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林望溪—方程
周日方程把東西拿回來之後,蕭何墨得空的時候又收拾了一整天,家裏總算是不那麽亂了。現在除了拿出來用的,沒用上的還占了方程半個陽臺。這要是跟學生一樣擠六個人,那其他幾個肯定要合起火來把蕭何墨連行李帶人全部都丢出去。
當然方程本來的意思是等蕭何墨把用得上的東西都拿出來,其他的再一波送回去,蕭何墨阻止了他。都放着呗,比如12副墨鏡可以兩小時換一副一整天不重樣兒的;五管洗面奶麽多用用,舊的完了用新的,總能用完的。至于那三十幾條內褲,算上新的沒拆封的,他可以一個多月每天換一條還不愁每天都要洗~
方程對此沒什麽意見,只是他後續行李到了之後,眼看剩下那半個陽臺也要被占滿了。蕭何墨整理了好幾天,把行李從地板堆到了天花板,硬是騰出了半個陽臺的空間。方程仍然沒什麽意見。
方程有意見的是,蕭何墨某天趁他上課的時候,出去買了點工具和電線,把電風扇的電線接了一根下來,準備以後在空開的那半邊陽臺上做飯。
教研區這邊有專門的一個教師食堂,在宿舍也不用蕭何墨每天都做飯,方程去打兩個人的份回來就好。不過後來蕭何墨發現這邊因為沒有學生,只要提早一點去,大多數老師都還在上課,食堂裏人很少,不用太擔心會被發現的事,所以蕭何墨就承擔了去打飯的任務。這樣一來,方程就不用把時間浪費在排隊上,中午還能在宿舍稍微休息一下。
如果對教師食堂不滿,還能去學生食堂打飯,方程覺得已經足夠了,在宿舍另起爐竈完全沒有必要嘛,而且私拉電線也不知道安不安全。
方程對此提出了抗議,然而蕭何墨卻道:“絕對沒問題!早先讀大學時候我就見他們在宿舍拉電線,從沒聽說過出事的!而且要不這麽做,那我買回來的菜怎麽辦?讓食堂大廚幫忙做一下?”
“不可能。”方程在下鋪斬釘截鐵地說道,食堂大師傅哪這麽好驅使的。
“嗯,那不就結了。”蕭何墨說道,“好啦,我又不炒啊炸啊的,煲個湯煮個稀飯什麽的,頂多就是有空的時候随便做點什麽煮菜,自己做的總是比外面賣的要幹淨好吃。我就守在旁邊,不會有危險的。”
方程雖然還想想辦法說服蕭何墨,可是當天晚上他喝到了蕭何墨做得魚湯,嘛……其實也挺好的。
就這麽,方程每天仍然是全天課累得要死,蕭何墨據說是殺青了以後能休息一段時間,可是方程看他的樣子卻說不上是有多高興,反倒是像有心事似地。
這天晚上蕭何墨仿佛更加焦躁了,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折騰了半個多小時,下鋪的方程也被他翻得睡不着。
方程戴上眼鏡起身去上廁所,等到他摸黑走回到床邊的時候,一擡頭就見蕭何墨瞪着一雙大眼睛反着光,正水亮亮地看着他,饒是方程這樣淡定的人,猛地一瞬間背後也涼了一下。
蕭何墨就鬼使神差地他脫口問道:“你說我明天要不要去吃飯?”
“嗯?”方程頓了頓,他這問題意思就是不會在家吃飯了,随即問道:“明天有事?”
“公司約了許強吃飯,看那個角色還有沒有挽回的餘地。”蕭何墨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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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程了然,點點頭問道:“你怎麽想的?”
“我不知道啊,我覺得完全沒必要再去找他,”蕭何墨聲音裏滿滿都是猶豫,“可是他們都覺得我應該親自去道歉,也許還有機會讓他放棄封殺我的念頭。”
“你覺得沒有機會了嗎?”
蕭何墨洩氣道:“我覺得八成是沒了。”
“為什麽?”
“那天我做得也有點過了。”蕭何墨這麽說完,很快又沒好氣地解釋道:“不過許強就是一老不要臉的,林望溪不願意都已經跑外面樓梯上蹲着了,他一邊趕我走一邊還要拉他回去。林望溪他丫的也是弱爆了,就只知道哭。許強來拉他,他也就只會拉着樓梯的欄杆抖,屁都放不出一個。我看不過去了,火氣一上來就指着許強鼻子罵他是□□犯,旁邊有來了圍觀群衆我也沒止住說了些髒話。可他拉着林望溪就是不放手還跟我吵,我就威脅他說要報警。壹壹零才一撥出去了,老頭就慫了。但是後面我送他出去,他一路都罵罵咧咧的,不過最後我特地等他上了出租之後給諷刺回去了。”
說到這蕭何墨撇了撇嘴,又道:“這些我都沒敢和楊微他們細講。都這樣了,你說哪還能有挽回的餘地啊。”
蕭何墨說完一副等着方程和他同仇敵忾的樣子,方程想了想卻沒好氣地說道:“你就是個多管閑事的。”
“啊?”蕭何墨呆住了,“我?”
