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書禁閱·熹微

第94章 法則06：一咬十，十咬百

一片嘩然。

莫決商好歹是莫夫人帶回家的，甚至為他開了小型歡迎宴會，足見對其重視，當面質疑簡直是赤裸裸的打臉，不看僧面還要看佛面。

莫夫人臉上的微笑已經維持不住了，冷凝的像是堅冰。

哪有剛回來一天就去驗血，那不是将人的自尊踩底下嗎。

所有人齊刷刷的望向風暴中心的綿綿，他的唇角的弧度沒有一絲變化，就像是在看着一群小醜。

但他越是淡定越是安撫身邊的夫人們，她們就越是義憤填膺，這群有名的毒舌婦人們你一言我一語，像母雞護小雞似的緊張綿綿，一致炮轟向那幾個莫家分家家主。

這麽一攪和，到是讓氣氛不再那麽僵持。

莫夫人簡直難以置信，正因為熟悉這群夫人的高傲，平日裏眼底容不得一點沙子，裏面更有一些極度仇視貧民區的人，從來都沒見過她們這麽極力維護一個人，還這麽積極。

安撫下夫人們，綿綿将身子一錯，就站在這群夫人們的前面。

像是要保護她們一般，更是引來好感，一個男人不論他年紀多大，他願意站在女性身邊為她們阻擋風雨，就值得那麽多女人為他飛蛾撲火。

這個看起來優雅紳士的少年，面不改色的說道：“既然身為莫家血脈，需要驗證的話，那麽在場所有莫家人都應該驗一驗，這才公平不是嗎？”

少年笑的純良，看上去很是無辜。

“我們又不是半路被領回來的！”家主A氣的一臉漲紅。

“莫夫人，您看還是驗一驗比較好，要知道這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家主B強調着“假”字，似乎意有所指，“您看，我連鑒定師和制證師都帶來了。”

看來是早就準備好了，就為了讓莫決商失去繼承資格！莫夫人氣得雙唇發抖，今天的計劃都被破壞了。誰會知道她才是最不想莫決商回來的人，只恨不得說出實情，但爵兒的換心手術就是爛在肚子裏也不能說，要不然十個莫決商都沒回莫家的可能！

狠狠吸了一口氣，才擠出稱的上優雅的語調：“你們請便。”

鬧到這地步，在那麽多人的見證下，就算為了莫家的面子，也必須讓莫決商驗明血脈。

家主B向身邊的保镖使了使眼色，一個龐闊腰圓的西裝男人邁步走來，身材高大，一身結實的肌肉像是要把身上的襯衫給爆開一般，與不遠處站着的綿綿相比就如同大人和小孩的差距，這是隐性的威脅，間接警告綿綿不乖乖服從，就動用暴力。

正常人都不認為綿綿會反抗，沒人喜歡被人用暴力屈服。

但偏偏綿綿早已經形成強烈的自尊心，最不耐被人威脅，很久都沒體會到這種被人掌控的滋味了，讓他燃起了怒意。有時候對打并不一定要硬碰硬，他最大的依仗就是那保镖眼裏的輕蔑，輕敵是大忌。

綿綿一腳墊起，身體不着痕跡的向後傾，在行動時形成助力，輕盈的身子快速繞過剛剛近身的大漢背後，伸手抓住大漢的肘部向後狠狠一折，腰部用力用右膝蓋猛地踢向腿關節。

手關節脫臼的清脆聲音乍然響起，大漢被迫跪了下來，随着綿綿放手，劇痛讓他毫無還手之力，整個人在地上蜷縮了起來，輕輕抽搐着。

綿綿的控制力恰到好處，正是讓人痛苦沒有還手之力，卻也不傷人的根本，這樣的拿捏得當就有如一個武學大師。一系列動作幹淨迅速的像是什麽都沒做，那看上去瘦弱的身子似乎隐約透着無窮爆發力和力量的美感，性感的讓人尖叫。

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再等人回神過來，看到的是他如常的模樣，但與剛才不同的是，那些輕蔑的視線都消失了，這哪裏是什麽貴公子，簡直就是煞星。

