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出賣
寧小葵揚眉冷笑,“瞧,她還是舍不得你的,你不跳嗎?”
“屁,小爺我今被烤成乳豬我也不向那娘們服軟。”小空冷哼一聲,“走,小爺我帶你毫發無損的出去。”
彼時火光沖天,吊腳樓被燒得噼啪呻吟,不消一刻,便可化為灰燼。
牛牡丹陰沉着臉死死盯着那窗口,小空沒有跳下,這個小子居然真的選擇與那賤人一起死,還有什麽好難過的,自己得不到的別人也別想得到。
“繼續放箭,給我燒!”她閉了閉眼,痛下決心,下了最後一道死令。
漫天火光中,吊腳樓的樓梯口突然出現了一個龐然大物,黑漆漆的,圓咕隆咚的,正急速地滾下來,仔細一看,竟是一個大水缸。
“快放箭,放箭!”衆人一頓亂箭,然而缸身極厚,缸上還死死蓋了一個蓋子,結果自然毫無殺傷力。
河灘有坡度,大缸滾動更快,轉瞬間就到了衆人跟前。
牛牡丹咬碎銀牙,用盡力氣一鞭子抽向大缸。
啪地一聲彈弓皮弦響,一顆石子從缸內閃電擊來。正中牛牡丹面門,牛牡丹慘叫一聲,一跤跌地,鮮血染唇,噗地吐出一個門牙。
與此同時,那大缸并不曾半點耽擱,且去勢之急,衆人紛紛避讓,撲通便滾入水中,嗤嗤幾下便沉入水底。
“你們還愣着幹什麽,給我殺了這對狗男女!”牛牡丹嘶聲大叫,滿臉是血,活像個女鬼。
衆家丁急忙棄了火把,紛紛躍入水中搜尋二人。
一入水中的小空立馬像條靈動的鯉魚,四肢更如魚鳍般,左右游擺,背着寧小葵一口氣就游出幾裏遠。
再上岸時,四野寂靜,漫天星鬥燦爛。
“哈,怎麽樣,逃出來了吧!”小空一抹臉上的水漬,嬉笑着邀功。
“月朗風清,夜色極好。你說,我們是在此打一架分勝負呢,還是就此分手。”寧小葵看着夜色中小空一抹閃亮的白牙,淡淡地一字一頓道。
“別介。”小空一付小痞子樣,“好姐姐,別趕我走啊。”
他叫得膩而甜,讓人酥酥麻麻那種撒嬌賣萌音,“如今我也是徹底得罪了那牛牡丹,再也回不去了,不如就此跟姐姐去流浪,姐姐你說好不好?”
他笑得越無邪,寧小葵的雞皮疙瘩就越密集,“我是去逃命,你以為我旅游啊,滾蛋,該幹嘛幹嘛去。”
“真絕情咯。行,我告訴你月離華,你前腳走,我後腳立馬就去小侯爺那通風報信,我看你走得出這個宜安城不?”小爺翻臉比翻書還快,臉陰得可以行雲布雨了。
威脅,赤裸裸的威脅。寧小葵氣得渾身哆嗦,若在從前她絕對會冷笑着說悉聽尊便,但是如今,一切都不同了,她在逃命,她的命很重要,她不能死,她要去找妖孽。
甩不掉的牛皮糖只好讓它沾身上了。她閉了閉眼,将一腔怒火用力壓下,再緩緩吐出一口氣,然後眼睛冰冷地毫無溫度盯着小空道:“好,你贏了。”
啊哈,小空一聲歡呼,表示勝利。
絲毫不在意寧小葵的怒恨,嬉皮笑臉道:“我就說嘛,姐姐舍不得我的。嘿嘿,我背你,以後我就是姐姐的腿了,姐姐說要去哪我就去哪。”
說着在寧小葵面前蹲下,相當地賣力讨好。
看着他撅起的屁股,寧小葵恨不得一腳踹翻他,但是,她還是咬咬牙趴上了他的背。自己腿腳不靈便,後面又有追兵,不借助他的兩只腳,自己真的跑不快。
“噢,鳥兒起飛喽,姐姐坐好了,嗚嗚……”小空開心地像個孩子,張開雙臂,淘氣地學着鳥兒扇動,左突右駛的跑動起來。
一疊聲的姐姐,淘氣而賣萌,如同孩童般的純真,叫得寧小葵心都開始悸動,但是這小子心思滑如游魚,翻臉又比翻書還快,總覺得難以靠譜,暗暗告誡自己對他必須多長一個心眼。
“姐姐要去哪?”
“我想去城外的五裏坡。”寧小葵一邊答着一邊思索如何進了村将這小子甩掉。
“去那幹嘛,那是個窮村子,不好玩的。”
“我要去找一個叫涼生的男人。”
“然後再去哪?”
“然後再去找一個對我很重要的男人。”
“他叫什麽?”
“我叫他妖孽。”
“妖孽,哈,哪有這名字的。他什麽樣的,我幫姐姐一起找。”
寧小葵擡頭,天邊一顆最亮的星在閃爍,一張嬌媚的臉滑進腦海,她幽幽道:“他長得很漂亮,像顏色清亮的布丁,又像妖媚的玫瑰,或者像柔軟而鮮豔的一尾魚。”
“哈,這哪是男人,分明是可以吃的美食。”小空嘻嘻笑着,“原來姐姐喜歡這種口味的男人。”
寧小葵沉默。
她喜歡妖孽嗎?
