，人有相似物有相同吧。
他跟木子繼續往前走，推開試音間大門時，着實被吓了一跳——好多人。人們一看到他們進來，紛紛拍照，木子不知所措，只是陪着笑容。
“愛哭小姐比視頻上看起來，怎麽說。”
“小，是嗎？可能沒化妝的原因吧。”
“還是，化了妝比較好看。”
“素顏也不錯。”
大家都在議論木子，李炎像是透明人一樣飄過人群。陳震問：“不是還有個漂亮小夥子嗎？叫林家豪的。”
木子眼睛轉了轉，回答說：“他——臨時有急事，今天可能來不了。”
陳震心中不悅：“好，我們先開始吧。”
演唱的歌曲當然是正當紅的《對不起，不能愛你》。一拿起吉他的李炎周身馬上充滿了誘人的魔力，人們開始不只光關注木子，也審視李炎。其實挺帥的，有味道，吉他彈的真棒之類的評語跟音符揉在一起，在空氣中回蕩。
結果三個工作日後通知，李炎接下來還有個展會的演出，木子本來想跟他去，可一想到林家豪還沒聯系上便打消了念頭，去找林家豪。
在他家門口敲了很久的門都沒人應，木子心裏越來越沒底。不耐煩的鄰居伸出腦袋來，說：“昨晚被120弄到醫院去了，別敲了，我好不容易睡着。”
說着關上門。
“什麽醫院？”
“不知道。”門內傳來含糊的聲音。
木子忙拿出手機導航周圍的醫院，匆匆趕過去，一路上不安地猜測發生了什麽。好不容易趕到醫院，又不知所措了，報了林家豪的名字查不出任何記錄。或許是林奶奶生了什麽病，可木子不知道她的名字。無計可施，索性在大廳裏坐下，繼續打電話。
忙的暈過頭的林家豪，在奶奶的病情穩定下來之後，才想起今天的試唱，一看時間，早過去很久，索性作罷。掏出手機要打給木子才發現手機已經沒電，關機狀态。剛充上電，木子的電話就來了，接通後，對方一頓罵。
搞什麽鬼，現在才接電話，我都快急死了。在哪個醫院，我就在樓下。手機沒電了？為什麽不充電。哪怕你發個短信告訴我一聲也行。奶奶腦溢血昏迷！現在怎麽樣了？哪個病房，我馬上過去。木子趕到病房，還想在罵林家豪一頓，礙于林奶奶正昏睡，不好發作，只狠狠拍了他一下，低聲說：“下次再碰到這種事，記得告訴我，省的我窮擔心。”
林家豪全神貫注地凝視着木子，眼淚就那麽不争氣地流了下來。他不能想像，如果奶奶出了事，他該怎麽辦。父母死了，奶奶再去世的話，這世上就剩他孤零零一個人了。木子走過來，心疼地抱住他，輕撫他顫抖的後背：“大男人，哭什麽哭，一點都不酷。”
木子當然懂得這種情感，她是被外公帶大的。木子還有個哥哥，爸媽工作忙，又嫌她是個女孩，便只留哥哥在身邊，把她甩給鄉下的外公。從上次回去到現在又大半年過去了，外公現在好嗎？
安慰過林家豪，木子躲出病房，撥通了外公鄰居家的電話，很久很久外公才過來聽。
木子說着久違的家鄉話，表達思念。小老頭笑起來，滿臉的皺紋花一樣地綻放。外孫女說自己現在在唱歌，他似懂非懂，只是說：“你做什麽我都支持你。”
“嗯。”久違的鄉音讓她再也控制不住噴湧而出的淚水，“我很好的，交了男朋友，跟您很像，倔強，執着，而且脾氣沖。”
“好好，對你脾氣也沖嗎？”
木子搖頭，突然想到外公看不到，忙說：“不，對我可好了。您保重身體，過年我一定回去看您。”
時間過的好快，她的記憶又回到自己小女孩兒的時候，外公牽着她的手走在田壟上，給她講各種各樣匪夷所思的神話故事。她仰望着他，像仰望着一整個世界。這樣的日子，是她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如果可以選擇，她情願永遠不要長大。
林家豪走出來，陪她一起站着。
“家豪，如果以後生活不盡如人意，也一定不要放棄希望。”這是外公常告訴木子的話，她幾乎都快忘記了，又突然想起。
林家豪怔怔地望着大樓下匆忙穿行的人群，心縮成一團：“木子，我有預感，奶奶要離開我了。”
木子沉默。生命随時都在流逝，随時都在誕生，這其中的奧妙不是簡單的悲傷或喜悅能說得清的。如果有一天，外公要離開她，她無法想象自己會怎麽辦，太痛苦了。
“一晚沒睡吧，看你眼睛腫的。找個地方睡會去，我替你守着。”林家豪不想去，木子态度強硬，他只能妥協，在走廊的長椅上躺下很快睡着，他太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