“我不太喜歡被人請過去，想我驗可以，自己走過來。”綿綿說話期間，那深得宛若汪洋的眼什麽情緒也沒有，就像一個掌控者在吩咐任務。

這種氣勢，是模仿不了的，那是經過淬煉經過洗禮自然而然形成的，在當過白家家主的綿綿身上，很顯然就有這種領袖氣質。

出現在一個17歲的少年上，有些可笑，卻沒人笑得出來。

也許是綿綿那一身煞氣，還有大漢那龐大的身軀在地上痛苦呻吟的模樣，将三個家主給吓蒙了，哪裏還敢惹這個煞星，到底是從那種污穢地方來的野種，連解決事情都是用的暴力，文明人是無法理解這種野蠻行徑的。

他們選擇性忽略了，是誰讓保镖過去将人給強行帶過來的，典型的只準州官放火。

看這有恃無恐的模樣，忙不疊的讓鑒定師拿出DNA即時顯示器，在綿綿指尖上取出一滴血，将結果一比對，确認的确是莫家血統。

這結果幾家歡喜幾家愁，既然驗明了身份，理所當然的，綿綿要被蓋上象征着貴族身份的肉印，那是經過精密儀器制作的印章，一般都是蓋在手臂的皮膚上，在皮膚上形成一串凸出的身份號碼标示，有了它能出入各個貴族區的特別區域。

華夏的貴族區建造的精致奢華，各種設施和公共建設都是全球最高标準，生活水準要比貧瘠的平民區高太多，但比起數量稀少的貴族，平民才是華夏的主體構成，為了确保貴族們的利益，才有了這樣可以識別貴族身份的肉印。

就在所有人以為鬧劇要過去的時候，猛然，剛剛還在鬧騰的兩個家主，同一時間倒地不起，在地上痙攣着，看上去痛苦至極，那張臉漲得像是水腫一樣通紅。

一陣陣嬌呼，站在他們身邊的夫人們紛紛逃開了去，那一片區域瞬間空了許多，只留下兩個中年男人痛苦的在地上。

膽子大點的侍者上前一摸額頭，幾乎要被上面滾燙的溫度給燒到了，速度彈開手“他們的溫度，很高。”

毫無預兆的，一起發了高燒。

綿綿看到這一幕，晦暗難辨的眼眸垂了下來，微翹的睫毛将所有情緒都藏了起來。

他心中的緊迫感更加深了，雖然新聞播放時間和現實中實際時間有偏差，但這才第一天竟然就出現端倪！

這兩個人的症狀，是被病毒感染了。

那個可怕繁衍力的病毒已經開始侵蝕了，這樣的感染者會在接下去的兩個星期越來越多，他們将一直高熱下去，直到咽氣，等他們再度醒來，已經脫離人類範疇了。

雖然這些僵屍與人類整體基數相比并不多，也許只是百分十到二十，但是它的傳染性太厲害，一咬十，十咬百，不用多久真正存活下來的人類會速度銳減，而當人們開始有防範意識後，瘋狂的傳播早就不可遏制了，而人類也只有在這群喪屍包圍的世界中謹小慎微的戰鬥。

當所有人都是驚訝抽氣的樣子，只有綿綿一臉冷靜，就像早就料到似地，站在所有人之中的綿綿就顯得太詭異了。

唯一健康安好的家主C，恐懼望着地上的兩個同伴在艱難的喘息着，好像随時會斷氣一樣，再擡頭看着面無表情的綿綿，就像看着一個移動的瘟神。

“你，你對他們做了什麽！？”那家主不停的後退，深怕自己成為下一個。

“我好好的站在這裏，能做什麽~~要冤枉也不能這樣吧！”綿綿滿臉哭笑不得，一臉被冤枉了卻毫無辦法的樣子。

那無辜的樣子，看在衆多夫人眼裏，爆發了蓬勃的母性情懷。

貴婦們不依了，看綿綿的樣子就知道，以後在莫家肯定沒好日子過，把她們都當瞎子嗎，莫訣商從頭到尾都沒碰到那兩個家主，要冤枉也沒這麽冤枉人的！

偏偏莫訣商現在還被排斥在貴圈外，她們不在的時候，不知道要多麽被欺負。

這裏的人，哪個沒點心機，沒點陰謀論，只是這些夫人們平時八卦的時候用不到，就算要罵人，她們也不會失去貴婦形象潑婦罵街，要含沙射影可是她們的強項。

“當我們不知道你那心思，說不定就是你自己給這兩個家主下毒吧！”

“賊喊捉賊！”

“說不定就是你們懷疑決商，才會遭到天譴。”