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她唯一的期盼就是他能活着,好好地活着,再見面的時候他會撒嬌說,離華兒,你看我又沒死成。
踏着漫天星月,兩人走在空曠的原野上。大概半小時後,一個靜寂的村莊出現在了眼前。
“到了。你看,那就是五裏坡。”小空指着那村莊欣喜道。
村莊燈火閃爍,在墨黑的夜色中溫暖而充滿希望,讓寧小葵忽然想起從前外婆鄉下的那座老村莊。
“走,我幫你問,有沒有叫涼生的男人。”小空背着她大踏步走去。
在村子路口,他們遇到了更夫,更夫熱情指點,“涼生就住在第二排的第三家,今他娶親,很是熱鬧,你們是不是前來喝喜酒的遠房親戚啊?”
“娶親?”寧小葵一怔,“他不是有娘子嗎?”
“他那個娘子失蹤了要半個多月了,聽人說是跟其他男人私奔了。”更夫壓低聲音暧昧道着,“他娘一生氣馬上又聘了一房,這不今天成親。怎麽,你們不知道?”
“混蛋。”寧小葵低低罵了一聲。
妻子死得如此剛烈,卻什無端地被人诋毀,丈夫輕信了謠言,抛去了結發的情意,歡歡喜喜又做了新郎,這讓屍骨未寒的妻子,如何死得瞑目。原來男人都是負心薄情之輩,可嘆世間癡情女子都枉抛了一片赤誠的心。
“你說什麽?”更夫問道。
“哈,她說忘記帶籃雞蛋來了。大叔你忙,我們這就喝喜酒去了。”小空擡手熱情告別,拐進了第二排。
一家農戶小院裏,張燈結彩,熱鬧盈盈,喜樂不絕,果然是在娶親。
小空在偏僻角落裏站定,看着那進進出出臉上都是一片喜色的人們,順手揪了片樹葉刁在口中,道:“我想這個結果也是你始料不及的,現在你想怎麽辦?”
“我讨厭負心薄情的男人,我要給他點教訓。”寧小葵冷冷道。
“好啊,我教你個好法子。把新娘敲暈,然後你假扮新娘,等新郎官來洞房時你狠狠揍他一頓,出口惡氣,怎麽樣?”
“你不問我為什麽要給他教訓嗎?”
“姐姐做事情總有姐姐的理由。”小空立即溜須拍馬。
寧小葵拍了拍他的臉,“有你這樣可愛的弟弟我深表欣慰,說實話,若以後我們彼此真誠相待,咱說不定真能成姐弟了。”
小空撇了撇嘴,“我才不要跟你成為姐弟呢。”
寧小葵不理他的反對,徑直敲了敲他的背,“去後院。”
農家後院的牆一般都相當低矮,小空背着寧小葵不費吹灰之力就進了後院。
農家房子格局很簡單,一般北面是正房。寧小葵看着正房裏燈火明亮,人影隐約,天地已經拜完,新郎出去敬酒,新娘肯定便在裏面坐等。
“你在這守着,完事了我叫你。”寧小葵吩咐着悄無聲地潛過去。
小空看着行動不便的寧小葵,眼中的笑意倏然消散,整個臉冷木成了一張面具。淩空翻越出了後院,急速跑至村口,摘了片樹葉入口,一道嘹亮的葉笛聲響起。
須臾,一陣衣袂掠過高空之聲,一道白影似流星墜落,入地一朵白蓮花開。
白色披風連帽遮掩,夜色下看不清其五官,只覺一抹精致下颌線條若神來之筆。
“很有意思的一個女人,我這麽做忽然有種罪惡感。”小空順手将樹葉塞入口中,嚼吧着嘆了口氣道。
白衣男人嗤然一笑,“有件事你最好明白,她只有在我身邊才能活命,否則再有意思的女人變成了一具死屍就變得沒意思了。”
“行。你總是有道理的。我走了,她就在洞房裏。”小空笑了笑,又摘了片葉子吹響,大踏步離去。
寧小葵來到正房窗下,見窗戶因為天氣炎熱洞開着,偷眼朝裏一看,見新房內布置喜慶,大紅蠟燭高燒,一片紅火。床上百子帳低垂嚴密,隐約似有人躺卧其中。
難道新娘子等累了先睡了?不及多想,寧小葵一搭窗臺先坐上去,然後單腳跳下。
新娘沒有動靜,洞房內靜得詭異。
一對龍鳳喜燭下一小桌酒菜,尤其是幾分時令瓜果很是喜人。寧小葵輕輕一跳一跳,來到跟前,順手拿了一個新鮮的桃,咔嗤咬了一口,唔,挺甜。
新娘睡得可真死,這麽大動靜也沒反應,看看漂不漂亮。寧小葵好奇心大起,悄無聲靠近新床,輕輕撩開帳子。
這一看吓得她渾身發憷,桃子卡喉嚨裏差點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