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真假千金
“您這匕首……成色不是很好啊, 這樣吧,我出一兩銀子, 死當。”
當鋪的老板斜斜地依靠在櫃臺上, 懶洋洋地拿起糖糖的那支匕首翻來覆去地查看。
他表情控制得很好,僅僅是在看到匕首上的藍寶石時,目光稍微亮了亮,随即隐沒下去。
若是一般人興許根本就不會察覺, 可惜,糖糖不是一般人。
她直接伸手,一把搶過當鋪老板手中的匕首,扭頭就走。
“我不當了。”誰還沒點小脾氣咋地?
“诶诶诶!”
驟然失去了一件寶貝,當鋪老板連忙大驚失色地攔在糖糖面前, 好言好語地勸說:“姑娘,姑娘等等,我瞧你也是急着用錢, 這樣吧,我出五兩銀子, 可好?”
他五指張開, 在糖糖面前晃了晃,一臉的誘/惑。
說真的, 當鋪老板這張布滿褶子的老臉, 真心不适合擺出這種表情,有點惡心。
至少成功被惡心到了的糖糖已經放棄在這家店當東西了,就算拿到了錢, 那也不會讓貔貅感到快樂的。
她毫不留戀地甩手就走,任憑老板在背後如何呼喝,都當耳旁風,假裝聽不見。
只是,一走離當鋪,糖糖的小肚子就不争氣地咕嚕嚕叫起來。
“你怎麽還叫,早上不是吃過果子了嗎?”捂住小肚子,糖糖一臉的憂愁。
她好餓,又沒錢買吃的,難受。
即便武力值足以幹翻一整座城池,但自小的教養也不允許糖糖随意幹作奸犯科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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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就只能餓着了?
一股淡淡的面食香味飄來,勾勾纏纏地在糖糖鼻尖戲弄她。
她下意識地順着這股香味扭頭,就見一位小哥正在大聲呦呵:“賣包子咯,新鮮出爐的包子啊,菜包一文錢兩個,肉包一文錢一個,饅頭一文錢三個,賣包子咯。”
一文錢?
糖糖突然想起那位趕車老漢給她的錢,攤開掌心,就見六枚銅幣正靜靜地躺在她掌心裏。
“這個,是錢嗎?”
賣包子的小哥被身側傳來的清麗嗓音打斷,下意識一扭頭,入目的便是一雙晶瑩如玉的素手,那白皙的掌心間,躺着幾文顯眼的銅幣。
視線繼續往上,當落在那眼前女子的絕色嬌容時,包子小哥眼中浮現濃濃的驚豔之色,差點沒呆立原地。
“天……天仙啊。”他這輩子長這麽大,從未見過如此好看的姑娘。
包子小哥沒文化,他不知該如何形容眼前女子的美麗,當想象一下,應當也與那位能讓襄王癡迷不已的洛神妃子相提并論吧?
你瞧,四周圍的人群也都看這位姑娘看呆了。
“你還未曾回答糖寶的問題呢。”
見包子小哥遲遲不回話,糖糖黛眉一蹙,不耐地催促道。
“是是是,這是六文錢,姑娘是想買包子嗎?”瞬間驚醒的包子小哥連連點頭,大有一幅糖糖只要買包子,他就全送的趨勢。
“嗯,給我三個肉包吧。”
覺得不能一頓将僅剩的全部錢花完的糖糖只決定買三個包子,全都是肉包。
她饞肉很久了,這次就算只能吃肉包子,也要吃個過瘾!
“好嘞,姑娘您請稍等。”
包子小哥動作麻利地用油紙給糖糖拿了三個肉包,順便又拿了兩個菜包,一起包好給她。
“給你。”接過包子,糖糖給了小哥四文錢。
她剛剛有聽清楚小哥賣包子的價格,雖然不知他為何無緣無故多給自己兩個菜包,但糖糖不是貪小便宜的人,東西是多少錢就給多少錢。
“不用了,這是送您的。”包子小哥連連擺手不接錢,見糖糖面露不贊同,頓了頓,又接着小聲道:“只求姑娘您一個忙,您可以當場吃個包子,再說一句‘好吃’嗎?這忙幫完了,這包子就算是我付給姑娘的謝禮。”
“這簡單。”糖糖依言照做,不僅吃包子吃得一幅香噴噴的模樣,吃完了還很大聲地贊嘆了句:“這包子真好吃!”
做完,自覺完成任務的糖糖轉身繼續啃着包子離開,完全沒注意背後突然被路人哄搶的包子店。
“老板,我要賣三個跟剛才那姑娘一樣的肉包子!菜包也來兩個。”
“我要六個!”
“二十個!”
……
街邊的酒樓二層,一處臨窗的包廂旁,坐着一位衣着華貴的俊美青年。
青年淡淡地垂眸,凝視着街上的那道引人注目的嬌小身影,目色深沉。
恭敬候在青年身後,一幅護衛打扮的男子注意到青年的目光,下意識地往下一望,訝異道:“那位不是蘇大小姐嗎?怎地淪落至此,還這副模樣?”
“是蘇家的養女。”男子淡淡糾正道。
像是才響起自家大人從前與這位蘇家養女之間的恩怨,護衛立馬低頭不語。
生怕多說多錯。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聽到了自家大人的呢喃。
“蘇婉兒,驕縱惡毒,狠辣無情,都城尚書府蘇家與貧農抱錯的假千金,不感父母恩情,嫌貧愛富,多次殘害蘇家真千金,以至衆叛親離,落魄成街邊乞丐……呵。”
冷笑一聲,男子不願再看街上那道身影,直接起身離去。
他沒有看到,在他離開之時,原本站在街邊吃包子的糖糖突然擡眼,随即又低頭,輕聲自語道:“原來你叫蘇婉兒。”
身上就剩下這點錢,在不當掉匕首的情況下,根本不夠花。
糖糖開始絞盡腦汁地思考,她要怎麽賺錢。
想想真是可憐,她好端端一只招財進寶的貔貅,居然有淪落到為溫飽問題而犯愁的時候。
從前被系統坑得窮歸窮,但至少不用擔心沒飯吃,沒衣裳穿,沒地方住。
她今晚要住哪都是個大問題。
難道又得出城去野外露宿一晚?