“別倚老賣老，欺負老實人！”

基本上不需要綿綿開口，就被衆人讨伐了。

任何時候都不能忽略別人的作用，即使這些貴婦在很多人眼裏是社會的蛀蟲，無所事事的代表，但卻有自己的亮點。

[老實人……說的不會是你吧！]禁書：(⊙v⊙)！

[應該是。]綿綿也沒想到有這樣的效果，一開始對這些夫人們釋放善意只是單純的為了脫離莫夫人的設局，沒想到同樣收獲了善意。

即使知道真相綿綿也沒打算說，會被人當深井冰的好嗎！危言聳聽的言論，在華夏是足以讓政府将其抓到教養所刑罰。

被衆人圍攻的家主急了，連保镖都不叫了，雖然動作哆嗦，但速度卻是極快無比，抽出保镖随身攜帶的配槍，對着綿綿，毫不猶豫的開起了槍。

變故發生的太過突然，沒人想到這家主竟然失心瘋了。

綿綿剛要反應，白色人影宛若疾風來到他身邊，箍住他的細腰，近在咫尺的俊臉滿是憂心，完美的五官不似真人，和溫暖的表情相反的是靠過來的僵硬、逼近人體溫度極限的身子。

透過兩人衣料，傳來的是一種冰冷詭異的體溫，幾乎将綿綿凍到。

兩人撲到地上，躲過那顆子彈，滾了兩圈停下，确定解除警報，莫爵才站了起來，那動作潇灑的根本不像一個擁有脆弱心髒的青年，站了起來放開綿綿。

這點攻擊綿綿還真沒放在心裏，上個世界的槍林彈雨他都經歷過，何況是那人并不精準的射槍，要這樣他還會被射到，怎麽去面對白霄的教導。

凝視着莫爵宛若枯木逢春的淺笑，那雙眼裏的憂心就像是發自內心的。

莫爵的聲音也是相當好聽，很有感染力的清亮悅耳，“發什麽呆，大哥可不是每次都能趕到保護你的。”

肢體的接觸加上親昵責備，一下子将兩個原本還陌生的人拉近了距離，若是收買人心這人完全是影帝級別的。

綿綿有些明白了，難怪能籠絡那麽多人一心一意為他賣命。不管莫爵是真的溫柔還是裝出來的，就算是裝的也太真實了，那是讓人看不出任何破綻的舒心。

那雙恍若星辰的眼中，像是只容得下一個人進入。

那個開槍的家主，早就被人制住了，等待他的将是牢獄之災。而原本冷靜的莫夫人，帶着哭腔的跑到莫爵身邊，将兩人的對視打斷。

綿綿已經不想再和這些人周旋了，在趕來的夫人面前華麗麗的昏迷過去。

這場鬧劇，最終被他打上了句號。

臨近午夜，晴朗的夜空突然吹來一團團烏雲，黑壓壓的天空毫無預兆的降下豆子大的雨滴，将天地間氤氲起灰白色的濃重迷霧，莫家的宴會早已結束了，喧嚣後的莫家在做清掃工作。

二樓的通道盡頭，一個臉色蒼白俊挺少年安靜的躺在床上，臨時被叫來的家庭醫生在為莫訣商做完身體檢查後，随着莫夫人一起走了出去。

“他怎麽樣？”莫夫人冷淡的眼神像是生長在幽暗處的荊棘，隐晦的不懷好意并沒有刻意隐藏。

“他在來之前，受過嚴重的毆打，加上他本身體弱，能撐到現在才昏迷，簡直就是奇跡！”

“被人打過？”莫夫人震撼了，這莫訣商從出現在莫家到滴血認親整個過程，完全沒有絲毫異樣，要是真的那麽疼痛難忍，圍着他的夫人們早就發現不對勁了，這是怎樣的意志力！

一股涼意從腳底蔓延上來，她太小看這野種了，今天的所有舉動那都不是一個普通少年的表現。

能這樣隐忍的人，都是心機深沉之輩。

“是的，夫人還是盡快将他送去醫院做全面檢查，可以放心些。”醫生對那個俊美絕倫的少年有着薄涼的同情。

“不用了。”野種，死了幹淨，只要那顆心髒沒事就行。

談話聲随着他們的離開漸行漸遠。

屋內回複了安靜，只有窗外的雨滴敲打着窗戶，昏迷的少年緩緩睜開了眼睛，那眼神像是透着神秘的晦暗，淺淡的勾起唇角，起身站了起來。

他緩緩走向窗邊，看着夜幕中白茫茫的一片，瓢潑大雨将整個天地籠罩在內，窗外的大樹足有五人合抱粗，蜿蜒而上的枝桠在狂風中顫抖着，樹枝上的葉子承受不住風力唰唰唰的往下掉，又被雨水沖向更遠的地方，影影綽綽的光線透過樹葉的縫隙照在綿綿臉上。