“嗯。”
“你說我?”蕭何墨不确定地又問了一遍。
方程嫌棄地又應了一聲:“嗯。”
“啊?!你怎麽胳膊肘往外拐啊!!明明是那個許強老不要臉的!”蕭何墨不服道。
“那個林望溪,他要不是個沒主見又逆來順受、甚至還喜歡別人替他做決定的人,那就是心機深沉的拿你當槍使了。”方程看了他一眼,“不管是前後哪一種,我看那天你都算是白跑一趟了。”
“啊?”蕭何墨感覺自己今晚上簡直是化身成慘叫雞了——張着大嘴就光會發這一個音。
“前一種就算你不去,他也不會有什麽事。你去了,那更好,他什麽都不用做,壞事都讓你做了。”方程難得耐心地解釋道。“後一種就更沒什麽好說的了,真是人生如戲,對方也是演員,哭啊笑啊有什麽不能演的?你被賣了還幫着人數錢呢。”
蕭何墨卻搖頭說:“不會,林望溪不會是這種心計這麽深的人。”
“那就是前一種?那你去了這一趟,也不會改變什麽。”
蕭何墨不解:“什麽意思?”
“他明明不願意他經紀人還能把他哄去酒店,出過這種事了還跟那些人混在一起。這種事能有第一次,就能又第二次、第三次。他這次會去,他下次還是會去,你打算次次都去酒店救他?不過按照他這麽被動的性格,說不定第二次就接受了。”
“呃……也不是那麽誇張啦,”蕭何墨替林望溪辯解道:“他是有點沒主見,這也沒什麽錯吧。別人給了他意見,他也有他的判斷,只是偶爾地判斷失誤……”
“判斷失誤?”方程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鏡嚴肅地說:“不只是問問意見吧?聽你說,他那天本來是不願意去陪飯局的,飯局上更是不願意喝酒的,可最後他丼去了,而且還喝醉了酒。別人讓他做什麽,他不情願也勉強自己去做,連反對的态度都沒有只是在心裏想想,等到醒過來發現在賓館才追悔莫及。
讓別人給自己做決定,無非是不出問題你好我好大家好;而萬一出了問題的時候,又可以自我安慰責任都是別人的。但決定‘讓別人替自己做決定’的時候,實際上就已經做了一個決定,不管你覺得最後是誰的責任,後果還不是一樣要自己來承擔。有時候別人替你做的決定,後果卻不一定是你能擔得住的。”
“呃……有這麽嚴重麽……”蕭何墨被方程這麽一繞有些暈,“放心啦,林望溪這人是有些沒主見,不過至少關鍵的時候,他還是拎得清的,不然也不會給我打電話了。”
“當時你要不去賓館找他,他八成也就從了那個許強,根本沒你什麽事了。”方程皺眉不贊同道,前天從楊微那裏聽到的事情經過,和蕭何墨的看法完全不同。
然而看蕭何墨的表情明顯也是不贊同他的:“不可能,許強來拉他,他先是扒着欄杆,之後還死死抓着我,怎麽可能從了許強。”
在這種和他倆沒多少關系的事上讨論半天,方程覺得完全沒有意義。于是說道:“算了,你自己別沾上他那種壞脾氣就好。”
“不會啦,我這樣殺伐果斷的人!不願意我肯定會立刻拒絕的。”蕭何墨立刻道。
方程聞言挑眉犀利地問道:“那明天你是去還是不去?”
蕭何墨一噎,随即突然笑起來:“敢情你說了這麽半天就是在這兒等着我吶!我就是有點猶豫想聽聽你的意見,又不是真要你給我做決定。”
“你要是覺得完全沒機會說服許強和你兩不計較了,那就不用去了,浪費時間。你要是覺得其實還有機會,那就是要不要争取的問題了。”
“感覺你還是什麽都沒說。”蕭何墨翻了個白眼,又說道:“許強一直想讓龍軒接他的片子,龍影好像就打算用這個作為交換讓他高擡貴手。我去道歉是最好不過,只是我擔心他下了我面子還繼續整我,我都沒片約了。”
“那你這麽猶豫,難道不是因為不想低頭又覺得還有機會不甘心放棄麽?”
蕭何墨一愣,方程也不等他回答,彎腰躺回床上去了。明天早上還有課,聽蕭何墨沒有聲音,也就閉上眼睡覺了。到底還有沒有機會這只有蕭何墨自己知道,而到底要不要舍了臉面去抓住機會,這也只能蕭何墨自己決定。
第二天下午方程下課回來的時候,蕭何墨已經收拾利落、戴着墨鏡準備出門了。
“決定要去了?”方程問道。
“嗯。”蕭何墨答道,“早點過去,看看楊微他們有沒有什麽要安排的。”
方程點點頭,看着蕭何墨開了門正要走出去的時候忽然又開口說道:“要是你們公司和林望溪那個公司一樣,要你去陪許強你怎麽打算的?”
蕭何墨愣了一下就笑起來:“我們龍影這麽大的公司,不需要搞那種不入流的手段。”
聽蕭何墨這麽說,方程看他自信滿滿的樣子,也就沒有再追問,只道:“那你路上小心。”
“嗯。”