愁眉苦臉的糖糖走路忘看路,不慎撞到一位錦衣公子身上。
她沒事,地盤站得穩穩的,人家卻差點被她撞了個踉跄。
“抱歉,你沒事吧?”
闖禍了?糖糖緊張兮兮地趕緊道歉。
她沒料到普通人居然這麽弱,輕輕撞一下就差點摔倒,還好沒摔,不然她罪過可大了。
剛剛出了酒樓大門就被撞的俊美青年成功黑了臉,他怒瞪糖糖一眼。
糖糖不明所以地回以無辜的目光,澄澈的雙眸中波光潋滟,似含着一池秋水一般,脈脈地看着你,顯得無辜又可憐。
這女人,怎麽突然變得這麽漂亮了?
不,她其實一直都很美,只是從前被那嚣張跋扈的模樣破壞了個七八成,再好看的容貌都受不住這麽敗壞。
心下快速流轉過的心思被青年立即按下,他目光恢複平淡,順手從腰間扯下一個鼓鼓囊囊的荷包,丢給糖糖。
“拿着銀子,滾回去找你父兄,親生的父兄。”他還強調了一下‘親生’二字。
下意識接住荷包,還一臉懵逼的糖糖都沒搞清楚什麽情況,那位青年就已經帶着他的護衛走了。
靈敏的耳朵顫抖了下,聽到了那對主仆遠去的對話。
“大人,蘇大小姐從前如此欺辱您,您為何還要……”
“她既已受到懲罰,從前恩怨便作罷,如今她父兄于朝廷于江山于百姓有功,我不過在幫有功之臣。”
所以,他不是在幫助蘇婉兒,而是看在蘇婉兒那對親生父兄的面子上,順手幫了她一把。
希望這傻女人得此教訓,日後能乖乖孝順她父兄,不再鬧事,也不負他今日善念。
東湊西湊,糖糖差不多了解她所附身的這具身體的身份了。
她從前有聽娘親說起過下界有着真假千金的故事。
簡略而言便是某個陰差陽錯的巧合之下,本該毫無交集的千金小姐與貧家姑娘被報錯,真千金淪落民間,受盡苦頭,假千金鸠占鵲巢,享盡榮華富貴。
真相總有敗露之時,故事的中間也往往都有真假千金身世大白的橋段。
娘親從前給她講故事,也只是大略地說了真千金最後會認祖歸宗,而假千金則不願去貧家受苦,拒了貧家父兄的挽留,留在富貴人家當了養女,之後就沒有了。
沒有過程,也沒有結局。
不過現在糖糖知曉過程與結局了。
假千金人生突逢大變,站在昔日的家中,卻已然成了個外人,所以對那間接害得她如此的真千金心神怨恨,屢屢出手陷害,最後落得個衆叛親離,身死荒野的下場。
“有點慘啊。”就像糖寶差點開局死一樣。
糖糖摸了摸自己的白嫩光滑的小臉蛋,沒有忘記自己剛剛接手這具身體時,這張臉,是被利刃劃花過的。
用的還是那柄插在她胸口上的匕首。
“我不會回去的。”糖糖很肯定地道。
除了因為原身的親人不是她的親人之外,“蘇婉兒是真的死了。”
魂魄都去地府投胎了,而她三個,兩個多月後就得離開,幹嘛還去給人家制造傷害?
得到了又失去,還不如一開始就得不到。
“得把臉遮起來,有點招麻煩了。”
身為修道之人,糖糖很明白,世有因果,人世界的每一個人與其周遭之人都存在着一份看不見摸不着的因果線,即便再如何刻意躲避,都能因着這條線的拉扯而相遇在一起。
例如她與那位不知名的青年和護衛,也例如這具身體血脈中和那傳說中的父兄之間的血脈緣分。
這是斬不斷的,不是說換了一個靈魂,新的靈魂所驅使的身軀,就不會受此影響。
雖然不打算去認原主的父兄,但是糖糖還是決定去青年口中所言極的都城。
她下界本就是為了體驗紅塵俗世的,這次正好有個大瓜送上門,沒有不吃的道理。
也許在知曉原主身上的所有故事後,她會有所感悟呢?
懷抱着這種類屬于幻想的想法,糖糖興高采烈地坐上了前往都城的馬車。
感謝那位不知名的好心哥哥,他送了糖寶滿滿一袋白花花的銀子,才讓糖寶可以雇傭馬車前往都城,不用自己邁着兩條腿趕路。
而且……
隐于面紗之下的粉唇微勾,輕輕笑起:“是個好人呢。”
數位駕馭着鐵騎的護衛暗中護持在前方那架樸素的馬車之後,随着它一路北上都城。
“統領,大人不是要去南方辦事嗎?為何要讓我們護着那女子北上都城?”
“就你話多,閉嘴趕路!”這位被稱作統領的人,便是之前随身護衛在俊美青年旁的護衛。
“诶不是,人家不就是好奇了一下嘛?”
問話的小護衛明顯很年輕,似乎是個新來的人,對什麽都好奇。
“大人的想法,豈容你輕易窺探,莫要再問了,知道的太多,不是一件好事。”
作者有話要說: 激動,我想寫真假千金梗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