這雨，并不是尋常的雨，而是變天的預兆。

酸雨，即使濃度不高，但密集的程度一樣能腐蝕萬物。

明天一早，也許會出現這方面的新聞，綿綿勾起詭異的淺笑，人們将這場酸雨當做自然現象，并沒有引起足夠重視，這場酸雨後，有多少臉蛋被毀容了呢？

異變的酸性物質，鑽入肌膚，融合人體細胞，伏蟄在血液中，潛藏在肌膚裏，直到人體的免疫系統被破壞後，才會突然發作，原本正常的肌膚會慢慢被腐蝕，直到無藥可醫。

綿綿站在窗口，靜靜的望着樓下。

沒多久，莫夫人在仆人的撐傘下，冒着狂風亂作快速鑽進車後座，樓下響起車子的引擎的聲音透過嚴實的玻璃悶悶傳入耳膜，即使有傘，但這狂風暴雨中，被淋到是必然的。

他沒有阻止的想法，不火上澆油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直到車子消失在綿綿視線裏，他也沒有收回目光，黑漆漆的眸子泛起暗沉的色澤。

冷漠轉身，這才是綿綿最真實的模樣，所有情緒都被他壓抑了，在攻略的時候需要絕對的冷靜。

來到書桌前，将電腦打開。

這就是莫夫人準備的房間标配，這電腦當然也不可能多高級，但比起貧民區卻是好了許多。

根據莫訣商的記憶，綿綿談定的擡起手，一陣藍光橫掃而來，将手臂上的身份證號碼掃描入電腦，果然開機了。

有這個貴族的标志，最實質的利益，就是他能得到更多在末日生存的資源。

就像現在，能夠看到網上所有被設置權限的信息。

信息的及時收集，是末日最基本的配備。

他的腦中已經有了為末日準備的雛形，特別是今天兩個家主的感染，讓他更是覺得時間緊迫。

淅瀝瀝的雨像是将室內隔絕在一個封閉的空間，書桌前只有微弱的白色光線閃動着。

少年操控着鼠标，将顯示出來的津市衛星地圖盡可能記在腦海中，立體實物地圖更方便他的記憶，他沒有逆天的智商，但他相信勤能補拙。

花了幾個小時，将整個津市的地圖都記在腦海裏，包括每條大道和小路，随後點開編輯工具，分別在可以成為臨時避難所的地方，超市，五金工具店，加油站等地方做了相應标記。

确認無誤後，才按下打印鍵。

篤篤篤——

打印機的聲音在靜逸的晚上，很清晰。

很快就拿到了這張微燙的地圖，這地圖非常簡單，只囊括了津市的主要幹道和綿綿劃分出的快速捷徑，在簡單的線條上，只有各種顏色的标志。

這也是以防他的記憶出現失誤，紙張是最好的備用工具。

末日中，所有的電力設備供給不平衡，他不可能時時能夠碰到電腦，紙張雖然古老，但卻是最靠譜的。

而這地圖因為太簡潔了，和電腦的實物地圖相比粗糙無比，就算被人拿走了，也不一定能看得出什麽。

綿綿深知貪多嚼不爛的道理，他當然也很想把整張華夏地圖都記住，這樣非常有利于躲避危險和日後規劃，但他的腦中的信息，已經處于飽和了。

至少，津市是他接下去不短時間裏的根據地，在這個全球都被感染的世界裏，逃到外面的城市不見得是安全的，還不如立足根本，将活下去的可能擴大到最大。

加上津市離華夏的首都上京非常近，也同樣會受到一部分庇護，即使這庇護很快就會在成群的喪屍中淪陷。

确認自己的腦海中的地圖基本記住了，綿綿才輸入了一串英文，ENTER鍵按下，畫面上出現了各種租房買房的信息。

明天，他要為自己臨時居所找到最堅固的堡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